【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穿越美满人生(晋江VIP完结) 作者:九月月圆 文案 做为一个普通的都市女性,何婉穿越了。 没有异能在手,又不懂经商军事,穿成一个乡下农家女的她,该怎么经营自己的生活? 本以为会头顶狗血,成为寡居阔太太,谁想到波折之后,却成了古代军嫂。 难道说,自己要成为那王宝钏、李三娘? 谢谢扔雷的大家~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穿越时空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小满 ┃ 配角:贺春生 ┃ 其它: ☆、穿越   “三郎,明天我去上房那把粮领回来吧,分家时得的那些已经快吃完了,如今粮食都从地里收回来了,也该给咱们分一些了。唉,也不知道爹能分给咱们多少粮食”   漆黑的夜里,一个温柔的女声刻意低着声音说道。接着,就是一阵无声的沉默,半响,又听那女人说道“三郎,你莫要太着急,如今孩子们的病都渐好了,再吃几幅药也就可以了,你的脚大夫也说没啥事,养着就行,等熬过了这个冬天,明年赶上好年景,咱们的日子定会好过的。”   良久,只听得一个男人压抑的声音回到“嗯,会好的,只是苦了你和孩子们了。”   “三郎,你可别千万别这么说,啥叫一家人啊,不就是不管是好是坏,都在一起,齐着心过日子吗?啥苦日子咱没过过,这点小困难算个啥,只要有你在,饿不着我和孩子们的,我心里清楚着呢,快睡吧,可别瞎想了”,女人用温柔的声音安慰着男人。   “嗯,我知道了,放心吧,春娘”,男人依旧是简单的话语,但明显已然轻松了很多。   何婉躺在炕上,直到听不到男女说话的声音,才慢慢的睁开了双眼。不禁为这一家感到心焦,漫长的冬季就到到了,这户人家该怎么样熬过去?穿到这只有7岁的女童身上,已经十几天了,何婉从这家人的交谈中,渐渐得出了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齐国,一个异时空。   这个身子的原主人,姓张,叫小满,是这户人家的大女儿,下边还有三个弟弟,6岁的秋林,4岁的秋至和8个月大的秋丰。男主人叫张福,女主人叫蒋春娘,何婉来到这的这些日子,从未听过夫妻两人拌嘴,日子过的很和睦。   张福在一个月前,被自己的爹从家里被分了出来。说是分,在何婉看来,就是被赶出来了。张福的娘在张福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张福的爹续娶了同村的白寡妇为妻,而白寡妇嫁过来的时候,还带着自己5岁的儿子,都说是有后妈就有后爹,别说这女人带了一个孩子嫁过来,何况这些年又给张福的爹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呢。在夫妻两的交谈里,虽听不到张福的爹对张福做过什么过份的事情,但总归一谈到张福的爹,两个的话里就充满了苦涩的无奈。   张老爹家里是有几分薄产的,加上儿女多,劳力多,这几年又是好年景,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张福夫妻又是不喜计较的性子,日子虽然过的不是很舒心,却也将就着一起继续过下去,被强制分家出来,也是因为小满和秋林生病的原因。   原来,小满带着秋林去河边洗衣服,结果因与同村的小孩子打闹,秋林不小心从河边的大石上跌进了河里,虽说水边生的孩子自小都会泅水,但因为事出突然,秋林硬是呛了水,半天没有爬上来,心急的小满跳进水里把弟弟拉了上来。两人一身湿的回了家,原本要是有人给两个孩子烧些姜汤发发汗,大概也不会有事,可当时小满的爹娘正在地里秋收,家里只有奶奶白氏和她最小的女儿张凤在家,见孩子没什么事情,也就没有理他们。结果夜里,两个孩子就开始发热了,小满更是因为体质原因,昏了过去,这一昏,就让何婉占了这个身子。请大夫,吃药,这一通病看下来,两人开药就用了近3两银子,因着没有分家,所有的花费都是用的是公里的,家里的其他人就开始有意见了,但因为孩子病的重,也没敢说什么太过难听的话,但即使这样,总归不是让人耳顺的。小满的爹娘为了两个孩子的病,忍着气听着。可不巧的是,张福在和张老爹一起上山的时候,为着拉不小心滑倒的张老爹,又扭伤了脚,伤筋动骨一百五,这下子,张福这个劳力,在这个秋收的时节是彻底用不上了,也成了吃白饭的,这让张福一家人更是受了不少难听的话。在小满和秋林渐渐好转的时候,白氏和张老爹商量着把两个孩子的药停了,春娘不同意,怕孩子的病没好利索,再反复发作就不好了,可这个想法着实让不愿意在继续出钱的一大家人,怨声载道,怒气冲天。也不知道白氏是怎么与张老爹商量的,没过多久,就有了张老爹把张福一家人分家的举动。而对张老爹不报有任何幻想的张福夫妻,没作任何考虑的就答应了下来,在夫妻两人看来,自己单过要比与这一大家子人一起要自在许多。   夫妻俩分到了当年张老爹小时住过的位于村东头的三间老泥坯房,少量的口粮、几件家具以及靠老屋这边的三亩旱地,半亩坡地,另外分给了一家人3两银子,之所以分了这么少的银钱,是因为白氏把这段时间小满和弟弟抓药的钱也算在里面,是因为张老爹而张福夫妻要尽的义务就是每年给张老爹800文钱,做为赡养费。至于只得了少量的口粮,张老爹的解释是秋收过后,看具体打了多少粮后在分给他们一家。   虽然这家分的不公,张福夫妻两人也是心知肚明,以张老爹的家底来说,若是公平分配,他们决不会只分得这么一点,但因为对将来独自生活不受管束与冷淡对待的生活相比,这些也就不算什么了。“唉,没妈的孩子啊!”何婉感慨的想着。何婉穿来的时候还没有分家,通过这段时间的感受,打分出来后,张福夫妻两人明显感觉轻松了很多,也常常会和孩子说笑几句,这都是没分家前所没有的。迷迷糊糊的,并没有完全康复的何婉,又慢慢睡下了。   “三郎,我今天就去上房那里领粮,你的脚也没好,下地的时候小心些”,何婉睁一眼,天已经蒙蒙亮了,张福夫妻的对话传了进来“要不 ,你等等我脚好些咱一起去吧”,张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担心“不用,你别想的太严重,我吃不了亏。分家时咱啥都没说,他们心里也应该有数的,虽说那些人都不是啥好相与的人,但多少都是喜好面子的,就冲他们好脸面这一点,就不敢太过份,他们家还有两个读书人呢。要是给咱们的粮少了,我就闹上一通,吓吓他们。要是你去了,娘拿捏住你,我还怎么撒泼啊,哈哈”这么说着,春娘竟然笑了出来。“嗯,你自己注意些,别吃了亏,大嫂和四弟妹的嘴,一向说话不好听”张福还是有些担心的提醒到,“行了,跟他们做了这些年的妯娌,她们啥样人我还能不知道?以前看住在一起,懒得闹口角,怕她们欺负咱家孩子,现在都分了,不会让她们在欺负了去的。”春娘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张福也没有再说什么,屋子里一时又安静了下来。   “我去看看孩子们都醒了没,你去把火烧上吧”,何婉听到春娘的话,急忙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感觉到轻轻的脚步声在自己的头上方响起,湿润的触感出现在自己的额头上,何婉知道,这是春娘用自己唇来感受她还有没有发烧,这些日子里,这种湿润的触感,每天都会出现很多次。见何婉不在发热,春娘轻轻的给何婉掩了掩被子,又轻轻的出去了。   “小声些,孩子们都睡着呢,别给吵醒了,满儿和秋林都不热了,真好,已经七八天都没有发热了,我看是要好了,多睡会,养养脑子。”春娘声音轻快的说道,“三郎,你有没有感觉到,满儿这孩子从醒了后,就有些发愣啊,像是不认人一样?这孩子现在看人,咋让人感觉就像是不认识的人似的?”   “不会吧,估摸是被惊着了,得在缓几天,还是小子皮实,你看秋林,早就下地乱蹦跶了。”   “嗯,也许吧,要不,今儿再找周大夫来看看吧。咱家满儿,打小就吃苦,你看看你兄弟家的几个女娃,还有你那妹子,哪个不是娇娇养着的,就咱们满儿,打小就干活,还被欺负着给凤儿和青青洗衣服,我有时想,也怪咱们,当初就不应该为了少治气,就让咱娃干活。”,春娘的声音里还着一丝的不甘,一丝的怨愤也有满满的自责。   “都过去了,这不都分出来了吗,以后咱们好好对孩子们就行了,你别太难受了,要说怪,也是怪我没本事,咱别老想着以前了,往后看,会好的”,张福鼓励着春娘,声音里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好似能看到美好的明天。   “嗯,知道了 。”春娘说完后,便沉默不语   “你要是不放心,今天周大夫不是还要来吗?咱再叫他给满儿看看,开几副压惊的药”张福似乎是见春娘还是不安,提议到。   “嗯,好。”这边春娘刚应下,那边张福又说“秋丰出动静了,你进屋看看吧”   何婉正仔细的偷听着外屋张福夫妻的谈话,试图在从他们的交谈中分析出一些什么,就感觉到有人在一边轻轻的推自己,转头看,是睡在自己身边的弟弟秋林,虽然古人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说法,可在这个家里,由于只有三间房,所以,小满是和弟弟们睡在一铺炕上的。况且,乡下人对男女大妨并不如城里那样严重,这种事情,在乡下还是常见的。   “姐,你啥是醒的?头还疼不?想喝水吗?”秋林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从何婉清醒过来看,原主的这个弟弟就对何婉格外的尽心,像个大人似的照顾着她。见何婉不说话,只盯着他看,秋林有些心慌,“姐,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怎么不说话了?姐,你快些好起来吧,我以后再也不淘气了,你别总这样看着人不说话,姐,我害怕。”说着,秋林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刚起来就掉眼泪,秋林,你哭什么啊?”,听到哭声的张福夫妻急忙进了屋,刚自己的爹娘进了屋,秋林一下子就扑到春娘的怀里,哭着说“娘,我害怕,姐这些日子总不说话,也不笑,姐是不是病的不会好了啊?”,春娘把秋林抱在怀里,轻抚着他的脊背说“别瞎说,你姐没事,就是有些惊着了,还没缓过来呢,你怕啥,不会有事的,快别哭了,都是大小伙子了,也不嫌丢人。”,张福一脸担心的看着何婉,又伸出手摸了摸何婉的额头,感觉没有发热,才又长舒了一口气。   何婉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自闭行为吓到张福一家了,可是她也没有办法,虽然以前看书,经常看到穿越什么的,只见到穿越女主们无比淡定的接受着穿越的事实,可真轮到自己了,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即使自己在那个时空,没有太多的牵挂,可是这陌生的世界,还是让何婉无比的恐惧。何婉甚至害怕睁开双眼,见到的是黑黑房顶,每一天,都强迫自己入睡,希望在睡梦中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可这天这了又黑,黑了又亮,重复了几十天了,何婉仍然停留在这个时空里,渐渐的,她的心也凉了,希望越来越小,失望越来越大,她抗拒着张福一家人,抗拒着他们对自己的好。何婉没说话,又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好了,秋林,你别哭了,你去爹娘那屋,看着你秋丰,别让他掉地下了,娘和你爹去做饭,今天周大夫会来咱家,等他给你姐开了药,你姐吃下去病就好了。”春娘安慰着秋林,拍了拍秋林的头。秋林又转身看了一眼何婉,见她又闭上了眼睛,擦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哦了一起,趿上鞋子走了。   春娘又一次轻轻的给何婉掩了掩被角,扯着张福的手,轻轻的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生   何婉的脑中一片空白,静静的躺着。不一会儿,何婉感觉到一只嫩嫩小手摸上了自己的额头,何婉没办法,又只能睁开眼睛。看到何婉看着自己,4岁的秋至眯着眼睛笑了“姐,呼呼给你,不疼不疼啊”,何婉看着这个4岁的小娃认识的学着大人的样子哄着自己 ,眼泪刷的流了出来,见到何婉哭,不明所以的秋至愣了一下,也跟着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在外屋做饭的张福夫妻又急忙跑了进来,两人见孩子们都哭了,虽然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立即一人抱起一个,哄了起来。   有时候,想通一件事情,只需一件小事,一个小小的瞬。而何婉,在秋至对着自己额头吹气的时候,突然就觉得自己脑中有什么东西迸的一下,那一直盘旋于自己心头的阴云忽的就散开了。“就这样吧,又不敢在死一次,自己是真的回不去了。这个身子的原主,有这样和美的家庭,这是前世自己所不曾经拥有过的,就当是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努力的活在这里,接受这一切,也许,没有想像中那样的糟糕”何婉在心底这样劝着自己。   抱着何婉的春娘一边安抚着何婉,一边急切的问道“满儿啊,告诉娘,哪不舒服啊,头疼啊还是怎么了,跟娘说啊!”   这边秋至在张福的安慰下,已经收了哭声和张福一起盯着何婉看,“三郎,你抱着她,我去找周大夫去。”,春娘边说着,边把何婉往福福怀里送,“要不我去吧”,张福说着,“不用,你脚不利索,走的太慢,我去,你看好孩子们就行。”说完,就急忙向屋外走去。这边何婉想拦住她,告诉她不用去找大夫,自己哪里都好,可是因为刚刚哭的过于猛烈,只能不停的缓气,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无奈之下只能任由春娘去找大夫。   何婉缓了缓神,平复了一下心情,终于感觉好受些了,张福见何婉不在哭了,就对抱着秋丰站在一旁的秋林说“把你弟弟放炕上,去给你姐倒碗水过来。”又对着何婉说“满儿啊,好些了没有?告诉爹,到底哪不舒服啊,你可吓着你娘了”   “没事,我就是感觉这些日子心里很憋闷,脑子也不清楚,这一哭出来,感觉亮堂多了,我哪都不疼,爹,你去把娘叫回来吧,不用找大夫了。”   原来爹这个词并不难叫出口,何婉心里想到,以后,自己就是张小满了,无论前世怎样,今生都要好好的生活,张小满,加油吧。   “你娘已经走远了,估计这会儿去叫她,也来不急了,没事,叫大夫来看看也好,你这么久都没说话,你娘和我也是心急,本就想着今天找大夫来给你瞧瞧病的。你好好歇着,我去把饭收拾上,你跟你弟弟们先吃点,晚了,你们好饿了。”张福把小满放在炕上,盖好被子,去了厨房。秋林这才把水端给小满   “姐,你喝点水,哭那么大声,嗓子疼吧”,秋林笑嘻嘻的说道,“嗯,是有点疼”,小满喝了几口水,又见秋至坐在边,就把碗递到秋至的嘴边,说“你也喝一口,润润”,秋至转了头,说道“我不喝,姐,你自己喝吧,我穿衣服。”,说完,便拿起放在枕头边的衣服,自己穿了起来。这自立能力太强了,在现代,4岁的孩子,有几个会自己穿衣服的,小满感慨的想着,伸出手帮着秋至穿了起来。   这边张福还没有收拾好碗筷,那边春娘已经把大夫请到了家里。周大夫是个年约五旬的老者,留着小把的胡须,身体微胖,在给满把脉后,对一旁满脸担心的张福夫妻说道“没事了,这孩子恢复的很好,听你说她前些日子不理人,应该是受惊所至,刚才这一哭,把心中的郁气都哭了出来,你们就不要担心了。”说完,又笑着对站在一边的秋林说“来,小娃娃,我给你也把把脉”说完,又拉过秋林的手,“不错,你们姐弟俩恢复的都挺好的,这伤寒,也硬是被你们挺过来了”,摸了摸秋林的头顶,对张福夫妻说到“不吃药也行,就是吃点好的慢慢养,怎么说也是伤了根本,要是想巩固的好些,那最好是在抓几幅药吃吃,你们看想怎么办?”,说完,便由张福夫妻两人考虑,不在说话。   “周大夫,你给开几幅药吧,孩子毕竟小,怕在有个反复的,反而不美了。”,张福想了想说道。“那行,两个娃,一人在开三天的药。”,说完,便开了药箱,抓了起来。一听到还要吃药,秋林的小脸顿时皱成了一团,看得小满心里直乐,可当后来,小满这些日子药不离口,已经习惯了,可秋林已经停了药有几天了,所以这药对他来说,还真是难以下咽了。   这三天的药,周大夫一共收了900文,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这道理在古代一样通用的,想着张福夫妻分家才分得了3两银子,小满就有些替他们心疼。“那行了,我就先走了,这几幅药吃完,上山下河的,随着他们去淘吧。”说完,背上药箱告辞了。张福把周大夫送到了门外,再三感谢后才进了屋。小满也已经穿好了衣服下地了。   经过早上这一折腾,一家人吃饭的时间有些晚,大家都饿了,张家的早餐一向很简陋,因为没有什么食物,所以腌的咸菜是餐桌上的主要组成。今天早上也一样,咸萝卜条和咸黄豆,主食则是万年不变的高梁米。“又是高粱米啊,娘,没有小米或是大黄米了吗?”秋林问到。“没了,分家时,得的最多的就是高梁米了,今天娘去上房要粮去,今年你爷爷家的地收成不错,估计每样咱家都能分到一些,你在坚持坚持吧。”   小满是不喜欢吃高粱米饭的,在前世,人们的主食是大米,而现在,大米则不做为这个地方的主要粮食来种植,人们种的最多的还是高粱米和小米,这两样粮食任务的产量还是比较高的,即使是玉米,也没有大量种植的。所以小满到这里这么久,只吃过高粱米饭和小米饭两种主食。   一家人吃过早饭,春娘看了看外面的天,估算了一下时辰,对秋林说“秋林,你把当碗筷收拾一下,我去你们爷爷那里领粮,满儿啊,回炕上好好躺着啊,娘回来给你们熬药。”安排好后,春娘才放心的出了门。   小满并没有听从她娘的意见,老实的回炕上躺着,以前是因为自己想不开,灰心丧气对生活不报有希望,才能躺在炕上。如今自己想好好的在这个家,这个时代生活,自然就有了动力,哪还能躺得住呢。   虽然张福努力劝说小满,让她休息,可是小满都以自己躺的全身发酸,要活动活为由拒绝了。帮着秋林收拾好厨房,又拿起抹布打扫起房间。因为是泥坯房,所以房顶很矮,整个房子显得格外压抑,昏暗。小满的爹娘带着秋丰住东屋,小满和另外两个弟弟住西屋,两间房相连的是厨房,这是典型的东北农村的房屋结构。趁着打扫房间的功夫,小满仔细看了看自己家里的摆设,好吧,除了几个装衣服的炕柜,其它的什么都没有,整个房子显得空荡荡的。   因为没有太多需要擦试的家具,所以整个房子打扫起来很是容易,还没等小满出屋去看看这房子外部的环境,就听得秋林抱着哭泣不已的秋丰进到了屋里,小满见状,从秋林手里接过了秋丰哄了起来。秋林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姐,幸好有你,这小东西太磨人了。   ”   “行了,交给我吧,应该是困了,我哄他睡觉,你和秋至玩去吧。”小满轻拍着秋丰,慢慢摇晃着胳膊,“姐,你行吗?不累吗?”秋林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没事,放心吧,没听大夫说我的病都好了吗。”,“哦,那行,那你哄他睡吧,我带三弟去山上搂草去。”说完,就出去了。秋天,去山上捡柴搂草,是每个农村孩子必须要做的事情,从山上有枯草开始,就要为一冬天的烧柴做储备了,若是秋天拾的柴少,冬天大雪封山的时候,进山砍柴可就不容易了,所以,大一些的孩子带着斧头砍些枯树枝,小一些的孩子,就搂些枯草回来,也能先用着,还能省下不少的柴火。   把睡着的秋丰放到炕上,又在他身边围了一圈被子,防止他醒后身边没人爬掉地上。前世还是何婉的时候,做为一个幼儿教师,还是长托班的教师,她是有很多带孩子的经验的,因为人们生活压力所迫,很多家长都把几个月大的孩子送进幼儿园看护,所以她们幼儿教师,还需要掌握一些婴儿的护理技巧,更何况,这具身子的本能还在。所以现在,让小满哄一个孩子睡觉,并不是特别难的事。   一时间整个屋子安静了下来。小满在次抬头环视了一圈长舒了口气,扬起嘴角,向屋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上河村   小满到了院子里,细细的观察着自家周围的环境,房子的前后院都很大,也许是因为长年无人居住,老旧的篱笆,东缺一块西塌的,只能大概看出轮廓。这村子紧靠一条大河,当地人管这河叫白沙河。小满住的村子在河的上游,得名上河村,而在河下游居住的村子,就叫下河村了,听张福夫妻讲,两个村子以一棵老槐树做分界。   小满家分得的这个老房子,在村子的东头,更靠近河的上游,因为离山近,地势高,可开的农田较少,所以几十年里,村子里的人,渐渐把房子往村西边盖,那里是大片平缓的土地,开田比较容易。小满发现,自家现在处的位置,根本就是个被平整出来的小土坡,也许从前,这是个小山也说不定,在房子后院不远处连着一个起伏的小山,在往后看,就是一大片的森林了。从房子前院看去,几十米开外的低矮处,就能看到一条宽约十几米的大河,小满目测,自家的地势比那河岸能高出近40米,还好,这样到了雨季,不用怕被水淹了。河的对对岸,也是一片大山,整个村庄,就像是被青山环抱一般。正屋的两侧分别搭着一间小偏厦,往屋后走的小路边上,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在简单的茅厕,整个院子空旷而破败。   “满儿,你怎么出来了”,张福看到小满站在屋门外,问到。“爹,这天气多好啊,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我出来晒晒,好久没出屋了,感觉自己都发霉了。”小满边说着边向张福走去。   从地上捡起一根柴,递给张福,小满问道“爹,这怎么都是些小的树枝啊,好像多数都是从地上捡的,怎么不去砍些树干回来啊?”   “这些都是你弟弟们这几天捡回来的,大树干也有,放在那边呢,还没晒透,这些小的已经晒干了。”小满顺着张福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几根大的树干摆在一边。在看张福已经堆齐了能有半人高二米宽的柴火垛,小满感慨的说“弟弟们真能干啊,这段日子捡了这么多回来”,“是啊”张福一脸高兴的说“打从我脚坏了,你弟弟们像是突然懂事了一般,打从秋林病好了,就没在出去淘过,整天帮着家里干活,带着老三也知道往家里搂草了。”   “嗯,弟弟们都是好的。”小满也附和道。   “你们都是懂事的”,张福停了手里的活,笑着对小满说。“爹,咱家的田在哪了?”小满问到,“那边”,张福手向右指去,顺着张福的手望去,从小满家院子外斜下坡连的一片平整的土地,看着像是久未来耕种,上面是荒草遍地,“爹,三亩地好大啊!”   小满感慨的说到,这等到春耕的时候,只凭张福夫妻两个人,怎么种得过来啊。“那哪止三亩地啊,那一片怎么要有5、6亩了,都是村里人荒下来不种的,3亩地叫啥大啊,打的粮食都不够咱们家一年吃的,开春后,爹得把那一片地都种起来才行。”   张福看了一眼那片荒地,又转身继续垛柴。   “不是说,还有半亩坡地吗?”小满又问道“上面呢”,张福又把手向房子的上方指去“看到没,那个大坑旁边。”   那地方果然有个直径超过5米的大坑,坑的旁边就是一片坡地“从咱家后院的小道就能走过去,现在这块就咱们一家住了,爹小时候,这里还是很热闹的,那个大坑,以前是个荷塘,是村里的一个财主家的,可惜他家落魄后,绝户了。水塘边上那个高高的坡你看到了吗?当年就是财主家的房子,那个位置比咱家这地势还高,雨季是不怕发水的,就是风水不好,爹本想将来条件好了,在那个地方起房子的。”,说完,张福一脸的遗憾。小满一听,乐了“爹,你咋知道那地方风水不好?有先生来看过了?也许是那家祖坟不好呢?”   张福一听,想了想说“你别说,还真有可能呢,那家当年也出了一个大官,要不是他犯了事,财主家也不至于被抄家,最后落魄绝户了,你说么一说,也挺有道理的,不过,还是算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那地方是不吉利的。”小满见张福一脸的认真,笑了出来,仿佛张福现在就有能力盖新房,正在选址似的“爹,等咱有钱盖房时,你在找个看风水来看看吧。”   这边小满和张福边干活边聊天,张福时不是的往院门外望去,小满知道他是担心春娘。本想说自己去看看春娘,可又想自己根本不知道张老爹的家在什么位置,也只能打消这个念头。太阳渐渐往头顶上走,眼看着就要到中午了,春娘还是没有回来,张福此时有些心不在焉了,屋里,秋丰的哭声也传了出来,小满急忙放下手里的柴,回屋去了。   抱起哭叫的秋丰,把了尿,把薄被叠好,抱着他来到了院子。“爹,娘,二弟和三弟都没回来,要不我去迎迎娘吧”,小满也有些担心的说道。“不用了,你就去门口看看吧,要是你娘回来了,你就喊一声,帮你娘推推车就行。”这边小满还没有走到院子外面,就听到身后秋林大声喊到“爹,姐,我们回来啦。”,只见秋林和秋至两人,一前一后的从屋后的小路走了过来,小满抱着秋丰转身迎向两个弟弟。秋林后背上背着枯枝,秋至后背上的大背筐里,也装着满满枯草。两人小脸晒的通红,汗水把脸上的灰冲刷出一条条的印迹,冲着小满,笑的很是灿烂。张福帮两人把身上的柴伙拿了下来,小满从屋里端了盆水,让两人洗洗脸。   “娘还没回来吗?”坐在一边歇息的秋林问。   “没呢,我刚想把着秋丰去门口小路上看看,你们就回来了,累坏了吧。”小满又倒了一大碗水,让两人分着喝,“还行,这边挺好的,离村里人住的远,后面山上人少,树枝好捡,到处都是,我还和三弟看到几棵山里红树呢,秋至,拿出来给姐吃。”秋至连忙从衣兜里抓出了一把山里红果递给小满,“姐,你吃”,说完,又站起来,走到张福跟前,往张福的嘴里塞了起来。张福没有拒绝,高兴的用手揉揉秋至的头。小满只吃了一个,因为太过于酸涩,就没有继续吃下去,但见秋至吃的欢,就把自己的又装进了他的衣兜里。秋林看到了,说“姐,你吃吧,山上有好多呢,不用不舍得”   “太酸了,倒牙,我不爱吃。你两先歇着,我去看看娘回来没”,   “我看不能回来这么早,娘是去拿粮呢,婶婶还不肉疼死啊,保准在那里为难咱娘呢,光是嘴上说,就能说到中午去。”   秋林不满的说着。小满感觉到张福听到这些话,呼吸顿时压抑了起来。小满在院外并没有看到春娘的身影,又只能回到院子里听秋林和张福聊天。   “对了,爹,我和秋至今天在山上看到野兔和野鸡了。”   秋林兴奋的说着,秋至在一边附和的点头   “上秋了,看到兔子和野鸡有什么奇怪的?”张福头都没回的说道   “关键是这里的多啊,要是在以前的家那片山里,哪能看到这么多啊,爹,我明天上山下套子吧。”,秋林小心的询问着张福,生怕他不答应。   “你能行吗?”张福停了手里的活,不确定的问   “肯定行,你以前教过我的啊,我都记得呢。爹你脚不好,不能上山,我去下套子,要是真套到了,也能给家里改善改善,好久都没吃过肉了。”   “那行吧,你可只能在后面的小山上下套子,大山也不兴进啊。”张福想了想点头同意道,又不放心的叮嘱秋林。见张福答应了,秋林很高兴,痛快的答应了张福的要求。   “那爹,我去准备下套子用的东西去”说完,拉着坐在一边的秋至就跑开了。   张福见状,笑着摇摇头,笑着说道“这两个臭小子。”   “爹,咱村里里的猎户多吗”,小满抱着秋丰问道   “咱村哪有专门的猎户啊,都是冬天农闲时,上山打点野兔野鸡什么的。不过村里有几个好猎手,你守成叔就很有经验,敢去猎大畜牲,爹经常和你守成叔一起进山。”   小满觉得奇怪,既然自家爹爹会上山打猎,可在平时的聊天里,很少听到爹爹说关于上山打猎的事情,“爹,怎么从没听你说过跟守成叔学打猎的事情啊?”   “爹会打猎这事,你爷爷不知道”,话说到这里,张福停了下来,欲言又止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小满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起身又向院外走去,打算看看春娘回来没有。   眼见已经正午十分,春娘还没有回来,小满有些着急,见张福也是坐立不安,小满想想说“爹,要不我和秋林一起去爷爷那看看吧。”   还不等张福说话,秋林就抢着说“姐,咱们出去接娘,她现在肯定在回来路上。”,张福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娘快回来了?”,“哼,这还不简单,爹,你想爷奶能留娘吃饭吗?不能吧,可娘在那里,他们吃饭不叫上娘又不太好意思,所以啊,肯定是在吃饭前说什么也得把娘打发走吧。”说完,秋林还撇撇嘴,一脸的厌烦。   张福听了,沉默不语。秋林也没在说什么,只拉着小满就出了门,秋至也想要跟来,被秋林拦住让他在家里看着秋丰。   两人没走太远,就看见远处的路上,有一个拉着车的身影,正在吃力的前行。因为小满家地势高,所以回来的路,必然是要往上爬坡的。当两人确定那就是自家的娘时,秋林撒开腿就跑了上去,小满紧跟在后面气迎了过去。   “娘,我和姐来帮你。”两人一左一右扶住车沿,用力的向前推。春娘看着小满,不高兴的说“满儿,我不是叫你在家里躺着吗,怎么又出来了?”   “娘,我没事了,身子都躺软了。在说,我病不是都好了吗,你不信我,还不信周大夫啊。”小满见春娘累的拉着一大车的东西,脸上大滴大滴的汗水直往下掉,说道“娘,你一次拉这么多干啥啊,多去几次不行吗,看把你累的。”   “这些还都没装完呢,还剩下一些,我下午还要去去趟。”   “娘,那我下午陪你去吧。”秋林说道。   春娘见小满也要开口说去,就说道“行,秋林跟我去,满儿你就别去了。”小满知道春娘不放心她的身体,也就没有强求。   “娘,爷爷这次给咱家分的东西还挺多啊。”,秋林看了看车上的粮食,春娘笑着应了。小满见春娘笑的有些勉强,心中疑惑,可春娘一幅不愿多说的样子,也就没有问下去。三人用力的把车推进了院子,张福站院门处,满脸心疼的看着春娘。   小满先舀了瓢水给春娘,然后就进屋收拾桌子准备吃午饭。张福强按着春娘坐在一边休息,自己则慢慢的搬抬车上的东西。   “怎么去了这么久?又为难你了?”张福皱着眉问到   春娘白了一眼张福,苦笑着说道“这还用问啊,想也知道,这可是从他们兜里拿东西呢,她们能不心疼?能拿回到我就满足了,时间晚点算什么。不过我也没算白和她们扯皮,这些只是粮食,下午我还去,咱家里可是什么菜都没有了”   “要不,算了吧,咱家还有多少钱,买些菜回来吧。”张福犹豫了一下说道   “凭什么啊,干什么不要啊,这些粮食都是咱们应得的,春天咱们种的,秋天咱们也去收了,哪次干活少了咱们?再说,就这些粮,哪够咱们一年吃的,还是要买,手里的钱,也不剩下多少,能省就省吧。”   见张福还要说,春娘摆摆手“我没事,赖话听了这些年了,我都能当笑话听了,何况是现在这情况,进屋吃饭吧。”说着,就把张福往屋里推。   中午吃的是早上剩下来的饭菜,可即使是这样,忙碌了一上午的家人还是吃的很香,“三郎,我一会吃完饭就去爹那,有些个菜要去地里现摘。你把我带回的玉米晒晒,哦,对了,本来咱家能分30斤大米的,可娘说家里的两个弟弟愿意吃白米饭,想跟咱们用粗粮换,我同意了,我把它换了玉米了,我感觉这个东西挺好,明年,咱们也多种点吧。”   “行,这米玉两年前才传到咱这,大家都没种过,不知道收成怎么样,看今年这收成还是挺好的,不比高粱和小米差,开春多种些。”   “娘,中午咱吃啥?”,小满看天色也接近中午了,就开口问道   “将就着早上的,接着吃吧,娘没时间弄,再说家里也没别的菜,只剩下几棵白菜了,下午娘从家你爷爷家带回来青菜再给你们做些好的。”   吃过午饭,秋林就跟着春娘推着车去了张老爹那里,小满一边春娘带回来的粮食,一这和张福聊天打探着。春娘带回来的一车粮食,高粱和玉米占了多数,剩下的就是小米和黄豆,张福说,地多的人家,会种些小豆啊、大黄米等粮食,地少的人家,就只会种些高粱和小米。高粱和小米的产量每亩也就在200多斤,赶上好年头,有可能到300斤,今年种的玉米,亩产也达到300斤。小满想了想前世自己家地的产量 ,还真是没办法比,毕竟前世的亩产,基本都能达到千斤。   小满和张福两人,先把玉米棒子都竖立顺着墙边摆好晒干,又把没有脱壳的高粱米和小米分别装进米缸里,这样整理出来,小满才知道为什么刚刚春娘笑的那样勉强。每样粮食加在一起,大概也就有三百多斤的样子,小满一家五口,若要靠这些粮食坚持到明年秋收,太困难了。更何况,玉米还是没有脱棒的,张福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只闷在一边用力的砍柴,似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小满除了叹气,也没有别的办法,所谓的穿越女的金手指,小满是一个也没有的,自己前世就是一个庸碌无为之人,穿越女们的发明创造什么的,自己是一样也不会啊.垂头丧气的小满,在听到秋丰的哭声后,也顾不得哀叹了,急忙进屋里哄他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白沙河   春娘和秋林回来的很快,小满见秋林绷着小脸,就知道两人在张老爹家肯定是又受了气。还没等张口问,秋林就大声的对张福说:“爹,你都不知道,爷爷有多偏心,婶子们有多过份,我和娘去地里摘菜才发现,都空了,只剩下些不好的留在那里,娘和她们理论,婶子们竟然不承认,要不是春草偷偷告诉多,菜都藏在窖子里了,被我给翻了出来,她们就能让我和娘就这么空手回来,哼。”   春娘拍了一下秋林的后背,说道“行了,这不该拿的都拿回来了吗?你爷爷不又多给了咱们一些,算起了,咱也没吃亏,你就别嚷嚷了。小满,秋至,来,帮娘把车卸了。”   “娘,话不能这么说,这青菜说好了的,咱家吃没了就去爷爷家拿,婶子们这么做,明显是不想给咱们,都几月份了,菜都下架了,咱上哪摘去。”   “傻孩子,他们总归不会让咱们空着手回来就是了,再说这季节本来菜就少,平时我和你姐多上山挖些野菜地里也有不少,怎么也吃上了。过些日子,等把白菜收了,再去拿一次,就再也不用跟上房交道了,你就不用操心了,快点干活。”   春娘这次车上装的土豆,长豆,茄子,地瓜,还有一些老黄瓜,这和前世的吃食都差不多。小满可以肯定,这里的环境和气候,应该是与前世的东北是一样的,小满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大山,那里应该是座宝库。   下午的太阳太过炙热,春娘因为太累坐在炕上,边看着秋丰边缝补着衣裳。秋林在边比量着绳子的长度,准备过几天上山套兔子。小满见张福拿起镰刀准备出门,就问道“爹,你干啥去?”   “我去河边弄些蒲草回来,给你们做些草鞋穿。”   “爹,我去吧,你脚刚好点,别又伤了,我去。”说完,小满从张福的手里接过镰刀,又转身进屋带上草帽,“姐,等等我,我陪你去。”秋林也急忙跑了过来。张福看两个孩子都吵着要去,便笑着说道“行,那你俩去吧,都加些小心啊,别伤了自己,不用割太多,一筐就够了。”   “知道了,爹,我们走了。”秋林拉着小满的手,向院外跑去。   白沙河离小满家的房子不远,径直走个5分钟左右就到了,沙边没有堤坝,只是一个大斜坡,小满姐弟两人,小心的顺着坡往下走,因为这里住的人少,河边也没有踩出路来,半人高的草到处都是,小满不止一次的庆幸,自己的前世是住在农村,长在农村,不然就是变成了现在的小满,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就说这蒲草,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又有几个人认识它。   前世,自己是在姥爷家里长大的,自己的姥爷就是编草鞋的好手。每到秋天的时候,姥爷就是会找蒲草编草鞋,北方的草鞋和南方的草鞋是不同的,编法类似于柳条筐,编出的成品很粗糙,风格粗犷,草鞋看起来很厚实,鞋口是椭圆形的,因为没有弹性所以没有鞋腰,鞋口的高度正好到脚踝骨的下面,雨天的时候,不习惯穿雨鞋的姥爷就会拿出草鞋来穿上出门,或者是下地干活。天冷的时候,一辈子节俭的姥爷还会在里面塞上些玉米皮做保暖,据说不比那时的棉鞋保暖效果差。而且每次穿的时候,都会念叨着他小时生活的不易,讲诉着那黑暗岁月里的困苦生活。前世的何婉在小的时候,因为好奇,也穿过姥爷编的草鞋,在她感觉,不是很舒服,而且,太容易塌帮,没穿几天就嫌丑不在穿了。   “姐,到了,你想什么呢?”秋林推了小满一把,问道。   “哦,到了啊”小满收起回忆,就看到前面一片的蒲草,“咱们挑好的割些回家”,小满说完放下筐,就东挑西捡的割起来。小满割,秋林装,两人配合着没用多久,就满满的装了一筐,怕不够用,秋林还使劲压实了它们,直到筐里在也放不下。小满这才直起腰,累的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秋林则淘气的脱了鞋,在河边趟水玩。连着这一处蒲草的上方,是一滩浅水洼,小满一晃的看过去,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游动,泛起水纹,本想叫秋林回家的小满,好奇的走向那片水洼处。   “呵,竟然有鱼”,小满心中一喜,谁说自己没有穿越福利,这不就来了吗?谁能这么好运气啊,割个草,也能白捡几条鱼回家,“一,二,三…”,小满细细的数了起来,5条大的一条小的,目测看来,最大的也有个六七斤重,小满心里乐开了花,“秋林,秋林,你快来。”   “干什么啊,姐,我正摸鱼呢。”   “你快过来,看这里是什么”,见姐姐还是叫自己,无奈的秋林只能跑了过来。   “鱼,这么多鱼啊!”秋林兴奋的拉着小满的衣袖“姐,哪来的鱼,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老天赏的,哈哈”,小满也兴奋的直笑。   “姐,怎么抓回去啊?”平静下来的秋林问小满。   “在这挖个小沟出来,把水放出去,就行了”小满指了一下靠近大河的一边说,“把水引到河里”   “那放水的沟这,还得下网堵一下才行。”秋林也说道   “嗯,那咱得回家找爹过来。” 。小满点头说   “姐,背筐走太慢了,你在这里看着鱼,千万别被其他人看到了,我这就跑回家去找爹娘,抓了鱼咱一起回。”说完,就快步的跑走了。小满看着那消失的背影,笑了起来。   10月的阳光温暖而不炙热,徐徐的微风吹过,河面皱起片片涟漪,明亮而不刺眼。偶尔,有大鱼从河中一跃而起,和着阵阵的蝉鸣,给这寂静的河边增添许多的生气。   没过多久,小满就听到背后秋林的喊叫声“姐,姐,我们来了。”,小满回头看去,只见秋林拉着秋至的手,向自己奔来“怎么把小三也领来了?”小满急忙迎了上去,顺手把一路跌撞的秋至搂到自己的身前“娘也来了,和爹在后面呢”秋至从小满的怀中挣脱出来“姐,你别搂着我,热。”说完,还嫌弃的皱皱眉。   小满笑着用手点点他的头说“姐不是看你走的不稳当,怕你摔了吗,还一点都不领情。”   没过一会儿,小满爹娘也已经到了,一家人看着那水里的鱼,又都高兴了半天。春娘把怀里的秋至放到秋丰的怀里,让他坐在一边,接着,在张福的指挥下,很快就把水放干了,离了水的鱼跳跃挣扎着,秋林没抓稳,本已经抱在怀里的鱼又挣脱了出去,情急之下,秋林一个踉跄随着鱼一起倒下了,这狼狈的样子把秋至乐的够呛,也终于忍耐不住求得春娘的同意挽起裤腿一起抓了起来。   一家人笑闹着终于把这几条鱼都捉进了桶里,张福乐呵呵说道“这鱼可真不小,都得七斤以上”,“娘,今晚咱家炖鱼吃不?”秋至仰起因为捉鱼而弄花的小脸,期盼的问道。   春娘却并没有回家,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桶里的几条大鱼,又抬头看了看秋至张口说道“三郎,这鱼条条都这么肥,要不,咱们给卖了吧,听村里人说,下河村的叶老爷家就爱吃咱这河里的鱼,头先张二家的就送了三条鱼给叶老爷家,听说赏了1两银子呢,他那鱼还没咱今天抓的大。”,听到春娘这样说,秋至和秋林顿时跨了脸,不高兴的站在一边。张福想了想,又看了看两个儿子,对春娘说“行,留两条小的,给咱家孩子吃,剩下那五条大的,送去叶家。”见春娘还要说话,张福劝道“春娘,就留两条给孩子们吃吧,咱家也很久没见到肉了,给他们补补。”说完,揉揉秋至的头顶说“得了,别嘟着个嘴了,晚上炖鱼汤喝。”,秋林和秋至听到张福的话,又把头转向春娘那边,春娘也笑着说“行,就听你们爹的,晚上咱们炖鱼汤喝。”   秋至高兴的跳了起来,拉起小满的手说“姐,姐,晚上咱们喝鱼汤了。”小满也很高兴,虽然刚才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当听到春娘说把这鱼全都卖了的时候,心里也是有些低落的,来到这里这么久一次肉都没有吃过,看到这几条鱼的时候,心里已经涌出了许多关于鱼的菜名,终于能开次荤了,谁成想春娘竟想全卖了,幸好张福疼孩子。   太阳已经西斜,把张福一家人的影子拉的很长,秋林和秋至还沉浸在晚上吃鱼的喜悦中,一跑叽喳的说个不停,张福夫妻提着桶跟在后面,微笑着看着孩子们。小满抱着秋至,跟在两夫妻的身后,看着虽然背着一筐蒲草却依然挺拔着身子的张福与春娘的背影,心里也是一片平和,虽然现在一家人的生活有些难,但只要肯出力,一定一定会过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卖鱼   小满一家人回到家后,张福将桶里两条约有四斤重的鱼捞到大盆里,剩下的抬上了板车,准备送去下河村叶老爷家里。本来春娘是不同意张福一起跟着去的,张福今天走了不少的路,怕他的脚吃不消,但是张福不放心春娘一人去送,叶家毕竟是大户人家,张福生怕春娘一句话不小心说错了得罪了贵人。虽然自己也是农户,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总归自己每年农闲的时候都去镇上打短工,去过几个大户人家,知道那些有钱老爷们喜欢听什么,还是自己跟着放心。   小满在屋里,按春娘说的做了高粱米饭,又拎起小筐和小铲子,去地里里挖些野菜回来,虽然这个季节野菜已经很老了,但对于现在的人家来说,绝对是可以填肚子的好东西,回头叮嘱秋林、秋至看好正努力要扶着装鱼的盆边试图站立的秋至,别让他摔倒就转身去屋后的空地了。   小满看着对面的大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能上山一次,看看山里都有什么吃的,等跟着秋林上山套兔子的时候,去看看吧。10月,可是个好季节呢。   这边,张福夫妻推着车,快步的向下河村叶老爷家走去,“三郎,不知道这鱼叶大老爷家能要不?别到时把鱼收了,不给咱钱,那咱可亏大了。”舂娘心里有些打鼓,不安的问“没事,叶老爷家大业大的,还是在京城里当过大官的,人家哪会贪咱家这几条鱼再,只要收了,肯定会按价给咱钱的。若是不要,咱就拿回家养着,明我去镇上卖,实在不行家里还有孩子们呢,给他们吃补补身子也是好的,总归是糟蹋不了的,别担心了。”春娘没在说话,但神色却也放松了不少,想着若是叶老爷家不收,今晚总得好好养着,别死了,明儿去镇上就卖不上价了。   这时候正是晚饭的点,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着白色的炊烟,男人们趁着这会子不热,都还在地里忙和着,虽然已经过了秋收,但地里还是有不少的活计,至少能多搂些枯草回家烧炕。所以张福夫妻两人这一路行来,没有遇到半个人影,春娘心里正高兴呢,眼看就到下河村的村口了,只要到了那里,就不怕有嘴碎的人发现自己家来卖鱼了,春娘心里总担心着被有心人看到了传到张老爹那里,几个不好相与的妯娌若是知道自家得了外财,肯定眼红着想尽办法沾点去。   “哟,这不是张家老三两口子吗?这是去哪啊?”,这尖锐的嗓音传到春娘的耳朵里时,春娘的心顿时就是一紧,心道怎么这么倒霉,怕啥来啥,怎么就遇到张寡妇了。“张家嫂子啊,你这是回村啊?”春娘没有接对方的话,又笑着回问到。“刚去了镇里,我家姑爷回来了,给带了些点心。”张寡妇把手里拎着的点心在春娘眼前晃了一下,得意的说“我就说不用,我家姑爷非要我带回来些。”“你这是有福气啊,有个这么好的姑爷,真有孝心。”春娘顺着她的意,说道。“张嫂子,我就不跟你聊了,还有事先走了,回头咱们在聊。”说完,拉了一下张福的衣袖两人就准备推车走了。   “你们这是干啥去啊?这车里装的什么?”张寡妇早就对张福车里的东西好奇上了,看这桶上还盖着帘子,就想伸手去掀,还动作还边说“啥福气啊,在有福气,也没有你们娘你福气啊。”张福听了这话,脸色有些发暗,他最听不得的话就是这个,每次有人提起,张福就觉得是有刀在自己心头上割,春娘见张福脸色不对,急忙伸手拦下了张寡妇要掀帘子的手,说“嫂子,我们是真有事,得马上走了,家里孩子还等着回去做饭呢,就不和你聊了啊。”说完,扯了一下张福的衣袖,推着车就走了。张寡妇看着两人急匆匆的背影,撇嘴嘟囔道“切,什么好东西似的,不给看拉倒,有什么了不起的,活该被姓白的糟贱,哼。”   一直到叶老爷家的门前,张福的脸色还是没有好,春娘无法轻声问“三郎,你怎么样了?”   “没事了,我这就去叫门,你把车停边上点,离正门远着些。”说完,就朝角门走去还没等他走到角门,就见叶家的大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几个人恭敬的立于门边,张福有些不明所以的愣住了,“嗳,你是什么人,干什么的,快让开,没见我们老爷快回来了吗?”,这时,从边上窜出一个人,一身的仆人装束,用力拉住愣在那里的张福训斥到。张福这时才明白,回头看时,几匹被小厮牵着的高头大马上,各坐着一个身着绸衣的通身气派的人。张福急忙与仆人一起躲在一边,却不知道自己这边的动静早已经被马上的有心人看在眼里。   叶老爷坐在马上与身边一蓝衣中年男子谈笑着,心里更是兴奋不已经。丁忧早已经结束,自己上下活动了那么久,也没听到一点关于复起的消息。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却没想到曾经的上峰竟然突然来了,虽说来了这几天没有一句关于自己复起的消息,但只要他心里还记得自己还愿意与自己相交,那就证明自己还是有希望的。只不过….叶老爷心里一个隔应,用眼角撇了下眼位于上锋身后的紫衣人,要是没有他就更好了。想当初同朝为官此人就常与自己争长较短,颇为难缠。谁成想他的祖母竟与自己的老亲一年过世,他现在紧跟在自己上锋的身后,不也是打着想要复起的念头吗?偏他又争,难不成是自己真与他八字相冲?   这边张福正想与那仆人相谈,却被仆人示意禁声,也只好学那仆人的样子低头含胸的恭敬的站着,就听到那些马蹄声渐行渐近,少顷,只看见四只马蹄停了下来。“叶兄,这农夫因何站于你府门前?难不成是有何冤情要诉?”叶老爷见那紫衣人停马驻足,就心知不好,这必是要寻自己的麻烦。撇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张福,眉毛轻蹙,用眼睛示意一边的小厮将张福带走,笑着对紫衣男子说道“余兄多虑了,这乡野村夫不识礼数,应是来寻我府上的下人,却不知从角门打探。”说完,便示意蓝衣人牵马的小厮继续前行。“非也非也,即使是寻错了方向,但也是到了你府门前,乡人本就不易,若是有什么冤情诉求,你也可为之调解一二”说完,便对着张福说道“马下的村夫,你可是有何难处需要求上这叶府?”   张福听到马上的贵人与自己问话时,心里就生出一丝的不安,暗自懊恼自己的不走时运,卖个鱼都如此艰难。强稳往心神,悄悄抬眼瞄了一下叶老爷,只见他对这男子的问话一脸的不喜,心里便稍有主意。“回大老爷,小人没有什么难处。”   “那你为何在叶府门前?” 那紫衣人听完张福的回答,斜眼看了一眼叶老爷,只见叶老爷听到张福的回答后,面色稍齐,似又要叫小厮将叶福还走,怕是有什么事情叶老爷不想让自己知道,心里稍一转,给叶老爷添堵才是自己的目的,所以又抢在叶老爷说话前又张了口。   张福心中暗苦,本想卖个鱼,赚点家用,谁知道竟然遇到了这么多的老爷,张福虽然是一介村夫,可这些年,也常常因为生计农闲时要进镇里卖力气,虽然没有大见识,可是有钱人家的事情,也见了见识了不少。他见每次这紫衣人张口,叶老爷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就明白这紫衣人必是与叶老爷不和的,张福心里开始打鼓,生怕自己一个回答不好,忍了祸事上身。   “回老爷的话,刚刚小人在河里网了几条鱼,想着听说叶大老爷家有贵人喜欢就送来了。”张福不敢在抬头看,不安的恭着身子回道。   “哦?!叶兄喜吃鱼啊,怎么,你们这里的村民打了鱼,都要送给叶兄府上吗?”这紫衣人一张口,叶老爷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心想这斯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自己鱼肉乡里?哼!再看向张福的脸上也面带不善。   “小心回话”张福还在想怎么回话,旁边的小厮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张福的冷汗顿时就下了来。只听‘扑通’一声,张福跪倒在地“小人不知道是不是大家打的鱼都送来了,只是前几日听同村的人说,得了几条鲜鱼,送到了叶老爷府上,叶老爷府上的管事给的鱼钱,比在镇上的卖价还要高一些,小人就听到心里了。自叶老爷回了咱们这儿,出钱给咱们修了路,架了桥,还少收了租子,村里人都称叶老爷是大善人,小人...小人就起了心思,想着把鱼送到叶老爷府上,能得些赏钱,小人就带着自家婆娘把鱼送来了,本来是想找管事的,可是咱们乡下人没见识,不知道要走角门,竟然寻到了正门这里,阻了各位老爷的路,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说完,低头猛磕了起来,一旁的春娘也吓着了,急忙跑到张福身边跪下也跟着磕了起来。   那紫衣人听了张福的回答,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当下便觉得无趣起来,竟在也不看张福夫妻一眼,那蓝衣男子却抚须而笑,说道“马下那对夫妻,莫要磕了,我来问你,你们这乡民,叫叶老爷什么?”叶老爷听了蓝衣人的问话,也笑了起来,在看向张福夫妻,竟然是无比的顺眼,心里想着刚刚回张福的回话,一脸便秘色的紫衣人,心里暗爽。本来以为需要自己多加解释,可这农夫到也机灵,说的不错。想道这里,脸上的笑容更是扩大了几分。   “回大老爷,叫叶大善人。”   “知节啊,想不到你人回到了这乡野之间,竟得了这样一个称乎。”蓝衣人笑着对叶老爷说道。叶老爷摆摆手道“乡人淳朴,善人两人,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只要言和兄不以是我事先安排,我就放心了。”,蓝衣人听了叶老爷的话,大笑起来道“知节兄,我对你这是有些了解的,绝无可能啊。”   “管家,将鱼钱付了,把鱼送去厨下,告诉厨房将鱼烧了。”叶老爷先是吩咐了管家一声,又对马上的几人笑道“白沙河里的鱼,鲜美异常,肉肥骨少,可也不太好捕很少能吃到,咱们也算是有口福了今晚大家尝尝鲜,那咱们就都回府歇歇吧。”   蓝衣人的马走到张福夫妻的前面时,停了下了。此时的张福因为不敢抬头,只努力的趴伏在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当听到几位老爷准备回府后,心里松了一口气,暗叹自己时运不济,希望自己刚刚的那些话没有引起老爷们的不满,可这马停到自己的前面后,张福刚有些放松的心又滴溜起来了,只听那马上的老爷说到“树松,赏这农夫5两银子。”说完,又打马前进   “言和兄,你这是?”,叶老爷不解的问道   “知节,我只是借花献佛,当年共事时,常听你讲起这白沙河的鱼有多么鲜美,一直无缘品尝,此次到你府上,一直想说又怕知节你笑我嘴馋,只得忍下不提。可谁想今天这农夫竟然把鱼送到你府上,这可是深得我心啊。当然,你的鱼钱还要给的,可不要因为我给了赏钱就不给鱼钱了啊,哈哈。”   “言和兄说笑了。”叶老爷笑道。   张福悄悄抬眼,只见马上一行人已经进了府,整个人顿时放松了下来,一旁的春娘更是瘫倒在地上,“行了,我说两位,就别在地上趴着了,快起来吧。”那叫树松的小厮见张福夫妻还在地上趴着不起来,撇嘴说道。   张福扶起春娘,对那小厮说道“多谢小哥。” 那小厮摆摆手,从钱袋里拿出5两银子,说道“给,拿着吧,我们家大人赏的,你到是好运气。”这小厮有些羡慕的看着张福,嘴里发酸的说道。然后把钱往张福手里一塞,也不管张福什么表情,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这时,叶府的管家也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抬桶的仆人。   “你是哪个村的,叫什么?”那管家问到   “小人是上河村的,叫张福。”张福急忙回道。管家上下打量了一下张福,对说“嗯,你送的鱼不错,行了,今儿算你走运了,也是你会说话。这是鱼钱,你收好了,以后若是在打到鱼,也送到我们府上来,不过,可不能按今天这价走了,今儿这钱,也是打赏你的。以后送鱼,记得到角门那里,不要在到正门这了。”张福看着管家递过来的5两银子,颤着声说“这,这太多了”   “给你你就拿着,我不是说了吗,这算是打赏的,以后再来送鱼,不会有这个价的,行了,快走吧,桶也给你送到车上了,回吧回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进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板栗是可以煮熟吃的   张福夫妻两一路无语,晕晕呼呼的回到了家,小满把夫妻两人迎回了屋里,却见两人面容严肃,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多问,只把几个弟弟带在身边,一起去看鱼。好半天,春娘才从屋里出来,“满儿啊,饭都做好吗?”   “娘,做好了,只等着你们回来收拾鱼了。”小满回答道。“成,咱们把鱼做了就吃饭。”小满看着从屋里出来后,就满脸笑容的春娘,一时不解,也不知道这鱼是卖了好价钱还是没有卖上好价钱。   趁着烧火的功夫,小满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春娘笑着说“卖了,价钱卖的也好。   ”“那你和爹回来时,怎么那样的表情,吓了我一跳,已经出了啥事”,小满也放下心来,小声嘀咕着。“是遇上点事,唉,现在想想,我这心还直蹦呢,那些贵人老爷们,可真不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能说得上话的,一个个都太吓人了。”春娘说着,还顺了顺自己的心口位置。“娘,出了什么事,你跟我说说呗”,小满好奇的问到,春娘也没藏着,把自己和张福去叶府的事情和小满学了出来。小满听了,心里暗到自己的爹爹真是运气好,若不是那紫衣人一直想要找叶老爷的麻烦,自家肯定不能得了这么多的赏钱,怪不得张福夫妻回来时那个表情,这一惊一喜的,两种心情混在一起,夫妻两能这么快缓过神来,已经是心里素质强大的了。随后又想到那得的10两银子,有了这些钱,日子肯定能好过起来。“满儿,咱家得了这些银钱的事,你可不能让你的弟弟们知道,别让他们说漏了嘴。”春娘叮嘱道。   “知道了,娘。”   这个时空的物价是怎么样,但看到春娘的表情,小满就知道,这肯定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晚饭时,一家人吃的很高兴,虽然调料不是很多,可是鱼的鲜美还是出乎了小满的预料,在现代,是很难吃到这么鲜美的鱼了。春娘见几个孩子吃的高兴,又想到白日里得的银钱,脸上的笑容就止也止不住,暗想着,自己一定要把家里的日子过好,让孩子们天天都能吃上鱼肉。为了省灯油,天一黑,小满姐弟就躺在炕上准备睡觉了。“姐,明儿咱们还去河里看看吧,兴许还能抓到鱼呢。”秋林的声音充满了兴奋与希望,“明天你不上山吗?你不是说想要去下套子吗?”小满问道。“姐,我心里不打准啊,得多上几趟山才行呢,我都不知道山上的兔子和野鸡走哪个道,下了套子也没用啊,那这样吧,姐,上午咱们上山,下午在去河里吧。上山还能帮娘捡柴火。”小满应了一声,听着秋林和秋丰两人兴奋的讲着白天抓鱼的事情,慢慢的睡了。   东屋里,春娘和张福并没有熄灯,春娘在灯下缝补着衣服,“三郎,你的脚怎么样,今儿走路有些多,没抻到吧。”   “没,已经快好了,不怎么耽误走路了。”张福动了动脚,说道。“三郎,今儿的事,我到现在也觉得像做梦一样,我这心啊,到现在还觉得像做梦一样呢。”说完,又把手里的衣服放在一边,笑着蹭到张福的身边,盯着张福的脸。   “你看啥?”张福被春娘看的有些发懵,“三郎,我都不知道你那么会说话,还叶善人。那张大嘴就说了那么一次,还被大家笑话说是马屁精,你竟然就记住了,还说了出来。嘻嘻。”张福被春娘说的脸色一红,“我这不是害怕吗?以前去大户人家盖房子的时候,听人说过,这越是有钱的老爷们越是在乎名声,在说,夸人总是没错的吧。谁不喜欢听好话啊。”   “是,是,我也才知道,我们三郎是这么有口才的一个人,那几个月的私塾果然是没有白读的。”春娘听了张福的话,笑着应道。“三郎,我太高兴了,本来愁这个冬天怎么过,这下好了。等闲下来去镇上,买些过冬用的东西,也把家里缺的家活事儿添齐了。”春娘一脸心疼的看着张福,说“再多买些肉,给你和孩子们补补”“嗯,开春的农具和种子钱也有着落了,我本来也愁着自己这脚不好,没办法上山打猎,这钱来的真是时候,行了,你也累一天了,歇了吧。”   公鸡报晓,一大早,小满就被厨房的烧饭声吵醒,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小满悄悄的下了地。“娘,早”春娘正在灶上烧火,问道“满儿,你怎么起这么早,昨天累到没?”小满接了春娘烧火的活,笑道“没呢,不累,也没干啥活,娘,今天咱家都有啥活计啊?”春娘听了小满的话,心里一暖,自家的孩子从分家后,就变的懂事起来了,这样好的孩子真让人心疼。“没啥了,你就在家给你爹打打下手吧,娘今天上山去捡柴”,听到春娘说要上山捡柴,小满想着昨天自己和秋林说好的上午去山上捡柴的事情,就说“娘,我昨天晚上和秋林说好了,今天跟你一起上山,让三儿在家看着小四。”春娘想了想,冬天本来就需要很多柴,更何况这个房子并不保暖,需求量就更多了,也就点头答应了。   没过一会,小满的几个弟弟都醒来了,孩子的哭声,弟弟们的笑闹声,充满了整个小屋,一时间这个乡村小院生动了起来。早饭还是简单的高粱米饭配咸菜,小满并没有吃太多,实在是感觉高粱米太过划嗓子了,小满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是这样的怀念白米饭。   小学课本里有说,大山是一坐丰富的宝藏,老人们也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背靠这样一座大山,没有饿死人的道理。穿越小说里,有多少前辈就是靠这大山让贫穷的家改变了面貌,发了家至了富,在往山上走的路上,小满的心里是激动的,一会想着,自己或许能挖到人参几枝,一会又想着,也许向某些前辈一样,狗屎运遇到皮毛值钱的死动物一只。“姐,你看着点跟啊,别摔了。”在小满又次被脚下的枯草绊了个踉跄的时候,秋林忍不住说到。小满下意识的把手往鼻梁上推了推,才想起自己的脸上已经不在是架着眼镜了,有些失落的放下了手,对着秋林答应了一声,不在分心仔细的看起路来。   山上到处都是两个成人都无法合抱住的大树,越往山里走树林越是茂密,这还只是小满家后面的一个稍小一些的山丘,翻过了这座小山丘,就是大山里了,两山相连山坳,远远的能看到一条小溪静静的流淌着。大山里,森林更加茂密,野兽也到处都是。“行了,就在这一片吧,你们两个可别往山里走,就在这山包上就行了,这里来的人少,柴火也多,都不用走远了。”   “知道了娘,我和姐都背的筐呢,看看能捡到啥果子,还答应给小三带些山里红果呢。娘,你捡完了就走吧,不用担心我们,反正这个小山上也不来狼,我们捡完也回去。”秋林边说着边四下望了起来,春娘也没在多说,挑着好的树枝就开始砍了起来。   小满也四下的看,想找找有没有自己认识的山货,可这近处除了树也就没有什么了,“姐,咱往那边走走看。”秋林带着小满在山上四处寻找,半响,两人找到了一棵山里红树,红通通的果子挂满了枝头,还有许多都掉在了地上,秋林用力的摇晃着树枝,两人挑了些外表好的,捡了起来。“秋林,那有榛子”,小满在离这山里红树不远的地方,看到了一片榛子树,急忙拉着秋林走了过去。“真的啊,姐,你眼睛可真好使,快,咱多捡些,嘻嘻,姐这片山就是好,来的人少,东西真多,这回秋至肯定高兴。”小满也很高兴,虽然现在已经过了榛子成熟的季节,可正如秋林说的,这片山因为少有人来,反正留下了这么多的山货,更好便宜了自家,   “咦”,小满听到秋林的声音,抬头看向他“没事,姐,我发现野兔走的道了。”说着,从草里捡起一粒兔子屎,用手捏了捏,兴奋的说道“姐,这地方成,可以下套子。”说完,又低头继续找了起来。小满见他看的仔细,自己又不懂,这片的榛子也捡的差不多了, “那你在这里好好看看,姐自己在这附近继续找找,看还能捡到些什么,回头我来找你,或者你喊我。”见秋林答应了,小满背起筐,又向别处找去。   没走多远,小满就发现了一小片的板栗树,每棵树都有两人合抱那么粗,满地的栗子到处都是,欣喜的小满急忙蹲下身子捡了起来。板栗的个头并不是很大,比前世那嫁接的栗子要小很多,可是小满知道,就是这种栗子,口感却是最好的。   正当小满捡的起劲的时候,秋林在小满的身后出声了“姐,你捡这毛刺果干啥?还捡这么多。”   小满抬头看向筐里,才发现筐已经快满了,这才捡了两棵树,这可真是大丰收啊。   见小满不出声,秋林又说“姐,我问你呢,你捡这么多干啥啊,这东西也不好吃,多涩啊”   小满这才反应过来,秋林说的话。不好吃,涩?怎么会,难道这里人的不会吃板栗吗?   “秋林,你说这果子涩?”   小满问道“是啊,姐,你不是也知道吗,怎么又问我了。”   听了秋林的回答,小满捡栗子的速度放慢了下来,想了想小满说:“秋林,我这几天突然想到,咱们以前都是生吃这果子,怎么谁都没想过这东西放水里煮熟了也是能吃的呢?会不会一煮熟了,那层涩外皮就像是地瓜皮一样,一剥就下来了?”   秋林听了,站那里想了半天,叫到“姐,你这病了一场,变聪明了,对啊,你说咱们怎么都没想到把毛刺果子弄熟了吃呢?姐,多捡些,回去试试。”说完,秋林也蹲下和小满一起捡了起来。不知不觉,俩人很快就捡满了一筐,“行了,秋林,先捡这些吧,等咱们试好了能吃,在来多捡些。在多了,姐也背不动了。”“嗯,知道了,姐,那我去搂筐草,咱就回家吧。”秋林说完,就在附近找了些枯草装进自己背的筐里,压的实实,两人一起下了山。   作者有话要说: ☆、山上的收获   从昨天割蒲草的时候,小满就发现,自己的这具身体很有力气,几十斤的东西背在背上,根本不觉得沉。这对于小满来说,是一个好的发现,而她也把这当做是穿越的福利。   张福看到小满背了一整筐的毛刺果后,一脸不解的问“满儿啊,你捡这么多毛刺果干啥?”   还没等小满回答,从屋里端水出来喝的秋林就急着解释到“爹,我和姐在山上时想到的,你说,   要是把这果子煮熟,能不能好吃?”   “煮熟?”张福一皱眉,又低头看了看说“这东西能煮了吃吗?”   见张福有些不确定,小满说“爹,地瓜能生吃也能熟吃,我想这东西也能,试试呗,蒸饭的时候把它扔到锅里,顺便就煮了,也不费火”   “成,就试试吧。”正准备做饭的春娘在屋里说到,“满儿,你把这果子洗洗,我正准备做饭呢,洗干净了就扔锅里。快点啊!”   “嗳,好咧,就来。”小满大声的回到。   其实小满本来是想,趁着做饭的时候,把这栗子扔进灶膛里烧熟的,然后就当不经意间发现,这样更好解释也不用担心张福夫妻有什么疑问,可是小满实在是怕这栗子在灶膛里崩了,在把锅给炸漏了,那可就糟了。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现过,小时候在乡下姥姥家,就有小朋友因为淘气把栗子放到灶里烧,结果炸漏了自己家的大锅,吃了一顿揍。所以,想想还是用煮的的,安全些,若是张福夫妻真的问了,就死死咬住是自己看到地瓜是突然想到的。   午饭一家人吃的非常开心,原因就是水煮的栗子不但能吃,而且味道香甜,这样张福夫妻高兴不已。   也许孩子们还小,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可是张福夫妻却是明白的,这就是粮食,可以当饭吃的粮食啊,这怎么能让他们不激动呢。看着吃的高兴的弟弟们,小满心里却有些不太满意,毕竟煮的没有蒸熟的好吃,更没有糖炒的好吃。可惜了,自己不知道糖炒栗子是怎么做的,总不是就用糖炒的吧。   好吧,虽然小满在还是何婉的时候,是一个吃货,可是,也仅仅是吃而已。要说动手做,用纸上谈兵这词来形容就算是高看她了,除了简单的家常菜,她是一样多的也不会,理论知识到是一堆。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按穿越前辈卖吃食的路子是走不下去了。   “姐,下午咱们还进山。”秋林一脸幸福的说。   “姐,哥,在给我看看有没有山楂果呗,我想吃。”秋至小心的问   “好,姐帮你找找,今天捡了那么多榛子,你下午在家里砸着吃吧。”   小满又剥了一个栗子塞进秋至的嘴里。“咱家后山上的毛刺树多吗?”   半天不语的张福问到“不多,爹,咱家后面那个山总是小了些,我估计往里面大山里能有”   还没等秋林说完,张福就打断说“不行,你们太小了,不能进后面大山里,这块人烟本来就少,野兽出没的也多,去那小山我就够担心的了,先把这几棵树的捡完在说吧,不行就从大河那上山吧。”   张福说的大河那的山,就是村民们经常进的,虽然上河村跟前的这座大深延绵不绝,从村里很多地方都能爬上去,但是,因为时常有野兽的出没加之山路的难走,所以村里人一直都是上那座大山的,而张福他们,也是从那座山往深山里走的。   接下来的几天,小满和秋林一直在山上寻找着板栗树,几天的时间也捡了有三、四百斤之多,小满也趁着大家心情好,装做像不经意的想起似问春娘,如果把这毛刺果晒干,磨成粉以后和面粉掺在一起蒸馒头不知道行不行,春娘试着做了一次,效果出奇的好。乐不可支的春娘立即发动家人更多的去捡栗子。   这天一大早,睡得正得的小满被秋林给推醒了“姐,醒醒,”“秋林啊,怎么起这么早?”   小满看看外面的天,也就刚蒙蒙亮“姐,不是说好了吗?今天你跟我上山去下套子,快起来。”小满这才想起来,秋林昨天就和家里说过,这几天在山上已经摸的差不多了,大概知道在什么地方下套子,今天因为要去大山捡栗子,所以一早要去后山把套子先下了。   离开温暖的被窝,小心的下了炕,没有惊醒还在熟睡的秋至,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家门。深秋的早上,还是很冷的,穿的有些单薄的秋衣,小满打了一个寒战,人也清醒了很多。自己该是有多脏了,起床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洗脸,只见走在前面的秋林,虽然只是背影,小满依然能看出他的兴奋,是啊,想到如果他真的成功了,也许就能有肉吃了,小满整个人也顿时有了力气。   秋林带着小满在山上转来转去,一会四周看,一会只看脚下,终于停了下来。拉枝,绑线,设机关,一套动作下来,秋林做很非常流畅,不知道的还真会以为秋林是个老猎手呢。   一口气下了五个套子,秋林终于直起了腰,自信的说“姐,你就等着吃肉吧。”   小满也配合着他的表情“嗯,我等着,被你说我的都谗了,那就托你的福了。”   “包在我身上。”秋林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一脸的骄傲,两人又顺路捡了一些柴火,笑闹着回了家。   回到家的时候,春娘的早饭已经做好了,喝着热乎乎的粥,小满才感觉自己暖了起来。 “现在的早上可真冷啊。”小满感慨的说,春娘抬头看了看孩子们身上的衣服,想了想说“等过会娘再给你们找几个秋衣出来,过些日子好下霜了,是冷了。”   目送着小满和秋林出了门,春娘轻叹了一声进了屋“三郎,今儿两个孩子去山里捡毛刺果,也不知道遇到村里人问起来,孩子们能圆过去不。”   原来,在小满一家人把自家屋后的小山上的栗子都捡完后,因为没办法进大山里,所以小满和秋林决定还是去村里人固定进的那座山里去,秋林说去那里他认路更知道哪些地方有毛刺树,至少够他们捡很久。可是,问题也来了,现在虽然是10月份,但大山里野果还是有的,进山里采野果的孩子们也很多,小满他们捡毛刺果,肯定是瞒不过村里人的。到时村里人问起,该怎么回答,就是一个难题了,别说小满家人自私,毛刺树是有数的,知道的人越多,到时得到的就越少,小满家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资本无私的告知大家毛刺果可以熟着吃。   可是如果不说,别人看到你家孩子捡这不能成的毛刺果,肯定会有疑问,怎么说就成了问题。最后一家人商量着,如果有人问了,小满就如实回答捡回家吃,至于为啥吃这个,也好说啊,刚分家,粮食不够只要是能吃的,都要往家里捡。虽然借口拙劣,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至于别人怎么想,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此时,小满在秋林的带领下,来到了山脚的小路下。因为这座山的位置靠近村口,所以小满也借着这次机会对自己生活的村子简单的观察了一下,越往村西的方向走去,人家就越多,河的两岸是一片片已经收获结束的耕地,一座宽大的石桥连接着河的两岸。村里人的房子和小满家一样,前后都留有菜地,只剩下白菜和萝卜依然在地里生长着。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下,小满大约估算了一下,从家到这里需要走8分钟左右。顺着山路往上看,到处都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孩子聚在一起,四处找寻着“姐,爹每次进山打猎,也都是从这座山翻过去进老林子的。”   秋林指着远处的大山说到“不知道还能捡到核桃不,上山的人太多了,野兔都少了。”   核桃?小满听了这个两字眼里亮了光“七月的核桃八月的梨,秋林,这时候还能捡到核桃啊?”   秋林听了,无奈的看了一眼小满“姐,我就说吧,叫你没事和我一起进山你总不听,这么大的山,谁能把核桃都捡完啊,大家看运气呗,肯定有剩下的。别说是核桃了,就是山梨蛋子,现在也能摘得到,你看村子的孩子都上山来了,那是来捡山楂的,捡的多了,拿去镇子里卖给做糖葫芦的,也能换些铜板呢。要是运气好,找到些果子树,也能解馋啊。”   “是姐的错,姐以前不应该那么宅”小满态度良好的认错,说完又猛的想到自己说错了字。“啥宅?”秋林不解的问“没啥,你听差了,咱们也快点走吧,兴许运气好还能摘到果子呢。”说完,小满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姐,你慢点,你知道毛刺树在哪不,你就走那么快,跟我来。”秋林一把拉住小满,闪进了林子里。   山上的板栗树很多,又及少有人捡,没多久小满和秋林就捡了一筐。因为是时间还早,山上的孩子并不是很多,所以并没有遇到打探的人,小满和秋林也就趁着这个机会,来来回回的往家里运了三筐栗子。再次上山后,小满发现山上的孩子和大人明显增多了起来,砍柴的,找果子的,走不多远就会遇到人影,秋林没办法只能带着小满又往偏僻的地方找去,因为地方不熟,找了好久才找到栗子树,让人高兴的是,这片栗子树的附近,小满还发现了两棵核桃树,小满和秋林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把这核桃捡回去,免得被别人发现了捡了先,反正毛刺果没什么人捡。捡了满满一筐后,才把两棵树下的核桃基本上捡干净了,只剩下些小的,留着一会回来捡。就在这时,就只到有个声音叫到“咦,秋林,你也上山来了啊,怎么不来找我?”小满和秋林回头看去,是个有些胖胖的男孩在说话   “虎子啊,我不知道你也上山啊,在说我家现在住的地方,去你家还得绕远。”秋林迎了上去,高兴的说到“打你家分出来,你就没来找过我了,你咋回事,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不想跟我玩了。”那叫虎子的小孩子撇了撇嘴   “不是,我家现在事情多,我得帮着我爹娘干活,不能整天玩了。你和谁一起来的?”小满站在边,听着弟弟和虎子的对话感觉两人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就决定自己一个人下山把核桃送回家去。和秋林打了声招呼,让他在这个地方等着自己,又按虎子的指点,从另一条山路下山。   一直忙着捡栗子,要不就是和秋林聊天,小满从上山开始就没有仔细的看这座的景色,这会儿一个人往山下走,虽然背的的核桃有些沉,但是虎子指的这条路却是一路的野花,随风摇曳,可惜不是春天,等春天的时候自己一定要把这花移到家里一些种上。咦,那是……心里有些吃不准的小满走近了刚刚自己发现的地方,真的是木耳啊!这是一片的枯枝腐木,一簇簇的木耳生长在上面,打眼看去几乎棵棵枯树上有。今天肯定是个丰收日,小满心里乐和的想着,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在山上打转,可是小满的心里对山上究竟能采到什么还是没数的,只能是见到一样想起一样,所以当今天看到木耳的时候,她才恍然想起。背上的筐已经没地方了,可是放着这么大一片的木耳不摘,又怕被别人发现采回去,那可真是哭都没处哭,小满放下筐,想到自己早上出门时因为嫌冷,春娘给自己加套了一件外衣,刚刚自己累的觉得热,还想着这回到家,脱下来的,物尽其用吧。小满小心的把木耳一点点的摘下了放在衣服上,没过一会衣服就有些兜不住了,看着还剩下许多,小满没办法,只能一会回来继续采了。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去,心里祈祷着千万别被其他人发现了,越想越担心的小满此时恨不得长对翅膀飞回家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木耳有毒   路上没歇一下的小满气喘嘘嘘的进了院门,正在院子里劈柴的张福看到小满满脸通红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迎了过来“这是怎么了,累成这样子”   小满摆摆手,气息不顺的她说不出话来“秋林呢,这死小子跑哪疯去了,就让你一个人回来啦!”张福往小满身后望去,没看到秋林的影子,不禁生气的说到。“爹”小满半天总算是缓过气来,开口道“我让秋林在山上等我的,你看,我捡了这么多的核桃,哦还有木耳,爹,你看!”说完,小满把用衣服打开铺在地上,新鲜的木耳就出现在张福眼前“你采这个干啥,满儿?”正在兴奋的小满突然听到张福这样的问话,当时就愣住了“爹?!”小满有些不确定的问到“傻孩子,你采这个干啥呢,又不能吃,有毒的。”   “有毒?!怎么会呢?”听了张福的话,小满有些失望,以为自己认错了,可是她蹲在地上,仔细的看了自己摘下来的东西,颜色,样子都确定是木耳无疑啊。小满又撕下一小块,放在嘴里“别”张福看了,急忙拦到可却是慢了一步,小满已经把木耳吃了下去“你这孩子,咋这不听话,快吐出来。”张福边说边快步的跑回屋,端了碗水出来给小满,让她漱口,可小满此时却满心疑惑,这吃在嘴里的感觉和味道,也明明就是木耳嘛,怎么会说有毒呢?“爹,吃这个东西怎么个中毒法啊?”,在张福的眼神逼迫下,小满还是用水漱了口然后问到,“我没见过,可老人人传下来的话说吃了他全身都肿,皮肤还烂,严重的还人死呢。”听了这话,小满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这些症状,都是吃鲜木耳才会发生的,这个常识,在现代是很普及的知识,采回来的鲜木耳要经过阳光的暴晒在用水浸泡后才能吃,可这个时候的人们却是不知道的。积古的老人们口口相传着生活的经验,所以没人吃也是正常的。想到这里,小满又有些发愁了,即使自己知道这东西的吃法,可自己该怎么告诉张福呢,这木耳不同于栗子,至少去除毒素的方法可比把栗子煮熟吃要复杂的多,该怎么解释自己从哪里知道的这一切呢?一时间,无数的念头从小满的脑子里闪过,可又都被她否决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这近在眼前的美食却不能吃吗?张福并不知道小满此时内心的纠结,他只看到自己的闰女低着头蹲在那里,一声不吭,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话说重了,让孩子心里难受。想着小满也是为了家里多些吃食才采了这么多没用的黑耳朵,又看到院子里小满这一早上去山里捡的栗子,心疼的摸摸小满的头说“满儿啊,爹刚才话说重了,可爹也是怕你吃了中毒不是?以后上山捡东西要小心些啊,山上有毒的花草也挺多的,别伤了自己。”   “爹,这东西能吃的。”小满肯定的说到,“爹,您给我找张席子来啊”,张福虽然心有疑问,却依然听从小满的话从厢房里拿出一张席子,小满小心的把木耳放在席子上,又对张福说“爹,这东西能吃,你可别把它们扔喽,就放这里晒着啊!山上还好有好多,我得都给摘回来,回头我在跟你们说这东西怎么吃才没毒。”说完,又拎了一个拐筐,出了家门。   “姐~”,远远的,小满就听到秋林的呼喊声,“你可来了,我都怕你走丢了。”秋林有些埋怨的说道,“我都捡成一堆堆的放好了,放到筐里就行了。咦,姐,你拐个筐上来干啥?”秋林说了半天,才发现小满的胳膊上还挎着筐“下山的时候发现了些好东西,一会用这个筐装。” “姐,你自己能拿了不?”眼看这一筐也要捡满了,秋林开口问道“能啊,怎么了?”,“我和虎子约好,一会去找他们玩。”秋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行啊,去吧,记得响午回家吃饭就成,我也准备和你说这是最后一趟呢,下午在来,我都累了。”这些日子,懂事秋林一直跟着自己忙前忙后的,6岁的孩子,竟然从没吵着要出去玩,做多少活也不吵累,难得他要求玩会,小满当然会同意。仔细的叮嘱了一番,让秋林注意安全,小满便把还想帮着她捡栗子的秋林打发走了。下山的时候,小满再次走到那片木耳处,把剩下的木耳摘了下来,竟然也装了满满一筐,虽然还没想好怎么跟张福夫妻说可这满满一筐的木耳多少还是冲减了小满的愁绪。   “爹,娘,我回来了。”小满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张福夫妻两人都站在那堆木耳旁边,说着什么。张福夫妻分别帮小满把筐拿到地上,春娘看着小满又捡了一筐的木耳,有些为难的说“满儿啊,你跟你爹说这黑耳朵的事,我和你爹想了半天,也没听谁说过这东西能吃,你听谁说的?莫不是记错了?”,小满在心里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若是今天解释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知道的这件事,这木耳,张福夫妻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吃的。“娘,我也不知道,今天看到这木耳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突然就有了这东西的吃法,娘,我不是遇到啥妖怪了吧。”说完,小满小心的看着张福夫妻两的表情,其实按小满心里的想法,自己最好是因为害怕在掉几滴眼泪就完美了,可是挤了半天,眼睛里连一点湿气都没有,不能成为演技派小满也没有办法。   “瞎说什么呢”小满话间刚落,张福就厉声吓到。见到张福一脸的严肃,小满有些吓到了,难道张福真的觉得自己是遇到什么脏东西了吗?他会不会找道士来驱邪或者像书上写的那样,火烧了自己,想到这里,小满的都市脸色惨白,一旁的春娘见了,急忙把小满搂进怀里,责怪到“你不能小声些,看把孩子吓的。”张福看到小满的脸色不好,心里也有些后悔“满啊,不要乱说啊,告诉爹,你从啥时候发现的?”   小满见张福和春娘都转头来安慰自己,才有些心安的回答“就是病好了后,上山的时候看到毛刺果,脑子里就有这东西的吃法了,今天看到这木耳,又出现了。”   张福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没有继续问,春娘想了想对小满说“满儿啊,这事你就当成自己的小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你不是遇到啥妖怪了,有很多小孩子都是这样的,生了生病好了之后,脑子就突然变聪明了,这是好事。但你要知道,因为你变聪明了,就会有人眼红,会因为嫉妒你而对你做些不好的事情。所以,以后你要是也有了今天的这种感觉,一定不要和其他人说,弟弟们都不行,知道吗?”   看着春娘用心的措辞安慰着自己,小满的这才真正的放心了,高兴的之余,小满拉着春娘的手说“娘,我告诉你这东西怎么吃。咱们得先把它晒干了,然后吃之前在用水浸泡发起来,就可以把这木耳的毒都去掉了,就不怕中毒了。”   春娘听了,问道“就这么简单吗?还有,你管它叫什么耳?”   “木耳,娘,我看到它时脑子里就这个名字。娘,我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的这个准不准,咱先试试吧,我怕不准怎么办?”小满也不敢一表现的太有信心,想了想又加上了这些话   “行,娘知道了,回头咱们就试试,娘还知道有些地方有你说的这个木耳,下午娘去摘回来。这些就放这晒着吧,对了,秋林哪去了?”春娘半天才发现秋林没有和小满一起回来。   “他跟虎子们一起上山玩了”见春娘有些不高兴,小满急忙说到“娘,这么些天了,秋林整天都和我在一起干活,一次也没找他们玩,难得碰到一起就让他好好玩会吧”   听了小满的话,春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张福说“三郎,你看小满这孩子,这话说的感觉像是我这当娘的说的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满比秋林大多少呢。”说完,又爱怜的看着小满说“满儿啊,你这些天也累了,都怪娘只忙着干活,忘了你还是个孩子呢。你也好久没找春杏玩了吧,这样,下午你就去找春杏去吧。”   春杏是谁,如今的小满哪里会知道啊,见春娘还要劝自己,小满急忙打断她“娘,我不急着玩,这山上的毛刺果还有很多呢,趁着天好,我在去多捡些回来,啥时候玩不行啊,等咱家都忙完了我在找她玩吧。”春娘听了,更是心里不忍,还想继续劝,小满摇着她的手臂说“娘,咱吃饭吧,我都饿坏了。”   “春娘,孩子既然要帮咱,你就让她帮吧,也是孩子的一片孝心。咱满儿累了一上午了,快给她弄饭吃吧。”   整整一个下午,小满上了几次山都没有在碰到秋林,小满有些担心没有吃午饭的秋林会不会饿到,在有一次送栗子回家后小满把自己的担心说给了张福听。张福告诉小满,不回来就是不饿,肯定是找到吃的了,让小满不用管。小满这才放下心来,眼看着秋林找到的这一片栗子都已经捡完了,不认识路的小满只好自己在山里慢慢的四下寻找起来,虽然再也没有捡到栗子,小满却找到了一棵山楂树。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小满决定自己先回家,明天等秋林一起上山在说。   回到家后,小满见秋林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秋至带着秋丰玩耍,小满把见已经快没了太阳,就开始把院子里晒的玉米,木耳往厢房里搬。还没都搬完,春娘和张福两人,一人背着一捆重重的柴从院门走了进来,张福的柴上还挂着一个大筐。   “三儿,进屋给咱爹娘倒点水过来”小满边说边走上前去帮着两夫妻慢慢的把背上的柴卸下来。“哎呀,我家小三儿真能干,又能还弟弟还能给爹娘倒水喝,来奖励你的。”春娘喝了水,从筐里拿出了个小苹果。在小满看来那苹果定是酸涩的,可是秋至却是很高兴的从春娘的手里接了过来,也没有洗,只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就吃了起来。   “真甜,娘,你也尝尝”说完,就把自己咬过的小苹果往春娘的嘴里送   “娘不爱吃这个,你吃吧。”秋至眨眨眼睛,不解的看着春娘,又跟张福说“爹,那你吃!”张福摆摆手,用同样的理由拒绝了。   “爹和娘不爱吃的东西可真多。”   听了这话的小满,心里有些忧伤。记得前世在网上看过,人们评说父母最大的谎话就是“我不爱吃”,每个孩子小的时候都没办法理解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可等以真正长大了,为人父母后,这句话里包含的浓重的爱,才被慢慢的理解。秋至一句爹娘不爱吃的可真多,可见,平时张福夫妻必定是一点好的都舍不得吃的。   秋至又看了看手里的果子,问道“姐,甜的,你也不爱吃吗?”   “不吃”小满笑着说,“姐掉牙呢,吃不动”,七岁的小满,正是换乳牙的时候,上面的两颗门牙已经掉光了,下面的也开始松动,每次小满张口笑的时候,都有种漏风的感觉。   “哥哥不在家,就不给他留了。”秋至嘴里小声叨咕着,然后又开心的咬了下去。   春娘没有理会秋至的自言自语,只对小满招了招手说“满儿,来看,娘也采了很多的黑耳朵,哦就是你说的木耳。”   小满走近一看,果然满满的一大筐,全都是木耳,粗略估计也有三四十斤之多。试想,若是在前世,这秋木耳的价钱买上满满的一筐,也不是一笔小数字了。可在这里,竟然没人吃,便宜自家了。   春娘用挂在晾衣绳上的抹布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就进屋做饭去了,留下小满在院子里帮着张福收拾院子里的物品。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   经过这些日子春娘不停的上山砍柴,张福堆起的约两米宽一人还高的柴火垛已经有两个了,但是只靠这些柴要过个暖和的冬天并不容易。这里的冬天寒冷异常,加之雪又大,所以冬天很难在上山打柴,张福感觉自己的脚问题不大,也开始上山和春娘一起, “爹,你的脚还行吗?”小满不放心的问。   “没事,虽然还有些疼,不过只要不抻着没有大问题”,张福不在意的说道:“得快些多存些柴,争取这个冬天过的暖和些。这个房子毕竟是有年头了,不多烧点冬天肯定不好过。过些日子就得收秋菜了,还得挖个地窖,你娘又要腌酸菜,腌咸菜,时间太紧巴了。”张福边说话,手里的活也没有停下。   “那明天我和秋林还是帮着捡柴回来吧!”小满小心的把木耳装进筐里,边往厢房里抬边说道。   “不用,你和你弟这几天还是抓紧时间捡些毛刺果什么的,那东西既然能当粮,就多存些,柴火的事儿我和你娘上山就行了。”   小满点头答应,天气渐渐暗了下来,院子里的东西也都收拾干净了,袅袅的炊烟在村子里缓缓的升起,整个村子一片宁静,偶尔几声狗叫声,也没能打破这乡村的宁静。秋林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小满担心的不停往院门外看去。终于,再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秋林进了家门。张福夫妻并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小满,开口埋怨道“你怎么才回来啊,急死我了还以为你出啥事了呢。”   秋林嘿嘿一笑,“能出啥事儿啊,都是经常去的山了,姐,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说完,从身后放下一个筐,小满这才发现秋林的竟然是带着筐回来的“你哪来的筐?”   “虎子借的”说着,秋林把筐里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地上。春娘忍不住说道“你这孩子,就不能稳当点,一点点往外拿,非这一下子倒在地上。”秋林吐了下舌头,急忙说道“娘,我这不是高兴的嘛,你看。”   只见秋林的筐里装的东西还真是杂乱,野梨蛋、山楂、核桃,还有好些松子和榛子,是挺丰富的。秋至看到野梨蛋很是高兴,拿起一个就往嘴里送“酸啊,三弟”,秋林话音刚落,秋至的小脸就已经皱成一团,惹的大家一通笑。春娘开口对秋林说道“行了,快和你姐把这些东西收拾了,咱该吃饭了。”   “啊”秋林一跺脚,“娘,你们先吃,我和姐上山一趟”,小满有些发傻,这个时候天都快黑了,上山干什么?“姐,你别愣着了,快走啊,套子,套子”说完,拉起小满就走,张福在身后喊到“早去早回,别耽误了,一会天黑了就下不来了。”   秋林拉着小满,两人一路往后山上跑去,来到秋林下套子的地方,结果毫无收获。其中两个套子明显是曾经套过猎物,只是被逃走了,剩下的,还完整的在那里。秋林低着头,丧气的一句话也不说,小满拍拍他的后背,“行了,别郁闷了,要是那么容易就被你套中了,那在山上打猎多年的老猎人,还不得臊死啊。这次套不中,回家在问问咱爹,明天继续呗。”见秋林还是不说话,小满打趣的问道“不会吧,我们秋林受了一次挫折就打退堂鼓了?这么没有斗志啊!”   “谁说的?”秋林不看小满,只低头反驳道“只是有些伤心,本来想着,家里好久都没吃过肉了。”   小满拉着秋林的手,安慰的说“别急,就是爹上山,也不敢保证次次都能打到猎物啊。你还小,又没有经验,回家咱在问问爹,看看是哪里出了差子,回头等空下了,姐和你一起在挖个陷阱。行了,别不开心了,快点回家吧,这天都要黑了。“   张福夫妻看见秋林垂头丧气的走进屋子,就知道他肯定是没套中,也没多说话,只招呼两人快点上桌吃饭。张福见秋林吃饭还是没精神,就笑着骂到“你这臭小子,不就是没套中吗,怎么就至于你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行了,好好吃饭吧,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上山去看看。”秋林听了这话,眼睛当时就闪了一下“爹,你真和我一起上山啊”,见秋林还有些不信,张福拍拍他的头,“怎么,还信不过爹啊。说和你去就和你去,我这脚,下个套子还是能走的。”   秋林这才松开了一直皱着的小脸,开心的吃了起来。张福家的饭菜实在是简单的很,若是前世的何婉,必定是不会吃的。可如今,高体力的劳动量,让她每天不到饭点就感觉到饿,也不顾不上挑食了,一切以吃饱为主。什么时候,自己家里的饭菜能上个层次啊,不求餐餐有肉,至少也能多放些油也好啊。   “满儿,今天在山上大家看你捡毛刺果,有人打探吗?”快吃完饭的时候,春娘想起了这件事   “没有,娘”听春娘问起,小满才想起来,今天在山上虽然自己捡毛刺果的时候旁边也有人好奇,但并没有人上前来寻问。也可能今天在山上看到的都是些孩子,没有大人那么八卦。听了小满的回答,春娘的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可这一家人并不知道,在张老爹的家里,小满和秋林捡毛刺果的事情,正是张老爹一家人的饭后谈论着。   白氏为了增加一家人的情感,每每吃过饭后,都会留下孩子们在一起聊天。自打张福一家分出去后,白氏每次看着围坐在一起的全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们,心情就舒畅无比。这样会让她忘记自己是寡妇再嫁这件事。白氏改嫁带来儿子王贵早已结婚生子,这些年张老爹对他一直视如已出,王贵的性子憨厚,小时候对张福也还不错,他的妻子是从下河村娶来的,也姓张。这些年为王贵生了2男1女,长子王成10岁,次女王青青今年8岁,还有一个和秋至同龄的儿子王树。白氏的两个儿子是双胞胎,张老爹知道是双生子后,认为这是福兆,特意去村里的秀才家里花钱求了名字,老大取名志远,老二取名志高。也也正是因为生养这两个孩子伤了身体,导致白氏在那之后许多年都无所出,直到10年前,再次生了来自己的老来女张凤,如今志远志高已经15岁了,两人都在私塾读书,张老爹和白氏一起期盼着两个儿子能为他们光宗耀祖。张志远更是因为去年娶妻叶氏,小两口正是甜蜜恩爱的时候。做为老来得女的张凤,白氏更是当成心头肉掌中宝,千般娇宠。而此时,白氏正一脸满足的看着志高,心里盘算着给他说门什么样的亲事为好。   王青青看着爷爷奶奶心情很好,就想起自己白天在山上看到小满的事情,想了想张口说到“我今天在山上看到小满了。”话音刚落,原本热闹的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半天,白氏抬眼看了看沉默的张福,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哦,看到她了啊。小满的病可是好了?都能上山了。”青青见自己的一句话,让屋里的气氛变了,有些不太自在,又看到自己的娘狠狠的瞪了她,更是有些害怕,抿了抿嘴,不在言语。   “你看到她在山上干啥呢?”张老爹磕了磕手里的烟斗问道。   “捡毛刺果呢。”这回青青没敢在说什么,只老实的回答了张老爹的问话。   捡毛刺果,一时屋里的人都有些不明白,小满捡这个东西干什么。张氏好奇的问到“她捡那个做什么?”,青青看了她娘一眼,“我怎么知道,我又没问。”   “你怎么不问问,这孩子嘴怎么这么懒。”张氏一听没有问,有些不乐意起来,若说张氏这人,心地也是不坏,可就是爱沾些小便宜。加上从自己嫁过来后,就慢慢的发现虽然婆婆白氏面上拿张福好的不得了,实际上却是漠视的很,经常有意的离间张福父子的感情,也让自己所生的几个孩子和张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弄的张福在这个家里,一点亲情都没有,开始张氏还有些同情他,可慢慢的,张氏也被婆婆白氏影响着,习惯性的占起起张福夫妻便宜。   “我问她,为什么要问?我白天和香香她们在一起,看到小满傻子似的捡那么多的毛刺果,人家都笑话她呢,说是穷疯了。这么丢人,我才不会上前和她搭话呢。”说完,青青一脸你真奇怪的表情看着张氏。   青青的一番话,让屋里的气氛又低沉了一些,张老爹轻哼了一声,冲着张氏说道“你明天去趟老三那里,看看是怎么回事?真是穷到要吃毛刺果充饥的地步了?若是那样,叫他回来和我说,我能不给他粮食吗?丢人丢到家了。”   白氏知道张老爹这个人,脾气最是倔j□j躁,却也是及其好面子的。听到他说要给张福家粮食,白氏心里有些不高兴,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笑着说“是啊,老大媳妇,明儿你去看看,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若真是没粮食了就叫三儿回来拿些。”说完,埋怨似的对张老爹说到“我看这事还是怪你,当初非要分他们出去,看吧,这小两口过日子哪里过得好,这才刚分的粮食。”   是啊,这粮食才刚分,怎么就没有了?张老爹听到这里,心里开始不停的寻思起来。真是因为自己过日子不知道节俭?看老三媳妇不像是那么没有成算的人啊。难不成是这小子怨恨自己给他们一家人分了出去,在背后故意抹黑自己吧,太有可能了,这些年这臭小子哪次见到自己不是那副不阴不阳的样子。想到这里,张老爹的脸又黑了下来,猛的站起身子说“老大,明儿你和你媳妇一起过去看看,问问他是怎么个意思。不,你明儿个叫老三来家里一趟,我亲自问问他,这混小子我倒要看看他那花花肠子用的什么心。”说完,头也不回的进到里屋去了。   白氏见张老爹进了屋,笑着说“行了,你们也回屋睡去吧,都累了一天了。志远,志高,不要读书太晚,伤了眼睛就不好了,我去劝劝你爹。”说完,自己也进了屋。   张氏撇撇嘴,带着孩子们和王贵一起回自己的屋子去了。刚一进屋,就把还要疯玩的孩子们打发去睡觉,张口问“他爹,咱明儿个去了怎么说啊?”   “实话实说呗,你说怎么说。”王贵一脸的不在意“你们这些老娘们心思就是多,都是一家子兄弟,有什么话就直接问,还绕什么绕。”说完,推了一把张氏“赶紧,放被睡觉。累了一天了,你要瞎寻思你自己寻思去。”   张氏撇了下嘴,却也依着王贵的话上炕放了被,心里却嘀咕着,‘说我心思多,你那娘才叫一个真的心思多,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能拐出几里地去。一句话就让爹对三弟家发了火,哼哼,面慈心狠啊’可这些话,她是不敢说给王贵听的,王贵可是个大孝子,一句自己爹娘不好的话都听不得,别的事情怎么都好说,唯独这件事不行。和王贵过了这些年了,张氏也算是心有体会了。   那边屋里,叶氏帮志远脱了外衣,随口问到“相公,你说咱三哥家捡那毛刺果干啥啊?那东西虽然能吃,但味道也不是很好啊。”   张志远灭了灯,在黑暗中搂过叶氏,边在她身上摸索着边说“不都和你说了吗,以后他们家的事就和咱们没有关系了,当成村里人普通走动就行,理他做甚。娘子,咱们还是抓紧生个孩子才好。”叶氏轻轻的捶了一下张志远,就不在言语了。   这一夜,张福一家人,一夜好眠,完全不知道明天自己家要面对着什么。而张老爹家里,白氏却是有些辗转反侧,生怕明天一个弄不好,自家老头子再给张福分些粮,那可就亏大了。都怪青青那丫头,没事提那一家子做甚,当他们不存在不是很好吗?不是自己心狠,不是自己生的,跟自己就是不亲,自家的孩子这么多,自己总得先为自己生的考虑考虑吧。这些年,自己也没饿到他冷到他,养他这么大也算是尽了力了。好容易把他分家出去,说什么自己以后也不能让他在来沾这个家的便宜,这人家的一切,都是自己儿子的。   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白氏才慢慢的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吃上肉了   小满起来的时候,春娘已经把早饭都摆好了。看到小满的有些不好意思,春娘笑着说“满儿醒了,看你这孩子,还不好意思了。小孩子多睡些是正常的,这些天也是累到你了,去洗洗脸吃饭吧。”   “娘,你们怎么都不吃啊?”小满坐到桌前,听到秋至和秋丰玩闹的声音,春娘也在收拾着灶台“我们都吃完了,你爹带着秋林上山下套子去了。”   小满这才知道只有自己没吃饭了,也没多说什么,抓紧时间吃了起来。帮着春娘收拾好碗筷后,两人又一起去了厢房,准备把木耳和玉米又搬出来晾晒。正忙和着呢,就听到院门外有人喊到“春娘啊,你在家呢。”   春娘抬头后院门外看去,见是王贵和张氏站在那里,起身迎了上去。“哥,嫂子,你们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吗?”春娘疑惑的问道。   “没啥,这不,爹叫我们来问你点事。”张氏边说边往院子里走,王贵紧跟在后面。“弟妹啊,老三哪去了?”张氏四下看去,没有找到张福的身影,便问到   “哦,他和秋林上山砍柴去了。”春娘让小满进屋搬了两个凳子给王贵夫妻坐下,随口说到“大哥,嫂子,你们坐着,我先把这玉米晾上,不耽误咱们说话”春娘听了张氏的话,就知道这次来肯定是没什么大事的,就准备边干活边和他们说话。   “你忙,你忙”张氏见王贵有身帮忙的意思,就用腿轻轻的踢了一下王贵,示意他坐下。而这一举动却恰好被小满看在眼里,张氏也发现小满注意到了自己的小动作,有些不自在的拢了拢鬓角,又四下看了看院子里晾晒的玉米,眼睛闪了闪开口说道“那个,弟妹啊,是这么回事,昨个爹听人说咱们满儿满山捡毛刺果,就有点担心,让我们过来问问你们是不是遇到啥难事了?”小满一听,得,捡毛刺果的事情还是被人家知道了,却不知道春娘会怎么回答。   春娘听了这话,心下不屑,若真是自家遇到什么难处了,你们能帮忙?说的好听,还不是好奇自家为啥捡这毛刺果.   “嫂子,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虽然分了些东西,可对我们来说是不够的,只靠分的那些粮食,估计这个冬天肯定过不好。”说完,春娘停了下来,看了张氏一眼,做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这张氏心里咯噔一下子,心想糟了,莫不是老三家故意整这一出,为的就是让上房这边主动问起,然后哭穷多要些粮?虽然分家分的不公,老三家得的粮是少了些,可是给老三多了自己家就少,自己总得先顾及自家吧。想到这里,张氏尴尬的笑了笑说“这家都是爹娘当的,分给你家的东西也是爹娘说的算,你跟我说也没用啊。”   “我知道,我就是这么一说。”春娘心里明白张氏肯定会这样说,也没什么意外“你不是问我为啥让孩子们捡毛刺果吗?就是因为这,虽然这东西不能当粮吃又涩口,可赶上哪个却是甜的很,我就想着让孩子多捡些回来,回头挑甜的吃吃再不济也能顶顶饿吧。”说完,春娘又故意叹了口气说到“要是粮食够,我哪至于让孩子受这个罪啊。”   小满在一边听了心里直乐,自己的娘还真是挺精明的,半真半假的这么一说,让人也挑不出什么错来。话又说回来,自己的爹娘,还真的不是包子性格,一点都愚孝。张氏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略带失望,还以为老三家得到了什么好的赚钱法子了呢,捡这多毛刺果,原来是为了吃。   “弟妹,我家里事还挺多的,那我就不坐了,回头三郎回来你跟他说一声,爹叫他回去一趟。”说完,拉着王贵就起了身,准备往院外走去。   春娘赶忙停了手里的活,客气到“大哥,嫂子,你们不多坐会儿啦?这毛刺果你们要不要带回去些?”   “不用,不用,孩子们捡这么多也不容易,我家孩子要吃就叫他们自己上山捡去,也不是什么稀罕物。”王贵摆摆手说到。其实他心里也不是滋味,怪爹听风就是雨的,就是老三家捡了毛刺果又怎么样,也不碍着什么事,白白折腾一趟,指不定因为这事得老三又咋想呢。唉,罢了,自己也不是人家亲生的,有啥立场说话啊。   春娘走在张氏身边,边送还边说“嫂子,你说,就这点事,谁家孩子不捡个毛刺果啊,我家就捡的多了些这就传开了,也不知道是谁的舌头那么长,幸好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不然爹娘那边指不定怎么寻思呢。”   张氏听了春娘的话,脸上的表情就是一滞,这长舌之人不就是自家姑娘吗。春娘见张氏那个样子,心下就明白这传话的人定是与她分不开的,心里嗤笑,嘴上更是埋怨个不停。虽然不爱听这话,但也不好反驳,怕让春娘知道这话是青青说的,也只能忍着了。在次叮嘱让三郎回来后去趟张老爹那里,王贵夫妻离开了小满家。   他们前脚刚走,后面春娘的笑就淡了下去。这家人,就是见不得自家过上好日子,分了家还来管东管西。这边小满把成筐的木耳在草席上摆好,心想幸好自己没有先把木耳摆出来,不然被他们看到了还不得又一通问。这个可是比栗子不好解释啊。   没过多久,张福也回来了,身上仍旧背一捆柴。秋林的脸上一直带着笑,见到小满高兴的说,“姐,我这回可跟咱爹好好的学了一手,今天保证有收获。”这边姐弟两凑在一起说着话,那边春娘就把刚才王贵夫妻来的事情跟张福说了。春娘看张福听了这事,心情就不好也能够理解,就轻声问到“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爹那?”   “晚上吧,现在去耽误干活,反正也没什么事,说来说去也无非是那几句,等听了嫂子的回话,估计我去不去也都无所谓了。”张福一脸木然的说道。   “那也得去啊,不然又要被人挑理。”春娘无奈的看着张福,两夫妻一时无语相对。   秋林看见自己爹娘的气氛不对,就悄悄的问小满发生了什么事,小满就把刚才王贵夫妻来的事学给他听了。“哼,太烦人了他们。“秋林忍不住说到。   “算了,这事交给爹娘处理吧,今天还继续去山里吧。”小满也很无奈,但是自己人小没办法,除了干活,别的事情也插不上嘴啊。   因为秋林一直惦记着山上下的套子,所以今天两人在傍晚时分就不再上山了,秋林和小满把最后一筐栗子送回家后,就一起奔后山跑去。一路上秋林不停嘴的叨咕着,一定要有啊一定要有啊。小满心里也很激动,一直幻想着一会儿所有的套子上都是野兔和野鸡。终于两人来到了早上张福下套子的地方,“啊,姐,姐,兔子,兔子。”秋林激动的拉着小满的胳膊,恨不得蹦起老高,小满也激动的不行。此时小满相信,自己当年买彩票中了700块时,也没有现在这么激动和兴奋。和秋林走了一圈,把其他下套子的地方也看了,张福和秋林今天早上一共下6处,结果有三处都套到了,两只野兔一只野鸡。小满拎了拎,兔子可真肥,一只都能有十几斤重,一道道于关鸡和兔子的菜名在小满的脑海里盘旋不散,这么久了除了那次吃的鱼,终于又一次见到肉了。秋林又重新把套子下好,拉着小满恨不得生了翅膀一样的飞奔回家。   “爹,娘,我们回来了”老远的,秋林就喊了起来。正在院子里编草鞋的张福看着一路往家跑的秋林呵斥到“你这孩子,就不能稳当些,跑什么。”心里正高兴的秋林并不在意,跑到张福的身边,笑着说“爹,你看,套到了。”   忙着编草鞋的张福这才看到,小满和秋林的手里都拿着东西,“哟,还真有啊!呵,这兔子可够肥的。”张福接过兔子用手掂了掂,“爹,这还有只野鸡呢,母的”小满把手里的野鸡也递给了张福。   在屋里听到声音秋至很快就跑了出来,看到张福手里的兔子和野鸡,拍着手叫到“哦,有肉吃喽,有肉吃喽”,春娘抱着秋丰站在屋门口,看着秋至的小模样,秋丰也学着秋至的样子拍着自己的小手,看到秋丰这个动作,当时就把小满喜欢的不行,急忙跑过去,从春娘的手里接过秋丰,亲亲他的额头问到“我们秋丰今天晚上有肉汤喝了,高不高兴啊?”   秋丰‘啊啊’了两声,露出了两颗小牙齿,继续拍着一双小手。秋至见了,也跑了过来,围着小满转圈跑了起来,乐得秋丰在小满身上直窜。春娘怕小满抱不住秋丰,就接秋丰抱回了自己的怀里,笑着呵止到“行了,行了,秋至,别转了,再转晕了。满儿啊,进屋帮娘烧开水,让你爹收拾兔子和鸡,晚上娘给你们炖肉吃”   外面,张福已经把兔子和野鸡放了血,开了膛。两张完全的兔子皮也被张福小心的收拾起来,准备熟好了后拿到镇上去卖。小满娘也生火起灶,准备多做几道菜,这些日子一直过的紧巴巴的,孩子们虽然没说,但那几张小脸却一天比一天尖,自己虽然着急也没有办法。虽然得了些银子,可架不住没有家底,那些银子还要留着买太多的东西,轻易不敢乱动,所以也只能委屈几个孩子。今天终于有了肉,说什么也要做给孩子们吃。   春娘和张福都是疼爱孩子的,虽然张福家的条件不好,但其实村里别的人家也不见得比张福家过的好哪里去,若这事搁到别人家,这兔子和鸡根本不会做给自家孩子吃,准得留着拿去镇上卖了,换些钱回来。可春娘和张福却不这么认为,在他们看来,只要有条件,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吃的好些,身体棒棒的,不能太苦了孩子。晚饭还没开始,阵阵的肉香就已经飘到了院子里,正在收拾院子的小满和秋林被这香气谗的肚子直叫,两人只能抓紧时间把院子里晒的东西搬进厢房,终于当两人收拾完后春娘在也屋子里喊到“三郎,孩子们,吃饭了”   虽然小满知道许多兔肉和鸡肉的做法,但是在春娘的主勺下,所有的肉都是典型东北菜:炖。听着锅里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秋林和秋至围在灶台边,直咽口水。   虽然没有加什么作料也没有什么配菜,可是一家人却吃的非常的开心,久不见肉味的一家人这回吃了个痛快。秋林和秋至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打着饱嗝,刚刚他们的吃相用狼吞虎咽来形容也不为过。小满的肚子也一样鼓了起来,也许在前世,看到这样的吃相,自己会感觉很粗鲁会很厌烦,可是如今自己却觉得很真实也很幸福。   “肉可真香啊”已经再也吃不下的秋至看着当盘子里还剩下的肉,表情有些奇怪。也许是因为肚子饱而眼睛不饱的原因吧,春娘看着他那小表情,笑道“你这小谗猫,剩下的又不给别人吃,明天继续吃不是也一样吗?怎么还非得今天都吃光光啊,锅里还有呢”   张福没有笑,表情有怪不情愿的说到“春娘,我去爹那里了,你先和孩子收拾睡吧,不用等我了。”   “我陪你一起去”春娘不容张福拒绝,起身找了件衣裳就跟着一起出门了。小满本以为张福会说带点肉过去,但却没有听张福提起,两人只是空着手就离开了家。   小满和秋林两人把桌子收拾干净,便坐在炕上闲聊着等爹娘回家。许久,秋至和秋丰已经睡熟,小满也感觉有些困了,可是张福夫妻还是没有回来,生怕张福夫妻在张老爹那里受了什么委屈。小满担心的隔一会就去门口看看,终于,在秋林也睡了之后,张福夫妻总算是回来了。   春娘见小满站在门口,惊讶的问“满儿,你怎么还没睡?”   小满见张福的脸色还算平静,春娘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就说道“嗯,等你们呢,不回来我也不放心啊,这就睡了。娘,热水在锅里,你们自己洗洗吧,我去睡了啊。”说完,也没有在耽搁,直接回炕上睡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河中奇石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那天晚上张福夫妻去张老爹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小满并不知道。问了春娘,春娘只说小孩子家家的不用管这么多,反正张福的气色很好,也不像是出了受了气,小满也就不在关心了。这段时间,小满家的栗子能有七八百斤之多,春娘觉得差不多了,就告诉小满不需要在去捡。自打秋林知道这木耳能吃之后,又带着小满去了山上,找了一大片的木耳,春娘粗略的估计了一下,晒干后的这些木耳也有近百斤。加上捡回来的核桃,榛子等野果,在好长一段时间内,小满一家人都得为剥壳这项工作忙碌着。   自打秋林跟张福上了几次山,学了下套子后,他的收获也是越来越多,平均每天能能套到一些兔子和野鸡。一时间,吃肉已经不是小满姐弟经常挂在嘴上的词了。张福的脚也越来越好,现在走长时间的路也不会觉得疼。张福这几天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摆弄自己的那张猎弓,柴刀也磨的锃亮,若不是春娘拦着,张福早就忍不住进了山。一家人都感觉,好日子已经离的不远了。这天傍晚,小满一家人正在院子里给玉米脱粒,就听到有人院门外面叫“三叔”,张福见是王贵家的大儿子,就说到“进来吧”,王成是第一次到张福的家,三叔一家人围在一起给玉米脱粒,院子左边整齐的码放着四个大柴垛,晾衣绳上挂着几张晒干的兔皮,虽然空荡却也干净整齐。就是那房子太破了,如今村里已经很少有人家还住这种泥坯房了,娘说的没错,三叔家果然是穷的。张福看到王成从进院子里就四下张望,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心里就有些不高兴“王成,你来找我有事吗?”   “哦,叔,爷爷让我来通知你,明天家里准备收菜了,让你和我婶去帮忙。”说完,也不等张福回答,就转身跑了。边跑还边想,奶奶常说穷是会传染的,可不能在三叔家待久了,不然将来我也成穷鬼了。   王成心里的小心思,张福一家人并不知道,虽然这孩子表现的很失礼,却并不能影响张福夫妻听到要收秋菜的心情。张福是因为能有收获而高兴,而春娘则多了一点,那就是收了秋菜后,自己这一家终于不用总去张老爹的上房了,不需要再看脸色过日子,幸福的生活指日可待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公鸡打了一遍鸣,张福两夫妻匆匆的吃了早饭,就奔着张老爹家去了。秋林拉着小满去山上下套子,原本小满是想跟着一起去的,但是张福夫妻没同意,两夫妻因为不放心把秋至和秋丰也带走了。小满只能和秋林留在家里,玉米已经全都脱了粒,木耳还需要在晒晒,突然闲下来的小满感觉十分的不适应,到处找事情做。秋林看着小满坐立难安的样子,干脆说道“走,姐,咱们去大河边看看。”   小满本不想去,这个时候的河水凉的很,鱼也都藏在深水里,岸边根本也抓不到,可是想想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做,就当是去玩了。   这条河虽然叫白沙河,可是河岸边却到处都是石头,有些小石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微微的光亮,小满挑了一些闪形状漂亮的小石头,准备带回家去收藏,却猛然想到前世有个行当,叫奇石收藏。那些石头上,天然形成着各种图案,有如人工刻画而成,鬼斧神工,很多人都愿意高价收藏。小满也曾经在网上找过一些奇石的图片,惊叹大自然的神奇,还曾经因为喜欢特意在外出旅游的时候到河边翻找过。想到这里,看到眼前这遍布的河石,这里会不会也有漂亮的图案呢?想到就做,小满挽起袖子,低头找了起来。找奇石,需要眼力、耐心和细心,更需要的是运气。小满正翻的起劲,秋林好奇的走过来问“姐,你这是找什么呢?”   “找漂亮石头啊”小满一脸神秘的说。   “什么样的漂亮石头啊?”秋林一听,更是好奇,追问到。   “解释不清楚,等我找到了给你看,你就知道了。边去,别打扰我。”秋林‘切’了一声,走到一边自己玩去了。这边小满搬石头搬的都出了汗,也没有找到一块满意的,那边秋林却大声的叫着自己,无法,小满只好去了秋林那边。“姐,你看,这石头漂亮不漂亮?”秋林手里举着一块拳头大椭圆形石头,献宝似的给小满看。“漂亮,你觉得漂亮就行。”秋林见小满只是应付自己,就知道这石头不是小满要找的,嘴一撅顺手就扔到了脚下。小满也没理他,就在原地继续找了起来。“哈哈,秋林,你看,你看这块石头”,小满没想到,自己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一块合适的,结果在这里随意一翻,竟然就遇到了。   这是一块半圆形的石头,浅灰色打底,上面的棕色图案非常清晰,是一个书身打扮的男子背对众人,背手立于一轻舟之上,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意境深远。秋林见小满喜欢的不行,左右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哪里好看,不过是一个人站在船上而已,找石头也太无聊了“姐,你自己在这里行吗?我想去找虎子玩。”小满知道秋林这是感觉到无聊了,自己还能找石头打发打发时间,于是就点头同意了。嘱咐他注意安全,中午饿了就回家吃饭,小满和秋林就分开了。   当一个人做事情万分投入的时候,时间就更的飞快。当小满感觉到腰有些受不了的时候,才惊觉太阳已经到了下午4点钟的方向了。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小满有了收获,这是一块近乎于圆形黑色石头,它底色均匀,石头上有些许浅红色的突起,被黑色衬的娇艳美丽。更绝的是,这些红色的突起是呈梅花状的,正面和背面加一起共有九朵。阳光下,这块石头泛着华丽的光芒。   当小满回到家的时候,张福和春娘已经带着秋至和秋丰回来了。“爹,娘,你们回来啦”小满小心的把石头放到地上,然后和张福夫妻打了招呼。   “你这是去哪玩了?”春娘看到小满抱回来两块石头,当即问到。   小满献宝似的,把两块石头抱到春娘和张福的面前,把自己今天在河边的经历说给他们听,并把石头的图案也指给他们看。春娘对这些并不太感兴趣,只看了一眼就回屋做饭去了,张福到是看得仔细,感慨几声后也没了下文。小满见家里人都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也明白这东西在张福夫妻看来,就只是个小孩子的玩意儿,不当吃不当穿的,又不能卖钱。若不是夫妻两人惯孩子,肯定都不会让小满往家里捡这个。   虽然家里人都不是很有兴趣,但却并不影响小满的快乐的心情,她凑到编草鞋的张福身边,笑嘻嘻的说“爹,你空下来的时候,能给我的这些石头打个底座不?”,难得孩子有要求,虽然有些玩闹的之嫌,但张福还是答应了。“行,不过你得等到冬天,现在爹是没空的。”   “谢谢爹”小满高兴的说道。其实在小满看来,这东西未必不能变成钱,古代人不是也经常在自家的花园里布置一些大型的奇石吗?既然有喜欢大的,就肯定有喜欢这些图案精奇的小石头。   晚饭刚做好,秋林就进了屋,春娘看到秋林身上的衣服弄的脏的不像话,生气的瞪了他一眼。秋林边承嘻笑边讨好的把手里的兔子交给春娘“娘,你别生气了,我以后在也不敢了。这是今天套到的。”春娘接过野兔,可惜的说道“又套了三只,这些日子你们明显吃肉吃够了,厢房里还有些昨天打到的野兔和野鸡呢,都没吃,今天又打了这些。 三郎,要不咱把这肉卖了吧。”   因为要晒兔皮,所以小满家最近一直在吃野兔肉,套到的野鸡就在阴凉的地方存放着。反正天气也冷了,放久了也不担心坏掉。但也不能放太长时间,所以这些日子春娘就惦记着有空拿到镇上卖掉。   “娘,不卖,我们吃。”秋至一听说要卖,就急了。春娘用手指点点他的头,笑道“你这谗小子,昨天娘做的兔肉你才吃了几口啊,还剩下那么多呢。你哥天天下套子,估计这个冬天咱家是不能缺肉的,这些不卖掉,回头坏了不就可惜了了。”   听了春娘的话,秋至还是不太高兴,撅着嘴眼睛盯着张福手里的兔子。小满一看,哟,这娃快心疼的哭了,一时又是好笑起来,秋林急忙哄道“秋至别哭啊,哥还给你套,就算哥套不到,还有咱爹呢,可别哭了,都成小花猫了。”   “你这孩子,回头卖了钱,娘给你们买猪肉吃。前儿个你不是还说要吃油梭子包的饺子吗?明天娘就去你爷那里把白菜拿回来,回头给你们包白菜馅的啊,听话,别哭了。”春娘把秋丰交给小满,又安慰了秋至几句,招呼大家上桌吃饭了。   自打听春娘说要做白菜馅的包子,秋至就惦记上了,几乎每天都要追问春娘什么时候给他包饺子。夜里,春娘和张福在哄睡了秋至后,商量道“三郎,秋菜也都收回来了,我准备过几天在腌酸菜和咸菜。趁着这几天有功夫,明儿个咱们进镇里一趟吧,家里需要添置点东西了,再说我都应承了孩子们给他们包顿饺子吃,这些天几个孩子眼巴巴的瞅着我,看得我心里真不得劲。”   “行,明儿个咱就去?”张福痛快的答应了“我明儿一早就去找守成哥,跟他驴车用用,既然去了咱就多买些。把今天打的兔子加上昨天剩下的那两只野鸡都拿去卖了,加上那些兔皮,也能换不少东西了。”   “嗯,我觉得也是,那就早点睡吧,明儿还得起早呢。也不知道守成大哥家明天用驴车不。”春娘嘟囔了一句,就沉沉的睡去了。张福侧头看了看睡在自己两边的秋丰和春娘,听着隔壁屋里传出几个孩子熟睡的呼吸声,无声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一直是老公帮忙上传的,所以都不知道自己的文竟然有了一个收藏。我该用怎样的语言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除了感激,也就只剩下感激了!这是很大的动力~~谢谢你,亲!   另外也非常高兴自己人文能有这累计100多的点击量,虽然这数据很低,但仍然超乎我的想象,谢谢看文的每一个朋友。最近身体低血压严重,只能保持每天一章的更新,如果哪一天断更了,第二天一定会补上。   如果觉得这文还可以看下去,也可以等养肥。   说了这么多,是不是能明显感觉我这个写文新人的激动心情!!!!!!! ☆、被甩下了   第二天一早,小满刚从炕上爬起来,就听到院子里声声的驴叫,好奇的一看,只见张福驾着一辆驴车回了家。   “爹,这是哪来的?”这车由两头驴子拉着,不知道是谁家条件这么好。在这个时代的乡下,谁家能养得起一头这样的牲口,那都是上等人家。张老爹家也有一头骡子,农忙时全靠它拉犁,平时宝贝的不得了。张福借车这家可挺富裕的,能养两头驴呢。   “你守成叔家的。”张福说完,就跳下车,把刹车拉上后进了屋,任由那两头驴子在原地哼哼的喷着气。这时,秋林和秋至也出了屋,见到外面的驴车,两人兴奋的直叫,围着驴前后转,屋里的张福看到了,高声喊道“你两个臭小子别往驴屁股后面站着,小心一蹄子撩到你”。小满看到秋林秋至听话的走到驴车前面,蹲在不远处看着,也叮嘱了一句就跟着进了屋。   “春娘,我今天早上去跟守成大哥借车,他说今天是大集,他也想进镇里,他让我把先车驾回来,把咱们把要带的东西放车上再去守成哥家跟他一起走。”张福进屋里先着喝了一大碗的水,放下碗才跟春娘说。春娘听了,脚下不停的忙了起来,小满看到春娘拿了几个瓦罐出来,虽然不解,却也没有询问。张福把晒干的兔子皮也拿了出来,加上这几天剩下的野兔和野鸡,零零碎碎的也占了不少的地方。   听说张福想要进镇,秋林和秋至也闹着要去,小满虽然也想去,但却总不好意思像秋林他们那样扯着春娘的手耍赖,就只能期待秋林他们能够成功,自己借个光了。张福是个疼孩子的,看到孩子们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就跟春娘商量着把孩子们一起带上,春娘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今天是大集,四邻八乡的人都去镇上,人肯定多,秋至和秋丰太小了,春娘担心一个不小心没看顾好,出了事可怎么办?要买的东西太多,哪有时间照顾这几个小的?张福觉得春娘想的周到,就安慰小满几人,说回来给他们带好吃的,下次去镇上一定带上他们。   秋林和秋至见目的没有达成,虽然都不高兴,可却懂事的没有继续缠着张福,耷拉着小脸站在一边不在言语。小满的心里也很失望,原以为秋林和秋至还可能继续闹着要去,或许张福夫妻就会心软答应了,可是小满却忘记了这两个孩子并不是前世的那些小公主小王子们,家长不达到要求就会哭闹不止。或许别人家的孩子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但小满的这几个弟弟却是懂事的,他们知道爹娘的不易,所以不会做出让自己爹娘生气的事情。张福见小满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明白这孩子是非常想去的,但是自己却不好答应她,一但松了口,不带哪个去都不好。春娘见原本还高高兴兴的几个孩子转眼间就都打了蔫,安抚道“你们听话,乖乖的在家里看门,娘从镇上给你们带好吃的啊。”   “我想吃麦芽糖”秋至小心的看着春娘,轻轻的说   “行,还想吃啥,秋林你想吃啥?”春娘痛快的答应着,又见秋林不说话,主动问了起来。“娘,我不想吃,不用给我带。”秋林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着,春娘摸向秋林脑袋的手顿了一下,接着用力的揉了揉秋林的头说“好孩子,你不是爱吃老福斋家的果子吗?娘回来给你买。”   张福看春娘问过了秋林也答应了秋至,小满还是站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就走到小满的身边小声问“满儿,你想吃什么,爹给你带回来。”   “爹,我不想吃啥,就是想跟你们进镇里看看。”小满还是有些不死心,挣扎着说了出来。张福看着小满那企盼的样子,又为难了。看了看春娘,又看了看秋林他们,有些犹豫的说“带上你到是可以,可是你要是去了,你弟他们肯定也是要去的,总不好给你搞特殊。”   小满耸了下肩,冲着张福笑了笑“知道了,爹,那下次一定要带我去啊。”知道不能在为难这对夫妻,小满也只好把好奇心压下,以后在说了。   吃过了早饭,张福就准备带着春娘赶车去守成叔家,眼看着就要走了,秋林突然说到“爹,我跟你坐车去守成叔家行不?我想坐车玩。”秋至听了也闹着要坐,本就有心补偿孩子们的张福立即就同意了。秋林和秋至装模做样的坐在张福的身边,学着张福的样子嘴里‘驾驾’的不停的喊,小满抱着秋丰跟春娘挥了挥手,看着驴车越行越远,就回了屋。   秋丰现在,正是好玩的时候,每天都爬的很起劲。开口一笑就露出四颗小牙,小满按前世的记忆觉得牙齿出的太慢了,可春娘说小满像秋丰这样大的时候,才出了2颗牙,这是正常的。春娘还说牙齿出的晚,退牙就晚,以后老的时候牙齿掉的也晚,可这个理论前世的小满是真的没有听过。不过总归不是什么大毛病,想想现在也没那么多的钙和锌让孩子补,牙齿出的慢也就没那么不正常了。   小满把一刻都不老实的秋丰放在了炕了,没玩多一会儿,就见他一双小手在自己的脸上蹭来蹭去,打着哈欠,小满看看时间,应该让他睡觉了。哄秋丰睡觉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也许是这个时候的家长都没有多少时间抱着孩子,所以他们自己躺好,只需要你轻轻拍拍就可以了。   趁着秋丰睡着的功夫,小满把一筐核桃从厢房里抬出来,又取了另一个空筐拿了锤子,准备砸核桃。刚砸了第一颗,小满就自己笑了出来,果然是不懂得干活的人,小满在心里暗嘲自己,自己怎么能把核桃就这样扔在院子里就砸呢,这一用力,核桃没碎却砸进了土里。找了块石头在次举起起锤子,直到砸了十几颗后,小满才掌握好力度。砸出来的核桃总算是像了样子,中间偶尔起身从窗户往里看看秋丰有没有醒,直到自己快把这一筐都砸完,秋丰才在屋里哭了起来。   给秋丰把了尿,小满看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秋林和秋至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又跑到哪里玩去了。直到日头已经升到正中,秋林和秋至还没有回来,秋丰已经饿得开始啃手指了,小满决定不等他们两个,掀开锅盖,把春娘早上放在锅里的小米粥拿出来喂给秋丰。   成为小满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吃饭,真没胃口啊。小满连桌子都没收拾,只在灶台边随意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了。   下午,除了哄秋丰睡觉,剩下的时间,小满都在院子里砸核桃。偶尔秋丰淘气的爬过来捣乱,小满就挑两个合适的核桃给秋丰做玩具玩。傍晚时分,正在屋里准备晚饭的小满终于听到院外有车的声音,抱着秋丰出去一看,果然是张福夫妻回来了。而在他们夫妻后面,还跟着一辆由三头骡子拉的车,上面有几口崭新的大缸。   看到自己娘回来了,秋丰挥着小手啊啊的直叫,春娘急忙从车上跳下来几步来到小满的身前,接过秋丰嘴里说到“哟,娘的秋丰这是想娘了吧,今天在家乖不乖,有没有好好吃饭啊?”说完,又亲了亲秋丰的额头。而小满此时却看到秋林和秋至从车上跳了下来,小满看着已经跑到自己身边的秋至问道“你俩中午跑哪去了,怎么也不回来吃饭?这是去村口接咱爹娘了?”   秋至嘻嘻的笑着,伸出小手给小满“姐,给,糖。”一块小小的饴糖出现在秋至的手里,小满伸手拿了起来,又塞进秋至的嘴里,说道“秋至乖,姐不吃糖,你吃吧。”秋林也磨蹭的走到小满的身边说 “姐,我这有枣糕,给你吃”小满看秋林的表情不对,刚想问他这是怎么了,猛的反应过来,张口问道“你们不是跟咱爹娘今天镇里了吧?”话音刚落,秋林就低下了头。   春娘看着小满说“今儿我们带他俩去镇上了。”说完,看小满不也声,就又接着说“也不是就打算带他们去的,到了你守成叔家,才知道你守成叔也要带着大力和小力一起去,所以我和你爹也就把你弟弟们带上了。下次去镇上,娘一定还你去哈,可别不高兴了,看这小脸都皱到一起了。”   这边张福停好了车,大声的叫到“快都别磨蹭了,把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吧,我还得给守成大哥家还车呢。”跟在张福身后的骡车上下来一个人,张福和他一起把车上的大缸都搬了下来,小满数了数,一共是5口,加上家里原本就有的2口,一共就是七口了。因为心里还有些小郁闷,所以小满也没有问买这么多缸的原因。   这次进镇里,张福和春娘着实买了不少的东西,除了那些大缸,早上春娘带去的那些空陶罐,现在也有了份量,全都装满了。小满看了看,全都装的是调料,盐、醋、酱油、大酱还有糖。随后春娘又从车上拎下一块大约10斤重的肥肉。好肥啊!这是小满看过后的第一感觉。   晚上,春娘把从镇上带回来的东西一样样的收拾好,又把小满叫了过去,拿出两根红头绳对小满说“哟,你这还不高兴呢啊,这么长时间了,这脸怎么还没放开呢。给,看看喜欢不?”,小满看着春娘手里的红头绳,心里哀嚎“只要带我去镇上,什么都不给我买我也高兴啊。”。“唉”小满接过头绳,认真的看着春娘说“娘,下次一定要带我去。”   春娘也知道自己今天这事做的有些不对,今天一早大家到了守成哥家后,才知道守成哥也要带着自己的儿女去镇上,秋林听到这,就又开始缠着春娘带上自己。守成就劝张福把孩子们都带上,反正也有车。又跟春娘说,自己的老婆在家,可以帮着看管秋丰。可是春娘觉得坐人家的车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又好让再帮着带孩子?想着反正小满也没有跟出来,干脆自己就带着秋林和秋至去吧,让小满在家里看着秋丰就好。张福虽然觉得有点委屈小满,但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主意,只好答应了。   结果回来看到小满知道没带她去镇上时那受伤的样子,自己的心里还是很难过的。所以当听到小满提出下次一定要去时,就痛快的答应了, “成,娘这次进镇里,好多东西都没买到,过些日子还得去,到时带上你。”   其实,对于小满来说,去镇上并不是极其有吸引力的事情。无论集市上有多热闹多繁华,也肯定是比不上前世的,更何况自己一家人还没有钱,就是有什么想买的也买不到啊。可是,当年看穿越小说时,多少穿成农家女的女主,都是通过去集市上才帮家里赚了第一桶金,继而发家致富一路奔向小康的啊,所以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去趟集市上看看才行。自己这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为了这些小事而对张福夫妻使小性子,想想也真够丢脸的。   秋林和秋至见小满心情变好了,这才又凑到小满的跟前,把手里的油纸包打开,拿出一块小糕点给小满,讨好的说“姐,你尝尝,可好吃了。”   知道秋林他们平时难得吃一次这些东西,小满象征性的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口感很粗糙。但是,也比高粱米饭好吃啊,小满再次怨念的想到。今天的这次赶大集,让秋林和秋至两人兴奋的好久,不停的向小满讲着两人进镇里的见闻,小满也认真的听着,从他们的嘴里了解些情况。张福在东屋编草鞋,听着西屋里秋林和秋至不停说话的声音,转头对哄秋至睡觉的春娘说“下次,咱说什么也得把小满带上。看那两个没眼色的臭小子,还在跟小满显摆呢,咱满儿现在心里指不定多不是滋味呢。”   春娘轻轻拍着秋丰,也点头说“是啊,今天这事是我办差了,就不应该把满儿自己扔在家里。三郎,咱家满儿真是懂事不少,我本来都准备好回来时被她闹一场的,结果你看这孩子,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却也没哭没闹的,还这么听话,哪里还像个七岁的孩子啊,我看比大嫂家的青青懂事多了。三郎,我一直没说,你说咱家满儿前些日子那场病,莫不是真的有啥邪j□j。”   “胡说个啥呢,有啥邪的?要是犯邪,那也往坏地方犯,你见过谁犯邪你咱满儿这样,越来越懂事的?搞不好还是老神仙保佑呢,你记得以后莫要在提这事了,再叫有心人听到对咱满儿不好。”张福有些不高兴的说到。   “我傻啊,跟别人说,我当然也知道小满是越来越好了。我要是真有啥不好的想法,那天小满说起木耳那事儿的时候,我能忍到现在才说出来?我不也就跟你说嘛,你急啥,小满就不是我孩子啦。行了,我再也不提了行了吧。”   听到春娘这样说,张福才点头到“嗯,以后记得,跟我也不能说,把这事忘了它,以后咱家满儿再说出啥咱们不知道的,要记得提醒她一声,万事小心为好。”   “知道了,我记下了。哦,对了,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春娘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腿,急忙下了炕,从柜子底下拿出一个小陶罐儿,然后解下自己钱袋,哗啦啦的把里面的钱倒了进去,然后又把罐子放到柜子下面。做完这一切,又重新上了炕,张福笑着说“看你这一惊一乍的”,又见春娘在灯下映红的脸,心中一动。仔细听西屋已经没了说话声,下地关上房门,拉着春娘的手,熄了灯。   上河村的夜,寂静安详,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叫声,就只剩下那高挂的星星还在努力的发着光亮。   作者有话要说: ☆、挖陷阱也不是容易的   小满是闻着肉香味儿醒来的,“姐,什么味啊,这么香?”秋林也醒了过来,昨夜因为过于兴奋,所以姐弟几人睡的比较晚,自然起的也晚了。   “是不是娘在炼油啊?”小满边穿上外衣边猜测说。“啊,肯定是”秋林蹭的一下子就蹦下了地,连外衣都没有穿,就钻出了门。小满急忙穿好衣服,拿上秋林的外衣,正准备下地的功夫,就听到厨房里春娘的声音“你这孩子,衣服也不穿,在冻着。嗳,小心些,刚炸出来的,烫啊!哎哟,你这孩子。”小满拿着衣服出了屋,就看到秋林伸着舌头,用手不停的扇着,明显是烫到了。   “满儿也醒了啊,秋至还睡着呢?”春娘看小满也走了出来,就问道。小满把衣服塞到秋林的怀里,跟春娘说了声早,还没等回答,就见秋至揉着眼睛走了出来,小满一看,得,又是没穿衣服的。等秋至走近了,看到春娘手边的油梭子后,一双眼睛立刻来了精神,也要伸手去抓,被小满一下子拦住了“烫,娘刚炸的,你没见你哥都烫了舌头了吗,一会吃,先把衣服穿上。”   秋至听话的在小满的帮助下,穿了衣服,又走到春娘身边看着她炼大油。春娘看两个儿子那谗样,转向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大碗,装了一些油梭子放到桌上让小满他们先吃。秋林刚吃几口,小满就拉着他说“行了,一会儿回来吃吧,昨天晚上咱们都没上山呢,也不知道套到没。”秋林顺手抹了一下嘴边的油,又抓了一把油梭子就跟小满出了门。   路上,秋林把手里的油梭子给小满吃,小满摇头不要,秋林也没劝,自己吃了起来。这个时代,大家都是喜欢买肥肉吃的,而且越肥越好,为的就是能多炼些油出来。通常,一斤肥肉能出八两油,要是买的不好,瘦肉多了,那就吃亏了。春娘买的这块肉就很符合这个时代人买肉的标准,只有少量的瘦肉连在上面,炼出的油梭子咬一口腻死人,小满可吃不下。   昨天的收获并不是很好,只分别套中了两只兔子,秋林看着那些完好的套子跟小满说“该换地方了,这里也不行了。一会找爹上山来在看看。”   小满往四下看了看,指着远处问道“秋林,咱们反正也没事,有空能不能在那挖个陷阱?”,秋林顺着小满手指的方向看去,不太确定的问“姐,那地方可靠近大山里了,咱在那里挖陷阱安全不啊?”   小满手指的方向,就是这座小山和大山相连的山坳,那里有条并不宽的小溪。小满几次上山都有注意到那里,总觉得靠近水源应该会有更多的猎物,反正现在自己也有这么一把子力气,不用干什么?   “应该不会吧,要是那地方能出野兽,那咱这山肯定也不安全了,野兽都在深山里活动呢,大不了咱们小心些呗。”小满听了秋林的话,也有些不确定的说。“行,听你的,一会吃了饭就回来弄。反正现在是秋天,山上猎物多,就是有狼,也不会下山来找吃的。”   两人悄悄的回到家,把死掉的兔子放好后,进了厢房里偷偷的拿出镐头和铁掀,抗在肩头快速的跑了出去。一路小心翼翼的来到小溪旁,小满看了半天,决定在一处离有很多动物脚印的地方三米远的距离挖起了陷阱。直到真正挖起陷阱来,小满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想当然,当年因为好奇,曾经直度娘上看过怎么样挖陷阱布置陷阱,一切看起来有多么简单啊,似乎是挖个坑就会有野猪掉进来。可是现在呢,土很硬,用铁掀根本不挖不动,只能用镐头一镐一镐的刨,偶尔一下子刨到石头上,震的小满胳膊都是一阵的发麻,不用多久,小满的手里就磨出水泡,抬头看秋林干的更加吃力,小满急忙拦住他,只让他帮着把挖出的碎石头搬到一边。饿了,就把早上秋林从家拿来的几块饼子吃掉,渴了就捧起溪水。手里不停歇的小满和秋林,直到日头低垂,也没有挖出多少。虽然小满知道这陷阱不可能一日就挖好,但是看这速度,没有半个月是不可能成功的。只怪自己这身子还是年纪太小,成人的工具用起来也十分的不方便,影响了很多速度。   小满和秋林不敢耽误时间,趁着天还亮,去看了看套子那里有没有收获后就回了家。秋林先进了院子,看到没有人在院子里,就给小满打了一个手势,小满抗着铁掀和镐头小心的放回到厢房里。   家里,春娘正在调馅,见小满他们回来了,问道“你们这是去哪了,看这一身的土,快洗洗去,今晚咱们吃包子。”   包子皮是用玉米面做的,纯玉米面也是最近春娘才舍得给家里人吃的,以前基本上都是吃高梁米饭,小满猜是因为家里有了收入的原因。说是玉米面,但真跟面比起来,那粗糙的不是一点半点,前世吃的玉米面,那要把玉米粒去几层皮后才细细磨出来,而现在,是直接就用碾子磨成的,根本没办法比,不论是做成饼子还是窝头,要多划嗓子就有多划嗓子。要是能掺些白面就好了,小满心想着。   但即使是这样,也已经是难得的了,只有条件好的人家,才能在过年的时候舍得用全面粉来包顿饺子或者包子。小满和秋林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了衣服,来到了春娘身边坐下。实在太累了的小满,一点都不想伸手帮着春娘,只想躺在炕上好好的歇一会儿,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来,生怕自己露了馅,没办法只能强撑着伸手帮忙。   春娘干活很麻利,包子包的也很漂亮,一个个圆滚滚的。一边的张福正在帮忙擀皮,一只擀面杖下来,不论是大小还是薄厚都都很均匀的大包子皮就出来了。古时的男人也不是都不下厨的,所谓君子远庖厨,多数都是读书人自许身份高贵,不肯沾油碰污而已。   “哟,咱们小满包的包子可真秀气。”小满看一家人都这样兴奋的忙碌着,连秋林都帮着揪起了面剂子,自己也只好忍着手疼包了起来。一边的春娘看着小满包好包子,惊喜的拿起一个放在张福眼前说 “三郎,看看咱满儿包的,多漂亮,像大元宝一样”,张福也拿起来“是挺秀气的,这么漂亮,估计大户人家的厨娘才能包的出来。”   小满一家人包的包子,形状就是大号的饺子,并不是前世多数人看到的那种圆形的,这样的形状装的包子馅多,用北方的人话说,吃起来特别敢劲。这应该就是地域性格使然吧。   春娘越看越喜欢,干脆和小满学着包了起来。没多久,满满三个帘盖的包子就全都包好了。灶台边,秋林已经把水烧的滚开,秋至一边看着春娘把包子一排排的摆在锅帘上,一边拍手说“南边有群大白鹅,噼里啪啦跳下河,先沉底后漂着”   秋林在一边听了,大笑起来,“小笨蛋,包子和饺子都分不清,这是包子,包子”。秋至没理会他,还是继续拍手叫,春娘看着孩子们的小脸,听着儿子嘴里脆声声的童谣,加紧时间往灶膛里添了一把火。红红的火苗在她的脸上跳跃着,映着她嘴角的笑容,分外温暖。   油梭子馅的包子,味道当然比不上肉馅的。可即使这样,小满一家人也都很高兴,老话说‘好受不如倒着,好吃不如饺子’,虽然这不是饺子,但却也差不太多,可见这种吃食在那样的一个年代有着怎样的地位。秋林和秋至两人,嘴里始终是满满的,两腮鼓鼓的拼命往嘴里塞,就像是两只正在吃东西的小松鼠,可爱及了。张福和春娘吃的很慢,不时的,春娘就会往张福的碗里夹一个,小声的告诉张福,还有很多不用省着。这一顿晚饭,小满姐弟几人的肚皮又鼓起老高,小满明显有种吃撑了的感觉,不禁感觉脸有些发热,一把年纪的自己,竟然也能吃成这样,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丢人。   一顿满足的晚饭,带来的是香喷喷的睡眠,本来小满这一天就很累,吃饱后更是困的不行,秋林也是一样,姐弟两人早早的就上炕睡去了。弄的春娘和张福还以为姐弟两人有什么不舒服,在他们睡熟后还试了试他们的额头,见没有发热才放了心。   就这样偷偷摸摸的挖了近十天,小满和秋林发现,虽然宽度够了但是深度却差太多,这要是掉进个大点的野兽,不用费力就能跳出去。两人想了一会儿,决定回家把梯子拿来,这样就不怕挖深了自己爬不上来了。   刚从厢房里把梯子抬出来,就见张福站在院门口,看样子就是在堵他们呢。“爹”小满和秋林一同叫了出来。张福沉着脸,问道“你们拿梯子干什么呢?我问你们,家里的镐头和铁掀是不是被你们拿走的?”,要不是张福看今天天气好,准定把家里的地窖修理修理,找工具时才发现家里的铁掀不见了。联想到这几天小满和秋林偷偷摸摸的样子,就知道准是这两个孩子又出什么花样了。   秋林见张福被张福发现了,就把自己和小满在后山挖陷阱的事情给交待了。等在张福的要求下带着他到了地方后,张福的脸腾一下子就火了,“你们两个小东西,胆子够大的啊,竟然在这里挖陷阱,就不怕山里的大东西下来把你们给叼走了?”   见张福生气了,小满和秋林只能低着头不吭声,“怎么不说话?我还说错你们了?我告没告诉你们离这片大山远点远点,谁给你人的胆子啊?”张福此时真是气坏了,想想心里就是一阵后怕,这深山脚下的,随便下来一头野猪也能把这两个孩子的小命给收去。“爹,我们这不是没事吗?我想过了,现在正是好时候,山上的东西也多,你说的那些野兽应该不至于饿的下山找食吃。”小满小声的说到。   “你们想,你们想,你们懂个啥?回去,都回去,以后不许在来了。”听到张福这样说,小满有些急了,眼看着不需要多久这陷阱就要挖好了,这半途而废的多可惜啊。“爹,我们挖好了就回不成吗?这眼瞅着就挖好了,扔这多可惜啊。”   “不行,扔了就扔了,爹的脚已经好了,回头爹上山打猎,根本不差你们这个陷阱,都回去。”见张福还是态度坚决,秋林没主意的看了看小满,就想听话的往回走了。小满当然知道张福是为自己好,可是让她这样放弃,她真是不甘心,要是前几天没有挖成这样也就算了,可是自己出了这么多力,手上的大水泡也起了好几个,现在扔这了太不甘心了。张福见小满还是站着不动,一脸不舍的看着那个陷阱,放缓了语气说“满儿,听爹的话,回吧。你们选的这个地方也不好,估计不会有什么东西掉进来的,挖陷阱也不是随便选个地方就成的。”   见张福不似刚才那么强硬了,小满打蛇上棍,拉住张福的衣袖撒娇似的说“爹,不管自己样,我们都弄成这样了,你看,我手上起的这些水泡”说完,把自己的手举给张福看“你叫我现在不挖了,我太不甘心了,不管好不好用,我也想把它挖完了成吗,爹?不然我这手上的水泡不是白起了。”   张福看着自家女儿那布满水泡的小手,心软说道“你这孩子,遭这罪,疼不?”   小满裂嘴一笑,摇摇着。“那成吧,爹帮你们挖。”看着自家女儿主意这样大,张福就怕自己就是把她强劝回去,回头小满还会自己偷着跑来,到时一样危险,算了,孩子也是一片好心为了家里。张福想到这里,二话没说就跳进坑里,对着发愣的小满说“愣着干啥,把掀递给我”,“嗳”小满和秋林乐不可支的在一边打起下手。有了张福的帮忙,陷阱很快就挖好了,小满和秋林两人去找了些树枝盖在上面又在树枝上洒满了枯草,一番布置后,丝毫看不出与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同。最后,秋林还从家里拿来了两块地瓜扔在陷阱上,喜滋滋的幻想着野猪掉进来的情景。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春娘的屋里,灯油噼啪做响,一家人吃饭喝足后,围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春娘缝补着衣服,不时的抬头看着几个在炕上闹成一团的孩子,嘴角始终挂着微笑。张福栓好了房门,进了屋,看着闹成一团的秋林和秋至,轻轻拍了一下他们的屁股,赶着他们睡觉去。   夜里临睡前,张福想了想,还是把孩子们偷偷在山上挖陷阱的事情跟春娘说了,当时就把春娘气的不行,直说这两个孩子胆子太大,真是欠揍了。张福又把小满手心全是泡的事情说给春娘听,春娘又心疼的抹起眼泪来,可即使这样,第二天,小满和秋林还是被春娘一人打了一下,因为不疼,秋林拉着秋至笑着跑掉了。没能跑掉的小满在春娘耳提面命之下,再三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了,才被春娘放出了门。   虽然家里还有很多活要做,可是自打张福脚好了后,就说什么也不肯让孩子们再多干活了,小满和秋林两人也只是每次上山下套的子的时候,往家里背一次柴,其他的时候,都是出去散玩的。现在,秋林每天都带着秋至去找虎子玩,小满则是一个人去河边找石头。   作者有话要说: ☆、腌菜   手上的水泡已经好了,留下了厚厚的老茧,春娘虽然心疼,但小满却还是比较满意的。以后在做什么粗活,至少不会在轻易的磨起泡了,起水泡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和平时一样,吃过早饭,出了门的小满也准备像平时一样去河边,却看到张福在院子里垒起了一口大锅,在看到院子里摆好的白菜,小满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准备要腌酸菜了。既然要干活,小满当然不可能一个人跑出去玩,就问随后从屋里走出来的春娘“娘,我干点什么?”   “不用了,你出去玩吧,我和你爹就够了。”春娘看着自家闺女这么懂事,欣慰的说。“别啊,娘,你们干活让我出去玩,我就是玩也不能安心啊,还是让我帮你们吧,反正我也没事情做,你不是说不让我整天去翻石头吗?”春娘听小满说还要去翻石头,立刻就点同意她在家里帮忙了。   对于小满没事就去河边翻石头这件事,春娘有一次明确的表示她不是很喜欢,感觉一个女娃娃总在翻石头,会让人家觉得奇怪,如果遇到嘴巴乱说的人,会影响小满的名声。劝了小满好多次,要她不要在去了,可小满已经从那河里里找到了很多块漂亮的石头,正是欲罢不能,不肯听话。没办法,娘俩只能折中,小满答应不往人多的下游寻找,也幸好这个季节,河边已经不常有人来,所以小满在这找石头的事情才没被别人知道。千万不要小瞧古人的传话能力,在一定范围内,是绝对不比网络差多少的。   在春娘的安排下,小满接下了清洗萝卜和雪里红的工作,这两种菜腌好后,是北方冬天餐桌上的主力,也确实当得起主力之称啊,小满看着眼前这一大堆的萝卜和雪里红,光是清洗没有二个小时肯定完不了   小满当年看舌尖上的中国时,见到电视上介绍的一种腌酸菜的方法,这和现在春娘腌菜的方法是截然不同的。当锅里的水烧热后,春娘先把白菜竖放在大锅里,等到先煮的这边软硬适中后,在把菜的另一边翻下来煮,等整颗白菜都煮的差不多了,在把菜从锅里捞出来,整齐的码放在准备好的大缸里压实,最后,在放上一块有些份量的压缸石压在上面,等过些日子,发酵后就变成酸菜了。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哪有那样简单呢。忙碌了一个上午娘才装满三口大缸,在一边洗菜的小满感叹的想到,这些酸菜要是放在现代,够十几口人家吃一冬天的了。   “三郎,明儿个村里人估计家家都能腌完菜了,我去问问谁家能卖些。咱们再买100颗吧。”春娘捶了捶腰说道。   “多买些也成,一家买不到多买几家。你也不用怕老爷子那边说什么,这事本就是他们做的不对。”张福闷声的说道。   小满很早就发现,张福对张老爹似乎有很大怨气,虽然不至于和张老爹闹翻脸,但是也没有那么愚孝,很多时候,他并没有把张老爹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以小满这段日子的观察,张福并不是一个不孝的儿子,如果只是因为张老爹取了白氏,而对他有所忽略,张福是不至于对张老爹有这么大的不满的,这里应该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但是张福不说,做为女儿的小满总是不好问的。   看到白菜都已经烫好,张福就准备把大锅撤掉,小满连忙拦阻说“爹,娘,咱们把毛刺果也煮熟了吧,剥壳后烘干,好磨粉啊。”   张福和春娘这才想起还有毛刺果这回事,又给锅里重新添了水,煮起了栗子。趁着煮毛刺果的功夫,春娘把小满洗好的萝卜放进一口稍小一些的缸里,洒上盐,又加了少量的水,最后也放上一块颇有分量的压缸石在萝卜上面。   小满还在洗雪里红,虽然这时的水还算不上刺骨,可是在这冰凉的水里浸了半天,小满的手也冷的开始僵硬起来,春娘此时已经腌好了萝卜,见小满还没有洗完雪里红,就过来准备一起洗,等她把手放里水里后,皱了下眉,接着就把小满的手从水里拉了出来,握了一下有些生气的说“看你手冰的,犯什么傻呢,水这么凉怎么不加点热水洗呢。你爹那里烧着水,你没见到啊。”   听到春娘训斥小满的声音,张福也走了过来,看着小满通红的小手,心疼的说道“你这孩子,不怪你娘说你。快过去烤烤手。”然后又对准备洗菜的春娘说“你先等会,我给你舀瓢热水来兑上。”   小满听话的走到灶边,伸手靠近火烤了起来,没用多久,便感觉手舒服多了。等手完全缓了过来后,小满又走到春娘那里,准备继续洗菜。春娘拦住了她,让小满去看着火煮栗子去,这里有张福帮她就行了。   小满无聊的看着春娘腌制雪里红,本以为雪里红的腌法也跟萝卜一样,只需要洗净装坛洒上盐就行了,结果却看到春娘把盐洒到装雪里红的大盆里,然后双手用力的揉搓起来,在反复揉搓了几遍之后,新鲜的雪里红已经杀出了很多的水份,这时春娘才把这些雪里红装进了几个坛子里,洒上盐封好,小满觉得有趣,又禁不住凑了过去,也揉搓起来,虽然看着好玩,可这真是一份力气活,没揉多久,小满就觉得自己的胳膊酸的不行,在看那边还剩下半堆高的雪里红,就有些没力气了。事实上,从早上腌酸菜开始,小满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所以干活的时候,就有些分心,春娘见了,以为是累着了,就劝小满休息会儿。小满见大部分的活已经都干完了,也确实不需要自己在这里帮忙,加上揉雪里红揉的手心又烫又疼,就听话的去灶边看火了。   “春娘,咱们在腌点辣椒吧”,小满听张福对春娘说“今年家里存的菜太少了,明年可得多腌几种。”   “辣椒’对,就是辣椒”小满腾的站起身,兴奋的跑到春娘跟前问到“娘,咱们这里冬天腌辣白菜不?”   春娘不解的看着小满,又看看张福,问道“没听说过,那是什么?三郎,你听过吗?”   张福也摇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   小满见春娘和张福两人都表示没有听过,就又走到灶边坐了下来,认真的想着做辣白菜的材料和步骤。韩国最有名的是什么,不是韩国的花样美男,也不是那流水线上出来的假脸美女,而是他们国家的泡菜。而这泡菜,却因为在中国有许多的朝鲜族,而变成了中国一些朝鲜族聚居地的特色美食。当然在前世,国人还是喜欢叫朝鲜冷面和朝鲜泡菜,而不是叫韩国冷面韩国泡菜。   鲜族人腌泡菜,就跟北方人到冬天腌酸菜是一样的,必须品,要不怎么会有泡菜冰箱这一电器呢?看韩剧的时候,小满就曾经对韩国人表示出极大的佩服,那辣白菜简直就是万能菜,任何时候都可以吃,虽然小满不否认却实很好吃,但是自己却绝对做不出边看电视边吃泡菜的举动。意识到自己又开始发散思维了,小满立刻纠正了过来,想了半天,小满找了一个小木棍,在地上把要做泡菜的材料写了出来。看着这一长串的材料,去除几个这个时代没有的配料,剩下的小满想了想,都还是可以找到的,家里的干辣椒是够用的,虽然只有一种,但是也没什么大问题,其它的小满就只能问春娘了。   “娘,我会做一种腌制的辣白菜,需要少量的姜还有多一些的大蒜,嗯,还需要用一些大米,这些,家里都有吗?”   春娘听了小满的要求,想了想,说“有,这些东西家里都有的,就在厨房碗柜的下面,你自己看看够用不,要是不够娘再想办法。”   听了春娘的话,小满进屋里看了看,东西都还是够用的,只不过就怕自己做完后,家里就剩不下多少了。小满想了想,自己也不敢保证少了一些材料后,味道是不是还会像前世自己做的那样好,还是少做一些先试试吧。因为家里已经没有白菜了,小满只得等到明天张福再买来白菜后才能做,所以小满就先歇了心思,继续和春娘一起忙了起来。   终于把所有的菜都腌制好了,一天的时间也就这样过去了。中间,秋林和秋至回来过一趟,见家里人都忙,也没人做饭,就一人拿了一块玉米面的饼子边吃边玩去了。春娘,张福和小满三人,把所有的缸还有坛子都在屋里寻了地方放好,并不敢放在厢房里,怕冬天冷把缸什么的再冻裂了。   累了一天的春娘三人,简单的做了点吃的,春娘又用白菜和剩下的油梭子煮了一锅汤,在这冰凉的夜里,吃起来身体感觉格外的热乎。   吃完饭后,小满装了一大盆的栗子,全家围坐在一起剥起壳来。秋林和秋至边剥边吃,所幸春娘也没指望他们能有多能干,只是一家人在一起很热闹而已。虽然栗子是煮熟的,但剥皮来依旧很费劲,而且剥久了手指也很疼,想到前世的那种自动剥皮机,在看看自己的手,天差地别啊。   第二天,趁着张福和春娘出去买白菜的功夫,小满在家里准备起做辣白菜的配料。先从房檐下把晒干的红辣椒拿了下来,留一些做成辣椒碎,剩下的全部用小石磨磨成粉,说到这个小石磨,是小满最喜欢的了。听张福说,这是小满的表太爷爷当然给自己这些亲戚家做的,做大石磨容易,做小的可难,虽然是一片好心,可是自己的太爷爷和别的亲戚家却因为嫌小很少用,这些年下来,都已经很难再寻到了,自己家这个,也还是因为扔在这个老房子里,被张福来收拾房子的时候找到的。   这里的节气和前世是一样的,进入11月,就是立冬了。现在已经是11月的中旬,空气中能看到小满呼出的白色呵气,远处的青山已经遍的灰蒙蒙的一片,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生机。秋丰被春娘早早的穿上了棉衣,远远的看去,像是一个小小的球体在炕上翻滚,秋林和秋至也多穿了几层的衣服,此时也稍显笨重的陪秋丰玩耍。   秋丰看到小满进了屋,高兴的就往炕沿边爬来,小满急忙伸手抱住了他。   “是不是没意思了?我都弄好了,你们出去玩吧,我看着秋丰。”早上,秋林和秋至是准备出门玩的,但小满要准备做辣白菜的调料,就把他们留在家里看着秋丰。现在小满得了空,自然不会在让秋林和秋至留在家里。秋林和秋至到都是拒绝了,两人都准备下午在出去玩。   没过多久,张福和春娘两人就推着一车走了进来。小满帮忙卸了车,才看到春娘在车上还载着一个大罐,好奇的打开一看,“整整一罐的咸黄瓜。”   “娘,这哪来的?”小满边和春娘往车下抬,边问。   “你董叔家腌多了,本来想拿到镇上看有人要不,娘想着家里也剩下多少了,就从你董叔手里买下了。”春娘和小满小心的把罐子放在地上,“我得去找个大坛子,把这黄瓜倒出来,这罐儿还得还你董叔家。”   小满见她去了厢房,就转头和张福一起搬起了白菜,顺手挑出了20颗比较好的,准备留下来自己做辣白菜。   春娘看小满屋子时摆放好的调料,对小满说“满儿,你这都准备好了啊?还有啥要娘帮着准备的不?”   小满告诉春娘自己还需要装白菜的坛子,最好是有盖的,而且今天也腌不了辣白菜,只是用抹盐让白菜去水份而已。具体的腌制,得等到明天白菜塌帮才行。   小满把自己挑出的白菜拿到井水边洗干净,把一些老的帮子去掉。也没舍得前世那样扔掉那么多,也只是把外面的那一层扒了下来,即使这样,春娘看着也有些心疼,让秋至把这些扔掉的捡起来送回了家里。在春娘的帮助下,很快把这些白菜洗好,每棵都切了四掰,两人边往上抹盐春娘边心疼的说“这还挺费盐的啊。”腌辣白菜是不能省盐的,所以即使小满知道春娘心疼,也装做没听懂。   等两人把白菜都抹了盐放好后,春娘看着只剩下罐底薄薄一层的盐,叹气道“改天还得去买一些”转身回了屋。   一家人的中午饭就是每人一块饼子,自从入冬以来,家里的活少了很多,小满家从前的三餐也渐渐变成两餐了,春娘总是把早上贴好的饼子放在锅里闷着,中午谁饿谁就吃一块,却再也不做午饭吃了。若不是因为孩子还小正在长身体,春娘连这些饼子都不会准备。听秋林说,往年在上房时,就是一天两餐的,而且还以稀饭为主,每天也就是七分饱。”   “满儿啊,你去你董婶子家里买两块豆腐回来吧,晚上咱们吃白菜炖豆腐。”春娘回屋里看着厨房里放着的白菜帮,对还在屋外的小满说到。   杏花家在哪?小满哪里知道啊,刚想着用什么借口拒绝,就听秋林在屋里叫到“娘,娘我也去。”   看着边往外跑边提鞋的秋林,小满这才松了口气。有他在就好,顺便也要套套话,问问村里的情况,自己总不能永远不出家门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   接过春娘给的3个铜板,挎上小篓,跟着秋林出了家门。小满边走边四下张望,大约估算了一下距离,从自己家到村民集中居住的村西,大概有10分钟的路程。杏花娘正在院子里磨黄豆,看到小满和秋林站在自家的院外,热情的招呼着姐弟俩人进了院子。   小满听秋林唤她‘董婶子’,也随着秋林叫了一声,并向杏花娘说出自己姐弟俩来的目的。听小满说要来买豆腐,杏花娘张口笑道“你们来的可真是时候,我这刚点了几板豆腐,准备下午送去镇上,还冒着热气呢,等着啊。”   “娘,谁来了?”小满只到一个略带娇憨的声间从屋里传了出来,然后屋门被推开,一个年纪与小满相差不大的女孩儿走了出来。她皮肤有些暗黄,头发乌黑,一双细长的眼睛因为年纪小的原因到也显得灵动,头上和小满一样梳着两个包包,只不过扎的是黄色缎带,身穿同色的浅绿色衣裤。当她看到是小满站在那里后,有稍微的愣了一下,继而笑着向小满跑来,拉住小满的手说道“你总算是出门了,我老早就想去看看你,可是我娘不让,非说你还没有好。怎么样,你病都好利索了吗?前些日子听说你有上山去,那怎么不来找我玩?是不是了家就把我给忘了,你是又跟谁好了吗?”   小满双手被杏花紧紧的握住,感觉到她手里有层不算薄的老茧,听着她连珠炮一样的发问,笑着回答到“我哪会忘记你呢?我病也是刚好没多久,你也知道我们刚换了新家,什么都没有,所以每天除了干活就是干活,哪有时间出来玩?”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是跟别人好了,不和我玩了呢。”杏花长出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杏花娘在一旁插嘴说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呢,那么爱使小性子。去,小满是来买豆腐的,给小满切两块来。”   杏花也不含糊,听了杏花娘的话,二话不说就去就去切了两块豆腐用干净的玉米皮垫在下面,   递给小满。看到小满要走,杏花拉住了她,“小满,你回家有事吗?没事留下来和我玩会吧,咱们都多久不见了啊。”   听杏花这样说,杏花娘也附和着“是啊,小满啊,豆腐让你弟弟拿家去,你留这玩会儿再回去吧,婶子家也不是外人。”   要不要留下来,小满也有些为难。留与不留的原因都是这杏花似乎是原身的好朋友,留下的好处是能打听到原身的一些事情,不好就是如果有什么说错的地方,自己该怎么办?杏花并没有给小满留多少时间考虑,她自顾自的拉着小满的手就往屋里走去,边走边回头跟秋林说,让他自己把豆腐拿家去。   杏花家正对院门是三间青砖瓦,东西两侧则各是一两间泥坯房。西边的泥坯房旁边,有个用木头搭起来的四方型厦子,正往外冒着滚滚热气,一看就知那是做豆腐的地方。杏花带着小满进了正房西屋,刚一进门就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快,上炕坐。”杏花说着,就连拉带扯的让小满上了炕。小满用眼角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炕上只有一铺被褥,说明这个屋子只有杏花自己一个人住,炕桌的中间放着一个竹子编的笸箩,里面放着绣线,粉色的帕子,见小满的目光落在炕桌上,杏花不好意思的说“这个是我娘让我学的,才刚学呢,还绣不好。”   “我能看看吗?”正不知道如何打开话题的小满,接口问道   “看吧,但是,不许笑我啊。”杏花把自己刚绣了一朵小花的帕子拿给小满看,有些忐忑的盯着小满的脸,小满笑着说“杏花,你手可真巧,真好看。”   其实这绣工真的很一般,那朵小花也就是能看出来样子而已,但是对一个刚开始学习绣花的小女孩来说,这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真的吗?可是我娘说我绣的一点都不好。”杏花听了小满的话,眼睛明亮了好多“你不知道,我为了学个这,你看,我的手”,说完,一脸委屈的把自己的右手身亡给小满看,指尖上密密麻麻在针眼,小满看了也觉得疼。   “很疼吧?”小满皱着脸问。   “当然了,可就是这样我娘也非让我学。小满,你娘也让你学了吗?”杏花反问道   小满只见过春娘缝补衣服,却从没见过春娘绣花,其实在乡下,又有几个村妇是会绣花的?她们口中的女红,绝对不是大户人家那些小姐们,绣出的精致花样子,她们的女红,更朴实。会做简单的衣裳,会做布鞋,能缝补衣裳,就可以了。当然,若是做这些活计的时候,能做的更精细一些,让家人们穿出去更体面些,那就是女工好,若是未出嫁的女孩,就会有更多人家的男子来求娶。   “没学,我没见我娘绣过花,最多就是看她缝补衣服。”小满摇摇头,慢慢的说着。   “我娘也不会,这个,是我娘的表姐,就是我表姨教我的,她会绣花,而且绣的可好看了。”说到这里,她似乎又感觉到有些不妥,歉意的看了一眼小满说“等我学会了,我教你。”   “好,那你可要好好学。”小满把手里帕子还给了杏花。   杏花接过帕子,小心的放进笸箩里,回头问小满“王青青还欺负你不?”   “王青青?!”听到这个名字,小满先是一愣,继而想起这是小满大伯家女儿的名字, “没有,我最近没见到她。”小满想了想说。   “哼,你没见到她她可见到你了。”杏花听了小满的话,一脸愤愤不平的说。不明所以的小满看向杏花,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都不知道,她到处和村里的小姐妹们说,你家现在有多穷多穷的,说你们家都要靠上山捡毛刺果当饭吃了。”   小满这才想起,原来当初张老爹知道小满一家捡板栗的事情,是那个王青青说的。“我都不知道,可能是我捡毛刺果的时候,被她看到了吧,可是我没见到她。”   小满不在意的说   杏花撇撇嘴,“你幸好没看到她,她肯定是因为不想和你说话才不理你的。”说着,又一脸不争气的看着小满“你啊,这回你们家搬出来了,以后可别傻子似的还给她们欺负了。你那小姑姑和青青都不是什么好人,听到了没?”不过,她话风一转,有些担心的问道“你们家现在真这么难过吗?还要吃毛刺果添肚子?要不,你让你爹娘来和我娘借点钱吧,我家怎么说还有个豆腐房呢。”   真是个好姑娘,小满听了她的话,心头一热,“不用,我家也不是就像她说的那样,谢谢你。”小满拉过她的手,诚肯的道了谢。   两人就这样东西扯的聊了半天,小满也从杏花嘴里多少了解了自己家没分家前的情况以及原主小满那时的生活状况。   在答应了杏花以后有空肯定会来找她玩之后,小满才被杏花送了出来。   回到家后,小满和张福夫妻说了王青青的事情,张福和春娘并没有表现其它的情绪,一幅早已经习惯了的样子。只告诉小满当做不知道就好,以后见到青青时要多少留个心眼。   临睡前,小满忽然想到自己没有把米泡好,又赶忙下地,把春娘小心收放着的一个小布袋从   米缸里拿了出来,这大米是春娘用来给秋丰熬米汤喝的,秋丰也是隔许久才能吃上一次,其实按现代人的理论来说,小米的营养价值远在大米之上。可是,小满又怎么跟春娘她们解释这个胺那个酸什么蛋白质呢?在春娘看来,难得吃上一次的大米,是细粮。细粮,自然要比粗粮好。没敢用太多,怕春娘第二天见了心疼,也只舀了一小碗泡好,放在一边。   经过一夜的腌制,白菜也都蹋透了。小满再次拿出小磨盘,把泡了一夜的大米给磨碎,用泡米的水熬煮成米糊,又让秋林把姜和大蒜倒碎备用。   春娘已经把腌过的白菜洗好拧净了水,看着小满把那么多的调料都兑进了辣椒糊里,边看边心疼,却还是忍住没有说出口。   小满这边的辣椒糊也就做好了。在看着小满做示范后,春娘也开始一层层的往白菜上抹着辣椒糊,最后放入坛中压实,小满其实也不知道这个能好吃不,毕竟比起前世来,还是少了许多种调料的。   把坛子埋进地下,只把口露在地面之上,这辣白菜也就算是制好了,具体味道怎么样,也只有等吃的那一天才能够知道了。   张福的草鞋已经打了十几双,堆放在厢房里,春娘看天好,拿出来放在一边晾晒,并找了些碎布给鞋挂个里子,怕伤了孩子们的脚。北方的草鞋,与南方的草鞋,是完全两个样子的,它的编法与编柳条筐相似,风格相当粗放,鞋口椭圆型,刚好到脚面上。冬天的时候,穷苦人家就会用乌拉草絮在草鞋里,让双脚暖暖和和的过一冬。当然,如果家里有条件,还可以在鞋底补上一层猪皮什么的,那样鞋子就更耐穿。小满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鞋子,在她还是何婉的时候,住在农村的姥爷,每年冬天就会穿上这样的一双草鞋,曾经也有给她编过一双,可是确实不好穿。刚上脚不到两天,就会鞋帮就是塌掉,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所以小时候的她是根本就不肯穿的。而如今,又看到这相似的草鞋,不禁又勾起她对前世的回忆。   前世啊,那可真是一个遥远的距离呢。至于乌拉草,小满却是来这里第一次见到,还差点把   它们当成枯草烧了炕,幸好秋林拦了下来。   “满儿,想啥呢?”,见小满看着草鞋,眼睛发直,春娘张口问她。“没啥,娘,今天咱们发点木耳吧,晚上炒着吃。”   “行,你去弄吧,你拌的木耳不错,今天晚上你来做。”前些日子,小满发了一把木耳,做了个凉拌木耳,起先张福和春娘都不太敢吃,怕中毒。在小满的一在保证下,张福和春娘才试着吃了几口,脆爽的口感立即征服了他们。见确实不会中毒后,木耳这道菜,时常就会被春娘搬上饭桌。   赶在天没黑之前,一家人吃过了晚饭。冬天日头短,黑夜的时间长,而为了省灯油,小满他们又常常被早早的赶去睡觉,哪里会睡得着呢?姐弟三人躺在炕上,无聊的说着话,秋林突然羡慕的说道“虎子说,明年开春,家里人就要送他去私塾了。”   “私塾?咱村里有吗?”小满在黑暗中问道。   秋林有些沉闷的说“姐,你怎么了?叶老爷家的私塾,咱叔都在那里学,你不记得了?”小满心想,我当然是不知道了,嘴里却理直气壮的说“忘了,我以前又不记这些事情。”   半响,小满也没听到秋林回话,小满也明白秋林的想法,就安慰道“估计家里条件好些,爹和娘也会送你去的,你别急,咱爹不是总说读书人是有本事的人吗?”   “咱家哪有银子啊?算了,我就是想想。”秋林有些丧气的说道。   秋至早已经睡了,小满起身把他踢掉的被子又盖好,对秋林,她也没办法说什么。具体能不能学,那也要看张福夫妻的意思,毕竟读书不是一笔小的费用。   “睡吧,你也别想这么多,怎么得也要开春才开学不是?还有时间呢。”在小满看来,让秋林读书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毕竟春娘手里还有10两银子做后盾呢。   姐弟两人不在说话,屋子里霎时安静了起来,直到小满睡着,秋林还是睁着一双眼睛,久久没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场雪   白天越来越短,小满他们起床的时间也越来越晚。秋林一早醒来,神色没有任何的不对,仍然带着秋至快乐的到处玩耍。仿佛昨晚对小虎能够上学堂的羡慕之心,只是小满的一场梦而已。   院子里,春娘正在磨板栗粉,平时做这种活的时候,一定会看到张福的身影“娘,我爹呢?”小满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他。   “去你守成叔家了,说是要进山。”春娘接过小满递给她的一碗温水,慢慢的喝着。见自己的闺女正勤快的帮忙把磨好的毛刺果粉往袋子里装,欣慰的说“满儿,这次你爹进山回来,咱们就再去一次镇上,这回一定带着你去。”   “那说好了,到时你可不能反悔啊,要是这次不带上我,我肯定又哭又闹的。”小满乐呵呵和春娘开着玩笑。   “成,要是娘那样,你就抱着娘的大腿别撒手啊。”春娘也乐了,一边推着磨盘一边说。   “娘,爹进山要多久啊?”小满望着远处那一重高过一重的大高,有些不放心的问   “没准,三五天就回来了。”说完,她也有些担心的抬眼看了一看大山。“怎么,担心了啊?”看着小满的小脸上挂着担心的表情,春娘拉过小满的手到了近前,揉了揉小满的脑袋说道“其实娘也担心,你爹没分家前,进山一般都是当天去当天回的,怕被你爷爷发现了。这次要去好几天,娘其实也没经历过。”   “怕被爷爷发现是什么意思?”小满从春娘的话里听出一丝的不寻常,张口问道。   “来,把这些都装袋子里,再帮娘往磨上放些毛刺果。”春娘没有回答小满的问题,反而让小满先跟她一起干起活来。再次推起石磨,春娘才说道“你们那时小,怕你和你弟弟说露了嘴反而不美,所以一直都没告诉过你们。早两年,你爹就跟着你守成叔一起打猎了。”说完,长叹一口气又接着对小满说道“你爹也不容易,人都说有后妈就有后爹,打我嫁进来后才发现,你奶奶面儿上最是公平慈善的了,背地里却……”春娘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来,半天后才又接着说“唉,不说她也罢,都是老皇历了。你爹这么些年,过的不易,那把年纪才成亲,娶的又是我这个一点嫁妆都带不来的穷媳妇,没有你们的时候还好,生了你们后,遇到用钱的地方,那是真难啊。你爹是没了折,才偷偷的去找你守成叔,说要和他一起进山,你爹小的时候,也是跟你守成叔一起学过打猎的,只不过这些年没有进山,也没什么经验了。也是你守成叔人好,打小就和你爹亲,才愿意不计好处的带着你爹。满儿啊,你守成叔家的恩情,咱们得记着啊,过两年你弟弟们大了,娘也会告诉他们的。”   见小满认真的答应了自己,春娘才接着心疼的说“刚开始你爹上山真的不容易啊,为了抽出时间,只能拼命的干活,常常你大伯他们都从地里回来了,他还要继续在地里忙活着。谁知道家里活干完了,你爷也不让你爹走,干完这活有那活,总也不给你爹一点休息的时候,后来你爹一咬牙,就和我商量着说是要进镇上打短工,回来交些钱给他们,你爷这才放了人。你守成叔知道后,每次带你爹进山,都会分你爹你点猎物,咱这才能把谎圆上。后来,咱们手里又存了点钱,我和你爹怕被你爷爷他们知道这事儿,才又停了下来。”春娘说完,用衣袖揩了揩眼角。小满见春娘这样激动,拉着她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好半天,春娘才缓了过来,看着静静坐在一边的小满,春娘感叹的说“满儿啊,娘跟你说这些,也不知道你能听懂不。娘就怕你和你弟弟们看着我和你爹对你爷爷不是那么亲近,学了去。可是,要我和你爹学旁人那样孝敬你爷爷他们,咱们一家人可能就没了好日子,唉!”春娘长叹了口气“等吧,等他们年岁大了,再说吧。现何况,你爹和你爷爷还有个心结在。”   春娘似乎也不需要小满回应什么,只坐在那里,自言自语的说着,不时的抬头看看对面的大山,脸面沉重却又带着希望。春娘这一番略带矛盾的话里,小满听得出她的纠结,估计做为儿子的张福心里,肯定更是一团乱麻,说不得还会有些痛苦。可这些,小满只能听着,却不能发表任何意见,在这个时代,人伦纲常是很重要的,而小孩子除了干活,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   因为张福没有回来,春娘几人的晚饭吃的都很安静,每个人都在担心还在山里的张福,生怕他遇到什么大型的野兽伤了自己。   以后几天,无事时就向院子外看去,成了小满一家人的习惯性动作。秋林更是常常带着秋至往山脚下跑,试着能不能第一个接到张福回家。   小满终于对自己挖的陷阱失望了,这么久过后,那陷阱依然好好的在那里,连个耗子都没有掉进去,果然如张福所说,并不是什么地方可以挖陷阱的,万恶的度娘,小满迁怒的想到。   张福上山的第四天,北风刮的忽忽响,还没到傍晚十分,天就阴沉的吓人。春娘看着外面的天气,担心的说到“这是要下雪啊,也不知道你爹他们在山里怎么样,回来没?”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听到院外秋林和秋至的喊声“娘,爹回来啦”,小满和春娘忙放下手里的活,出了屋门。   只见张福一手抱着秋至一手牵着秋林,大步的走了过来。在看到春娘和小满的时候,开口说道“我回来了。”   春娘几步迎了上去,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张福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跟着张福的身后进了屋。   小满给张福倒了碗热水,就听到张福对春娘说“今天晚上早点吃饭吧,给我打碗汤,这几天光吃干粮了。”   春娘痛快的答应了,叫上小满一起去了厨房。屋里,秋林和秋至围着张福,不停的询问着进山的事情,张福乐呵呵的回答着他们的所有问题。   吃晚饭的时候,屋外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春娘边给张福盛汤边庆幸的说“幸好你们回来的早,不然就赶上这大雪了,困在山里可怎么办?”   张福先是大口的喝了汤,放下碗才说道“守成哥有经验,早上看天不好,就带着我往山下走了。今年这雪来的晚,这个冬天肯定不好过,这都冬至了。”   夜里孩子们都睡了后,春娘又烧了一锅热水,让张福好好洗了一个澡。躺在热乎的炕上,张福长舒了口气,感叹到“好久没上山了,这冷不丁的,还真不适应。”   春娘给张福找好第二天穿的衣服,也并肩躺了下来,“你怎么不问?”张福突然张口说道   “问什么?”春娘侧过身莫名其妙的看着张福   “问我上山都猎到什么了啊?”借着外面下雪反着的光亮,张福看着春娘的双眼,柔柔亮亮的,比雪花还干净。   “我没问吗?”听到张福这样问自己,春娘愣了一下反问道。   哈哈两声,张福爽朗的笑声就充斥了整个房间,春娘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是了,你看我这脑子,我都忘记这事了。”   被子下面,张福紧紧握住春娘的手说“我知道你担心了,不过心后不要这样,我和守成哥上山,都小心着呢。从来不往有大畜牲出没的地方去。这几天运气不错,我虽然没有守成哥猎的多,但是也打到七只雪兔还有一只獐子。都让守成哥拿回他那了,我怕带到咱家被那头的人看到,惹事非。”   春娘往张福的怀里靠了靠,没有说话。张福见她这样,想了一下,转换了话题说道“明儿个我歇一天,后儿个咱们和守成哥一起去镇上,把猎到的东西都卖了。眼瞅着离过年也不远了,得提早把东西都买买,这也是年前最后一次进镇了。告诉我,你都想买些啥,咱们合计合计”   春娘知道,张福在哄着自己,也不好再拿出这幅样子。便用轻快的语气说“那好啊,雪兔可值不少钱呢。獐子咱家也不留了,你不在家这几天,秋林下的套子也偶尔能捉个野鸡什么的,咱家也不缺少肉。我想着,上次去镇上,棉花和布都没买成,既然咱们手里也有些钱了,就把这些都买了,给咱们一人置一身新棉衣,都多少年没有穿过新衣裳了。猪肉不用买太多,等杀年猪的时候,跟村里的人家再多买些就成,盐什么的要买些,上次被小满做辣白菜浪费了不少”春娘在脑子里反复想着需要买的东西,还没有念叨完,耳边就响起张福粗长的呼噜声,转头一看,果然是睡着了。   把自己的手从张福的手中抽出来,春娘把张福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又起身披上衣服下了地,去孩子的屋里看了一眼,见没有人踢被子,才又回去睡下了。   小满是在春娘和张福的说话声中吵醒的,此时屋外天光大亮,穿好衣服下了地,才看到春娘和张福两人正用力的推着屋门。   “爹,娘,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春娘听到是小满的声音,转头说“满儿起来啦,来,过来和我们一起推,雪把门堵住了。”听到这里,小满来了兴趣,这要多大的雪才能把门堵住啊,前世自己见过最大的雪,也只是没过脚踝而已。三个人一起用力推了几下,才把门推开。忽的一下子,冷气就冲进了屋里,伴着被风吹进来的雪片,打在脸上,小满随即打了一个冷战,凉气直冲入鼻,半天小满才感觉自己的僵硬了一下的身体缓和了下来。   这是怎样一个洁白的世界,不论远近,目之所及全是一片白。此时天空已经蔚蓝,没有一片云彩,小满可以想像,等到太阳升起之时,在阳光的照耀下,将反射出怎样耀眼的光芒。   春娘拦住了要往外跑的秋林和秋至,让他们换上了早已经絮好乌拉草的草鞋,又让他们加了一身衣服才放心的让他们出了门。   此时的张福早已经在院子里忙碌了起来,他先抗了梯子架在屋檐下,小满和春娘见了,急忙跑过去扶着梯子,春娘嘴里还不停的埋怨着“你也不知道喊一声,就这么自己上了来,摔下来怎么办?”   张福自知理亏没出声,爬上了屋顶清扫起来。这除雪的工具倒是和前世小满见到的差不多,都是用一根木棒的一边钉上一块平整的木板,推起雪来方便干净。等张福从梯子上下来,春娘这才进了屋准备早饭,她把在一边和秋林堆雪玩的秋至叫回家,看着刚刚睡醒的秋丰。秋林见小满也在帮着扫雪,拿起铁掀也在一边干了起来   直到太阳升的老高,小满一家人才把自己家院子里的雪和院外小路上的雪都清了出来,小满和秋林看着对方从头上冒出的热气,都哈哈的笑了起来。抓了一把雪,顺着风扬到秋林的身上,秋林一下子愣住了。趁着他没有缓过神来,小满急忙的往家里跑,边跑还边想着,自己竟然能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后面秋林很快就追了上来,边追还边喊叫着“你别跑,站住”,回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竟然攥着一个小雪球,“不跑是傻子”小满心说,一头就钻进了屋里。   春娘看着小满一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忍不住说道“看看,出了这么多的汗还在外面跑,不怕被风吹着再发了热。快上炕缓缓。”话音刚落,秋林也跑了进来,春娘一看,更是生气了,这小子手里还拿着一个雪球,滴嗒嗒的往下滴着水。秋林自然也逃不过一通数落,还被春娘顺手打了一下屁股。小满和秋至笑嘻嘻的坐在炕上看着秋林吃鳖,恼羞成怒的秋林脱鞋上炕后就把小满压倒在炕上拼命的挠痒,小满怎么求饶都不行,最后这是后进屋的张福看不下眼,拉开了他们。   “都疯够了吧,来,把姜汤喝了。”看着春娘手上端着的姜汤,小满和秋林皱着一张小脸,不情愿的喝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方子不是好卖的   春娘接着去帮张福整理明天要带去镇上的东西,秋林和秋至两人听说明天会带他们去镇上,就一刻也不停的围着春娘打转。小满算了算日子,辣白菜已经埋着有一个月了,估计应该也快发好了,想到明天可以去镇上,不知道自己辣白菜会不会有人买。   刚打开坛子,一股酸辣的味道就扑鼻而来,闻着味道到是还可以。小满心里稍微有些了底,捞出一颗装进盘子里,小满看着颜色,不如前世的时那样的红润,感觉上差了那么一点。春娘看小满端进屋里一盘子红红的东西“这是什么?”   “就是前段时间咱们腌的辣白菜啊。”小满递给春娘,“你尝尝,味道怎么样?”春娘看着这红红的一盘,有些犹豫的说“这不用筷子?”   “我想让你先尝尝味道,咱先用手撕一块吃吃看吧。”说完,就自己动手撕下了一小块,送到了春娘的嘴里。   “味道怎么样?”小满有些忐忑的看着春娘的表情,“这味道挺好啊!”春娘品了品,惊喜的说道。   “去,叫你爹回来也尝尝”,心里却想着,这个傻孩子,让了那么多的调料,味道怎么可能不好?   待一家人都吃过后,全都给了小满一个个满意的答案,小满这才自己亲自吃了一小口,失望。这是小满吃过后的第一反应,比前世自己做的难吃很多,糖和醋的比例明显不对,又没有味精,加上少了鱼露增鲜,味道也只能算是一般。不过,在这个冬天只能吃到腌咸菜的季节里,这种酸辣口的白菜,应该也算是一个独有的风味了吧。   “爹,娘,你们说,咱们把这做辣白菜的方子卖给做买卖的人怎么样?”小满把这话在心里转了几圈,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实在是穿越前辈的无敌致富路自己怎么能不想着也走上一回呢?   张福听了小满的话,面色一正,略带严肃的说道“满儿,你怎么有这种想法了?”   小满看张福的神色不对,解释说“爹,我不是想着,既然这个是咱家独有的,要是卖给酒家饭庄什么的,也能赚点钱吗?”   “傻孩子”,春娘在一边感叹的说道。   小满不解,不明白为什么张福和春娘会有这样的表情,难道这不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张福把几个孩子叫到了自己跟前,让他们坐好,才严肃的说道“满儿,爹知道你是为了家里好,可是你知道外面是什么世道吗?爹小时候去学堂,听先生讲过一个词叫‘怀壁其罪’,我虽然不知道用在这上面解释是不是最合适的,但是应该也差不厘。   你想卖这个方子是好事,但是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会花钱买呢?能在外面开大店的人家,哪家不是有权有势的?即便没有权势,也是有银钱能和权贵家搭上关系的。若是真是看好了你这方子,直接夺来就行了,干什么用给你钱?有道是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咱们小老百姓,踏实过日子才是要紧的。”   见小满还是半知半解,张福接着又说,“爹跟你讲个事情吧,那时我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咱们周围的一个村子,有户人家的前闺女,鼓捣出了猪下水的吃法,还弄出了一种蛋,叫什么来着?”张福转头问春娘“松花蛋”,春娘头都没抬,边缝衣服边说道。   “对,就是这个。你说你一个庄户人家的孩子,弄了这些吃食出来,悄悄的在集上摆卖也就好了,可她非做着要发大财的梦,她家里人也是个拎不清的,想钱想疯了,竟然真找了当镇上最大的酒楼跟人家掌柜的谈生意。听传出来的话讲,她是要啥一次买断权,当时人家答应的很好,让她先回家等消息,等拟了文书就签约,可你知道怎么着。”   “怎么了?”秋林紧张的问   “没过三天,这户人家就消失了。”张福叹了口气说道,“莫说是他们家得了银钱搬走了,这话放在谁那里谁都不会信的。咱们庄稼人,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除非是实在活不下去,谁会离了自己的根啊。没过多久,那酒楼里,就出了很多新菜,猪下水做的各种菜,松花蛋,还有些别的,爹也没见过。”   张福说完,屋里的气氛当时就凝重了下来,秋至虽然不太明白,但也抱着秋丰老实的坐在一边不在说话。小满从没有想过,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那个突然消失的女人,会不会也是穿越而来的?整户人家都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都哪去了?还能活着吗?或者被人囚禁起来,榨干她身上最后的价值然后处理掉?   这时是古代,是封建社会,是君王制哪里会有人权、会有民主、会有法制呢?在这一刻,小满突然明白,这与书里写的是不一样的,这不是那幻想出来的世界,由着女主风声水声,建功立业,富足人生。这里有吃人的制度,有无限的压迫,而作为社会最底层的人们,只有妥协,尽最大努力在一定范围内达到一种平和的生存状态。丝丝的凉意从小满的心里升起,自己这究竟是来到了怎样的一个地方,想要回去的念头就这样一时不停的在脑子里旋转着,怎么都挥不去。   见小满不在出声,张福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再多说一些,压压孩子这浮躁的心态,自从小满莫名的知道了许多大家从来都不明白的事情后,张福就一直觉得这孩子的性格起了变化。虽然比以前开朗爱笑了,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骄傲老是出现在这孩子的身上。张福一直怕她哪天一个把持不住,说露了嘴或者做了什么事情,连个后悔的机会都没有,累了自己也累了家人。   “所以,孩子,爹敢说,你把这方法拿出去给掌柜的看,好一些的,要个面子,给你个十文八文说是买下,不好的,直接夺了去还能给你安个罪名去了衙门,让你有苦有无处说。以后,莫要有这不踏实的发财想法了,知道吗?”   春娘看着自己的女儿,脸色惨白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瞪了一眼张福,心里怪他吓唬孩子。把手里的衣服放在一边,伸手揽过小满,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听你爹吓唬你,没那么严重。当年那事娘也听过,也怪她自己太过贪心了,非要和有钱人家的老爷谈条件。要我说,多少人家自己做出了些特别的吃食,就在集上卖点小钱,哪个有得罪权贵啊,不都过得挺好吗?满儿啊,你要是真要拿出去卖,明儿个咱们就去集上摆个小摊子试试啊。”   张福此时也后悔自己话说的有点重,但当听到春娘说要去集市上摆个小摊时,却又是眉头一皱,可见到春娘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就把自己想要说的话给忍下了。见小满还是沉默不语,春娘无法只能由着她自己想明白。正好到做晚饭的时候,她叫上秋林和张福一起下地做饭去,留小满一个人在炕上。   直到一晚热汤喝进肚子里,小满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虽然脑中那要回去的念头还在,可是自己却已经从那魔怔里走了出来。小满当然知道自己是回不去的,即使自己寻了短见,也可能是去了奈何桥,绝对不会是那个车水马龙的世界。   这一夜,小满辗转难安,因为失眠夜就显得格外漫长。直到迷迷糊糊的睡去,小满都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只觉得一阵阵的空虚难以添补。   春娘和张福的屋里,此时却充斥着春娘埋怨的声音“你也真是的,吓孩子干啥?咱闺女是啥样的,你还不知道?非把那事说出来,这都多少年了,村里人还有几个提起的?就老实的告诉她不能去就行了,非吓孩子。”春娘越说越气,忍不住狠狠的剜了一眼张福。   张福苦笑一声,无奈的说“我也没办法,听到孩子说要去卖方子,当时心里就是一个激灵,当年那事在咱们这方圆百里,闹出多大动静啊。可结果又怎么样,谁来追究那户人家究竟去了?没有,没人一个啊!在那些有钱人的心里,咱们就是杂草一样的东西,谁在意咱们的死活?那家人这么多年没有消息,或者早就没了。”   他心里永远记得那个冬天,自己还没成家时,守成大哥的爹带着自己和守成哥进山打猎,就在要下山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风雪。德和叔带着守成哥和自己躲进了一个狭小的山洞里,也就是在那里,他们看到上山抛尸的几个人。他自己一眼就认出了那被扔在地上的人就是前些时候失踪的那户人家,此时他们不论老少具已没了气息,而德和叔当时的话至今还在自己耳边回荡着“人啊,千万得守着住本分,看得清自己的分量,不该争的莫要争,不然就是大祸上身啊。”   直到他们三人下了山,也没敢把那家人埋葬。而后,他们就像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件事情一样,装着样子过着生活,自己是经过多久才不住噩梦的,连自己都记不太清了。   春娘却不在意的说到“估计是去哪过好日子了吧,应该是卖了钱的。你啊,就是太小心了。”张福也没生气,只是好声哄着春娘说“你心里有数就行,反正以后那件事情,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我说它干啥,也不顶吃不顶喝的,你以为我是村里的三姑六婆,一天闲着没事竟磕牙了?要不是你今天说起这事,我这辈子估计都快忘了。”见春娘这么爽利的回嘴,张福心下一松,笑着说“ 是,是,都是我的错,明儿去镇上,我给孩子们买好吃的,赔罪行了吧。还有,你真打算明天去卖那个辣白菜啊?”张福话音一转,不太肯定的问。“嗯,想着去试试,要是赚了钱当然更好,也不带多,先少拿几颗。明儿个去守成大哥那,给他家也送去点。”春娘感觉张福似乎话里有话,就说“怎么了?你不同意?”   “不是不同意”张福停了一下接着说“只是感觉不大妥当,我看你得白忙活一场”   “不试试怎么知道,反正带去了不费事,行了,睡吧,明儿还早起呢”   第二天醒来的小满,抛掉了昨晚那沉重的心情。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总纠结着过去,岂不是自己为难自己吗?糊涂些总是好的,更何况,回去这种事,自己原本就没有勇气去尝试。看着弟弟们快乐的跑前跑后,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这一次,依旧是小满一家人去守成叔家集合,需要拿的坛坛罐罐还是很多,加上还有个不能走路的秋丰,张福只能推了个车子。村里通往各户人家路上的雪都已经扫的干净,雪都被整齐的堆在路的两边,天色还早,太阳还没有升起,北风吹过带起树枝上的雪晶细细的飘落下来,虽然寒冷,但却不能影响小满要进镇的急切心情。   到了守成叔家,小满才知道这户人家真的是生活富裕。院落宽敞整齐,靠院门一侧的左边,有两人高的柴垛整整堆有5个,柴垛的旁边是一个驴棚,里面拴着三匹毛色发亮的精神十足的毛驴,唉!这要是马该多好。虽然这样想,可是小满知道,这个时候,穷人家是买不起马的。院子里共有三座三间青砖瓦房,正房的后面又单独接出三间屋子。只是,在院子里没有看到菜地,小满正在观察着,屋里听到声音的守成叔带着妻子王氏走了出来。小满一家人被热情的迎进了屋,一进里屋,热气就扑面而来,小满才发现在他们家屋里的地上,还立着一个铁架子,上下分别放着一个火盆。小满本觉得自己家已经算是不错的,舍得柴火烧炕,可到了这里,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舍得。   守成叔也没有客气,让张福把需要带走的东西拿到外面去套车,春娘则把自己带来的辣白菜送给了王氏。王氏是一个有些娇小的女子,虽然比春娘大了几岁,但走路说话比起春娘都要含蓄的多,声音细细的再加上皮肤白净,感觉上倒像是和春娘年纪差不多。在接了春娘给的辣白菜后,高兴的道了谢,言语之间对春娘透着亲切,看起来两人的关系还是比较好的。因为已经提前说好,由王氏帮着照看秋至和秋丰一天,所以王氏早已经把秋丰抱进了怀里。“我说你啊,就跟我们进镇里多好,家里孩子们也不用你操心”,春娘还是不死心的劝着王氏   “我不去,太冷了。家里也不缺什么,孩子爹都做主买了,我啊,就在家里带着小秋丰,热热乎乎的多好。”说完,用手指点了点秋丰的下巴,逗弄着说道“是不是啊,秋丰”。   春娘无奈的看着她,又转头在屋里看了圈,才问道“嫂子,你家孩子去哪了?”   小满也才发现,从自己进屋开始,就没有见到守成叔家的孩子,王氏共育有2子2女,而且都是双生,每当春娘提起这事,就止不住的羡慕的语气,直说她是个好命的女人。小满也早就想见见这传说中的两对双胞胎,可是从进门到现在,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去我娘家了,昨天走的,今天下午能回来。”话刚说到这里,屋外张福就喊到“春娘,咱们要走了,快出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里有个小小的不合理,在旧时,临近村庄的山林也是被有钱人家包下的,穷人根本不可能到那山里打柴。到了冬天,如果是山大的地方,就要进很远的深山去砍柴,所以才说穷人家的冬天冷,是因为打柴太不容易要省着些烧。   我这里,因为当初写的时候就出现了这个纰漏,现在也不好从前面去改,所以大家就这样凑合着看吧,谢谢包涵~   文章的大纲是有的,以后的发展也很明确。但就是,我这文写的感觉太啰嗦,用词不简洁,几个月的事情竟然写了20章才到过年,突然想到,看书的大家会不会也觉得太过啰嗦?   我试着加快些进度,但是写着却又发现不行,我总想跟大家交待好一些基本的情况,所以等那翻过的新一年,可能还会又臭又长。估计50章以内是结不了文了,我本来就想写个20W字左右的~~ ☆、四方镇   一路上,守成叔都小心的驾着车,因为行人稀少,路上的积雪还是很厚。到了村口,就看到有三三两两的人,穿着厚棉衣围在一辆牛车的附近。看到守成叔的车过来,有认识的就会和守成叔打个招呼,然后一脸羡慕的看着守成叔的驴车从他们面前走过。   不用等小满寻问,张福和守成叔的谈话就把刚刚那些人在做什么向小满解释了,“这天也冷了,进镇上的人到是少了很多。老五的车,到这会还没走呢。”张福坐在守成叔的旁边,拢着衣袖说。   “是啊,这次估计也是大家最后一次进镇了,就差两个月过年了,年货早买早便宜。”   出了村子,上了官道,虽然很宽敞,可路上厚实的还是增加了驾车的难度。在小满感觉自己虽然没被冻僵却马上要被颠散架的时候,高高的城门终于出现在不远处了。   “到了,到了。”秋林动了动身子,高兴的叫着。   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守成叔也加了一鞭子,两头毛驴喷着白气跑了起来。车走到城门下,小满才见到那不到两层楼高的城门上刻着三个大字,不知道经过多少年风雪的洗礼,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但还是可以清楚的辨认出“四方镇”三个大字。   城门两边各站着一个手持木棍的丁勇,还有一个坐在桌后的衙役,正向排队进入镇里的行人收钱。小满他们拉着车跟在进镇队伍的后面,缓缓的往前走去,“娘,这进镇子还要钱啊?”小满拉了下春娘的衣袖,小声的问。   “嗯,年底进镇里,都是要交钱的,这是进镇税。”春娘小声的回答了又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们这一行人,又小声的说“行了,别多说话,一会进去了再说。”   看着春娘紧张的样子,小满也没有在言语,只是睁眼睛仔细的观察着。待轮到自己家这一行的人时候,那在桌后收钱的人看了一眼这一车人,“一人2文,车5文。”   守成叔把钱交了上去,张福也没有说什么,一行人驾着车算是进了镇。刚一进来,张福立刻把手里早已经准备好的铜钱给了守成,守成也没客气,接过钱直接塞进了袖口里。   此时的小满,正新鲜的四处张望着。在自己眼前是一条笔直的大路,两边商铺林立,红瓦青砖,楼檐交错,各色布幌随风飘扬,四处都是车马涌动,人声鼎沸,人们衣着华丽厚实,偶尔经过几个还身穿毛皮大氅。守成叔的车从进了镇一路也没有停,只是下了车慢慢赶着走,待到了一个十家街口后,车头向左去。此时在小满眼前又是另外一幅情景,虽然也是商铺遍布,却都是简单的挂着招牌,没有艳丽的色彩也没有飞檐错落,在这条街道上行走的人,都是身着布衣,还有很多人的衣服上打着补丁。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啊,不用问小满也明白,这边,定是穷人来的地方,而守成叔没有右转的方向,肯定就是富人区了。   “你们先要去哪?”守成叔停下了驴车,问一样在车下行走的福。   “春娘带了一小坛子辣白菜,想试着去集上卖卖看,咱们先把她们送到那去,然后我再跟你一起去把皮毛卖了吧。”张福回头看了一眼车上的春娘母子,跟守成说到。   “那好,咱们先送她们娘几个过去。”说完,拉着车又接着走了。不过多久,驴车就行到一处由木栅栏围着的圆形场地,里面已经扫干净了雪,席地摆放着一些摊位。   虽然从远处看摆摊的人不算太多,可等走近了才发觉,到找到一块合适的地方也容易,张福终于在一个不太偏僻的位置找到了一小块空地,还好他们也只是带了一个坛子来试试。帮着春娘整理好之后,张福和守成赶着车走了。   小满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碟子,把切好的辣白菜装在里面,摆放到了装辣白菜的坛子上。没过多久,红红的辣白菜靠着卖相,就吸引了几人过来问价,为了能够顺利的卖出,小满还让来询价的人试吃。小满今天一共只带来了5颗辣白菜,所以和春娘商量着一颗按5文的价格往外卖,可当把这个价钱说了来后,多数人都摇着头离开了。   看着碟子里剩下的几块辣白菜,秋林气愤的说“一边说好吃,一边又不买,不买还好意思吃?”春娘笑了笑,看着一样很郁闷的小满说“你们当做买卖那么容易呢?有钱人哪个能瞧得上这个吃食,到这里买东西的,一下子拿出5文买白菜肯定觉得贵,慢慢来吧,等你爹回了,咱就收摊,卖的出就卖,卖不出就算了。”   虽然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小满的辣白菜还是一颗都没有卖出去。张福也还没有回来,春娘看着冻的小脸通红的秋林和小满,便出声道“你们去转转吧,看看有啥想吃的,回来和娘说,娘去给你们买。”   秋林早就站的不耐烦,听到这话,拉起小满就跑开了。虽然摆摊的人很多,但是卖的东西却也就是那几种,白菜、萝卜、野山梨、山楂、山里红,各种粮食,还有人卖晒干的蘑菇,每个小摊前都有询价的,偶尔也有成交的。跟秋林逛了一会,见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小满又惦记着一个人在那里的春娘,就拉着还要往前走的秋林回去了。   远远的,小满就看到3个身穿衙役服装的人,站在春娘的摊位前,小满急忙拉着秋林跑了过去。小满打量着站在摊位前的几个人,除了3个穿衙役服装的,还有2个身穿平民衣服的男人也跟在一边。见小满和秋林只是两个孩子,就也没理会的继续和春娘说“你这带的东西少,占的地儿不大,交衙门5文税钱就行了”。其中一个身穿衙役服装的人对春娘说,春娘听了,赶忙伸手进了怀里,拿出一个干瘪的荷包,小满认得这个是春娘临出门前特意装的20文钱,说是给姐弟几人买冰糖葫芦吃。   秋林一脸心疼的看着春娘交给那人5文钱,那人接了后随手递给站在他身后的衙役,话都没多说一句就走了。小满见那衙役走后,2个穿平民衣服的人还站着,就以为是要尝尝辣白菜的,刚想上前招呼,就听其中一个穿藏蓝色棉衣的男子跟春娘说“给我们交5文。”   小满吃惊的瞪大了双眼,什么叫给他们也5文,他们是谁,凭什么?   一时激动的小满就要冲上去质问他们,前面穿公服的人也就算了,这又算是什么?可还没等自己走上前去,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拉住了胳膊,回头一看,是张福回来了。   可那穿藏蓝色衣服的人已经看到了小满的动作,把眼睛一眯,脸一沉,说道“怎么,小丫头,你有话说?”   张福急忙接话说到“孩子小,不懂事。两位千万别见怪,回头我说她。”,边说着边拍打小满的后背两下,嘴里还说着“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跟谁瞪眼睛呢?”   春娘在一边脸色发白,紧拉着小满的手秋林的手往张福的身后躲,张福嘴没停的又转向笑着向那几个人说道:“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怪我们没教好她规矩,您可千万别当回事。”   那人听张福和春娘话说的还算好听,才没有在计较“在我这大场子里做生意,就得守我的规矩,站了地儿就得交钱,爷们如今收的也不多,要照去年,至少还得加一倍。爷发了善心,你们得记得,快拿钱吧,回家好好教教你这孩子,还挺野性,小心出来给你惹事,不是谁都有四爷我这好脾气。”   张福在一边点头哈腰的把钱交给了他,那两人才向下一个摊子走去。见那两人终于走远了,春娘长舒了一口气,又生气的用手指点了点小满的脑袋,“你这孩子啊,也不看看是啥人,你就往上冲,平时也没发现你这么大的气性啊。”   看着小满红着的双眼,秋林对春娘说“娘,你别骂姐了,姐哭了”。春娘低头仔细一看,果然小满的眼泪就含在眼眶里,倔强的不肯落下来。张福叹了口气,对春娘说“行了,孩子心里也难受,咱不卖了,去买东西吧,守成哥还在肉摊那里等着呢。”说完,就拎起地上的东西,带着几人向停在一边的驴车走去。   直到坐上车,小满还是一直低着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今天的挫败感,因为自己的逞强,钱没赚到不说,还倒贴进去10文。一直以来,虽然自己没有表现出来,可潜意识里,小满总觉得自己同这些古人是不同的,总想着以她掌握的知识量和信息量,再加上看小说那些主角们,都能够在穿越后更好的生活。那么自己在这个落后的时代,即使不能混的风声水起,但至少也能让自己不费力的过上富足生活。可是如今,一个接着一个的失望接踵而来,让小满第一次这么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生活的环境。即使那天张福给她说了那样的一个故事,她还是在心里偶尔侥幸的想着,或许那家人是发了财搬走了。而今天,现实给了她一个最大的讽刺,自己算什么呢?原本在前世,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女人,真以为自己穿越了就高人一等了?就能鹤立鸡群了?牛牵到北京还是牛,自己穿到古代,也依然是那个庸碌无为的人。快放开自己这奇怪的虚荣心吧,从今天起,一定要踏实的,努力的,一步一步的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在想那些没用的,就当自己从来不曾经穿越过,就当自己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村妞,好好的简单的生活,适应这里的一切,融入这里的一切,忘了前世的所有过往。   小满在悲伤的想着自己的心事,而且是越想悲凉,即使努力的给自己加油打气,可是还是感觉提不精神,看着整个人都恹恹的小满,春娘伸手揽住了她“我闺女乖啊,不就十文钱吗?不算啥的哈,现在就是这个世道,人活着不晚啊。满儿啊,你要记得,多少钱也比不过人重要,只要人在,钱是能够赚回来的。下次可不要这么没头没脑的往前冲了,你都知道那是啥人啊?这个聂老四人还不错,手总是没那么黑,头些年白大赖皮在的时候,那才叫人没法活呢。”   感受着从春娘身体传来的温暖,小满慢慢的抬起头,“娘,今天这事情是我不对,我太自已为是了。爹都跟我讲过这个世道做生意的不容易,我却没有往心里去,还是执意要来,对不起。”说到这里,小满又委屈的直想落泪。   春娘忙劝着说“怎么是你说的呢?这来集市上,不也是娘的主意吗?娘当时也心动了,也有些想得简单了,没事,没事,这事怪娘没想好,不哭啊,这冷的天,一哭脸都皴了,本来就不好看。”   其中春娘心里也一真懊丧着呢,十文钱,别看好表现的不当回事,其实肉疼的紧。大半斤盐就这样叫自己糟贱没了,怪谁呢?昨个三郎都给自己提了醒,可自己不也是被能赚钱这个法子迷了眼,才出了这么一个昏招吗?可即使这样,也得先劝着孩子,让她别着急,自己也就只能装成无所谓了。她这边话音刚落,张福就接口道“谁说的,我看我闺女就挺漂亮的,多招人稀罕。”   小满吸了一下鼻子,在张福夫妻两的安慰下,表情总算是轻松了许多。当到了肉铺门口的时候,守成叔和肉铺老板谈的正欢,见到张福一家人走了进来,肉铺的老板忙叫伙计给端了水过来。这是小满第一次见到这种肉铺,以前看电视,都只是一个小肉摊,像这种在屋子里卖肉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正对门的大桌案上,放着已经收拾干净的猪肉,两边稍小一些的桌子上,刚放着一些鸡鸭兔肉,还有一些小满不认识的肉类也摆放在上面。在进门左边的空地上,还摆放着几个笼子,里面有活着的野鸡、野兔还有几只鹌鹑,都蜷缩在笼子里一动不动。   守成见小满的双眼发红,表情也不开心,就问张福是怎么回事,张福把在集市上发生的事情学给守成听,肉铺老板和守成两人都笑了一下,虽然那笑中带着苦涩,却也没有接言说话。肉铺老板见大家气氛又有些沉闷,就开玩笑似的对小满说“行了,丫头,你也别不高兴了,你爹今天光在我这里卖肉,就赚了有200文,你那10文钱,也不算什么了。难得进一次镇里,还是高兴点去逛逛吧。”   说完,就冲张福摆摆手说“你不是还要买东西吗?快去吧,守成老弟就在我这里和我唠会儿,你买完了再回来找他,肉我都给你留好了,走吧走吧,还孩子们去转转。”   张福也没客气,和守成打了招呼就带着小满他们坐上车继续逛了起了。这时,春娘才凑到张福的身边小声的问“三郎,你带来的东西全都卖了?”   张福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也小声的对春娘说“嗯,卖了,肉卖了200文,獐子肉值钱,皮毛卖的多,足足卖了一吊。”   春娘听了,吃惊的说“今年的皮毛怎么价钱这么好?”   “咱这是雪兔毛,而且都是整张不带眼的,当然价钱好。守成大哥比我猎的多,今天他光卖这些野味就得了5两银子呢。这下子,他这个冬天不用在进山了。”张福说到守成,就有些羡慕了。   春娘却没理会张福的放,满脑子只记得张福说的,卖了1两多的银子,想着光用这些银子,就差不多够置办过年用的东西了。这下子,卖鱼得的那10两银子,止不是就能存下了?刚刚被人收走10文钱带来的懊恼,此刻已经完全被抛之脑后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花钱   张福驾车在这‘贫民’一条街上慢慢的走着,小满左右看着两边的店铺,成衣铺、药材铺、粮铺、布店等各种布幌在风中飘动。   在春娘的指挥下,张福驾着车一家人四处采买起来。车上的东西在一点点的增加,春娘的荷包也在一点点的瘪下去,春娘最后还是让张福去了米铺,买了十斤在大米,在看到秋林一直盯着那白面后,一狠心又买了10斤面粉,交钱的时候,小满明显看到她因为心疼而有些抽搐的嘴角。   出了店门,上了车,春娘和张福抱怨着说“细粮太贵了,这一斤大米就能买5斤高粱米呢,哎呀!”春娘拍了一下大腿,叫了一声。   “怎么了?”小满几人都看向春娘,不明所以。   “三郎,我头前和咱娘换粮换亏了啊,30斤大米,一斤换5斤,能换150多斤啊,我,我才换了60来斤”,春娘越说声越小,最后丧气的低下了头。   是够贵的,一斤高粱米才10文钱,大米和白面都要50文一斤。不过,现在的稻米还没有推广种植,也许种的人多了,能便宜些?要是不便宜,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大米饭啊?小满忧郁的想到。   听了春娘说完,张福先是愣了一下,后又继续赶车“行了,你也别上火了,你就是想换那么多,娘能换给你吗?”   话音刚落,春娘腾的抬起头,瞪着眼睛说到“换不到150也能换100。唉,我真是蠢啊。”   “得了,事情都过了,想那么多也没用,我看看明年咱家试试也弄块水田种种。”张福不在意的说,“下面去哪,咱们得加快些了,回去晚了路可不好走。”   春娘抬头看了看天,算了算时间,跟张福说“来得急,去布店,买些棉花和布咱们就回家。”   张福把车停好,就让春娘带着小满和秋林进了布庄,自己则守在车旁。一进布庄,就有一个短衣打份的伙计迎了上来,也许是时间的原因,布庄里没有一个客人。那伙计快速的打量了一下春娘等人的打扮,就知道这是并不宽裕的人家。从大人到小孩,脚上的一双草鞋,就暴露了这几个人的购买能力。   他也没多问,只热情的把春娘往右边摆放粗布的柜台走去,嘴里还说着“您来看看,我们店里新进的几款新样子,正是适合您这样的。料子那是绝对的结实。”说完,走进柜台后,抱着一匹深蓝色打底白色碎花的料子拿给春娘看。   小满在一边好奇的看着店里摆放着布料,在伙计没有带自己一家人去的那些柜台,都是一些绸料和缎面,其它的小满也不认识。但是看起来,却是非常的华丽,感觉手感一定是超级好的。这家店铺开在这条‘贫民’街上,那么店里的货品一定都不是上等的,也不知道那些有钱的达官贵人们穿的料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肯定比电视里演的那些要好多的,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机会能见识一下,那个什么罗啊,绫啊,绢啊的。   小满正在偷偷欣赏顺带幻想着那些漂亮的布料,就听到春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满儿,看什么呢,过来。”   原来春娘正在听那伙计介绍,回头看小满却离自己有些远正向那些根本买不起的料子那里观望,她又见这布庄掌柜的面色不愉的看着自己家闺女,生怕又惹了什么是非急忙把小满叫到身边。   小满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看向春娘买料子的这个柜台。差别好大!且不说面料的差别,单说这颜色,就少了好几种。此时的春娘已经扯了几尺灰色和黑色的料子,正在犹豫是不是要听伙计的话,在扯上一些解鲜亮点的布料给自己和闺女做身衣服。   正在这时,只见从店后的门里走出一个伙计打扮的人,身上抗着几匹布走向自己这边。他跟那接待春娘的伙计打了声招呼,就把那布顺手竖在墙边,转身回了里面。那伙计看了一眼这些布料,又打量了一下春娘,笑着说“这位大嫂,你要是不嫌弃,可以看看这几匹料子。”说完,就抱起一匹拿到柜上,打开给春娘看“这些料子被后面的师傅染坏了,我们掌柜的就想着拿出来试着卖卖看,正好大嫂你赶上了。你看看,也不是坏的那么厉害,您要是不挑剔,我到觉得买这个合适,只卖5文一尺。”   这个时候的人,料子的颜色都是一个颜色的,若是染花了,基本上就等于是废掉了,没人喜欢买那花花搭搭的颜色往身上穿。伙计想着掌柜的说了,若是谁能卖出去这染坏了的料子,每卖一匹就给伙计10文钱奖励,看着眼前明显家境不好的春娘,这伙计才动了推销的心。   春娘看向那伙计展开的料子,颜色没有染好有些花,虽然不太满意,可是又觉得10文实在是便宜而且还是鹅黄色的,一时又有些拿不准主意。小满在一边看了,却觉得这颜色很不错,这不就是渐变色吗?要是用来做,肯定好看。于是,扯了一下春娘的衣袖说“娘,买下吧,这么便宜,多难得啊。”春娘想了想,也觉得合适。虽说花了吧,但乡下人,也不怎么出门,只在村子里打转,也不怕人笑话。而且这么便宜,就是做成里衣穿,也是合适的。又见小满又指了指红色的那匹布,就问伙计“地上那匹红的也是染坏的?”   伙计点头称是,春娘点点头站在那里,心里想着扯几尺回去合适。掌柜的这时在那边对伙计说道“六子,要是她们能把这两匹都买了回去,就收他们200文就成。”   听了这句话,春娘脸上一喜,200文买2匹布,怎么算自己都合适啊。二话没说,马上和伙计交易了起来。加上刚刚春娘选的灰色和黑色的两色布料,也各扯了10尺,加在一起一算,一共360文,小满发誓,春娘在交钱的时候,两只嘴角同时抽搐了。   张福看到春娘和小满几人是被店里的伙计送出来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待看到伙计把自己身上抗着的两匹布放到车上时,就吃惊的看着春娘。春娘也小心的把自己买来的布料放好,在车上坐稳后,才和张福解释了起来。张福看着春娘因为买到便宜布料那欣喜的表情,心里却不大是滋味,染花了的布,但凡能过得去的人家,有几个肯穿的?那就是送到估衣铺里卖的,自己的婆娘跟着自己,真是吃了苦了。春娘却不知道张福在想什么,还高兴的指挥着张福去了卖棉花的地方,也许是因为今天钱花的多了,春娘竟然没有打哏的买了40斤的下等棉。交钱的时候,小满仔细的盯着春娘的表情,却见她只是一脸的麻木,发觉自己太过无聊,小满偷偷的笑了出来。   回肉铺的路上,春娘买了几串冰糖葫芦,又给秋至买了几块麦芽糖,张福驾着车一路上和小满他们说笑着,突然他在离肉铺不远的地方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即跳下了车,对着前面的一个人施了一礼,嘴里说道“见过叶管家。”   春娘在车上看到了,也急忙拉扯着两个孩子下了车,站在张福的身后,向对面那人施了礼,并让小满和秋林也叫了人。那张福口中的叶管家先是一愣,仔细看了看张福后,轻轻一笑“你就是头几个月来我们府上卖鱼的那个吧?”   张福连忙称是,见这叶管家手里拎着一个纸包,似乎是什么药材,客气的说道“叶管家这是去哪里?要不要坐我们的车回去?”话音刚落,一架带蓬马车就从叶管家的身后追了上来,一个小厮从他的手里接过那个纸包站在一边。“不用了,我的车也过来了,你们这是采办年货呢?”这叶管家似乎心情不错,竟然又和张福说起话来。   “是,趁着有时间,带着家里的婆娘和孩子一起来转转,孩子们也没来过镇上,带他们见识一下。您老怎么走到这一片来了?”张福也是心中疑惑,这里怎么说也是‘贫民’区,虽然叶管家只是一个管家,但是也不至于到这里来买东西。   “哦,家里的老爷太太们最近没什么胃口,我就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特别点的吃食,所以不论地方,到处走走。”   张福听了叶管家的话,轻‘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虽然他表现的挺自然的,其实对于乡下的小民来说,见到这样的人物心里还是挺紧张的。站在他身后的春娘听了叶管家的话,眼睛一亮,拉了一下张福,轻轻的在他耳边说“辣白菜”。张福紧了一下眉,心里明白春娘的意思,可人家叶老爷家里什么没有,还差自己家这一点白菜吗?就算是自己家这个做的味道特别了一点,但不也就是白菜?送给叶管家,人家能稀罕?这么想着,他心里就不太想说这事,可是身后的春娘却又用手捅了捅他,算了,管他要不要,不就是一句话吗?   “是这样”张福还是有些发虚的开口“叶管家,我家婆娘自己在家里瞎鼓捣,弄出了一种腌白菜,我们吃着感觉还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次去府上也给您添了麻烦,这点东西,就送给你换换口,要是您觉得不好,撇一边就行。”   张福可没敢说把这辣白菜送给叶府的老爷夫人们吃,怕人家看不上,兴许还觉得自家想巴结权贵想疯了,所以干脆说是送给叶管家做为上次的答谢礼好了,反正这东西也符合自己的身份。   叶管家想要拒绝,腌白菜又能有什么不同,这边春娘已经把一个坛子抱了下来,直接放到了他们的马车上,叶管家一看‘得’已经放上来了,难不成还要扔了下去?都在一个村子,总得为自己家老爷的名声着想吧。给身边的小厮打了个眼色,让他拿出一把钱来给张福,张福连连推拒,直说“就是一点白菜不值什么钱,要是能入了您的眼,也是这白菜的造化,万不敢收您的钱,若是为了钱,自己也不会送白菜这么普通的东西了。”   叶管家见他拒绝的很真诚,不像是和自己虚伪应对,也就笑呵呵的接受了。几颗白菜而已,看这他一家人的穿着,也不像是会因这几颗白菜而饿肚子的样子。再次询问了张福的名字后,叶管家上了马车就离开了。   这边春娘心里生气,怪张福怎么不收下叶管家的钱呢?虽然白菜便宜,但是放的那些调料,可没有一样是便宜的啊,早知道不要钱,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提醒他。因为生气,春娘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张福见她这样,也没有解释,驾着车高兴的往肉铺的方向驶去。   待春娘看到肉铺老板给他们留下的一块很肥的猪肉时,她这才高兴了起来,又说了一堆感谢的话,付了钱。那老板又大方的给了春娘几块剔的无比干净的猪骨,并告诉张福以后打到野味一定要卖到他的铺子里。   在天快擦黑的时候,一家人终于回来了。守成先把小满一家人送了回来,把买来的东西都搬下车后,张福才又跟着守成去他家里接孩子。小满几人进了屋,早上烧的炕已经凉了下去,中午都没有吃东西的几个人,顾不上别的,急忙生火做饭。   张福再次进门后,春娘已经把饭桌摆好了,秋至和秋丰一进屋就都扑进春娘的怀里。等大家吃过饭后,春娘把几个孩子带到西屋,把在镇上买的糖和糖葫芦拿出来分给几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比较神经紊乱,在物价上面,我产生了严重的精神分裂。本来我对数字就不敏感,用除附件里带的计算器算了又算,一会觉得定价高一会又觉得定的低了。   度娘也问了,翻书也查了,结果越看越头晕。干脆简单做运算了1两=1000铜 1吊=1200铜   粮价定的比较低,背景设定就是人们活着还是能维持温饱的,其它的会高一些。哎呀,我也不知道在物价方面自己是不是弄差了,如果大家看出来了,可以随时告诉我,我一定改! ☆、杀猪   接下来的日子,小满几乎就是在炕上度过的,因为实在是太冷了。不管秋林怎么叫她出去玩,她都不肯动,哪里也没有热乎乎的炕头好。打从上次去镇上,回来后的春娘几乎每天的大半时间都用来做衣裳和新棉被,只要赶在三九天前把这些做好,自己一家人能过个暖和的冬天。等到杀年猪的时候,春娘终于把几个孩子和自己夫妻两人的棉衣做好了。说是棉衣,其实里面也不是纯棉花的,春娘还是绞了很多的碎布头絮在里面。可即便这样,这厚实的棉衣让小满终于肯出门和秋林一起玩了。   张老爹这边,白氏打发王成到张福家通知一声,明天杀年猪,要他早点过来。其实白氏是不想让张福过来帮忙的,想等到杀完猪,少少分他们一点肉,再跟村里几个长舌妇聊聊。到时候,因为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所以把分了家不在关心自己的爹娘,家里杀猪都不来帮忙,可即使这样,自己这个做后娘的,仍然大度的给了他们猪肉吃,把这些话往外一传,还能有这个好名声,自己为什么不赚?但她的两个儿子,怎么肯参与杀猪这事?说了半天,两人也都不同意,说这种腌臜的事情,哪里是他们读书能可能做的,没得失了身份。没有办法,若是要找村里别人帮忙,又不现实,除非是家里没有男人的,谁家杀猪还请别人帮忙?不都是只找一个屠夫来杀猪就行吗?要是自己真找人来帮忙,那些见不得自己好的下作胚子,肯定说不出自己好话来。当初把老三分出去的风波,好容易平息,自己这维持了多年的体面,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情就失了去。   想这到里,白氏就一阵的气闷,前段时间,自己和村里人的好姐妹唠嗑才知道,这老三竟然在腌酸菜的时候,去村里人家买白菜了。这不明摆着让村里人知道自己分给他的菜少吗?怪不得那段日子总有人问自己,家里白菜收成怎么样,原来根儿在这里。说一千道一万,这个老三就是个内里藏奸的,看着一幅老实的样子。也幸好自己精明,早早的把他们分了出去,不然以后还不知道出什么妖蛾子呢。   接到通知的张福一家,并不知道白氏心里复杂的情绪,虽然春娘不太愿意去,但是既然人家叫了,就没有不去的道理。   小满本以为两个弟弟听说要杀年猪,应该会很高兴,毕竟杀年猪的时候,也是一定会吃到猪肉的。可是秋林他们的表情却很平静,仿佛没有听到一样,而且当春娘说带他们一起回上房的时候,竟然还露出了不愿意的表情。小满虽然不明白原因,却因为怕说错了话引起怀疑没有问。春娘也看出孩子们的不愿意,就劝说道“看看你们这小表情,是去吃肉呢,怎么都这么不开心?明儿个去了可不能这个样子,叫人说闲话说你们不懂事就糟了,知道吗?”   “去了也吃不到肉,说的道是好听,哪年杀完猪,我们桌子上的菜里能找到一片肉?大娘在厨房里偷着给哥姐他们都吃饱了,给咱们端一盘子菜,我都看到了。”   秋林一脸别扭的嘟囔着,却也不敢大声,怕自己爹娘责怪。听了秋林的话,张福瞪了他一眼“生气归生气,但去爷爷那里,就得表现的好一点,这是规矩。有什么不满记在心里就行了,不能因为别人做的不好,就自己也跟着不守规矩,这天下之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只要自己心不亏就成,你们现在也不是就差那口肉吃。别因为一点小别扭,把有理的事情变得没理了,到时你屈不屈?”   虽然张福的话,听着有些不太顺溜,可是小满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春娘在一边也接着说“我和你爹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可是孩子们,咱不能做让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我和你爹就知道,做人要踏实要本分,不耍那歪歪心思,上房那里虽然人心有些斜,但却也不是黑了心肝的,就是私心太重了些。反正咱们以后跟他们接触的机会也不会太多,能忍就忍着点,忍不了就躲远些。”   见秋林还要反驳,张福敲了一下他的头“不是就是让你被欺负,只是要告诉你把个‘理’字占住了,才能反击成功,大吵大闹,解决不了问题,要用心思动脑子知道不?”,说完又看了小满一眼,见小满一脸“我听懂了”的表情,才又转头看着秋林。   小满看秋林一知半解的样子,却不再言语的开始思考。自己这个弟弟虽然是个淘气的,但还是缺了一点机灵劲,不过看张福和春娘这样教子,就算最后成不了一个小腹黑,也不会是个任人拿捏的主。直到被张福赶去睡觉,秋林还是一直闷在那里不出声,也许这对他来说,还不能完全的想明白,但是今天晚上的一翻话,对他也会起到一个刺激成长的作用。   第二天一早,等小满他起姐弟起床的时候,春娘已经和张福离开家了。锅里还热着早饭,昨天晚上睡觉着春娘就有交待,让他们吃过早饭后再到上房去,也不要去太早,免得被安排活。秋丰已经被春娘抱走了,小满看了看外面的天气,估摸着也有大概九点多,才对秋林说“咱们也去吧,去太晚了也不好”   怕冻到秋至,小满又给他加了一层棉袄,才牵着他的手和秋林一起出了门。几天前刚下过一场雪,此时北风一吹,真是刺骨的寒冷。这眼看着就要到腊八了,腊七腊八冻掉下吧,一年最冷的时候也就是这些日子,也许是因为要过年的原因,村里的人都是面带喜色,等走到张老爷家的时候,那个院子里更是一片热火沸腾的景象。   没分家的时候,小满曾经见过上房的这些个亲戚,所以一进院子就认出了这些人。先带着秋林和秋至去给正在院子里准备抓猪的张老爹问了好,得到了他‘嗯’的一声回应后,就带着两个弟弟进了屋。   此时厨房里正有几个妇女在忙碌着,烧水的,洗菜的,小满仔细一看,干活的就是春娘几个妯娌和白氏四人。把秋林和秋至打发进里屋,小满走到春娘的身边,见春娘一个人洗一大盆的酸菜,就轻声问“娘,要我不帮忙不?”   春娘抬头见是女儿来了,摇摇头说“不用,你弟弟们呢?”   小满这时已经把手伸进了盆里,试了一下水温,还好是温的,才放下心来“进屋里去了,这人多怕撞到他们。”   春娘点点头,说道“你也进屋去吧,这用不着你。也不做什么东西,多数肉都是拿来卖的,没啥活,进屋吧,这冷。”   小满也没客气,见厨房里都是大人,没有孩子自己也不好待在这里,没得显摆自己能干,听话的进了屋。   秋丰见自己的姐姐进来了,啊啊叫着从秋林的怀里往外爬,小满这才看到,自己的小姑姑带着王青青他们几个兄弟坐在炕梢,炕中间摆着桌子,而秋林他们因为炕头太热没办法只能坐在凳子上。这屋子里也没有烧火盆,除了炕是热乎的,地上凉的都冻脚,见他们几个人坐在那里,脚上都盖着被子,热火朝天的聊着,小满也没说话径直上前,把炕上的桌子搬到了墙边竖放着,然后对秋林说“上炕坐,一点眼色都不长,还是当哥哥的,看不到弟弟冻成什么样子了啊。”   秋林见小满耷拉着脸,也没敢说话,抱着秋丰就上了炕,小满把秋至也抱了上去后,自己也脱鞋坐在一边。从秋林的怀里接过秋至,摸了摸他的手和脚,还很热乎。小满这才放下心来,也不知道自己没来时,秋丰有没有被他们欺负。   见小满这一通数落,坐在炕梢的张凤几人,一下子有些发愣。从前的小满,那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来的闷葫芦,由着他们几人左右摆弄,今儿这是怎么着,来了就甩起脾气来了。王成这个没心眼子的没有听出来,可张凤和王青青却是听懂了,这哪是骂秋林啊,这不明摆着是骂自己几个人吗?   做为白氏的老来女,这张凤别说是白氏捧着,连自己的几个哥嫂哪个不是让自己三分,但凡自己有个不高兴,她们都得小声喘气,更别提小满和王青青这两个小丫头片子了,哟,这可真是分了家,就把自己当回事了,几天不见脾气见长啊。想到这里,张凤这脸色就不太好看了,青青一直暗中观察着自己小姑姑的脸色,见她一脸的不高兴,就赶忙低下了头,假装没有看到,生怕一不小心就吃了挂落。   “小满,你刚刚那是说谁呢?”张凤斜着眼角,怪声的问道。   小满正和秋林秋至他们一起逗弄着秋丰玩,听到张凤叫自己,抬眼看着她,一脸茫然的问“姑,你说什么?”   “我问你刚才说谁呢?”张凤又大声的问了一遍   “说什么,什么说谁了?”这边小满干脆来了一个一问三不知,就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张凤见小满这个样子,更是生气“你装什么呢,我问你刚才说秋林那几句话,你是说谁呢?”   小满听到这里,才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笑嘻嘻的说“姑,你不都说我刚才是说秋林吗?我可不就是说他呢吗?怎么了?”   这话一说完,张凤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小满见她的样子,有些害怕的说“姑,你怎么了?你不用心疼这臭小子”说着,用手点了点秋林的头“他啊,就是个木头脑子,我娘都说了,他是不点不通,我知道你惯着他,可是该说他也得说。”   又露出一个羡慕的表情看着秋林说道“你看看,姑就是喜欢你,我才说你一句她就不乐意,你以后得对姑好,听姑的话,知道不?”   话音刚落,张凤已经下了地,穿上鞋走了出去。见张凤已经生气了走了,王青青连忙下地跟了过去,临出门前还转头瞪了小满一眼,王成也不知道是明白了还是不明白,冲小满姐弟龇牙一笑,干脆躺了下来,闭着眼睛睡觉了。   他们怎么样,小满是不在意的,转头看了一眼秋林,怕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刚才又骂了他,可见他一脸小得意的笑,就知道这小子是明白过来了,还好,不算太笨,小满也冲着他笑了。   没过多久,几个人就听到屋外面传来阵阵猪的哀嚎,那撕心裂肺的叫声,听得小满心里发慌,前世住在姥爷家的时候,也是经历过杀猪的,那时年纪小也不知道害怕,总在站在外边笑嘻嘻的看着几个人在猪圈里抓猪,还常常因为有人摔倒而哈哈大笑。甚至在杀猪时,也只是捂着耳朵,站在一边看着。当自己的姥爷用瓦片刮猪毛的时候,还有想要上去帮忙的想法,收拾猪大肠的时候,却是小满最不喜欢看的,死臭死臭的。可随着年纪的增长,却是越来越害怕看杀猪了,每次都是躲在屋里,直到猪死透透的,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才敢出去凑个热闹。   秋林却是不怕的,一听到猪叫声,就带着秋至穿上鞋跑了出去,那边刚还睡得香的王成,也一咕噜的爬起来,窜了去。小满被两人的动作打断了回忆,没过多久,声音就渐渐消失了,她壮着胆子抱着秋丰也走了出去。此时院子外面已经围满了人,一个中年男人正用刀往下割猪的脑袋,小满见到这一幕没也往前凑,又转身进了屋。只看见春娘和张氏两人正合力的拎着装满热水的桶往外面走去,小满知道她们这是为烫猪毛做的准备。小满无事可做,只能又抱着秋丰回了里屋,哄逗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能更了,争取多写点出来 ☆、半生的猪肉   中午饭,照例是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杀猪菜,每户人家杀完猪后都是多少要做一桌的,条件好的人家多做几个,条件差点的少做几个。请杀猪的人吃一顿吃杀猪菜,让他可以去别的地方帮着自己家炫耀,这是财力和实力的象征,可别小瞧这一顿饭,这关系到将来自己家孩子的嫁娶,是大事。   白氏招呼忙了一个上午的几个儿媳妇一起坐了下来,热情的给她们夹着菜,并让几个孩子也一起吃。   大家推让了一下,就都开动起来。其实桌上的菜,跟前世吃的杀猪菜根本没办法比,总共也只有一道菜,那就是血肠猪肉炖酸菜,不,应该说是酸菜炖血肠猪肉更合适一些。分装在几个大海碗里,虽然只是这一道菜,可是,那一盆菜汤里漂浮着的油花,也还是让很少吃上肉的大家高兴不已,尤其是几个孩子。   春娘今天上桌还真是挺高兴的,大嫂竟然没有先伸筷子把肉挑给她的孩子们吃,而且上房的这些人,也只是夹菜吃,并没有先伸筷子去吃肉。其实对春娘他们来说,虽然说不是天天都能吃上肉,但隔一两天就吃一次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今天来主要也是为了帮忙,要说是图吃肉,那可真是想低了他们。可今天上房人的这番做派,却让春娘心里热乎了一下,不管怎么说,终究是一家人,分房出来后,没了太多的利益纠葛这边对他们一家到是客气了很多。心里这样想着,春娘也没有去夹肉吃,也只是挑着酸菜,可是几个孩子是不知道的,秋林见张凤先夹了一块血肠后,又见王成和王青青都咬着筷子盯着碗里的肉却不伸手,就自己先帮着他们一起夹了一块送进碗里。待自己也夹起一块大肥肉往嘴里送时,还没等咬上一口,就听张凤大叫起来“今天这菜谁做的啊,这肉怎么都没熟啊?”   这一声,让屋里热闹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春娘听了也夹出一片肉看了看,发现确实没熟,又放了回去。白氏连忙问“不熟?怎么没做熟吗?坏了,不知道你爹那屋里的怎么样,老四媳妇,你这菜是怎么做的。”   白氏抱怨了一句,就连忙下地去了东屋张老爹那里,不过一会儿她又进了这屋,一副庆幸的样子说“幸好,他们那桌的肉还是做熟了的。”   “娘,都怨我,第一次做这么一大锅的菜,也没经验,可能是火不够”,说完,一脸愧疚的样子看着白氏,白氏也没好多责怪她,只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对春娘说“你看今天这事闹的,本想让你们好好吃一顿的,我还让老四媳妇多加了一根血肠在菜里。”   春娘笑了笑,看着一旁似乎要哭出来的弟媳妇,说道“没事,没事,谁第一次做这么多菜都没经验,就多吃菜吧。”   说完,就让小满几个孩子快点吃,自己也端起碗。一边的张凤不满的瞪了叶氏一眼,叶氏也当做没看见,毫无压力的跟着吃起饭来。因为不能吃肉,一桌子的人都只简单的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春娘见东屋吃的比较慢,秋丰又困的不行,想了一下就对白氏说“娘,那我们就先回了,剩下的事儿也不多,我看就用不着我了。”   白氏连忙点头同意,并再次对今天肉没有做熟的事情对春娘安抚了几句,春娘笑说着没事,,就带着几个孩子往家里走去。   待他们走后,白氏进屋,先是用力的点了一下张凤的脑袋,“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长脑子,整个一个大炮仗”,然后看也不看她,就对正坐在一旁被张凤数落的叶氏说“今天这事你做的不错,就是你凤儿让你受委屈了。昨个咱们商量事的时候,她不在屋我又事多忘了跟她吱一声,所以她也不知道,你别生她的气。”   叶氏在一边赶紧摆手说“没事,没事,小姑子也是直脾气,没有恶意的,更何况她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凤在一边听着,冷不丁的反应过来,大声说道“娘,这是你们商量好的,你们故意的啊?”   “小点声啊,你这个活祖宗”,白氏听到张凤大声的嚷出来,急忙用手打了她一下“你吵吵什么,我还没说你呢,你四嫂是你的嫂子,以后不能跟她说话那么没大没小的,没规矩。”说完,就转身出了屋子。不大一会儿,就见她手里端着盘子进了屋,看着坐在炕边的两个儿媳妇,不满的说“都坐这干什么啊,去端菜啊,怎么中午都吃饱了?”   陈氏这才反应过来,陆续进了厨房把菜端上了桌。张凤看着这一桌子的菜,不解的问“娘,嫂子菜都没做熟,你这些是哪来的?”   “不是有你爹那桌吗?我多做了些留出来的,快吃吧,这都有点凉了。”白氏没让张凤在继续问下去,打断她说道。   这边春娘已经带着孩子回到了家,见孩子们也没有吃饱,看了一下厨房里还有昨天晚上剩下的菜,准备热热让孩子再吃一次。秋林悄悄的把小满拉到一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姐,你真觉得四婶是不小心才没把菜做好的?”   其实小满也有些不信叶氏的理由,但是却总自己小人心误会了人家,听到秋林也这样说,小满也把之前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秋林一脸赞同的说“我就说吧,果然你也有这样的感觉,走,咱跟娘说说去。”   拉着小满走到正在烧火的春娘身边,秋林和小满说出了自己的猜疑,小满却不成想,春娘竟然是这样的回答“我早就猜到了,你四婶又不是第一次做饭,怎么会做不熟?东屋那头都吃上熟的了,估计是你奶舍不得给咱们吃肉,故意整了这一出。”   小满见春娘一付了然于心的样子,吃惊的说“娘,那你干啥不揭穿她们?”   “满儿啊,揭穿了又能怎么样,凭白的忍一身闲气,整不好你爹到时还得受挂落,反正咱们也不是为了吃肉才去的,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说完,又给灶膛里加了把柴,冷笑一声 “就从咱们嘴里省下的这些肉,他们家也发不了财。你这四婶啊,比你奶还会做样子,比奸滑你们小姑可差远了,不过,我倒要看看,她这副歪歪肠子遇上你大娘那个不管不顾的,能得了什么好,有她们自己难受的时候。”   “你是说,这主意是四婶出的?”小满想到自己在张老爹家里见到的那个女人,眉目清秀,体态丰腴,话没出口先带三分笑,用乡下的人话说长的是很喜气的,她竟然有这样的心肠,真是看不出来啊。   春娘看了小满一眼,“没想到吧,她刚来咱家的时候,我看着也不像是那种人,结果在她手里吃了两次亏,我就知道了。跟你爹说了后,你爹就让我小心着些,我算是看明白了,本来以为自己还是个聪明的,等见了你奶和你四婶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个憨厚的。”说完,竟然还哈哈大笑起来。   小满看到春娘的心态这么好,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也跟着会心一笑。是啊,只要你心中不去在意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那么,谁又会真正的伤害到你呢。也许,在春娘心里,白氏她们今天的这番做派,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好笑。   张福进门时,正看到春娘和孩子们在一起吃饭,愣了一下问“怎么了这是?中午没吃饱吗?”   春娘见张福手上拎着半截血肠和几根大骨棒,下地接了过来,问道“这是咱娘给的?”   “嗯,爹说今年猪养的也不大,除了卖的自家也留不下多少,就给咱们家这些。我本来不想要的,可是他非让我拿着,我寻思着再推拒他又得生事,所以就接下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完,又看向炕上的饭桌,再次问“你们这怎么还吃饭呢?”   小满就把在张老爹家发生的事情跟张福又学了一遍,张福听完后,露出苦笑,道“上房办事真是越来越让人瞧不上了,也亏她们能想出这么一招来。”   春娘在一旁笑着说“她们那心思啊,都用在这样的地方了。不说她们,你吃饱了没有?”   张福点点头,“吃饱了,你们吃吧,我编席子去。”   一转眼的时间,腊八就到了。村子里家境好的人家,都已经杀过年猪了,春娘和张福也趁着这个时候买了一些猪肉回来,放在厢房里冻着,接着,就间准备过年了。要说过年,最高兴的就是不知道愁苦的孩子们了,在这个时候,无论家境有多穷苦的人家,也会想办法在过年的时候,给家里添上一点荤腥。这几天,秋林和秋至,嘴里念叨着最多的就是那首忙年歌,在他们的感染下,小满也对这个新年充满了期盼。这种感觉,在那个物质丰富的年代,已经遗落很久了。   春娘把家有能够做的米都掺在一起,熬了满满一大锅的腊八粥,望着眼前这锅翻滚的粥,看着不时在眼前出现的几粒大米,小满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即使不用擦嘴角,小满也知道自己流口水了,好谗啊!   那天的晚饭,小满破天荒的吃了两大碗粥,连春娘做的发面饼子都没有吃上一口,要知道那里可是掺着板栗粉的。   夜里,张福跟春娘商量着,明天准备进山去,自打下了这几场大雪后,秋林下的套子基本上就没有套中过猎物,家里吃的肉都是买来的猪肉,张福想趁着这几天没有雪,再进一次山里,看看能不能猎到些东西,也能把这日子过的富裕些。可得知是张福一个人进山后,春娘却不大同意,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一但在山上出了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办,她实在是不放心。在张福的再在保证下,春娘只得答应张福,但却限了四天的时间给他,无论能不能打到猎物,四天后必须下山,那天是小年。这个条件张福也同意了,反正年后也是可以跟守成哥进山的,自己只不过想在看看能猎到什么不,这大冬天的什么活也没有,在家里闲着太难受了。   春娘帮着张福收拾好了进山要用的东西,又连夜给张福打了几张白面饼,才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送张福出了门。   到了小年的那一天,天刚擦黑,张福终于回了家。看着张福冻的发紫的手,春娘一边心疼一边埋怨说“叫你不要去不要去,家里也不是吃不上饭了,看看你这冻的,快坐着暖和暖和。”说完,也不理张福放在门边的东西,直接把他拉进屋里按坐在灶边烤起火来。   秋林把自己在灶膛里烤着的地瓜拿了出去,看着已经熟了,剥了皮让张福,张福笑哈哈的接了过来直夸自己儿子孝顺。春娘端了碗温水递给张福,笑咪咪的说“快喝吧,热乎热乎。”   “其实我早就下山了,可是我担心被人看到我带的东西,传出去不好,所以就又进山里躲到了天黑才回来,你别说,这一躲还让我又逮到只兔子,真是好运气啊。你快去门外把我打的东西拿回来,看看我都猎到什么了。”张福提起自己的猎物,忍不住的高兴。秋林听了张福的话,赶在春娘的前面跑了出去,可还是等春娘帮忙才抬了进来。   小满定睛看,呵,这次进山张福的收获可真不少,光是雪兔子就猎了有6只之多,四只野鸡而且全是公的,长长的尾羽漂亮及了。小满以为就只有这些,可张福看了就问“怎么没把袍子也拿进来?”   春娘看了他一眼,“拿进来干什么,一会还得拿出去,知道你猎到了就行,看把你乐的。”   “我啊,这次要是和守成哥一起进山,说不好就能抬头野猪回来呢。我都看到那头大野猪在我前面经过,可惜射了两箭都偏了,要是守成哥在,一准不能让它跑了。想想就可惜。”   春娘没接他的话茬,见他暖和的差不多了,就打发他进屋里把衣服换了等着吃饭。因为是小年,所以春娘多做了几个菜,雪里红炖豆腐,凉拌木耳,酸菜炖五花肉配着金黄色的窝窝头,小满不好意思的再次吃撑了。   张福在回来的第二天就去镇上的把打到的猎物换回了银子和20几斤的猪肉。春娘看着自己家满满两大罐子的猪油,心里有着从来都不曾出现过的满足感,再次万分庆幸自己家分了出来,才能过上如今这样的好日子。   在看到春娘把猪肉用盐腌起来后,小满才想到自己一直忽略了有种保存肉的方法,那就是腌腊肉,可是腊肉怎么腌?想了几个晚上的小满还是想不出来,又不是别的什么便宜东西,可以让自己做下实验,虽然自己吃过湖南的腊肉,四川的腊肉,可是说到做,自己是真没见过啊。还不如想不到呢,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真是太闹心了。   当然,准备过年的忙碌也没给小满多久闹心的时间,从腊月二十八开始,包包子,炸各种丸子,炸面食,做肉皮冻,蒸馒头,春娘和小满一直在为这些吃住忙和着。等准备这些已经到了年三十的下午。   秋林和秋至一早跑出去和村里的孩子玩去了,三十这天的中午是不吃饭的,大家都要留着肚子等到晚上吃一顿好的。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春娘和小满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秋林和秋至也一早就坐在桌子边,等着吃饭。终于,当外面传来阵阵鞭炮声的时候,小满家的年夜饭也摆上了桌。   面对这样一桌丰盛的饭菜,张福的心里当时感慨起来,想前自己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想着自己那不知身在何方的姐姐,还有那早已经记不清的面目娘,还有那身在不远处却从不亲近自己的爹,心中很是酸楚。看着突然有些沉默的张福,春娘推了他一把,问“大过年的,你这是怎么了?”   张福抬眼看了看春娘和自己身边的孩子们,见他们都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心中一暖,忙收拾了一下心情,重新挂上笑脸说“来,来,孩子们,吃饭吧,过了年,你们又长一岁了,都是大孩子了,以后可要听话啊。”   桌上的两盏灯和着外面的雪地,映的屋里亮膛膛的,桌子上的肉菜占了一大半,香味直往人的鼻子里窜,刚出锅的热腾腾饺子,似乎已经等不及往人们的肚子里钻,早已经等不及的秋林他们,在听到张福说吃饭两个字后,都高兴的拿起了筷子,纯面粉的饺子皮,让小满几次都感觉差点咬掉舌头,从来都没有想过,一碗白米饭,一顿面粉做皮包的饺子,会让自己有这样的幸福感。   看着孩子们吃的这么高兴,张福和春娘两个人就那样坐着,一脸的幸福与满足。外面,北风刮着窗户纸呼呼的做响,屋里,张福一家人在桌子边热闹的说笑着。屋外,阴沉的天空飘下片片雪花,与小满家窗户透出的黄色灯光一起,照亮了整个小院。   年初一,是走亲访友的日子。一大早,已经穿上新衣的小满姐弟几人,在张福和春娘的带领下,去了张老爹家拜年。   一进东屋,张福并春娘带着孩子们一起跪在地上,给坐在主坐的张老爹和白氏磕头拜年。张老爹一直笑呵呵的,等他们起来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白氏。白氏把小满姐弟叫到她跟前,掏出一把铜钱,一人给了2个,讨个彩头。   春娘带着几个孩子退出了东屋,这东屋里男人们聊天的地方,女人孩子都得到西屋坐。进了西屋,炕上已经坐满了人,正都热闹的吃着花生米聊着天。张氏见春娘进来了,忙向炕里挪了挪,招呼春娘坐下。也许是因为过年大家都高兴的原因,几个妯娌坐在一起,大家竟然意外的和谐,就连平时最挑剔的张凤,也是一脸高兴的和大家聊着天。   相比较女人这屋的热闹,男人们的屋子里到是显得沉闷很多。张家的双胞兄弟自持是读书人,总感觉和张老爹他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只勉强的坐在一边听着张老爹说话,王贵从来都是话少的人,自从张福进了屋他就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张福气色很好,似乎比没有分家时还胖了一些,整个人的精气神也比在一起住时好了不少,他心里有个念头就再也止不住的涌上来。看了看正说的开心的张老爹,还是决定等和自己家婆娘商量后再说。   张福夫妻并没有在张老爹那时吃中饭,而是提前离开了,张老爹也没有多做挽留,小满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不见开心也不见生气,仿佛张福是个陌生人一样,丝毫不在意。   小满见张福并没有露出什么受伤的神色,就知道他其实心里也是不在意的。这样也好,相互间都没有办法伤害彼此,到也省得伤心。   作者有话要说: ☆、辣白菜是第一桶金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快,转眼间便出了正月。眼看着天气一天天暖了起来,闲不住的张福就开始准备起农具了,春娘也正犯愁今年的种子是去镇上买还是去村里常卖种的人家买,当把这个烦恼跟张福说了后,张福拍了一下额头,有些自责的说道“你说说我,这些天光忙着摆弄这些东西,忘了去找里正谈买地的事儿了。”   买地的事情,小满也是知道的,前两天吃晚饭时,张福和春娘在一起商量着,他们并没有避开小满姐弟。在张福看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满也们也要早些知道过日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张福在开荒和买好地之间有些犹豫不决,这个时候,开荒地种,费用低而且第一年是不用交税的,若是要买好田,那么税自然也要高。   说到这里,就要提下大齐对税收,商户怎么收税,小满不知道,但是农户的税收小满却是有问过张福。大齐对种田的农民有两种税,一种是在夏季时收的户税和秋收后的田亩税。户税类似于中国古代的人头税和房产税的总和,田亩税就是按每亩地征收一定量的粮食或折成银钱上交,还有就是每年年满15岁的男子都要参加国家不定期的徭役,最短也要一个月。这些只是固定要上缴国家的,若是哪年运气不好,碰到个贪官,那么其他各种名目的杂税就举不胜举了。   听了张福的话,小满在心里粗略的算下来,按现在的粮食收成,年景好的时候,每年除了税大概剩下的也就够一年的口粮了。若是赶上不好的年头,吃饭肯定就成问题了,若是再遇上个贪官,那……,小满想不下去了,怪不得在这个土地比人多的年月,还有那么多的佃户,穷成那个样子,哪有有钱买地呢?   春娘见张福这样说,也才恍然大悟道“别说你忘了,我也忘了,呵呵,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都想些什么了。行了,你别忙活这些了,快去里正家里问问吧,到时咱也好决定啊!”   张福放下手时的活,跟春娘点了下头,就出了院门。   可还没过多久,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到,张福又走了回来。春娘看着张福身边出现的两个人,一时有些吃惊的站在那里,张福冲她喊到“想什么呢,快过来啊,里正和叶管家来了。”   说完,又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对另外两个人说“我家这口子,就是没经过大事,家里简陋,您二位见笑了。”   里正对张福家的情况是知道一些的,所以并没有在意。叶管家看着这个破败的院子还有那旧的不像样子的泥房子,也没有做出什么嫌弃的表情,在张福的恭敬下进了屋。   这一进屋,叶管家立刻对张福和春娘的好感度上升了不少,虽然房子破败,家里也没什么像样的家具,但是好在干净整洁,每样东西都规矩的摆放着,一点都不像村里有些人家那样邋遢凌乱。   其实这一切都是小满的功劳,原本的春娘也是不在意家里的这些事情的,总觉得乡下人家,一家人都是泥腿子,屋子里乱一些又能怎么样,大家都是这样的谁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可是小满却有些受不了,即使她并不是有洁僻,可是在前世那样的环境下,还是习惯自己住的地方干净整洁,就因为如此,春娘对小满在冬天还是不停的洗衣服还有了小小的不满,觉得她太过于浪费热水。当然,对于小满来说,春娘的不满她是完全无视的。   张福让叶管家和里正上了炕,春娘把家里唯一的一套漂亮的蓝花小碗找了出来,这还是春娘的嫁妆,春娘平时连看都不让小满他们看一眼,生怕不小心摔碎了。叶管家走了这一路,早就已经有些渴了,原本想忍着办完事后回去再喝,他其实也是嫌弃这乡下人家不干净,曾经有一次去自家佃户家里说事情,那家人端上来的碗,油腻的让他见了就想吐。可当春娘和小满把这碗端上来后,叶管家就觉得自己更渴了,试探着摸了一下碗边,很干净,才放心的喝了一大口。   张福陪在一边,也没开口寻问里正和叶管家来找自己是什么事情,只静静着等着他们两人先开口。叶管家喝了几口热水后,又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才感觉自己暖和了一些,张口问“你刚刚这是要去哪啊,我们来找你没耽搁你的事吧?”   “没,没有,我其实也是想去找里正的。”张福恭敬的回答。   里正在一边听了,放下手中的碗,先看了一眼叶管家,才出声问“找我?什么事情啊?”   “就是想问问咱家村里土地的事情,我家的情况您老也知道,家里孩子多地少,想在添些地。”张福把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说了出来。   “哦,这事啊,不急,你先听叶管家的事,完了在来找我谈买地的事。”说完,对坐在一边的叶管家拱手说道“那叶管家,没我的事我就先回了,改天我定亲自登门拜访。”   里正也不是傻的,明知道叶管家找张福有事谈,还没眼色的赖在这不走,跟进屋里主要也是为了看看叶管家对张家老三的态度,见是这副和言悦色的,自己心里也算是有个数。   里正一边走一边心里还嘀咕着,这张家老三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气,能攀上叶管家这个高枝,以后有什么事情,自己还真得掂量掂量了。   屋里张福送走了里正,才又回来坐在了叶管家的下手,认真的听叶管家说话。原来,叶管家这次来是想跟张福买一些上次送给他的辣白菜,说是府上有人喜欢吃。具体是谁喜欢吃,叶管家就没有说明,只是问张福家里还有多少最好能都卖给他,价钱好说。   张福听了,连忙叫在西屋的春娘进来,当着叶管家的面问她家里还有多少辣白菜。春娘一听,当时神色就有些紧张,小声的说“已经都快吃完了,就剩下两棵”。叶管家听了,有些失望,他原本还以为这次能多买些回去。原本刚得到那辣白菜的时候,自己试吃了一次,感觉味道还可以,就拿给夫人品尝,可夫人嫌那东西味道太大,吃了后嘴里会有味道,所以说不需要,自己就留了下来。哪知道有一次老爷寻到自己的住处,见自己在吃尝了一口后,竟然赞不绝口,把剩下的全都拿走了。年前,老爷说那辣白菜没剩多少,让自己年后有空在来寻一些,自己因为事情多一拖再拖,今天找上门来,竟然得到这个答案,这可怎么是好。老爷和老太爷都已经喜欢上吃这一口。   张福再叶管家脸色不好,还以为惹叶管家生气了,连忙告诉春娘,让她把家里剩下的都捞出来让叶管家带上。叶管家想了一会儿,开口问张福“这东西你还能再做些不?”   “回叶管家,做这辣白菜是需要时间的,我们也是试着弄出来的,光是腌制就用了近一月有余。”张福小心的组织的语言,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好惹祸上身。   “那这样吧,你把家里剩下的给我带走,回头你们再腌上一些,等做好了,去叶府通知我来买。”叶管家听完张福的话,用手指轻敲着桌面说到。   张福先是一喜,后又有些神色不安,叶管家见了,有些不高兴的说“怎么?怕我不付钱吗?怎么这付表情?”   张福见叶管家表情不善,连忙起身解释道“不,不,您误会了。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物,哪能要府上的钱。其实是这样,做这辣白菜需要的调料挺多的。说实话,当初我家女儿和婆娘做这个东西的时候,我不是很同意,对我们这小百姓来说,这么费调料的菜其实是太精贵了些,做这东西对我们来说,负担也挺大的。如今这吃食能入了府上贵人的眼,也是它的造化,可您说让我们继续腌这东西卖给府上,那真是太抬举我们了。我是想着,您看看,能不能让我家婆娘去您府上,把这做菜的方法教给府上的厨娘?若不然,等到了夏天,我们这家里也存不住白菜了,就是想做给府上也不成,可您府上不一样,夏天也是能吃到白菜的,到时府上就能随时做随时吃。”   说完这话,叶管家有些不太相信的正眼看了看张福,他实在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村夫,竟然能 放弃眼前对他来说这么大的利益,要知道自己府上来采买这可都是钱啊,就这么放弃了?   春娘也偷偷拿眼看了看张福,心里却是有些着急,自己这三郎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把这么好的事情往外推啊,这人是不是最近给他肉吃多了,脑子里全装了油了?可是不管她心里怎么不高兴,脸上却还是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依旧低头站在门口。   小满和秋林秋至一直站在东屋的门外,叶管家和张福的话他们也都听在耳朵里。秋林和秋至虽然听不懂张福话里的意思,但是在他们的心里自己爹什么都懂,是无所不能的,他的任何决定也都是正确的。有时候,小满都觉得这是一种多么盲目的崇拜啊,可就是这种崇拜,在每个人的孩童时期都是存在的。   小满却是能体会张福的苦心,若是自己家做菜卖到叶府上,到时能在村里产生怎么样的后果,是谁都不能预料的。不论多保密,都不可能做到无人知道,村里的人,都是亲戚连亲戚,若是有人看着眼红上门来讨要方子,你给是不给?若是有人暗中眼红自家能给叶府供菜,偷偷在背后使坏下绊子,希望取而代之,自己家又能躲得开吗?张福的这个决定,不能说是百分百正确,但却是能让自己家省了不少麻烦。   屋里的叶管家此时已经大笑出声,他似想明白了什么伸手拍了拍张福的肩膀说“你不错,算是个有见识的,行吧,就按你说的办。这样吧,明天你一早,我派人在我们府的角门候着你们夫妻,你们到的时候说一声就行。”   说完,起身下地,笑呵呵的在张福的陪伴下出了门。张福并没有客气的挽留叶管家吃午饭,他自知自家的饭菜是入不了贵人的眼的,说了反而显得虚伪。叶管家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小满姐弟,脚下没停的出了门。   此时,春娘已经把最后两颗辣白菜捞了出来,装在自家的小坛子里交给张福。张福小声交待她自己顺路去里正家,春娘点头应了,目送着他们两人离开。   小满见春娘送走张福后,脸上还是不太高兴,就知道她的心思。虽然自己明白张福的意思,但是一个8岁大的孩子,懂得太多也有些不现实,还是等张福回来给她解释吧,自己还是和秋林一样的表现才最安全。   响午,秋娘她们并没有等回张福,只能自己先吃了饭。因为张福没有回来,春娘显得有点心神不宁,总是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眼看着太阳就要落下了,春娘忍不住要出去里正家里找找看,张福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自家的院门外。此时的春娘已经顾不上生气了,连忙小跑几步迎了上去,待看到张福神色放松,脸上还挂着笑的时候,总算是吐出了一口浊气,放松了下来。   张福笑呵呵的不顾小满他们还站在院子里,拉起春娘的手激动的说“春娘,咱们是走了大运了。”   不明所以的春娘脸上一红,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几个孩子,抽出手白了张福一眼,小声说“孩子们都在呢。”   张福这才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几声,对春娘和小满他们招了招手,示意大家都进屋去。小满先给张福倒了一杯水后坐在张福的身边,听他讲话。   张福见大家都这样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话没出口竟然又先笑了出来,被春娘轻拍了一下胳膊,才正色的看着春娘说“我送走了叶管家,刚进里正家的门,里正就出来迎我了。”说完,一脸得意表情。   春娘也一副不可思义的表情,里正是什么人,村子里的人谁不知道?他家里有个亲戚在府衙里做事,平时虽不是耀武扬威,但也是从不拿正眼看这些人,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为啥啊?他怎么突然对咱这么有礼了?”春娘急急的问。   “这不是因为叶管家嘛!”张福喝了口水说:“他见咱们跟叶管家有了联系,不知道内情,所以对我才这样有礼的。我也知道他的意思,也没隐瞒先把自己想打听地的事情说了,再就是把叶管家来找咱们的事情跟他说了。我本以为他知道咱家和叶管家根本没什么交情,会变个样子,但没想到他不但还是很客气,硬是留我吃了饭。”   “那他就没跟你提啥要求?”春娘还是有些怀疑的问。   “没啊,我也以为他是有什么目的呢,可想了想,你说,咱家一穷二白的,有啥是里正想要的?根本没有啊,所以我也就放开了,咱也不求他啥,大大方方的得了。”说到这里,张福顿了一下“春娘,我已经和里正说好了,把咱们那地边上那些地都买下来,一共有十四亩,水田我只要了两亩。”   “咱们地旁边的?那得多少钱啊,那可都是开出来的好地啊”春娘一听,就有些急了。   “不多,你听我说,里正把那些地按荒地的价钱卖给咱们了,一亩才500文。我都想了,那里虽然好多年都没人种,但却都是好田,开春烧荒就行。”   春娘在心里算了算,又问“那水田多少钱?”   “是好田,按中等田给咱们,一两银子。”张福刚说完,春娘就下了地,把小满他们姐弟赶了出去,自己去了藏钱的地方。   张福也没出声,看着春娘把钱罐拿了出来,自己在那里细细的数着,“三郎,咱们手里一共有15两银子,铜钱还有700文。买地就要用去9两,再去了买种子的钱,今年日子又得紧巴过了。”   “就这一年,秋天收了粮就行了。我还没跟你说,里正说了,咱们可以把那块坡地大点开,到时还按半亩算,这是多大的便宜啊,以后估计不能遇到这好事了,所以我才一下子买了这么多。”张福见春娘有些低沉,又解释了几句。   小满在屋外偷听着他们夫妻的谈话,听到春娘的话,心里有些叹息,自己这个娘哪里都好,为人也不错,就是太短视了,幸好家里有张福。转念又一想,还不是没钱给闹的,若是有钱,她也不会这么心疼钱了。   春娘虽然还是有些心疼钱,但因为家里的事情都是张福作主,还是痛快的把钱数了出来交给张福。张福拿了钱,想了一下怕事情拖久了有变化,干脆今天就送去里正那里,先把契签了,得了空再跟里正去衙门时备上案,自己这心也就踏实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赚钱的事被发现了   里正的老婆这时也正在和里正谈论张福,她有些不明白的问:“你干啥把那些好地当成荒地卖给张家老三啊,他值你下这么大本吗?”   要知道,那些地按正价卖,可是要一两银子一亩的,到时里正按中等田报到衙门里,自己也能留下不少。   “你懂个屁”里正往炕沿边敲了敲手里的烟袋锅,朝自己家的婆娘说了一句“去拿个窝头给我,饿了。”   里正老婆没敢回嘴,老实的下地去了厨房。“这些个没见识的娘们儿”里正心里嘀咕着,“那叶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别人不知道,自己还能不知道吗?别看他们家现在窝在这穷山沟沟里,但人家叶老爷早晚都是要回朝作官的,那做的可不是一般的小官。这张福,虽然只是被叶管家看上了做菜的手艺,但谁也保不齐以后他们会有什么联系,一但张家老三入了叶府的眼,飞黄腾达了,那自己今天这举动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就算是自己想差了,叶府最后跟他家也没什么关系,那又能怎么样,几亩地的事自己还不看在眼里。哼哼,再说,只要自己还当着这个里正,今天这些个损失早晚都能让他还回来。”   当天夜里,张福一家人围坐在炕上,笑呵呵看着着摆在炕中间那张地契,张福满足的说“这就是咱们家的地了,以后咱的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   一边的春娘笑了一下,嘴里又继续嘀咕着做辣白菜的配料,小满无奈的看着她刚想开口劝,就见张福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小声笑着说“随她吧”。   当张福和春娘两人从叶府回来时,春娘已经不见早上出门时的紧张而是换上了愉快的笑容。张福亦是脚步轻快,看着迎出来的孩子们问:“午饭吃饭了吗?”   “吃了,我姐连晚饭都做好了。”秋林跑到春娘身边回答道。“爹,叶老家是啥样的啊,漂亮吗?有多大?虎子说叶老家院子里还有小山和池塘呢。”   张福见秋林这样好奇,揉了揉他的头顶说:“爹也不知道,我和你娘今天去的是厨房。那里是下人们干活的地方,你说的那些爹都没看到。不过叶老爷家的厨房到是比你爷爷家的房子还敞亮呢。”   秋林失望的“哦”了一声,转身到了小满身边一起进了屋。   小满看张福和春娘虽然精神不错,但是还是感觉有些疲惫,估计他们两人在叶府肯定是没少出力帮忙,就决定早些吃晚饭让他们两人好好休息一下。   看着这样贴心的女儿,春娘忍不住跟张福夸奖:“咱们满儿就是省心,现在有她在家,我去哪都不担心。等咱们条件好了,我也让她像小姑子一样,什么活都不做,娇养着她,将来给她嫁到有钱人家去享福。”   “可别,凤儿那样的姑娘最好别像她,炮仗似的性子,谁受的了。再说,太娇气了,将来嫁人也受罪,有钱人家有啥好,娘家不硬气,姑娘去了也是受罪。”张福觉得春娘的想法有些偏激,连忙打击道。   “就不兴我家姑娘有那个福气啊!”春娘听了张福的话不高兴回了一嘴,然后下地吃饭去了。张福也没有再说下去,反正孩子还小,就她自己一天在那瞎寻思,懒得为这没影儿的事跟她吵吵。   夜里,春娘拿出白天叶管家给的5两赏银,满足的说:“这叶管家人真不错,还给了咱们这么多的钱,这真是有出就有进啊。”   张福接过银子对春娘说:“咱们临走时,叶管家跟我说了一个事。”见春娘认真的听自己讲话,又继续说“他说,可以让咱们家的孩子去叶家的私塾里读书。”   春娘听了,惊喜的睁大了眼睛说:“这是好事啊,三郎。你吓了我一跳,看你沉着个脸,我还以为出了啥事”   张福也笑了,说:“嗯,不过就是钱就有点多,除了给先生的束修每年还要交500文给叶家。”   “不是交束修就行吗?怎么还要给叶府钱啊?”春娘听了,有些不太高兴的说:“叶家老爷一看就是不差钱的,怎么还在乎这几百文?”   “叶管家说了,人家那是族学,就是族里孩子上学的地方。咱们这些不姓叶的想去读书,就得给钱,不然那不什么人都能去了?用叶管家的话说,叫什么‘筛选’的,我没听懂。我就是想说,咱们让秋林还有秋至一起去吧?”   春娘听完,眉头紧皱刚想说话,张福就摆手说:“你不用说了,我已经想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睡吧,明儿天得早起呢。”   见张福说了这话,春娘也知道是改不了的,也就静静的躺下了。   早上,春娘送走了去镇上签官契的张福,就带上小满去杏花家买豆腐,两人在那里聊了一会才回了家。可刚一进院门,小满就看到秋至一脸不高兴的站在门口,看到自己和春娘回来,飞快的跑到了跟前,急切的说“娘,娘,大伯母和四婶来了。”   “她们怎么来了?”春娘心里疑惑,看了一眼小满,两人快步进了屋。   见春娘回来了,张氏和叶氏坐在炕上起都没起,张氏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哟,弟妹回来了啊?这是去哪了啊?”   “嫂子和弟妹来了啊,啥时来的?满儿,去倒水。”春娘也没接话,自顾自的说起来。   一边的叶氏见状,站起身轻轻的叫了一声“三嫂”,然后又坐下。春娘点头,见小满已经把水都倒好了,问:“家里是有什么事情吗?怎么你们两个一起来了,叫成儿通知一下不就行了?”   张氏看了一眼叶氏,见她低头不语,撇了撇嘴说:“弟妹,我也不绕圈子了,我就是听说了一件事,想来打听打听看是不是真的。”   见春娘一脸不明的看着自己,而一边的叶氏却把头抬了起了,心里暗骂了叶氏一句,接着说:“我就是听说,你们家发了大财了?”   说完,就眼睛都不眨的盯着春娘的脸,叶氏也是一样的动作。春娘听这话,心里一惊,这事怎么传的这么快,昨天才去的叶府,今天上房的人就知道了?   春娘放下手中的碗,认真的问:“嫂子,你说明白点,什么叫我家发财了?”   见春娘还是在装糊涂,一边的叶氏忍不住说:“嫂子,我们今天早上听说你们去叶给叶府做吃食得了赏银,这不就好奇的过来问问看吗?主要是,咱爹让你们得空回去一趟。”   听了这话,春娘心里一突,其实她和张福也知道这事估计不能保密了,但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们知道了,这才一个晚上的功夫,咋就传的这么快?   因为心里早已经有了准备,所以春娘到也没有显得过于吃惊,她先是朝屋外叫了声“小满啊,去看看秋丰醒了没有,别掉地上了。”,然后才又跟张氏和叶氏说:“爹叫我们回去有什么事?”   叶氏见春娘还在绕圈子,低着头撇了下嘴角,心说:“不用你现在不说,等去了爹那里,你还不是得老实的说出来?装什么糊涂,有能赚钱的方法竟然自己偷着做,怪不得当初分家分那么点也痛快的答应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张氏是个脾气急的,一听到春娘没有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反而躲了过去连忙又问:“弟妹,我听说叶府赏了你们不少银子,有十几两呢,是吗?”说完,羡慕的咂咂嘴:“你们这回可真是发财了啊,不是我说啊,弟妹,有这好事儿你们怎么能自己留下来呢?好歹我们也是一家人,有好事不得想着点我们啊,就是不想我们也要想想咱爹娘啊。”   春娘一听,眼睛瞪的老大问:“谁说我们得了那么多银子,你们当叶府是冤大头啊,十几两银子,是谁说的,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啊。”   张氏看春娘的这副表情,就知道这十几两银子的事儿果然是瞎传的。心里暗舒了口气,自己就说吗,怎么可能给老三家十几两银子,什么菜那么值钱。“那你们得了多少啊?”叶氏在一旁插嘴问。   “就5两,还十几两,谁给我们十几两。哪个碎嘴的编的这么邪乎,剩下的钱他补给我啊,别让我知道是谁传的,抓到了我一定让他补。”,春娘气愤的嘴里说个不停。   见目的已经达到,叶氏看了张氏一眼向屋外示意,张氏站起身说:“弟妹啊,你也别生气,现在这人啊,都是得了红眼病的,就见不得别人好。这眼瞅着也要到响午了,我们也得回去做饭了,就先走了。你可别忘了今天和老三来家里一趟啊!”   说完,叶氏也起身和张氏一起出去了。春娘连起身都没起身,似乎是没听到张氏说话,仍旧坐在那里不吭声,两人也没在意,只当春娘是气坏了,并肩离开了。   小满送走了她们,转身回了屋。还以为春娘在生气,结果却看到春娘正坐在炕上缝补衣服,一脸的平和。   “娘,你没生气啊?”小满笑着说。   “生什么气啊?这事你爹早就和我打过招呼了,说过几天肯定能传出来话来,毕竟在叶府厨房里做事的,有好几个都是下河村的。只不过我和你爹没想到会传的这么快而已。”春娘不在意的说到。   小满边收桌上的碗问又问:“娘,爷爷叫你们去,会不会问你们要钱啊?”   春娘听了小满的话,放下手里的衣服,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不太可能吧,我估计一是想问问咱们到底得了多少钱,另一个就是想跟咱们要给叶府做菜的方子,你没见你大伯母和你婶子都没问咱们究竟是给叶府做了什么菜吗?”   “那咱们给吗?”,秋林从屋外进来问。   “不知道,到时听你爹的。”春娘拿起手中的衣衫,继续缝补起来。   跟里正一同进村的张福也发现,村里人看他的神色有些不对,甚至有人还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里正看到这一幕,笑着说:“我猜,是你得了叶家赏钱的事情被传出来了。”   张福这才反应过来,也笑着说:“我到是没想过要保密,但却也没想过会这么快,这也才一天的功夫。”   “上河村下河村加一起才多大?原本就是一个村子,不过是叶氏祖上显贵了,叶氏一族人多住在那里,才又分出咱们上河村来,话说从前上河村的张氏一族,也曾经显贵过,这人生啊,说不准,说不准啊。”里正说着说着就感慨起来。   对上河村和下河村的历史,张福小时也曾听人说过,不过对他来说都太过遥远,所以也就是听听罢了,没有村里积古的老人那么多的感慨。恭敬的目送里正回家后,张福也往自己家方向走去。   春娘跟张福说了早上的事情,张福听了交待春娘吃过晚饭就去上房看看,眼看着就要种地了,早点把这些事情解决掉也点省心,没得时间和他们磨这点事情。   “那若是咱爹问辣白菜的方子,咱们给吗?”,春娘在心里想了一下,还是小心的问了出来。   张福看了春娘一眼,无奈的说:“你啊!给,怎么不给呢?叶府也没说这方子不能外传,咱已经用这方子赚了钱了,还留着干啥?不但给咱爹,就是村里别人问起来,一样要给。不然,你想想,咱得多招人眼红?眼看着就要种地了,再被村里人发现咱们多了这么多田,回头嫉恨上咱们,多不值当。”   春娘听了张福的话,才明白过来,自己又犯了小气的病了,不好意思的对张福笑了一下,说:“你看我,总是犯这眼皮子浅的毛病,也幸亏有你。”   张福听春娘这样说,忍不住笑出声说:“那这么说,以后可不能没事儿就给我使脸色看了。”   春娘白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交方子   张老爹家里,吃过晚饭后一家人又围坐在一起,但这一次屋子里却不如往日那样热闹,一个个的有事没事的都要不时的往屋外看看,即使天色已黑,什么都看不到,仍然是一脸的急切。当上午张氏和叶氏带着从春娘那里打听的消息回来后,5两银子的赏钱仍然是让上房无比震撼。张老爹还好,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孩子生活的好总归是高兴的,当然如果能让自己家的老四老五也沾上光,那不更好了,一会老三来了,让他把方子交出来,自己也捉摸捉摸能不能用这跟人换点钱。   相较于张老爹简单心思,白氏就有些复杂了。她本想着,把张福一家分出去后,以后不年不节的最好不要在有任何的交集,各过各的,不管他们家过的好是不好,自己都当做不知道,把他们当成透明的。可是当今天听人说,张福给叶府献了一个菜方子,竟然得了十几两银子的赏钱后,她才发现自己完全不能把这当做听陌生人家的事情处理。自己竟然生气了,不,说是嫉妒更贴切一些。此时她才明白,自己不是不能把张福一家人当陌生人相处,前提是要他一家人过的不好,过得不如自己的几个孩子,自己才可以无视他们的存在。可当张福的日子过得比自己家要好时,这是自己万万不能接受的,凭什么,凭什么他的日子能过好?他应该过只能吃得上饭的日子,过着羡慕自己家的日子才行,让躺在南坡的那个女人看看,自己过的是怎么样的好,自己的孩子过的是怎么样的好。而他的儿子,他的女儿,是怎么样的落魄,让她后悔当初那样的侮辱自己,折损自己,让她觉得这就是报应。   越想越气的白氏,握紧了放在双腿上的手,那白皙的双手上青筋迸起,竟也显得十分狰狞。“娘,娘,你想什么呢?”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氏才听到张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有些恍惚的抬眼看着自己这娇宠的女儿,伸手握住了张凤的手,定了定心神,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想着:“没事,才5两银子,一生还长着呢,这5两银子什么都不是。以后慢慢走着看吧。”   张凤看自己娘神色不对,有些着急的摇了一下白氏的手:“娘,你怎么了?”   白氏用手捋了一下张凤耳边的碎发,笑着说:“没事,娘刚刚在想事儿呢。你三哥三嫂还没来?”   张凤这才放下心来,摇摇头说:“还没,该不会是不来了吧。”   话音刚落,屋子外面就有了声音,张福带着春娘走了进来。张氏忙起身相迎,把张福他们让到了凳子上,还转身给张福夫妻倒了水,叶氏坐在一边先看了一眼白氏,望向张氏的眼里露出嘲讽的笑意。白氏见到自己家大儿媳的这番做派,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喜的神色,反而还笑咪咪的问:“外面冷不冷?都怪你们爹,非要你们今天过来。早知道白天你们不在家,明儿个来啊。怎么就这么实诚啊!”   张福没有作声,春娘则笑着回道:“看娘说的,爹叫我们我们当然不敢拖着了。只是白天三郎去帮守成哥家办点事,不在家。”   张老爹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张福,又给自己的烟袋锅里添了点烟叶,对着张福开口说:“我听说,你们在叶府里赚到钱了?咋回事,跟我说说。”   因为心里早有了准备,所以张福也打了一路的腹稿,听到张老爹这样问,就把自己事先想好的话说了出来。张老爹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说:“这么说,是叶管家亲自到的你家里?还让娃们去叶家的学堂读书了?”   “是这样的,我打算让秋林和秋至都去。”张福想着读书也是个大事,也应该告诉张老爹一声。   “你哪来的钱?”白氏突然大声的问出来,她完全没有想到,张福竟然入了叶管家的眼,竟介绍他的孩子去叶家的族学里读书。要知道,去叶家族学虽然费用高,但一定是要有人介绍的,当初自己的老四老五想去叶家族学,就是苦于没介绍,才去了另一家秀才办的私塾,这种好事怎么就能被他遇上,真是太不公平了。   张福听到叶氏的发问,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盯着张老爹说:“叶家赏了我5两银子,我又找守成哥借了10两加上分家时给的那些钱,我勉强买了地,供孩子上了学手里也就没有什么了,再就只能等着秋收了。”   张老爹似乎没有听到张福说自己借了钱的事,也对张福买地的事情毫不关心,问都没有问一句,反而问:“那菜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怎么从来没听你媳妇说起过?”   “是小满看我们腌菜,坐在旁无聊瞎捅咕出来的。”春娘解释道。   “呵呵,那小满可真是聪明啊,分了家后人到是变得伶俐多了。”张凤听春娘说是小满的功劳,心里气顿时就上来了,她一直也没忘记杀猪时小满对着自己指桑骂槐的事情。   “伶俐什么啊,就是瞎鼓捣的,不过要我说啊,这菜不论是谁这么弄,都好吃。”春娘一脸不在意的说。   见春娘眼瞅着就要说出做这菜的方法了,却突然停了口,叶氏有些忍不住的往前倾了身子问:“嫂子,你那菜是怎么做的,也教教我们啊,回头我们做给爹吃吃?”   坐在炕边的张老爹听了叶氏的话,脸上当时就带了笑,果然还是在自己身边的孩子才孝顺,分了家的就是不行。这样想着 ,张老爹对坐在地上的张福夫妻又有了不满。   已经有着十足抵抗力的张福根本就没在意,春娘更是不在乎,假装没看到屋子里其他人的表情,春娘笑着把做辣白菜的方法说了出来。待全部交待清楚后,春娘坏心的悄悄的拿眼看着屋子里的几个女人,只见白氏有些吃惊,张氏则是一脸的心疼,叶氏好些不过是眼神里多了些失望。春娘心里发笑,舍不得了吧,就知道你们听了要放这么多东西就会舍不得,光是放糖和盐,就心疼死你们,叫你们眼馋。   春娘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小心思表露在脸上,正在心里暗自偷笑就听到张氏的问话:“春娘啊,这真用这么多东西才能做好啊,太费了些吧。”   春娘起身给自己和张福又添了杯水,才不紧不慢的说:“就是这么多,反正我和小满当时弄的时候,就是按自己的口味来的,想着加这个也好吃加那个也好吃,要是有苹果什么的,我可能还会加些那个呢,估计能有水果味道。”这一刻,小满不在身边所以没有听到,若是听到了春娘这话,她一定会说“娘,你真相了,确实放些苹果更好。”   “确实挺复杂的,老四啊,你拿笔把你嫂子说的步骤写下来,省得到时给忘了,托你三哥三嫂的福,咱们也能吃到味道不一样的白菜了。”白氏怕记错了,对坐在一边的张志远说,张志高早已经回自己的屋子看书去了。   张福静坐着等春娘与他们再次交待一遍,突然脑筋一转问:“爹,今天这事已经在村子里传遍了,我想问你们要这方子是怎么想的?自己吃还卖?”   张老爹磕了磕烟袋锅,小心的收起来问:“你怎么个意思?不想给咱们,后悔了?”   屋里的人此时也都停了手下的动作,齐齐的看着张福,张福连忙解释说:“不是,爹,我就是想说,村里人都知道了,我怕明天就有人上门打听了,我是告诉还是不告诉啊?   “不能说。”张氏和叶氏同时开口大声说道,见屋里的人又都望着自己,她们两人脸上一红,低头不再说话了。   “是不能说”,白氏见状,只能给自己的两个儿媳妇圆起场来,“咱们先做做看,如果能成的话,味道又好,咱就试着拿到镇上去卖卖看,老四媳妇的娘家哥哥不是在镇上的酒楼做事吗?这也是个来钱的路子啊。”   见张老爹似乎要张口反对,白氏忙又说到:“孩子爹,后个张媒婆就要来家里了,今年不是要给小五说亲吗,再说明年小四和小五就要下场了,咱也得提前存点,这哪里不需要钱啊。咱也不是没有门路,就试试吧。”   张老爹听完白氏的话,下意识的把已经没了烟叶的烟袋锅往嘴里放,吸了一口后才发觉,又慢慢的放了下来,半响才说道:“那成吧,听你的,不过可不能强求啊,我始终觉得啥事也没有种田踏实。”   见张老爹已经妥协,白氏也就不在乎后面他说些什么了,示意张志远继续往下记,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就只能听到春娘的声音。张福见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小心的看了眼张老爹的脸色说:“爹,那到时有人来问,我就说是咱家祖上传下来的方子,要保密,你看成不?”其实张福之所以这么追着问这事,也是突然想到的。自己辈分小,又是刚分家,在村里叫出一个上年纪的都比自己辈份大,如果是他们来打听,自己不说肯定要得罪人。里正那里,自己曾经表示要教他家里做,但是被明确拒绝了,可是村里人多数应该都会眼红着来套话,自己不如一推三不知的推到自己爹这里,毕竟如果是自己爹,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谁又敢对别人家祖传秘方动心思呢?见张老爹点同意,屋里的其他人也没有表示出不满,张福在心里忍不住夸赞起自己来,这也是一举两得啊,别说,自己还真是有点聪明劲。   张志远已经把春娘说的都记下了,张福就带着春娘起身道别,张老爹也没有做挽留,由着张福和春娘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张志远把单子交到张老爹的手里,张老爹又转手给了白氏,然后对着屋子里的子女说道:“行了,都晚了,去睡吧,有什么事明儿个再说。”   说完,背着手进了里屋,白氏也冲几个孩子摆摆手,示意听张老爹的,随后也进了屋。   回到自己屋子的张氏,激动的半天也没有睡觉,实在忍不住她捅了捅已经睡着了的王贵,生气的说:“这么大的事,你还能睡得着,你也不想想明儿个咱们做好了卖,能赚多少钱啊。。”   “想那些干啥,你忘了我姓啥了?不该咱想的东西别想,快睡吧。王贵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嘴,又转身睡去了。   听了王贵的话,张氏的心顿时凉了下来,这叫什么事啊?这么些年了,大家吃住都在一起,干活也在一起,平时想不起来自己是外姓,这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到计较起自己是外姓的事儿了。不行,但凡今天这事有一点好处,都别想撇开自己这房,这好处,自己是要定了。复又想到前些日子王贵同自己说想分出去单过的事情,看来自己还得劝劝他,再坚持一段日子,怎么着也得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了才能离了这个家。   另一边,叶氏和志远躺在炕上,有些犹豫的说:“你说,三哥三嫂说的真的吗?得用这么多调料,该不是故意的吧?”   张志远翻了个身,搂住叶氏说:“别乱猜了,张福这人是有点小聪明,不过你让他骗咱爹,他是没那个胆子的。”   叶氏听了,半支起身子好奇的问:“我怎么看爹娘和三哥之间相处的时候怪怪的,似乎不是太亲近总是隔着啥,你知道原因不?”   张志远听了,半天没有出声,叶氏一想就明白他是知道,就撒娇的推着张志远的肩膀说:“你告诉我嘛,告诉我嘛,省得哪天我不小心说错了话,把他们得罪了。”   张志远握住叶氏的手不停的摩挲着,想了想说:“那行,我告诉你,你可得把它烂在肚子里,这是咱家的禁忌,可不能说漏了。”   “你快说。”听张志远这样说,叶氏更是来了兴趣,索性披着被子坐了起来。张志远看了,一把把她揽进自己的被窝,笑着说:“看你这样,一说这些没用的你就来精神,也不怕冻着。”“你快说嘛”,叶氏有些不好意思的催促道。   张志远下意识的低了低嗓子说:“其实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隐约的小时候听别人说过一句,说咱爹和咱娘,把爹前头那个老婆生的姑娘,就是张福的同胞姐姐给卖了。”   “啥?”听了这话,叶氏忍不住大声的叫了起来。   “嘘,你嚷什么,再被爹娘听到。”张志远连忙瞪了叶氏一眼说道。   叶氏缩了缩头,还是有些惊吓的说道:“真没看出来啊,咱爹娘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我没嫁过来的时候可听说,咱家的条件一直都是好的,虽然不是大富贵可是也缺少吃穿的,那卖哪去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应该中间是有什么事吧。反正那个被卖了的女人,是这个家的禁忌。我估计不能卖到什么不好的地方,咱爹娘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小妹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我可跟你说,你平时小心着些,别说漏了,不然我可保不了你。”   叶氏点点头,不再言语,张志远也渐渐睡了过去,只留下叶氏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慢慢消化着自己听到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进山大丰收   以后的几天,果然如张福所预料的,真的有很多人来自己家里打听情况,张福都用跟张老爹说好的那套回了他们,至于他们信不信或者还要有别的什么举动就不在张福的考虑范围内了,他和春娘两人正在为秋林和秋至读书的事情忙碌着。因为家里的余钱不够,张福决定在次进山,其实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上山的好时候了,饿了一冬天的动物体形都偏瘦,即使猎到了也卖不了多少钱,更何况饥饿的动物们也更加有凶性,张福一再的叮嘱春娘在家里等着不要着急,自己这次十天左右一定回来。可春娘在送走张福后的几天,依然是心慌难安。   在得知自己可以去读书的时候,秋林先是因为过于震惊而一整天都木然的在家里左右飘荡,因为担心张福进山的春娘烦燥的打了他两巴掌后,他才像是从梦中醒来一般,突然大笑起来,嘴里直嚷着“我能上学了,我能上学了,姐,我能上学了!”   小满被他抓住两只胳膊用力的摇晃着,看着他这幅傻样子,春娘和小满因为担心张福的心稍微有了好转。在春娘和小满焦急的数着日子等待了十四天后,张福终于从山里回来了。   当春娘和小满看到迎面走来的张福时,两人的眼泪同时落了下来。此时的张福比进山时整整瘦了一大圈,虽然精神看着还好,可是那冻的红肿的双手还有身上那被撕破的衣服,都告诉她们,这十几天张福在山上究竟吃了多少苦。春娘和小满向着张福迎了过去,秋林和秋至也跟在后面,看着张福身后抗着的鼓鼓囊囊的大包袱,小满连忙帮着他放到了地上,一边放张福还不放心的说“轻着点轻着点,别摔坏喽。”   “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咱闺女有数,快进屋去。”春娘拉着张福就往屋里走,也不管张福的挣扎,用力的把他按在炕上。张福嘿嘿笑了几声,说:“春娘,这回行了,咱家这一年就是啥都不干也不用愁了。”   春娘也没回话,忙着扯开张福的衣裳,看看他有没有做伤到里头。待看到他的右胳膊上有个长一指长的划伤后,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淌了下来。抬头想细问问这是怎么伤的,却看到坐在那里的张福已经睡着了,春娘擦了擦眼睛,对随后进来的小满小声说:“你去给你爹烧些热水,等他醒了让他好好洗洗。”说完,慢慢的扶着张福躺了下去。   直到春娘已经做好了晚饭,张福仍然没有醒来。春娘看了看外面的天,跟小满说:“满儿,去把洗澡水准备好,我叫你爹起来,等他洗完咱们就吃饭。”   “我也去。”秋林在一边跟着小满走了出去。打从张福回来后,秋林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落,小满也不知道这孩子在想些什么,也因为一直忙没有抽出时间来问他,见他跟着自己出来了,就问:“你怎么不开心了?爹都回来了,这些日子你不是也很担心吗?”   “我挺开心的,看到爹平安回来,可是姐,爹他这个样子,是不是都是因为要供我和秋至读书的原因啊?要不是我们要读书,爹就不用上山了。”秋林低着头自责的说“姐,要不我不去读了吧。”   “胡说什么呢?咱爹娘为了让你们读书费了多少心啊,看爹吃了那么多的苦,你怎么能说不读了呢?你说这样的话,对得起咱爹娘吗?”   小满高声呵止了秋林说道,又见秋林一脸丧气的样子,放低声音说:“我看爹心里是高兴着呢,因为你们能去读书的事。”秋林对小满的安慰并没有给予回应,只是和小满一起给浴桶加满了水。   张福被春娘叫起来,还有些迷糊,半天才清醒了过来,笑着说:“这觉睡的真舒服。”   “你快起来吧,去洗个澡,吃了饭再好好睡。对了,你这胳膊伤的重不,能沾水不?”春娘有些担心的看着张福的胳膊说。   “没事,你看看,就是划破点皮,这不都已经结痂了吗?”说完,把胳膊伸到春娘的眼前让她看了仔细,春娘见果然是结痂了,才放下心来。在厨房听到春娘和张福对话的小满进了屋,看了看张福的胳膊问,“爹,你那胳膊是怎么伤的?”   小满有些担心张福的胳膊是被野兽伤的,容易得狂犬病,现在又没有疫苗。虽然这个时代的人都不重视这些事情,可是自己知道了总是没办法不在意。   “我姑娘担心了吧,没事,是被石头划的。哎哟,你看我这脑子,我先不洗了,还得出去一趟,我还有点东西藏在山脚下没敢拿回来呢。”说完,连忙穿上鞋就往外走。   “我跟你去。”春娘跟在他身后说。   “不用,你去了也帮不上,我趁着天黑,快去快回,你走的太慢了。”话音落下,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中的。小满见春娘一直等在门口,也不进屋,想了想屋里放好的洗澡水,等张福回来估计就凉了,转身进屋又重新烧了一锅。   张福再次进了家门,这时他的背上竟然是一只已经死透的鹿,什么品种小满也不知道。张福显摆似的把鹿抗进了屋里,对春娘说:“这是好东西吧,可惜了是只母的,不然得多值钱啊。”   这鹿看起来也有七八十斤的样子,小满估计要不是快到春天的原因,这鹿应该是更肥的。“那袋子里的东西你们拿出来没有?”   张福左右看,也没见到自己背回来的包袱,见春娘她们都摇头,张福对小满说:“去拿进来,那里也有好东西。”   春娘对小满摇了摇头,然后推了一把张福说:“水都热了三遍了,你先去洗洗,吃了饭再说。”吃过晚饭的张福,又迫不及待的下地把包袱打开,从里面拎出一只鸽子大小的鸟。   “不就是鸽子吗,看把你神秘的。”春娘看了张福一眼,那意思是你真无聊。   “不懂了吧,这是飞龙,飞龙。”张福一副我果然猜中的表情,带着得意的笑说道。   “啥,这就是飞龙?”春娘听了,回过头从张福手里拿了过来,仔细的看了又看,说“也真看不出这东西到底有啥好的。”说完,又小心的把它放在一边。自己则动手翻了起来。   春娘从包袱里又拿出一只飞龙和三只兔子来,惊喜的说:“三郎,这些得值多少钱啊?”   “我不是说了吗,值老了钱了。”张福看着几个孩子好奇的摆弄着那两只飞龙,叮嘱的说:“你们小心点,明儿个还要去镇上卖呢,别把毛搓搓的不像样子,就好喊价。”   小满和秋林听了,乖乖的站起身不在乱动了。   总算见到了大名鼎鼎的飞龙,小满觉得自己也算是长了见识了,这要是在现代,打了这么两只,估计得坐牢吧。   张福看了看外面,对春娘说:“我得去守成哥家借车,明儿个一早就去镇里把这些给卖了,不能留久了,你跟孩子先睡吧,我一会儿就回。”   听说张福要去镇里,秋林和秋至来了精神,齐齐的看向春娘,“别看我,这事我得和你们爹商量商量,我自己可做不了主,你们先回屋吧。”   说完,抱着秋丰回了东屋,哄他睡觉去了。   小满并秋林几个,哪还有心思回屋睡觉呢,都眼巴巴等着张福快些回来,春娘把秋丰哄睡后,看着守在门口的几个孩子,无奈的笑了笑说:“行了,都睡去吧,我们商量后再告诉你们。带你们去,明儿个一早就叫上你们,睡去吧,别在这里守着了。”   春娘等到张福回来,栓上房门,和他说起几个孩子想去镇上的事。张福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守成嫂子明个要回娘家,不能帮咱们带孩子,所以我看干脆就我自己去镇上吧,你和孩子们都在家里等着。”   春娘边放被边说:“那也好。对了,你想好要买什么种子了吗?明儿个,我要不要去栓子嫂家里,跟他们说咱们今年也买水稻苗啊?”   张福刚躺下,嘴里发出“嘶”的一声,然后说:“行,就在他家买吧。早点跟人家说,人家也早做准备。至于买种子,我去镇上看看,有合适的就买,今年地多,咱们也能随便种些。”   春娘推了一下张福,说:“你起来,把衣服脱了我看看,到底伤哪了。”见张福还要嘴硬,她沉着脸说:“我都听到了,你就别骗我了,让我看看。”   张福见春娘不依不饶的,也只好起身边脱里衣边说:“真没伤哪,这大冷天的,你也不怕冻着我。”   春娘在张福的左肩膀处,看到一块有碗口大的淤青,都有些发紫了,她颤着手边轻轻摸着边说:“以后咱好好种地吧,再也不上山了。”   张福握住春娘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没事,这是我脚滑了,也要谢谢摔这一下子,不然哪能得了那只鹿啊。”   说完,他便把自己怎么摔倒在坡下,怎么看到一匹饿儿狼把这鹿追的摔下山坡,被自己捡了漏的事说了出来,言语中带着兴奋。可春娘却越听越怕,心里打定主意今天冬天说什么也不能在让张福上山了。   可她却不知道,张福并没有告诉她实情,事实上是,他捡到这鹿后,也被狼发现了,幸好身边有棵大树,张福抗着死鹿上了树,被那头狼堵在树上整整三天,它实在饿的受不了才走的。   怀着心事的小满几人都早早的起来,等待着春娘和张福的最后决定,当知道张福决定谁都不带时,几人的小脸上通通满是失望。小满想去,她知道张福这次去也是为了要买种子,她想看看能不能买一些自己想要的种子回来。“爹,你能带上我吗?我保证乖乖听话。”小满试着做最后一次努力。   张福一向是最心疼小满的,这些日子小满为家里做的事情件件都装在张福的心里,所以当小满那样渴望的看着自己的时候,张福的心有些犹豫了,见张福这样的表情,小满忙又继续努力的说:“爹,你就带上我吧,我肯定听话,爹,你就让我去吧。”   “那行,爹带你去。”难得小满撒娇的对自己说话,张福心软之下还是答应了。秋林和秋至则一脸失望的站在一边,不出一声,张福见了,安慰的说:“爹这次回来,给你们买笔纸,你们要不要?”   话音刚落,秋林和秋至就连忙点头说“要”,张福又说:“那你们就好好听话在家里等着爹回来,知道吗?”   说完,揣上春娘递过来的饼子,带着小满离开了家。   这次进镇,小满并没有看到在镇门口收进镇费的衙役,问了张福才知道,收进镇钱只有在每年过年前才有的,平时是不收的。照例来到上次的那家野味铺,当那胖胖的老板看到张福拿进来的东西时,眼睛都绿了,他高兴的握着张福的手说:“大兄弟,你这箭法不错啊,能一箭射死飞龙,好,好啊。”   张福也没多说话,依然是他在外面一惯的老实样子,那老板见张福也不出声,想了想说:“大兄弟,你和守成都认识,我也不压你价,2只飞龙10两银子,这鹿嘛,我按200文一斤收,你看怎么样?”   小满在一边听了价钱,心里直咂舌,这可比猪肉贵太多了。   “成。”张福听了这个价,也知道老板没有跟自己弄那套虚的,所以也痛快的答应了,3只雪兔那老板用100文的价格收了去。因为来的急,张福并没有在家里把皮毛给剥下来,所幸这铺子里的刀具也是全的,张福收了钱后把鹿皮和兔皮剥了下来。那老板看着张福利落的动作,笑着说:“这几张皮子你拿去老窝头那里,也能值些银子了,你这次可真是收获不错啊。”   张福对着老板笑了笑,把刀具还给一边的伙计,说:“还望老板您给保个密,这事要是传出去,怕又在村子里引起啥议论。”   老板是明白张福的意思的,有道是财不露白,没得因为臭显摆给自己家里招了祸,所以他立刻应了下来,并回头看了那伙计一眼,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才又对着张福笑了。张福离开这野味店,驾着车往皮子铺的方向走去。小满想到自己从前看穿越的小说,那里讲进山的猎人十个有九个会削皮子,可她见张福每次都是把皮子剥下处理干净直接晒上,然后才卖到皮子铺里。这样想着,小满就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张福听了回头看了一眼小满说:“你这是听谁说的?谁说进山的猎人就懂熟皮子了?熟皮子也是手艺活,可不是咱们会弄的。”   受多了打击的小满,在知道自己又一次常识性错误后,已经完全拥有抵抗力了,她只是“哦”了一声,就不在去想。   从皮子铺出来,张福一想到自己衣服里揣的那20多两银子,心跳就止不住的加速。此时,他急切的希望马上就能回到家里,把这钱装进瓦罐中埋起来,可想到还需要去买种子,只能强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驾车去了县衙旁。   齐国每年春耕的时候,种子的买卖都是由国家来控制的,所以卖种子的地方就在县衙边的一个房子里。张福和小满到的时候,里面的人并不多,种子这东西,庄户人家年年都是自己留出来的,很少有出来买的。多数来买种子的,都是大户人家管庄子的庄头,   张福在家时已经和春娘想好了,拿出多数的地种玉米和小米,高粱米种少些,其他豆类挑常用的种,以后想吃别的来买就行。看着眼前这些自己全部熟悉的种子,小满已经没了兴趣,自己跟来这趟是白费了时间。自己果然还是有着那莫名的优越感啊,小满在心里想着,凭什么自己就觉得会遇到什么作物是这里的人不懂得吃不懂得种的呢?还说要打消自己的那些想当然,其实自己还是有些侥幸心里吧,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等到了书斋,小满才知道,读书是一件多么费钱的事情,张福没舍得买太多的纸,一共才买了200张草纸和笔墨纸加起来,也用了800文,至于砚台,张福则是决定回家自己给孩子们石头做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春喜   这天一大早,春娘给秋林和秋至穿上了他们最整齐的一件新衣,张福也找了一件半新的衣服穿上,手上拎着两条咸肉,准备一起去拜先生。秋林和秋至是兴奋的,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嘴里嘀咕个不停,想着张福和春娘教自己的几句话。春娘也紧张的一直看着两着孩子的穿着,生怕哪里不妥当惹了先生不高兴,张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了声“走吧。”就带着秋林和秋至往下河村去了。   受到春娘紧张的心情影响,小满也不自觉的感觉到有些紧张,这可不是义务教育的年代啊,要是先生不喜欢,是可以拒收的。希望秋林和秋至好好表现,有机会去学习一定要抓住啊,小满在心里暗暗祷告。   正午的阳光温暖而不炙热,一直守在屋门边的春娘和小满总算看见张福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回来。   “怎么样,收下了吗?”春娘老远就大声的问道。   “娘,收下了,我和弟弟都收下了。”秋林和秋至兴奋的大声叫着,小满感觉过年吃白面饺子他们也没有这么高兴过。   张福没理会两个在院外撒欢的孩子,走进屋里先从水缸里舀了瓢水喝了几口说:“收下了,那先生没有说什么,只说还可以,我给他钱他没要,但是肉是收下了。”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给了春娘。   “什么时候去啊?”春娘问。   “后天,后天就开学了,中午给他们带点吃的去,就不用来回走了。”张福对春娘交待说。   “知道了,也不知道学堂里的孩子是不是家里都过的富裕,咱家孩子带去的东西不好,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家笑。”春娘边往屋里走边担心的说。   “怕啥,咱家就这个条件,要是他们怕人笑话,就不要去念书了,我是叫他们长知识的,不是让他们去比阔的。”听了春娘的话,张福不乐意的说道。   从屋外进来的秋林和秋至也听到了张福的话,秋林对春娘说:“娘,你别担心这些,咱家什么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能去读书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我哪可能怕被人笑话这个啊,我到是怕人家笑我学的不好,别的我都不怕。”   “我也不怕。”秋至在一边也点头说。   看着这样懂事的孩子,春娘笑笑说:“那行,娘尽量把饭菜做的香香的啊。”   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在不经意间枯草丛中已经长出了绿色的小草。万物复苏的季节,不只是种田的大们们喜欢,还不能下地干活的孩子们也是喜欢的,那从土里冒出的绿色,就代表着只吃白菜萝卜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秋林和秋至已经开学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他们两人用无比热情投入到学习中去,那认真的程度,让小满都自叹不如。小满这也才知道,叶家的学堂不同于一般的私塾,不止教之乎者也那些,还会传授礼、乐、数等一些旁类,感觉有点类似中国古代的君子六艺。   眼看着远处的大山,已经可以远远的看到丝丝绿意,张福和春娘两人也开始准备开荒种田了。因为买来的那些地,长年没有人耕种,长满了杂草,张福放了把火烧了荒,这样也不错,留下的草木灰也能当做地里的肥料。   秋林和秋至不在家,小满常常要把秋丰绑在背上,背着他去地里挖野菜。这时最鲜美的菜无疑就是荠菜了,生吃熟吃都是滋味绝好的一道美食。只是可怜秋丰,春天的风虽然不冷,但吹在人的脸上,很快皮肤就会变得粗糙干燥,皴的不行,秋丰这十几个月大的孩子,也跟着小满变成了小黑炭。   杏花常常和小满一起去挖野菜,这段时间的接触,让小满喜欢上了这个心地善良又天真可爱的小女孩。   “小满,秋丰头上带的是什么啊?”   这天,杏花照例来找小满一起去挖野菜,看到小满把秋丰抱出来,头上带着一个从没见过的帽子问道。   小满看了看秋丰头上的帽子,这是小满按照记忆,做了一个类似惠安女带的那种帽子,这样能让秋丰的小脸少受一点风,不至于让他那么遭罪。   “帽子啊,你看,这样不是能挡些风吗也能遮太阳。”小满边把秋丰往背上绑边说道。   “唉,你这小东西可真是可怜。”杏花捏了捏秋至的小手,感叹道,秋丰回了她一个天真的笑容。   小满听了,心里一酸,这孩子是糟的什么罪,想到前世的孩子们过的生活,和他们比,说是天差地别也没夸张的,回头看了一眼乖巧的秋丰,小满心里酸酸对他笑了一下。   因为大人前都要在地里干活,所以出来挖野菜的都是家里的孩子们,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嘴里说着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手下也不停的忙和着。一个女孩看到小满和杏花两人,高声的说道:“哟,这不是张小满吗?你也要出来挖野菜啊。你家不是发了财了吗,还差这点菜?”   小满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只见说话这女孩身材高挑,但是却异常的消瘦,蜡黄的脸上感觉瘦的只剩下那双大眼睛了,身上的衣服补丁打着补丁,脚上的鞋子明显是大人穿旧了的,每走几步就要提一下。这人是谁,自己不认识啊,每当遇到这样的事情时,小满就开始装沉默,耳朵仔细的听着大家的谈话,争取早点知道谁是谁,这个办法也很好用,小满已经认识了村里好多孩子了。   “春喜,你怎么说话呢,谁说小满家发财了?”杏花听她欺负小满,不高兴的问。   “小满,你不是没有告诉杏花吧,哟,还好朋友呢。”那女孩又尖声说道。   “春喜,哦,她就是春喜啊”,小满听到这两个字后,脑子里就有了印象,说起她还要说起另一个女孩,那就是春芽,当初就是她悄悄告诉秋林大伯母她们把菜藏起来的。这个春喜就是春芽的姐姐,他们家也姓张,和张老爹家是没有出五服的亲戚。不过话又说回来,整个上河村,十个人里八个都姓张,往上查查都是连着亲戚的,所以这马上出五服的亲戚,也就显得不那么亲近了。   春喜的娘,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连着生了春喜她们姐妹四个,才得了一个宝贝儿子。春喜爹为人懒惰,所以家里的日子过的就不那么红火。在小满看来,整个上河村人家的日子过得都还是可以的,这些年的年景好,只要肯下力,没有吃不上饭的人家。可是春喜家却独独是个特例,原因就是她们的爹太懒了,春喜爹不好烟不好酒也不堵,可就是不喜欢下地干活,那是个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的人,把自己家所有的地都租了出去,每年人家交的租子,也将将够温饱,别的什么根本就谈不上了,他自己和儿子道是养的胖胖的,可老婆和几个女儿就瘦的不成样子。也幸好他的爹娘还在,用前世的话说,他还能啃啃老,至于他爹娘没了的那天,那么远的事情,他会想吗?   就因为这样,春喜姐妹几个,在家里的生活就更谈不上了,吃不饱饭是常有的事情。听秋林讲,春喜为人刻薄,见到谁都想咬两口的样子,和秋林同岁的春芽则为人宽厚,看着绵软实则很有主意,当初小满和秋林在上房的住的时候,被王青青暗地里欺负,都是春芽帮秋林出主意对付的。果然,在春喜身后,一个衣服比春芽补丁还多的小女孩走了出来,对小满说:“小满,好久没见到你了,搬出去还好吗?”   “嗯,挺好的,你空了可以来找我玩啊,秋至常常说起你呢。”其实秋林比秋至更常提起她,可是小满怕说出来听到别人耳朵里有了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春喜看着自家妹妹不帮着自己,反而和小满这么热络,用力推了一下春芽说“谁是你姐啊,你傻啊。”   春芽皱皱眉,对小满笑了一下,转身到一边挖起野菜来,根本没理她。春喜气哼哼的瞪了一眼春芽,又转头继续盯着小满,大有你不说我不罢休的意思。小满看着春喜,心里却是无奈的苦笑,自己家因为辣白菜的事发了一笔小财早已经是村子里的旧闻了,她今天看到自己还纠缠这个事做什么啊。要说生气,小满到是没有,怎么说她的心理年龄还在那里放着呢,不至于和一个小丫头治气,可要是解释,自己又觉得这事太过无聊。索性,小满拉了一下杏花,向一边走去,准备来个不搭理她。   春喜哪能让小满得了意,她一把拉住要走的小满说:“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啊。”   春喜这几天真的是气疯了,这一开春,家里就没有多少粮食,自己娘就紧着爹和家里的小活祖宗先吃饱,自己有上顿没下顿的,天天都饿的睡不着觉。好容易熬到有野菜了,不管挖多少回去,娘也是先给他们做着吃。隔壁张老爹家里,整天饭香味不断,这两天更是春光满面,听她娘说他家里刚卖个做菜的法子得了不少钱。那菜方的事情,她也听说过,最早就是小满家用它换了钱,然后张老爹才想起家里还有这么个祖传的方子,如今张老爹家又一次把方子倒手卖出去,不知道小满家里又分了多少。   对比自己过的日子,自己怎么能不生气?而且这个张小满,当年没有分家出去的时候,就是个窝囊费,被家里那个姑姑和外姓姐姐欺负的大气都不敢出,那时看着她也吃不饱,自己到也平衡,可是打分出去后,她竟然胖了些。虽然看着还是又黑又瘦,但是她就是胖了,别人看不出来,自己是能看出来的,脸上就是有肉了。她穿的这衣服,只有一个补丁,还这么干净,一看就是过得好的样子。这怎么可以,一个一直不如自己的人竟然比自己过得好了,简直太可恨了。   “我听说你爷爷家把菜方子卖了不少钱,你家应该分了些吧,既然这样你干什么还来和我们养凑在一起挖野菜?”春喜的声音再次在小满的耳边响起。   张老爹把方子卖了?小满听到这话,吃了一惊,自己还真没听爹娘说起过。春喜看着小满的脸,见她的表情,忽然笑了:“原来你也不知道啊,是不是你爷爷根本就没告诉你们他赚钱的事儿了,哈哈。”   春喜这一笑,不论是小满还是围在这里的孩子们,都有愣住了,谁都不明白她究竟在笑些什么,只有春芽心里多少知道些,连忙拉了一下春喜说:“姐,快挖菜吧,挖少了娘又该生气了。”   春喜挣开手,得意的看了一眼小满,才转身蹲在地上挖了起来。春芽不好意思的看向小满,什么话也没说,勉强的笑了一下就在春喜身边一起挖了起来。   围了一圈的孩子见没什么乐子可看,也三三两两的散开来,做着自己手里的活计。杏花小声的小满:“你爷爷真没告诉你,他们卖了方子了啊?”   小满摇摇头,杏花撇了下嘴说:“他们还真不拿你们当一家人看了。”   小满又摇头说,故意大声的说:“挺好的,说他们干啥,我爹说了,只要我爷爷过得好,他怎么样都是高兴的。”   看了看周围的孩子,小满心里笑着想,不用过多久,今天这事儿肯定就传遍村子了,道德上自己家站领了至高点,其他的一切都好说,反正自己爹娘也没想沾他们的便宜。心情大好的小满,和杏花说说笑笑着,没用多久就挖了满满一大筐的野菜。   跟杏花约好,有空去跟她学绣花打络子,两人才分开各自回家。因为杏花教小满绣花这件事情,春娘一直非常感激,这可是门技艺啊,自己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每天都是下地干活就是自己的娘,也没时间教自己绣花,弄得现在自己现在的针线活也就是勉强能看得下眼,可是杏花就一样了,杏花的师傅那可是在大户人家里做过丫鬟的,针线活根本就不是自己这些乡下妇人能够比得。小满跟她学,就算是不用它来赚钱,将来去了婆家,能做一手好绣活,也会让人高看一眼。所以她就和张福商量着,把板栗和木耳的事情,告诉守成和杏花两家,也算是一种答谢。   张福听了也同意,毕竟以后年年采,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与其将来守不住了要告诉别人,不如趁早先跟与自己家交好的几户人家,免得将来不小心传了出去,反而容易得罪人,要是让跟自己家关系好的人寒了心,那就不好了。所以夫妻二人就番商量后就分别通知了守成家和杏花家。   晚上,分开了一整天的一家人围坐在桌子边,边吃着晚饭边聊着天,小满就把今天白天自己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张福和春娘听过后,一笑而过,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春娘催促着秋林和秋至,把在一天学到的东西背出来听听,这已经是春娘一天劳累下来后最好的解乏良药了。   秋林和秋至大声的背诵着,春娘眯着眼睛细细聆听,张福也坐在那里摇头晃脑的听着,一时家里的书声阵阵,春娘和张福的脸上带着微笑,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歌声   作者有话要说: ☆、种田辛苦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张老爹一家并没有因为这菜方子得到像春喜娘说的那样大的好处。当村里人听说,这方子是张家祖传的后,几乎不约而同的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大家祖祖辈辈都住在这个村里,往上数几辈,全都是亲戚,谁家有点什么别人不知道?还祖传,怎么可能?不肯相信的乡里人,就开始猜测,这方子会不会是改嫁过来的白氏带去的?毕竟她原先的夫家可是后落户到上河村的,越是这样想大家就越觉得这个想法是很有道理的,于是渐渐的就在村子里流传开来了,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白氏是寡妇再嫁的事情又被别人重新提起,当年她和张老爹那些事情,就又成了村里人不得不说的秘密。白氏恨的整日的躲在家里不肯出门一步,张才爹也气的摔断一个烟袋锅。   但这一切在他们腌好辣白菜试吃后,都得到了补偿。他们发现确实味道不错,想到以后那源源不断的进项,自己家前些日子吃的苦也就不算白受了。于是,白氏就让叶氏找她在大酒楼做掌柜的哥哥,托他帮着做中人联系一下,自己家做往酒楼里供货,大家分成就好。他们坐在家里想的挺好,可结果人家根本不吃他们这一套,只给了他们3两银子,说是把方子买下来。就这,还是看在张老爹家认识掌柜的面子上,不然人家老板是准备当成是张老爹一家人献上来的,毕竟人家既然能开得起这样大的酒楼,哪个背后没有点势力,你们家为了巴结,送上了菜方子人家当然会收了。这些话都是叶氏的哥哥到他们家说的,可这一番吓唬,让张老爹一家子傻了眼,老实的把方子献了上去,那腌的一坛子辣白菜也被人家顺手留了下来。   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白氏埋怨叶氏的哥哥办事不靠谱,没有为自己家争取利益,叶氏就只委屈的在一边落泪,心疼老婆的志远,为这事还和家里闹了一场,惹得白氏看叶氏更加的不顺眼。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的是,那酒楼老板是给了5两银子的,可叶氏的哥哥私下给了叶氏2两,让她自己留着做了私房,叶氏更是连志远都没有说,悄悄的放了起来。   不管上房的日子怎样的鸡飞狗跳,小满一家人都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春耕的日子很快就来了,因为家家都抢着犁地,所以张福并没有去守成家借驴。起初春娘看家里有钱,想自己买头骡子回来先用着,一下子要翻这么多的地,只靠人真的太吃力了。可是却被张福拒绝了,自己家这段时间已经够扎眼的了,要是再添个牲口回来,张福心里真的没底,不知道到时会出什么状况,累一点就累一点吧。   犁地到底是一个多累的活,没有干过的人肯定不会知道。尤其再加上张福买的这些地,都是荒了一段时间的,头天夜里,张福把犁杖磨了又磨,春娘一早则是把早饭全都做成干的,秋林想要在家里帮忙,被张福拒绝了,不管怎么样,读书是大事,耽误不得。   小满背着秋丰,胳膊上拐着装有午饭的大筐,跟在抬着犁杖的张福和春娘身后,向地里走去。十几亩地,小满边走心里边发憷,一想到那高强度的劳动量,小满马上就觉得有些腿软。   很快来到地头,用绳子把秋丰绑好,另一头系在树干上,把树周围的杂草和石头清理干净,小满这才放心的和春娘一起下地。   不管是拉犁还扶犁,都是力气活。春娘在后面扶着犁杖,张福和小满在前面拉犁,一排排直直的垄台就在小满三人的汗水下慢慢的出现了。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踩着星光,小满和张福夫妻一样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的往家里挪去,此时背上的秋丰,感觉已有千斤重,压的小满直不起身子。春娘回头看了一眼小满,心疼的说:“三郎,不行咱们去商量商量大哥,让他帮帮咱们吧。”   张福看了眼小满,眼里也是不忍,但还是硬着心拒绝了春娘的提议:“不行,今年咱们分出来了,家里那些地就全指望大哥还有爹了,老四老五根本就是不点活都不干的人,大哥也轻快不了,咱就别找他了。”   “再怎么说他们人也多啊。”春娘还是不死心的说   “算了,别去找了,回头人没来找道惹一肚子气。守成哥已经和我说好了,他家地犁好了,就把牲口借咱们用,估计后天就能借来了。要不,明天就不让小满来了吧,咱们两个人干。”   春娘点了点头忍不住抱怨道:“这叫什么事儿,自己的钱还不敢花。”   张福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家里,院门口,秋至站在那里远远的对他们喊着,进了屋就看到秋林已经把饭都做好了,只等他们回来吃,看着摆好的饭菜,春娘感动的摸了一下秋林的脸,对他说:“累到你了吧。”   秋林摇头,看着自己爹娘和姐姐那疲累的样子,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当人累到极致的时候,是感觉不到饿的,这个时候的小满就是这个样子,把秋丰放下后,她只想回到炕上躺着,却被春娘强行拉住,硬是让她喝了碗热汤吃了两块野菜窝头。   躺在炕上的小满,感觉整个身子都像散了架一样,没有一处骨头是不疼的,手心里火辣辣的,不用看都知道是水泡磨破了,心里苦笑着想:“那么厚的一层老茧,竟然没起到作用。”   然后,眼睛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太累了,真是太累了,人怎么能活着这么累呢?前世,经常对自己的生活产生这样那样的不满意,羡慕别人过着比自己更好的物质生活,在人际交往的时候出现一些矛盾时,感觉活着太累时,就总是希望能回到旧时候,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觉得那样的日子简单平和。可如今想来,自己是多么的幼稚。不说这艰苦的日子,连吃一顿白米饭都是奢侈,只说这地里的农活,就让自己感觉痛苦不堪。想想前世自己过的那种生活,说是神仙的日子也不为过吧。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小满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一夜无梦,早上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忍着痛小满下地后发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看着桌子上春娘给留的饭,小满抓起一块窝头就往地里走去。果然,张福和春娘已经在地里了,没了自己帮忙,春娘扶犁张福拉,两人吃力的往前走着。还是那棵大树下,秋丰在那里玩耍着,春娘这回带了一块厚垫子铺在秋丰的脚下,所像昨天那样秋丰又摔倒了。   见到小满过来,春娘劝道:“你回去吧,今天我和你爹两人就成,你去看着秋丰。”   小满摇摇头,笑着说:“一起吧,我帮着你们还能快些。”   “辛苦我们满儿了,明年爹一定给家里添头牲口。”张福让开一边给小满,两人一起拉着犁杖往前走。   直到第三天下午,守成来到张福家的地里,他看着张福家三口人在吃力的拉着犁杖,连忙走了过去,把小满拉到一边自己拉了上来。张福一惊,连忙停了下来说:“你这是干什么呢,哪能用你干这活。”   守成一脸愧疚的看着张福说:“唉,兄弟,哥真是不好意思,你看这事整的。”   这话一出口,春娘的脸色就变了,小满也心知肯定是牲口出了问题,没办法借了。果然,守成又说:“家里的牲口被孩子的姥娘家拉走了。”   张福愣了一下,然后才“啊”了一声,笑着对守成说:“看你说的,守成大哥,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丈母娘家要用还能不借啊,到时不怕嫂子不让你上炕。”   守成不太自然的笑了笑,说:“老哥帮你拉吧,哪能用孩子来干这活,这是个女孩子。”   听了守成这话,张福和春娘连忙拒绝道:“不用不用,守成哥,哪能用你来帮,你看,这也没剩下多少了,我们在犁一天也就完事了。其实今天你不来,我也准备去和你说不需要借你家的牲口了。”   看着张福和春娘这样拒绝自己,守成也没有多说话,只低着头往前用力的拉着,见劝不动,张福也办法,只能继续拉起来。小满见没了自己什么事,转到地边去看着秋丰,虽然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权力生气,人家借你是情份,不借也是本份,可是小满的心里就是不太高兴。这叫什么事?你早说不借,张福也许会想别的办法去租个牲口回来也成啊,这可道好,已经这个时候了,去哪估计也租不到了。自己家剩下这一多半的地,唉!小满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肩膀,心里叹了口气,估计此时春娘和张福的心里指不定多失望呢。   直到晚上,张福看天色已经晚了,才又一次跟守成说:“回吧,咱不干了。去我家咱们喝两盅吧。”   守成摆摆手说:“不用了,我得回去了,改天吧,等把地都种上了,我再来找你咱们哥俩喝两口。”说完,不等张福说话,就走了。   小满早已经抱着秋丰回了家,想着这几天家里人忙,都没有好好的吃上一口饭,就去捞了一块咸肉,跟白菜和木耳一起炒了盘菜,又去地里割了把韭菜,家里也没有鸡蛋,把土豆切丝一起打了一个汤,做好后,放在锅里闷上,等着张福和春娘回家。   屋里,传出秋林和秋至朗朗的读书声,这些日子小满也算看出来了,在读书上,秋林是真的没什么天赋,全凭着肯吃苦的劲,秋至则不一样,他很聪明,背书也快理解也快,幸好两人一起,相互促进监督,到也得到了几次夫子的表扬。   张福夫妻看着远走的守成,互相看了一眼对方,两人眼里都带着浓浓的失望。春娘边走边说:“三郎,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他们用完就借咱们的吗?往年,从来没听说过嫂子的娘家来借牲口用啊。”   “我哪知道啊,反正守成大哥不会说谎就是了,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了。”张福对守成的人品还是可以相信的,既然他不借,那肯定是有什么原由,不然也不会因为愧疚在这里帮自己家犁了一天的地。   想到这里,他又交待春娘说:“你可不能因为这事,跟守成哥和嫂子使脸子啊,那咱可就太不地道了。”   春娘回头瞪了张福一眼,若不是抬着犁杖,她肯定要停下来,“我是那样的人吗?虽然我是有点不高兴,但我还是知道好歹的,你把我想成啥样了。”   张福也没生气,嘿嘿的笑了两声。   两人回到家后,小满和秋林连忙把洗脸水给打好,看着桌子上热乎乎的饭菜,春娘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自己家闺女就是懂事。   十几亩的地,在守成叔的帮忙下,终于在两天后结束了。张福本想请守成吃饭,可却被他给拽到了守成家里,两人喝了半夜的酒,张福才回到了家。   春娘听着张福嘴里含糊的说:“守成哥真是太客气了,老是觉得对咱们有愧,嫂子也不容易,遇上那样一个娘家哥哥。”   春娘这边正认真往下听着,就见张福已经打起了呼噜。讲话讲到一半,最讨厌了,春娘生气的轻轻的踹了张福一下,张福翻了个身又继续睡,本来有些害怕张福醒来的春娘舒了口气偷偷的笑了。   秋林的先生给孩子放了春假,让他们回来帮着家里人种地,说是不能让这些孩子变得五体不勤,小满猜想,其实他是对这些孩子将来在学业上能有所成就不太看好吧,怕这些孩子最后不但没有把书读好反正还丢了种地的念头。   旱田比水田要好种的多,张福和春娘在前面刨坑,小满和秋林在后面捻种,两天就种完了所有的地。没有歇几天,又开始种水田,这就比较吃力了,二亩地的水田,春娘和张福两人每天天不亮下地踩着星光回家,连续种了四天才完事,等种完了水田,春娘和张福两人的背明显直不起了。啊?你问小满和秋林怎么不种,秋林是不会,小满是怕水田里的水蛭,所以张福夫妻也就没用两个孩子下地。   布谷鸟的叫在村庄的各个角落响起,槐树花开,榆钱也好了。每棵树上,都会有男孩子爬在上面,每棵树下,也会有年纪的孩子和女孩拎着筐等在下面,这是一个好季节,至少大家不用担心饿到肚子。那满山的翠绿色,也在告诉你,山上的各种野菜正嫩着,快来采吧。   地已经种完了,因为没有肥,所以张福勤快的在地里除草,生怕草长的太快和粮食抢养分。春娘带着小满去杏花家,她早前托杏花娘给买了几只小鸡仔和小鸭仔,一个个毛绒绒的可爱极了。杏花拿着小满绣好的手帕说:“你手真巧,要不,改天我教你这种刺绣吧。”杏花特别喜欢小满来她这里跟她学绣花,小满实在是个难得的学生,不论杏花怎么说,她都不会生气,总是笑嘻嘻的,而且又聪明,说什么她都听得懂。   小满听了,忙摇头说:“这哪行啊,你教我绣花打络子就行,就我这手学刺绣,好料子也被我给磨起毛了。”   杏花看了看小满那双布满老茧粗纹的手,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却也没说什么,她也知道小满家的情况,不像自己。杏花的娘从来不用杏花做粗活,就是让她学这些刺绣什么的,也不是为了要赚钱,而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找了人家能被对方高看一眼。所以说,老来女什么的,就是幸福。   “对了,小满,你上山挖野菜不?城里的酒楼开始收菜了,十斤3文钱。我准备去,你去吗?”   有钱赚谁不去,小满立刻点头说:“那明天咱们就上山吧,还有什么要求吗?是什么菜都要吗?”   “菜要干净,要嫩,有钱人家吃的,肯定比咱们要挑捡。”杏花边找线边说,“我娘今年接了镇上最大一个酒楼的豆腐活,就是那个酒楼的掌柜的告诉我娘的,他们需要的量大着呢,说是要往德洲的酒楼里送。不过要是采的不好,糊弄人,他们是会给退回来的。”   “那咱们每天采的,往哪送啊?去镇上也太远了。”小满看杏花找了半天也没配好色,帮着杏花配起色来。   “酒楼每天中午日头正中的时候,在村口收,一天收一个时辰,晚了人家就走了。”杏花想了想说。两人叽叽喳喳的在屋子里说个不停,屋外,春娘和杏花娘也在说着这个事情。   “所以啊,我让我们杏花上山去挖。这事儿啊,估计村里子都快传遍了,虽然钱不多,但是家里的孩子们闲着也是闲着,每天都上山,也是有个赚头的。”   春娘听杏花娘这样说,感动的握着她的手说:“嫂子,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常和我说村子里的一些事儿,我们住的那么远,根本就不知道。”   杏花娘不在意的笑着说:“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啊,这才多大点的事,咱不是关系好吗?明儿个就让小满来找我们杏花一起上山吧。哦,还有个事儿,你想抓个小猪崽不?”   “你能买到?”春娘听了,惊喜的问。其实春娘一直想喂一头猪的,可是村里有老母猪的人家,猪崽基本上都订出去了,等到她想养的时候,已经买不到了,所以也只好把这个心思放下,今天听杏花娘这样说,春娘当然是高兴了。   “能,就是东平村的老冯家,他家里猪今天下的多,还剩下了2只,我订了一只想问你要不要。你要是要的话,明儿个我去镇上送豆腐,就跟他说一声。“   “要,要,给我留着。”春娘连连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争执   这十几只小鸡小鸭给张福家的院子更是添了几分生气。张福给小鸡和小鸭打了笼舍,白天它们就在院子里四处走动,到了晚上,小满就会把它们都赶进去。秋丰现在也多了一项活动,就是迈着他并不结实的脚步,追赶着院子里的鸡鸭。没过几天,一只黑色的小猪也住进了张福家的院子里。   小满和杏花每天都上山挖野菜,果然如杏花所说,村子里的孩子们似乎都跑到了山上,幸好这山够大,不然还真采不到太多。没过几天,秋林看小满太累,因为酒楼指明说要嫩一些的,所以小满就带了两个筐上山,拿去卖的装在一个筐里,自己留着吃的装另一个筐。   杏花并没有跟小满摘几天野菜就不在去了,理由是她的师傅说她总是做这样的活,手都开始粗了,对绣花有影响,所以小满只能自己一个人上山。虽然只是小满一个人,但是山上的孩子很多,所以小满并没有感觉到害怕。   春季的山林,各种飞鸟随处可见,很多羽毛漂亮的不知名的小鸟,在小满的头上飞舞歌唱。在山上,并不只是能收获野菜,还有各种颜色的蛇蜕,起先小满在一个树枝上看到一张蛇蜕时,还以为是蛇,吓得她双腿发麻,一步也挪不动。直到站了好久,那树枝上的蛇始终不动后,才壮着胆子仔细看了看,发现是蛇蜕,虚惊一声后接着就是兴奋了。蛇蜕是药材,是药材就可以卖钱,对于现在的小满来说,每个能换取铜板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一边用树枝打着草丛,一边处四找着鲜嫩的野菜,小心的看着脚下的路,生怕遇到一条大长虫。小满看到不远处的一处鼓起的小土包那,有一从青翠的蕨菜,看自己周围也没有别的人急忙往那走去。还没等自己走到,小满就听到扑棱一声,从小土包的后面飞出一只灰色的大鸟,不用猜就知道是野鸡,小满也没在意,这些天看得太多了,有时还能看到小鹌鹑从自己眼前飞走。把那簇蕨菜都采下来,小满正打算换个方向时,就听到草丛里有稀稀簌簌的声音,仔细看过去,在那草丛中,竟然有一条蛇盘在一窝野鸡蛋上面,小满这才知道,原来刚刚那野鸡不是被自己吓跑的,而是被这蛇给吓飞的。   这条蛇小满估摸着能有一米多长,按小满的下意识动作,她是打算快些离开这个地方的,女人对这种软体爬行动物多数都存在的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恐惧。可是,看着它身下那满满一窝的野鸡蛋,小满又犹豫了,上次吃鸡蛋的时候还是在过年时,春娘按人头买了六个,煮给大家吃,打那以后,小满就没有吃过。   现在正是春天,韭菜长的正是好,春韭也是最鲜美的,有了这窝野鸡蛋,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做韭菜炒鸡蛋吃?韭菜鸡蛋的饺子,韭菜鸡蛋的馄饨,韭菜盒子,韭菜鸡蛋的……   就这样想着,小满的口水就溢了出来,再看向那窝野鸡蛋时,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眼看着那蛇张开子口,准备吞下鸡蛋,小满心一横,不管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蛇口争蛋,拼了。   小满先是把手里的棍子扔到那鸡窝的一边,打算吓跑它,也许是那蛇也太饿了,它只是转着脑袋看了一下丝毫没有动。小满无法,只能四处找寻,捡了一个长长的大树枝,握住用布满树杈的那边,用力的向那鸡窝上空左右摇晃,只那那蛇非但没有走,反而是伸直了身子对着树枝吐着信子,嘶嘶做响。吓的小满差点就准备扔下树枝逃跑了,可是那窝蛋,那窝蛋,现在的小满只能用这窝蛋来激励自己了。   小满也不走,蛇不走。晃累了,小满就歇会,那蛇也放重新盘起身子,小满一摇树枝,它就伸直身子,就这样,一人一蛇在山上磨起耐性来。小满的心里其实也不是很害怕了,她镇定下来后就发现,这蛇是灰黑色的,颜色并不艳丽,而脑袋还是圆的,不都说这种蛇百分之八十都是没毒的吗?既然这样,自己就跟它耗上了。眼看着,太阳就升到了正中央,那蛇还是不肯走,小满有些着急了,再不下山去,今天采的野菜就不能卖了,看了眼那该死的蛇,小满咬了咬牙,用树枝往蛇的身上扫去,终于在打到它的第四下,那蛇总算是爬走了。小满手酸脚酸的走到那窝蛋前,一枚一枚的捡了起了,数了一下,一共19个,还有一个被小满打蛇时不小心弄碎了,不舍得扔的小满找了一片阔叶反它包了起来也装进了筐里。   急急忙忙的小满总算是没有错过收菜的时间,可这个时候已经很少人站在那里了,小满排的是最后一个。   “于小哥好。”轮到小满的时,她主动跟那负责管事的人打了招呼,   这是一个大概17、8岁的少年,每天来收菜,都是穿一身月白色细布长袍,不论什么时候   都能在他的脸上看到阳光般的微笑,从来不因为村里的孩子脏做出任何失礼的举动。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来负责收菜的,因为总见面,所以他对小满也是眼熟的。他对小满笑了笑说:“今天来的晚啊。”   “有点事情耽误了,您过称吧。”小满先找筐里的野菜慢慢的倒出来,他用手抓了几把,点了点头对身后的人说,“称称看吧。”   然后又笑着对小满说:“你今天摘的可不多啊。”   “嗯,在山上看到一条蛇,有些害怕,绕了远路所以就没摘多少。”小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很喜欢站在自己对面这个小丫头,虽然人有些黑瘦,因为年龄小也看不出什么模样但是整个人的精气神却很好。每次看到她,衣服总是很干净,整齐,完全不像村里的别的孩子那样邋邋遢遢,每次说话都是大大方方的,没有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也不会没有规矩的乱嚷乱叫,总之是个让人喜欢的孩子。   19斤,他听身后称重的小伙计报了重量后,对那伙计说:“按20斤计。”说完,从钱袋里拿了6文钱交给小满。   面对他的好意,小满高兴的收下了,那人目光扫过小满放在一边的筐,笑着说:“哟,又捡了不少的蛇蜕啊。”   “是啊,家里还有些呢,这些天也捡了好多了。”小满的家里,已经捡了能有几斤重的蛇蜕了,可是家里人都忙,一直也没人去镇上帮着卖,小满这几天打算去找杏花娘帮忙拿去镇上。   “要不要我帮你拿去卖了?我这几天要去趟德洲,那里的药房收蛇蜕比咱们这里要高。”那伙计看小满一脸犯愁的样子,想了想试探着问   “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了?”小满一听,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好人啊。   “不会,这样,明天你把所有的蛇蜕都带上给我就行。”见小满这样高兴,他也乐呵呵的说:“不过,我可不知道那里是几文钱收啊,我只知道德洲收药比咱们镇上贵,到时你可别以为我贪了你的钱。”   小满听了忙摆手说:“不会不会,怎么可能啊,我这点小钱,怎么可能入了你的眼,看你的衣着打扮,就不是缺钱的人。”   “没看出来啊,你这小小年纪,还挺有眼色。”他听了小满的话,哈哈的笑了出来。   春娘正在家里哄秋丰睡觉,小满悄悄的进了屋,站在大锅边吃了几口饭。然后才从筐里把野鸡蛋拿了出来,小心的放在一边,就坐下整理野菜了。等春娘从屋里出来看到小满脚边放着的野鸡蛋时,惊呼了出来:“满儿,这是哪来的?”   “我今天在山上捡的。”小满抬头看着春娘,一脸的笑意,然后连比带划的告诉春娘今天自己在山上和一条蛇是怎么样争抢鸡蛋的。春娘听着听着,脸上就带了担心:“满儿啊,要不咱也不上山了吧,这时候长虫也太多了。”   看春娘一脸的担心,小满无所谓的说:“没事,我不拿的棍子吗?我小心些就行,再说山上的人多着呢,长虫都吓跑了,想到到也挺难的。”   怕春娘还继续说这事,小满忙把今天收菜的答应帮自己卖蛇蜕的事情和春娘说了,春娘听了,下意识的就说:“他不会骗咱们吧。”   小满看着春娘,仔细的想了一下说:“应该不会吧,他是哪个酒楼的,咱们都知道,这也算是知根知底了,再说我这些东西能卖几个钱啊,要骗也骗多一点,再说,这山野菜还能采个十几天呢,他总得来吧。没事,娘,要是真被骗了,就当是买个教训,反正这东西也不是用钱买来的,咱就试试吧。”   小满心里是不担心的,可是见春娘这个样子,总得安抚安抚她才好。这么久以来,春娘已经渐渐适应小满有的时候流露出的成熟,也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个有主意的,所以也就没有过于反对。   把摘下来不要的野菜用刀切碎,拌上少量的苞米碴子,喂了鸡鸭,小满进屋找了顶帽子带上,就准备出门薅猪草。   还没走几步,几只小鸭子就在小满身后拽答拽答的跟了上来,此时它们都还是绒绒的毛,一只只的很可爱,而且小鸭子你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它们的脸,都感觉它们是在笑咪咪的,小满看着追着自己走的小鸭子,笑着停了下来。伸手捧起一只黄黑相间的小鸭子,也是小满最喜欢的一只,笑着说:“小黄啊,在家老实等着我啊,好好吃饭早点长大,我带你们去河里游泳去。”   养过鸭子的人都知道,它们比鸡有个优点,就是认人。鸡也是认的,但是却没有鸭子那么聪明。当你长时间和一只小鸭子接触后,这只小鸭子就会像小孩子一样,不论你走到哪里,都会排成一队在你的身后亦步亦趋,配上它们的身形和步伐,你不想笑都难,不想喜欢都做不到。只可惜的是,它们只有在满身是绒毛的时候是最可爱的,只能在这个时候抱抱它们而已。   跟几只小鸭子告了别,背上筐小满就去大河边薅猪草去了。猪也不是每种草都爱吃的,在春娘的指点下,小满认识了几种猪最喜欢吃的草,所以她每天就在河边和路边找这几种。春天的大河,波光粼粼,河的对岸就是连绵的群山,印在河面上的倒影让人有海市蜃楼的感觉。   很快就薅了一大筐的猪草,反复的压实后再也装不下,小满见天色还早,索性继续在河边翻腾起河石来。小满对于找河石,感觉就像是在寻宝一样,她非常喜欢那种找到漂亮石头的兴奋感和成就感,而且这也是她唯一能放松心情,不去想赚钱的唯一解压方法了。   薅回家的猪草,用刀剁碎后也和喂鸡鸭一样的做法,拌上少量的苞米碴子,倒进大缸里沤上,时间久了,虽然味道不是很好闻,但是猪却就是好这口。春娘每次看小满往食里拌苞米碴子的时候,都会念叨着“等明年就好了,明年就好了,有米糠就能省下不少粮。”   有时候小满都会觉得烦燥,那像唐僧式的唠叨真的让人很受不了,可张福却总是很能理解,常常看着这样的春娘跟小满感叹自己没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偶尔小满会想,将来自己能找到一个像张福这样的男人,就算是天大的幸运了。   晚饭,在小满的强烈建议下,春娘终于一脸心疼的用四个野鸡蛋做了一大锅的韭菜炒鸡蛋,等菜上桌的时候,小满的心里真是直流泪啊,这盘子里除了韭菜就是韭菜,偶尔能看到一块比指甲还小的鸡蛋夹在韭菜里,小满真心的想说:娘,你这费了多大力气把鸡蛋搅的这么碎啊。但不争的事实是,真的吃到鸡蛋的味了。   晚上收拾蛇蜕,小满全全交给张福处里了,实在是自己面对那一大袋子的蛇皮,真的是直起鸡皮疙瘩,过了称。张福对那人要帮着拿去德洲卖的事情,是很赞同的,他也说德洲收这些东西价钱是贵一些,小满曾经想过要上山挖些草药拿去卖,可是张福认识的也很少,而且都是及其普通的那种,卖它都没有卖野菜值钱。   第二天一早,春娘给秋林和秋至一人煮了一个鸡蛋带去学里吃,又打一个鸡蛋羹让小满和秋丰一起。小满看着碗里这小小的鸡蛋水,全都喂给了秋丰,春娘看在眼里,并没有出声。   待小满出门后,一旁的张福把春娘拉进屋里说:“你这是干啥呢,怎么不给满儿煮一个?”   “我不是让她和秋丰一起吃吗?”春娘不明所以的看着张福说。   “那能一样吗?秋林和秋至都有,就小满没有,你让孩子怎么样?这蛋还是小满捡来的。”   见张福不高兴了,春娘也有些不乐意的说:“家里啥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秋林和秋至要去读书,多累脑子啊,当然得补补,小满整天就是做些体力活,每天给她吃的饱不就行了?再说,我不是也没单独秋丰做呢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小满一天多累啊,再说小满一口都没吃,你没看到啊。现在咱家每天都能有几文钱的进项,你就去买点鸡蛋给孩子们吃,偶尔吃一次难道吃不起了?”   见张福越说越生气,春娘红了眼睛:“我不知道小满累啊,我也心疼孩子啊。可是,咱家啥样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明年还想添个牲口,眼看着孩子们也越来越大了,房子总得翻盖吧,光这两样,咱家存的钱也就是将将好。秋林和秋至念书年年都需要钱,咱不省省能行吗?我也想给孩子吃些好的啊。”   张福听了,心里一堵,半天才说:“要吃就都吃,不吃就都不吃,反正你不能先紧着几个小子,这样不行。”   已经走远了的小满并不知道家里张福和春娘的争吵,今早的事情,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涩意的。虽然理智上可以理解春娘,但在情感上真是有些受伤,小满一边走着一边努力给春娘找着合理的解释来安慰自己。站在山上,小满望着远处的村庄,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才觉得心中的郁闷消散了不少。算了,就是一个鸡蛋的事吗?这个时代,男孩和女孩在家里的地位本就不一样,张福和春娘对自己就算是好的了,比比村里别人家的女孩,小满的心里顿时得到平静了。   把蛇蜕交给于小哥,他过了称给小满报了数,又接过野菜的钱,再次跟他道了谢目送着于小哥的马车离开。想着明天还能有笔额外的收入,小满的心情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灿烂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  很抱歉,这么久才更新了这一章。我现在身体好多了,争取下周恢复更新,这一章大家先凑合看着吧,也没有捉虫,真是不好意思了~   谢谢大家对我的宽容,谢谢~ ☆、收获   晚上回家的小满,并没有感觉到家里的气氛有什么不对,她借着秋林和秋至学习的灯光,坐在一边打着络子。到了这里小满才知道,想要靠绣花赚钱,那是得去镇上的绣房接话的,不是你自己在家里绣一个手帕,就能卖的。说白了,就是赚个手工费,但这也要求你手艺好,像春娘这样的,根本就入不了人家的眼,光看那双手就不行。而自己在家绣的,那也要精致些,走乡进村的货郎也不是什么都收。所以她已经完全歇了用这个方法赚钱的心思,只想着等学好了,以后可以给弟弟们做些漂亮的络子和衣服,他们出去见同窗也不会太寒酸。   等收到于小哥带回来的钱,小满激动了,8斤的蛇蜕竟然卖了铜144铜。“怎么这么多啊?”   小满有些不相信的说。   “8文一斤。”于小哥见小满这样高兴,自己也跟着笑了。   小满再三道谢后,除了谢谢,小满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送东西吧,一是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二是怕被人看到留下什么话柄;送钱吧,自己又能送多少,看人家的穿着就知道比自己过的好太多了,所以小满只能厚着脸皮只说声谢谢了。   于小哥看着高兴的眼睛都弯成小月牙的小满,好笑的说:“行了,别谢了,你还不快回家去,拿这么多钱丢了怎么办,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这两天,为了怕人看到,小满都是选最后一个来送菜的,所以每次他们交易完,小于哥也就该走了。目送他的马车离开,小满小心的捂住装钱的胸口,快步的往家里跑去。   进门后小满惊奇的看到张福竟然在家里,“爹,你没下地啊?”   “看这天是要下雨,所以我就先回了。”张福看小满一脸的兴奋,接着问:“你怎么这么高兴?”   听到张福问,小满高兴的钱袋拿了出来,哗啦啦的倒在了桌子上,张福看着这些钱,有些惊讶的问:“这就是卖蛇蜕的钱?怎么这么多?”   “小于哥说德洲8文一斤收,比咱们镇上贵3文呢。”小满高兴够了,又把钱装进袋子里问:“我娘呢?”   “去买鸡蛋了,今天晚上你娘包韭菜鸡蛋馅的包子。”张福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有些不自在的说。自己的老婆自己知道,其实也没什么坏心,就是有时候还是眼皮子太浅,这些年又穷怕了,自从两个儿子去了学堂后,一心着他们能光宗耀祖,能考个功名回来,所以不自觉得就有些偏心,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却不知道这样会多伤孩子的心。他认真的看了看小满,试探的说道:“满儿啊,昨天鸡蛋的事儿,你没不高兴吧。”   正沉浸在赚钱喜悦中的小满听了张福的话,先是一愣,然后才说:“没啊,爹,你怎么这么问?”   “没事,我怕是你心里不舒服,那事是你娘做的不对。”张福沉着声说道。   小满放下手中的钱袋,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坐在一边,张福见状又接着说:“你也别怪她,她也是觉得你是她闺女,不会和她计较这些才这么做的。”   “我知道,我没怪她,看您说的,不就一个鸡蛋的事吗?等咱家小鸡长大了,还能少了鸡蛋吃?”   张福看着小满这懂事,心里真是满足,有这样好的儿女,也是自己夫妻的福气。他从桌上拿起钱袋,从里面拿出20文钱交给小满,见小满不解的看着自己,笑着说:“拿着,留着买些自己想吃的东西,别告诉你娘。”   小满眼睛一红,带着鼻音笑着说:“不要,爹,我什么都不缺,要钱做什么。”说完就要还给张福。   张福眼睛一瞪,佯装生气的说:“给你你就拿着,别惹爹生气啊。”   小满走到张福的身前,把头顶进了张福的怀里,闷着声音答应了。第一次和自己女儿有如此亲密的张福僵着身子,好半天才轻轻拍了拍小满的背。   等春娘回来的时候,小满已经把饭菜都摆上了桌,她看到小满交给自己的钱,先是一喜刚想揣进怀里,可看了一眼小满后,又从里面仔细的数出5个铜板交给小满,说:“拿着,买糖吃吧。”   小满接过钱看向张福,张福笑着说:“快收着吧,你娘难得大方一次。”   春娘使劲瞪了一眼张福,自己也笑了。   下午,外面稀稀漓漓的下起了小雨,傍晚时候,张福见雨不像要停的样子,拿起蓑衣和草鞋,去学堂接秋林和秋至了。家里只有一件蓑衣,春娘忙进屋里去找了两件旧衣,追了出去让张福带上,别淋湿了自己。送走张福,春娘就准备做晚饭,因为说好晚上吃包子,她看着米缸里装白面的袋子已经快空了,想着过些日子就是张福的生日,还是留下来给他做碗面条吧。反正包子用玉米面也可以,她一边和面一边让小满去多割些韭菜回来,待小满把韭菜切好后准备打鸡蛋的时候,春娘忙几步上前,制止了小满。   本来她想的挺好,把今天买的十只鸡蛋并昨天剩下的野鸡蛋一起做了,让孩子吃的香香的,可当看到小满准备打鸡蛋的时候,她又舍不得了。看紧盯着那些蛋,思量了一会儿,拿出去了5枚,跟小满说:“行了,用那些吧,这些个留着给你爹做生日面时吃。”   小满见她发话了,才又开始打鸡蛋,结果自己这边刚打了两个野鸡蛋,春娘又把手伸了过来。小满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她却死死的看着地几枚还没有打碎的鸡蛋,一狠心伸手又都拿走放了起来,结果今天买的鸡蛋春娘是一枚也没舍得用。小满看了看手边还剩下的野鸡蛋,猜春娘是因为野鸡蛋小才没有先拿它,心里自我安慰的说:没事没事,她不懂,前世野鸡蛋可比鸡蛋贵多了。然后下手麻利的一次拿两枚全部敲碎了。看着春娘再一次走过来看着那些已经打在碗里的鸡蛋,面露不舍的看着小满说:“你这手可真快。”   小满不禁感慨,这要是自己慢了,指不定你又要拿走几个呢!为了吃,这也算是斗智斗勇啊。   张福他们回来时,小满和春娘已经包了一半了,知道今天吃包子,秋林和秋至也都乐呵呵的上来帮忙。春娘连忙拦住说:“不用你们不用你们,读书去吧啊。你们四叔五叔从来都不沾这些东西的。”   “学他们干啥,我就看不上他们那个样子。秋林,秋至,你们洗手来帮忙,别学他们整天用书当借口什么都不做,不变成书呆子也得变成软骨头。”   秋林和秋至听了张福的话,高高兴兴的过来帮忙,看孩子们这么听话,张福这才把心放下,从这两个孩子读书开始,张福就一直有个担心,生怕他们变得眼高手低,像家里老四老五那样好高骛远,四体不勤。自己送他们读书是去长学问的,可不是让他们变成那些酸文人,不通世故,以后,还得让他们也跟着干些地里活才行。春娘的一句话,让张福下了这样的决定,估计春娘要是知道,肯定生气自己嘴长。   整个五月,就在小满的忙碌中一点点过去了。待小于哥通知,今天是最后一次收山野菜的时候,她才发现已经是6月初了。这段时间,小满挖野菜了赚了有350多文,偶尔捡一窝野鸡蛋带回家里改善改善。   小鸡小鸭们已经退下了绒毛,长出了羽毛,虽然没有小时候那样可爱,但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还是很喜欢,哪天如果得了些空,小满就会带着这几只小鸭子去河边游泳。   猪也长肥了不少,每次张福看到都要夸奖一下小满,要不是她这样勤快的薅猪草,自家的猪肯定不会这么快上膘。   自家晒的干野菜被春娘小心的收好,留着冬天吃。虽然镇上酒楼不要野菜了,可对小满她们来说,老了的野菜也是菜。   雨季渐渐到了,6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春娘看着外面哗哗的大雨,边在张福的衣服上打着补丁边说:“这场雨过了,就能进山捡蘑菇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屋外还下着毛毛细雨,春娘和小满就穿上草鞋拐上筐,向山里走去了。当两人来到山上时,天已经放亮。此时小满看到,已经有不少村里妇人和孩子们在山上了,春娘跟认识的人打着招呼,大家都顾不得长聊,只简单说几句后就分开四处寻找。   蘑菇多,人也多,幸好山够大,春娘和小满一路向人少的方向走去,两人手拿木棍小心的在身前轻轻的划着草,没用多久,小满和春娘背上的筐就装满了各种蘑菇。春娘从高耸入云的大树缝隙里看了看天,跟小满说:“满儿,咱们捡的够多了,回吧,你爹该下地了,秋丰在家没人看。”   小满看了看自己和春娘带来的筐,还空着一个,说:“娘,你先回吧,我再多捡会儿,你把这两筐并并,看能不能看空出一个来。”   两人忙了一会儿,总算又空一个筐,春娘这才对小满说:“别在山上待太久了,小心蛇,响午回来吃饭啊,早上就没吃东西。”   小满点头答应了,告诉她捡满这两筐自己就下山,看着春娘小心的下了山,小满才又低头找了起来。六月的大山,各种知名的野果陆续成熟了,饿急了的小满就随手摘下一种青果子,填填肚子,这种果子有些涩却不酸,多在嘴里嚼一会,也能吃出一丝甜甜的味道来。想着家里的秋林和秋至,小满也给他们两个摘了不少。   把这剩下的两筐捡满,已经临近中午了,小满有些恋恋不舍的下了山,决定把这些送回去再上山来捡一次。这山上的杂蘑不但自己可以留着晒干冬天吃,还可以拿去镇上卖点钱添补家用,所以即使到了中午,山上还是有很多乡亲不舍得离去。   回到家的小满,看到秋丰被春娘放在院子里自己玩耍着,而她却在菜地里除着草,太阳已经很晒了,小满心疼的把秋丰抱回了屋里。小心的喂了他几口水,就问外面的春娘秋丰吃过饭没有,听春娘说吃过了,小满这才放下心,自己吃起了菜团子。   家里的菜地前后加起来,也有大半亩多,没有除草药的今天,大家基本上都是用手去薅的,雨后的地松软,薅草也容易,可以不太费力的把草根j□j,就是顶着大太阳,实在是晒死人。   庄稼人的日子就在这不停歇的劳作中,日复一日的往前继续着。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干活,闭上眼睛就会睡的很熟,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家人的交流也自然就更少,只有每天晚饭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听着秋林和秋至背书声,才是张福和春娘倍感轻松的时候。   七月流火,小满家的菜园子里,已经是一片繁荣景象,被张福精心伺弄的庄稼,也是一片丰收的迹象。春娘把一袋袋晒好的蘑菇放进厢房里,和那些野菜都被堆放在干燥的位置,厢房的一角,还有一小堆小满捡来的蛇蜕,因为没时间拿去卖,也只能这样先放着。   地里的土豆已经马上要成熟了,春娘去翻地瓜蔓的时候挖出了一些,给家里做了一次新鲜的土豆。张福和她商量着,月底的时候就把土豆都收了,秋林和秋至也表示,学堂里的先生已经准备要给他们放几天假,正好可以帮忙一起收。   张福种了整整一亩地的土豆,小满曾经好奇张福为什么不把土豆种到坡地上,要知道,分家得来的半亩坡地,在里长的默许下,张福给开出了快有两亩之多,可张福只在那里种着苞米,地瓜和花生。张福解释过才知道,要想土豆有好的产量,就要种在好地里,因为土豆很挑地,种坡地上,很有可能只长叶子而不长土豆。   没有种过地的人,是没有办法体会收获的快乐的,当看到自己的辛劳变成了丰收的果实时,你才会有这一年的辛苦没有白费的感觉,那种感就觉像是冬天里泡着温泉,从头到脚都透着满足。   今年的土豆长的非常好,一亩地竟然收了800多斤,张福边往地窖里运土豆边感谢老天爷,风调雨顺,也没让庄稼受病。   晚上,难得秋林和秋至没有看书,他们两个坐在小满的身边和她说着话。秋林告诉小满,下个月起,先生就要交他们写字了,是的,秋林他们还没有学写字。他们先生的理论是,品性都没有竖好的人,学了写字又有什么用?所以从秋林和秋至进学堂至今,一直在背那些圣人的文训,害得小满想要跟他们学写字的心思一直都没能实现,今天听他们这样说,到也是个好消息。   里正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来到了张福的家里,通知他后天是交税的日子。他告诉张福,因为他们刚分家,所以户税交50文就可以,但是人头税却是一分都不可以少的,男丁15文,女人10文。张福将钱都交给里正后,另又装了一小筐的干蘑菇给里正带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开口要钱   转眼,已是初秋。这天,小满约了杏花一起进山采秋木耳,自从春娘把木耳的吃法告诉给守成和杏花家后,这黑耳朵能吃的事情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后来才知道是杏花的奶奶说漏了嘴,为这事,张福还被张老爹到叫上房去好顿训斥,张福事后也一直觉得自己这事没有处理好,为了赔罪,他还拿了一带子板栗粉送给了张老爹,告诉他这东西的吃法,不过也说只是当时太饿了才想出的主意。   回到家里又自责了半天,事情既然告诉了外人,又怎么能不通知自己的爹呢?果然是自己因为心里的怨气而太忽视自己的爹了吗?那之后,偶尔张福家里做了什么好的,他都会让小满送去给张老爹一些。   虽然知道木耳能吃了,但是上山特意来采摘的人并不多,终归不是什么有填饱肚子的东西,说起来,还没有毛刺果值得去捡   春木耳好的时候,小满曾经找杏花一起进山采过,两人说好秋天也要一起进山。话说,过了整个采蘑菇的季节,小满一直充满遗憾,自己竟然没有捡到过传说中的猴头菇,不过想想自己也明白,那东西都长在深山里,自己哪里能遇得到。守成叔到是进山几次,捡了一些,得了一大笔的钱。   现在,正是人参开花的季节,小满常能见到三三两两的人背着包袱往深山里走去,早几个月前,老参客们就已经进山了,现在这些人在小满看来无非就是想碰个运气,采到了就发一笔财;没采到嘛,好的结果就是吃点苦,坏的,可能会把命留在那大山里。   挖人参什么的,从来都不在小满的幻想范围内,要知道,能挖到人参,那得是多大的机缘?自己要是真有那个命,肯定不会穿成农家女,至少也得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了吧。   杏花看了看那些人,兴奋的说:“年年都听到有人采到参了,也年年都听到死人了,小满,你说,要是咱们也挖到一颗,那能值多少钱啊。”   “别做梦了,醒醒吧”,小满毫不客气的打击道,“咱们啊,能多弄些木耳回家,就很不错了。”   时间就这样忙碌却充实的一点点的过去了,地里的庄稼已经成熟了,张福让秋林和秋至请了假,留在家里帮忙收地。春娘虽然想反对,但想自己夫妻两人也确实忙不过来,也只好不情愿的同意了。   如果你现在在村子里走一圈,你会觉得这个村子整个都是空的,家家户户都关着院门,整个村庄偶尔听到几声狗叫空荡的回响着。而在田间地头,却是另一番热闹的景象,人们挥舞着手里的镰刀,无论多么劳累仍然面带笑容。春种一粒栗,秋收万颗子,用汗水浇惯的庄稼在老天的照顾下,送给人们一年的希望。   张福家的地离村里人家的地都比较远,所以他家里的收成村里人并不知道,可听秋林和秋至打听回来的消息,张福家的地至少每亩比别人家多收了能有50斤。张福分析着,可能是因为地理位置好,加之这些年这地一直荒着,所以就比那些常年种的地要肥一些。   秋收没过多久,张福家的苞米还没剥完粒,就又听到里正在村里到处敲着锣通知大家,十天后收粮税。   春娘听完,张口就说:“这税收的,比咱们乡下人吃饭都积极。”   张福并没有接话,对于春娘的抱怨,他连理都不理,只在自己心里掂量着这税该怎么交。夜里,他把自己的想法跟春娘说了,春娘有些迟疑的问:“用钱交税,明年咱们家又要起房子又要找添物件的,能够吗?”   “应该够了,再怎么说,手里有粮心不慌,冬天我不是还进山吗?怎么也能再添填补些。”张福还是坚定的说。   春娘张了张嘴,想说你别进山了,可是想着自家的状况,不进山也不够现实。又怕自己总这样说,也给男人泄气,进了山在分神,更容易受伤,所以还是话到嘴边改了口说:“行,听你的。其实我也是喜欢家里多些粮的,到现在带记得小时候闹饥荒的日子呢。”   张福听了春娘的话,转身背对着她,一声不发,若不是因为那闹灾年的日子,自己的姐姐又怎么会被卖,如今生死不明?   春娘见了张福的样子,也明白自己又说到了他心口的痛处,自然是不敢再多说,一时间屋里一片沉默。   又是一年春节,这个冬天春娘虽然也进了几次镇,可小满却再也不愿意跟去了。年初一,照例要去张老爹家拜年,小满一家人穿着新衣新帽,带着年礼到了张老爹家。王贵看着张福一家的精气神,心里想要分家单过的念头再一次涌起。这一年他已经和自己的老婆商量过很多次,可是张氏却始终不同意,犟不过张氏的王贵也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接过张福带来的年礼,张氏乐呵呵的把一家人往里迎着。中过午饭,张福刚想带着家人离开,就听张老爹说:“你们先坐下,有个事得跟你们支一声。”说完,目光看向白氏。   从今天进屋小满就发现了,白氏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特别高兴的事情,整个人都很兴奋,一直是笑脸盈盈的,见张老爹看向自己,她清了清嗓子说:“是这样的,老三,你爹和我给你五弟说了门亲,定的是他同窗的妹子,日子就定在三月前,正好是农忙前。”   说到这里,白氏就先停住了。张福听了并没有言语,而春娘则一脸喜气的对白氏说:“哟,那可真是恭喜娘了,又要添个儿媳妇了。”   叶氏在一边悄悄的撇了撇嘴,她现在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了,整个人更是胖了一圈,五官被脸上的肉挤的,原本不太大的眼睛更是显得小了不少,但皮肤却特别的好。老人说,娘丑生小子,所以白氏每次看到叶氏这白胖白胖的样子,就感觉心里不舒服,总觉得她肚子里这胎是个女孩,这心里一不舒服面儿上自然就带了出来,这让一直受到白氏宠爱的叶氏心里很不痛快。而如今,老五又要娶妻,婆婆竟然因为他比自己相公晚娶亲为由,女方家要20两聘礼都肯出,自己当初的聘礼才15两呢。凭什么?都是商户家的女儿,老五媳妇又比自己高多少,不就是有个读书的哥哥吗?自己哥哥还在镇上的酒楼里当管事呢。   白氏见张福也不出声,只任由春娘和自己说着客套话,心里不禁有些着急,暗暗用手捅了捅张老爹。张老爹正要给烟袋锅里添烟,被白氏这么一捅,手里的烟叶就掉了下来,他不满的看了看白氏,又转头看着张福说:“知道你替你弟弟高兴,但是现在有个事儿,女方要那要聘礼20两,我和你娘准备了15两,剩下的5两需要你来出。”   一直低着头的春娘猛的抬起头,脸色一变,然后一脸担心的看着张福。张福也有些吃惊的看着张老爹说:“爹,这太多了,我拿不出来,最多二两。”   白氏在一边不出声,只是又往张老爹身边靠了靠,张老爹把手里的烟袋重重的放在炕上说:“怎么没有?你当我不知道呢,你家今年粮一点也没卖,税都是用钱交的。前个你和守成进山打猎,都被人看到了。怎么着,如今你年年有进项了,又分了家,感觉翅膀硬了,就不愿意帮衬家里了是不是?”   见张福脸色不好,张老爹又说:“这一年也没跟你伸过手吧,这不就是因为你弟弟要娶亲手里钱实在不够才跟你张的口?再说了,难道你弟弟成亲你就不准备出钱了?”   张志高此时也盯着张福看,好像张福只要说个不字,他就能冲上来给张福一拳。   张福看了看他,又转头看向张老爹说:“我是进山了,但你也知道打猎哪里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我只是跟着守成哥学,根本就什么都猎不到?你看到我往家里拿猎物了吗?我若是能猎到,还能不往这里送吗?”   其实张福心里知道,他们定是不知道自己是打到猎物的,不然怎么能有这么一席话,早就上门张口讨要了。复又在心里苦笑,这叫什么事儿啊,爹不像爹儿子不像儿子。可是却又知道自己千万不能心软,不能什么都随了他们的心思。自己虽然无所谓,可是自己的老婆孩子难道也要跟着自己受这罪吗?   想到这里,张福声音有些低沉的说:“爹,我是没卖粮,可是我还欠着守成大哥家的银子呢,今年还要用一些粮食还债。而且家里的房子实在太破了,冬天透风,孩子们都不敢下地,我也想着开春给房子盖起来,这都是要钱的,所以您要我拿5两银子出来,我是真没有。”   “都没钱帮我哥娶亲,怎么有钱盖房子,你这谎话说的都不脸红呢。”张凤的声音突兀的在安静的屋子里响起。白氏忙装样子的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哥还能骗咱们不成?”   见因为张凤的一席话,上房一家人又都看向自己,春娘苦笑一声说:“我原本准备了5两银子,准备盖几间宽敞的房子,眼瞅着我们满儿就大了,我记得凤5岁就自己一铺炕了吧?我们家满儿都8岁了,虽说乡下人家讲究少,但以后说出去总归不好,我们也得为满儿盖起来的名声着想吧,凤儿你也是姑娘家,这事你应该懂吧。”   张凤被春娘这一问,张了下嘴却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哼的一声,别过脸去,春娘也没在意。继续说,“所以三郎说能给2两,我们也只能用3两银子起房子了。至于我们哪来的钱?”说到这儿,春娘眼睛一红,哽咽的说:“我们一家人,起五更爬半夜,那是没日没夜的干活啊。秋林和秋至,虽然每天去学堂,可是一大早起来,那也是要上山去挖野菜的。我们小满,更是一天天的就像是长在山里一样,可怜一个女孩子,现在哪有一点女孩家的样子。”   说到这里,春娘把小满拉到跟前,抓住小满的手给他们看,“你们看看这孩子的手,和我们这长年在地里干活的手有啥区别,孩子跟着我们受了多少苦啊。”说到这里,春娘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我们这钱,存的容易吗?连个鸡蛋都不舍得吃,一家六口人,炒个韭菜鸡蛋,我只能放两个鸡蛋在里面,盛上桌,全是菜,一点鸡蛋都看不见。”春娘越说越伤心,想起最初那段难熬的时光,戏都不用演完全是真情实感啊。   王青青看着小满的手,心里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娘没有听爹的话分家出去单过,不然自己不是也要跟小满一样,一天天累的半死不活?看看她现在的脸,黑的跟驴粪蛋似的,将来肯定不能说个好人家了。   小满听不到王青青的心里话,若是她听到了,肯定大骂,你才驴粪蛋,你全家都驴粪蛋。此时的她,正配合着春娘的情感低着头,虽然哭不出来,但是沉默总是能做出来的。   坐在炕上的张老爹和白氏,听了春娘的这一段哭诉,相互望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叶氏则是一脸鄙夷的看着春娘,心里想着还不是你自己没本事,被爹娘撵了出去,不然孩子怎么会跟着糟这个罪,若是将来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可别想那么轻易的就打发掉自己。   王贵和张氏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忍,王贵是真的可怜小满,张氏却想联想到自己分家后凄惨的情景,看了一眼王贵,心想一定不能听他的话。   似乎是小满那布满老茧的双手刺激到了张老爹,他最后长叹一声道:“那行吧,2两就2两吧。”   看白氏似乎不太满意,他也没继续坐在那里,而是转身出了屋。   回到家的春娘和张福两人无语相对,拜个年又拜出去2两银子,两人除了叹气再也说不出别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年   时光如流水,一晃就是三年。又是一个临近收获的9月,而张福一家人都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做着秋收前的准备。此时,他们一家人都在张老爹家的院子里忙碌着,张家老五张志高,今天终于成亲了。   三年前,在张志高已经为娶妻做好一切准备的时候,就等着新娘子进门了,可女方的爹突然因为失足跌落河里淹死了,喜事因此被打断,白氏本想悔婚,却无奈女方家里态度强硬,不肯退婚,加之也为了张志高的名声,最终只能忍气等她守孝结束。   两年前,张志远张志高参加了童生试,张志远虽然落榜但张志高却是榜上有名,虽然排名靠后,但从那天起,人们见了,也称他一声张秀才了。   张志高的高中,让张老爹和白氏好不得意,一时间,两人似乎年轻了十几岁,逢人就说自家的儿子有出息。   要知道,童生试一向是很难的,考上了童生,就等于离举人老爷不远了。而张志高以十八的年纪考上童生,也是少年得志,大有前途了。   小满未穿越前,看小说一直以为童生考试是很简单的,不然怎么会穿越的女主家人,只要读书,就能考个举老爷,可是她后来才知道,哪有那么容易啊,跟前世高考最难那会儿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啊。考童生的三个阶段,那是一关难过一关,有多少书生,直到头发花白那天,还没有考过一个童生试。有时候,不只考你的学问,还要考你的运气啊。   张志远熄了继续考学的心思,他本来就不喜欢读书,也根本没有自己弟弟在学习上的用功,知道自己如何也是考不过的。索性在叶氏哥哥的帮助下,谋了一个管帐的差事,这几年做的也是顺风顺水,春风得意。   因为大齐没有公办学校,考上了童生,也需要自己去拜师继续求学,所以一个拜个有名望的先生,对想要走仕途的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张志高为了拜如今的先生为师,那真是颇费了一翻功夫,好在过程虽然辛苦但总是被收下了。   去年的科试,他没有过,因此不能参加今年的乡试,所以办这声婚礼白氏也有着为他冲冲晦气的意思。   “小满啊,你去帮大伯母看看你青青姐去哪了,有没有好好看着我们家树儿。”正在灶台边忙碌的张氏,左右都看不到王青青的影子,就对正在一边帮忙春娘干活的小满说道。   “知道了,大娘”小满应声回答道,转身出去了。   张氏看着小满离开的背影对春娘说:“你们家满儿也有11了吧,你也真是好福气,小满这孩子真是能干,比我们家青青强多了”   正在烧火的春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却是高兴的。   “不过,这都11了,怎么还是这个身量啊?一点也没长高,还是一团的孩子气,你看我们青青,才刚12岁,已经像个大姑娘了,前两天都有人跟我打听了呢。” 张氏别炒着菜边得意的说。   春娘头都没抬,也没吱声,她也知道张氏只是想自己显摆一番,并没有想让她搭话的意思。不过自己家满儿,这都11了,还跟个j□j岁的孩子似的,怎么不见长啊?春娘心里有些犯愁,难道是前几年给孩子饿的?也不能啊,眼看着秋至都跟她一样高了,都是吃一个锅里的饭,差的也太多了啊。   小满并不知道春娘他们因为自己的身高在犯愁,其实这三年她也是长了个子的,只是没有长太多,相比村里那些十一二岁就有少女之姿的女孩来说,她是显得小了些。不过,提早发育有什么好的?小满才不想呢。   来到院子里,小满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王青青,此时她正和张凤,春喜一起,拿着一把花生正有滋有味的吃着。   三年的时光,让这几个女孩已经初具少女之姿,远远看去,虽不是婀娜多姿却也亭亭玉立。   看到小满过来了,春喜紧张的左右看了一眼,说:“你过来干什么?”小满假装没看到她们把花生藏在身后,看着王青青说:“大娘叫我来问问你,有没有好好看着树儿。”   “有什么好看的,都七八岁的人了,还怕丢了啊?他和你们家秋林在一起呢。”小满得到了答案,也没多说话,就离开了。   王青青看着小满走远了,嗤笑了一声说:“还像个小驴粪蛋似的,又黑又瘦,一点模样都看不出来,长大了也是个丑的。”   春喜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见张凤面无表情,就凑趣说:“也不一定啊,要是能用上小姑用的那种美白蜜霜,或许能变漂亮些呢。”张凤听完,脸上的表情就不太高兴。   王青青嘲笑的看了她一眼,讨好的看着张凤说:“你以为谁都跟小姑似的,光东西好有什么用,人也要好才有效果呢。”   春喜看了一眼张凤,知道自己刚刚那话似乎让她不开心了,不自在的笑了笑。   新娘子的嫁妆早已经送了过来,新房也已经布置一新,只等着新人了。白氏四处都找不到张凤她们,只能看到小满跟在春娘身边忙和着,就是她如此不喜欢张福一家人,对小满,她也是心里夸赞的,实在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满儿,你过来。”听到白氏叫她,小满先是一愣,才走了过去。   白氏把手中的茶具交到她的手上说:“你帮奶奶送到新房里,奶奶前头还有事儿,把屋里原来那套旧茶具拿出来,知道吗?”   小满点点头,端起茶具就进了新房。新房里,有新娘家的亲戚坐在里面,目的是看管着新娘带来的嫁妆,怕摆酒人多时,有个什么闪失丢了东西,闹的大家都不开心。见小满端着一套茶具进来,坐在里面的年轻妇人连忙起身,笑着问小满:“这是什么?”   小满见她梳着妇人头,便对她轻福了一礼说:“嫂子好,我奶奶让我来把屋里的茶具换下来,这套比桌子上的要好。”   那妇人对比了一下,见果然是小满手中的那套要好,忙动手帮着布置了起来。小满没有再伸手,只四下环顾了一下新房,炕上铺着红色的喜被喜帐,屋子里的家具并不多,一个书案、一个立式的衣柜,还有一个带有圆型镜子的梳妆台,上面整齐摆放着一些小瓷瓶,每个瓷瓶上都写着名字,美白水,美白蜜还有美白膏。   虽然小满心里早有准备,可当小满看到这些东西时,心里总会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虽然不像最开始那样心里充满着震惊,但却总会自嘲一番。   是的,这三年内,如果说有什么事情让小满感觉到和穿越而来的时候一样的不可思议,那就是,这个世界多了这几样事情的存在。   小满至今清晰的记得,一年前秋林和秋至在一天放学后,一脸兴奋的给小满念了一首诗《咏梅》,两人无比对做出这首诗的作者无比钦佩,更让他们佩服的是,这诗的作者,竟然写出了《今日歌》和《明日歌》,来教育大家,莫要辜负光阴。   秋林和秋至是沉浸在那诗歌的意境中,可小满却被震在当场。她这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了和自己一样的穿越人世存在。好容易接受了这个现实,可当听秋林和秋至说这首诗的作者是京城宰相千金时,心里就更感慨了,人和人真的不能比啊,看看人家穿的,再看看自己,人家一首《咏梅》声名鹊起,两个《歌》更是让世人惊叹,可自己到现在还在努力的学着写字。   但是,这咏梅带来的震撼还没有消失,又一枚重磅炸弹也扔了过来,叶老爷家里装玻璃窗了。   这是什么情况?当小满跟着大家一起到叶府门口围观时,心里还一直迷糊着,虽然这玻璃的透明度并不高,但是,真的是玻璃啊。   于是,小满又断断续续的听说了关于江南商户王家五小姐的传说,她做出了风靡贵族女眷的化妆品,做出了一种能看得清人脸的镜子,又设计出了无数漂亮的精美的衣服款式。   就这样,每当京城宰相千金传出一首好诗词后,江南王家小姐必然会出一种新的东西与其争夺人们的视线。这种情况,终于在两年前才渐渐有了缓和的趋势,原因是这两个女人都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可能是为了声誉才渐渐蛰伏起来吧。   在被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不停的震撼下,小满已经渐渐麻木了,虽然偶尔羡慕人家穿越高端洋气上档次,可是看着自己家的日子也是蒸蒸日上,心里就平和多了。   那嫂子看小满对着梳妆台发愣,脸上扬起骄傲的笑容,这东西可不便宜,就是镇上也没有几户人家能用得上的。光是这些化妆品就要7、8两银子呢,何况这带着玻璃的梳妆台,随便拿出去一样,就够这乡下人活几年的了。就说嘛,自己妹子这东西抬进这泥腿子家里,肯定会惊倒一片的。   “孩子啊,你还有事儿吗?”那女人见小满半天还不动,心想着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在人家喜房里不走是什么意思啊?就走上前去轻触了一下小满说道。   小满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那女人一脸瞧不起的样子看着自己,就知道她是误会了。不去管她怎么想,小满端起她换下来的茶具,打了声招呼就出来了。   春娘见小满回到自己身边,有些不放心的问:“怎么去了这么久,没说错话吧?”   “没呢,就是看新房很漂亮,多待了一会儿。”小满坐在一边帮春娘摘菜。   院子外面,终于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这是新娘子到了。年纪小一些的男孩女孩都跑到了前面看热闹,小满跟在春娘的身边没有动,一则自己不喜欢看,二则自己也过了十岁了,这种热闹还是少看得好。   虽然她偶尔觉得还是有些拘束,可是若是想要活的好,人总得要适应环境吧。   没过多久,叶氏抱着孩子走了进来,她对春娘说:“嫂子,咱娘说可以上菜了。”说完,就转身出去了,看都没看一边的张氏一眼。   张氏在她身后大声说了一句:“看孩子就能不干活了啊,谁没生过孩子啊,都像你这样,还真当自己是少奶奶了。”   张氏真的很生气,自打这叶氏生了孩子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你要说因为她生的是男孩吧,张氏就觉得谁没生个男孩啊,可就她吧,生了孩子就啥都不干了,家里的活计大部分都落到了自己的头上,还不是因为老四的活是她哥哥帮着联系的,就觉得自己在这家里高了一头,婆婆也让着她。小姑子也不是个勤快的,整天因为跟着老四老五学了点酸文,就觉得自己是多了不起的千金小姐了。   最可气的就是自己的男人,每次自己和他报怨,他都会拿分家这事来说话,明知道自己不想分出去。她当然也知道自己独门过日子的好,可是哪有那么容易?真要是分了,就看老四那媳妇和老五这没进门的,全都是做生意家出来的,一个个鬼精鬼精的,这时候分家能分给他们多点东西,指不定自己家得的比老三家还少呢。再怎么说,自己男人总姓王不是。   王成过几年就要成亲了,自己家若真是一穷二白的,谁家姑娘愿意嫁进来,青青也快要到议亲的年纪了,这哪桩哪件不需要钱?   守着张老爹虽然面子上不太好看,但是张家条件好啊,几十亩地摆在那里,现在看张老爹对王贵,那真是跟亲生的没什么差别,甚至感觉上比对张福还好,白氏又是王贵的亲娘,将来会对他们有安排的,自己就先这样靠在这里,攒点私房钱不是更好吗?   春娘和小满装做没听见张氏的话,仍低着头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要小满说,这白氏也真是有些过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情,要做这么多的席面,竟然只请了两个人。说的挺好,让张凤和王青青一起帮着干,可结果还不是自己娘和张氏在屋里头忙和着。   王青青和张凤此时已经躲了进来,外面的人越来越多,她们自然不好还站在院子里,尤其是张凤,已经14岁了。这些天,常听白氏叨叨着要给她找门好亲事。   张凤见春娘和张氏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不停的擦着汗水,心里多少有些不太好意思。娘今天早上是叫自己来帮忙的,可是看到自己穿的这件新衣裳,还哪里舍得进厨房来糟蹋呢?她小心的绕过地上的污水,走到张氏身边,对张氏说:“大嫂,我来盛菜,你往上端吧。”   通常情况下,张凤是不与张福家的任何人说话的,白氏生的几个孩子,一直把张福一家人当透明一样的存在。有时候,小满觉得也不能怪他们,从小就受到白氏的有意无意的教导,加之张老爹对张福的无视,自然他们在这种环境下也不会多尊重张福。   还好,这种情况春娘已经习惯了,偶尔春娘还自我安慰说,这样的小姑子比村里一些难缠的小姑子可强多了,那些才是搅事儿精。   小满常想,普通人过日子,也许就要有春娘这样的乐观精神,时常的自我开解,才能活的轻松,活的快乐。   响午过后,院子里的宾客终于全都离开了,除了在新房里的张志高和新娘子,张老爹一家人并张福他们,在挽着袖子在院子里收拾着。   整整10桌酒席,虽算不得是大捧场,但在村子里也绝对是数得上的了,张老爹坐在椅子上,乐呵呵的看着院子里忙碌的家人,一脸的满足。今天自己心里真是痛快,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长辈也来自己家里吃了酒,自己总算是长了回脸。   张老爹抬头看了看那有些西垂的太阳,心里有种酸涩的感觉,“这都多久了,村里的老长辈们才肯对着自己有笑脸啊,是什么时候他们与自己生份了呢?”   张老爹看了看在院子里忙着收拾碗筷并不时提醒几个孩子小心一些的白氏,“是喽,就是前头那个老婆死了自己娶了她之后吧,就是那个时候,村里的长辈子都看不上自己,远着自己的。”   “孩子她爹,你想啥呢?”正在干活的白氏眼角扫到张老爹,见他坐在那里脸色似喜似悲,走到他的身边关心的问道。   张老爹收回心思,看着自己眼前的女人,有些混浊的双眼温和的看着她:“孩子娘,如今咱们算是都好了吧。”   白氏眼泪差点流了下来,她明白张老爹话里的意思,用力的点点头,说:“嗯,都好了,以后会更好。”   张老爹的目光移到了院子里正在抬桌子的张福身上,脸色稍稍一变,感觉到他心情的变化,白氏顺着他的目光也看着张福,她紧了紧握着张老爹的手说:“你别难受,就是有报应,也是我来受。”   张老爹的脸上充满着感动,他握紧白氏的手轻轻的说:“不会的,就算是我们有错,也没有要到受报应的程度。”   小满不知道别人看到张老爹和白氏这样恩爱的样子是什么感受,但她明显感觉在一边收拾桌子的张福只低着头干活,把自己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出一丝的情绪。   忙了一天,白氏留下张福一家吃了晚饭,春娘看张福的神色不好,就找借口拒绝了,说明天来看新媳妇时,中午一定会留下吃饭。   白氏见他们一再坚持,也没有做过多的挽留,让王成送他们一家到了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新家   即使这新房已经住了有两年,小满每次走近它,心里还是很激动。   这个家,再也不是三年前那破败的模样,从前的小泥土房子早已经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五间青砖瓦房,房子的两侧也各加盖了三间宽敞的泥坯房,原本春娘是想着这两间房子也起砖瓦的,但被张福给否决了,理由嘛也是和以前用的一样,太过于显眼了。   春娘这次到是没有任何不满的服从了,反正自己家的孩子还小,等到娶亲时再重新盖也来得急,却实没必要现在就盖那么多好房子,还要多交税。   整个院墙都是黄泥砌的,不过却足有一人多高,新做的大门结实厚重。厢房靠近大门的边,分别是牲口棚和鸡鸭猪的圈,以前那大块的菜地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在门口两侧留下的两块小小的空地种着一些蔬菜。   因为房子占了菜园子,张福就把屋后的菜地扩大了有半亩,让原本屋后的菜地达到了一亩近半还多,而且在靠近那水塘的旁边,也偷偷开了一块地出来。当然,这一切都没有瞒着里正,为这事,张福送了里正整整两条猪后腿。   张福还在自家右边厢房的下面,偷偷挖了一个外人不知道的地窖,用来存放粮食,为了防潮,又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木板,这项工程,用了张福近一年的时间才做完。他的这个举动,小满是很赞同的,也许这是饿过肚子的人都有的想法吧,总想把家里放满了粮食,而且小数小满也觉得或许是前世的末世文看得太多,所以看到张福时刻保持着存放够一家人吃两年的粮食,心里才踏实了。   而最最让小满感觉到舒服的,就是家里新盖的茅厕,虽然也是用泥坯起的,但比从前那个只用一些树枝围起来的要好太多了。再也不用去那个冬天透风,夏天漏雨,每次遇到恶劣天气时,都恨不得一天不去不次厕所。   进了家门,张福最后一个把门栓上,春娘和小满则去厨房简单做些吃食。一路上,因为张福的脸色不好,几个孩子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秋丰已经四岁了,正是活泼的时候,也紧闭着小嘴,一言不发。   秋林和秋至已经进学几年了,经过几年的学习,秋林和秋至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从前那两个大声说笑,嘻嘻哈哈的孩子如今已经变得沉稳而进退有度,受他们的影响,如今小满家的每个人,都似乎沾上了那么一点点的文人气息,至少他们家现在每个人,都不会像从前那样大声说话了。   秋丰还没有进学,张福打算明年就送他去学堂,如今秋林和秋至得了空就教他背一些文章,而秋林常常跟小满抱怨他受到了打击,因为两个弟弟都比他聪明。   这几年的学习也让秋林越来越发现自己并不是一块好的读书料子,几次和张福说自己想要放弃,但都被张福给拒绝了,小满也劝他再多读几年,家里人也并不是一定要他考个功名出来,但是他如今年纪小,再读个几年书也是可以的。小满常常有意识的跟他讲一些笨鸟先飞的道理,把一些自己知道的前世名人的故事改编一下讲给他听。   在家人的鼓励下,秋林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但是确实比秋至累很多,每天都要学到很晚才可以。经历过前世高强度学习的小满很明白他的感受,经常变着法子的帮他减轻压力。   吃过饭,因为看得出张福心情不好,小满他们都悄悄的回了自己的屋子。春娘收拾好饭桌后,见张福的神色缓和下来,才坐在他的身边,默默的陪着他。半响,张福张口说:“回头,我想去打听打听,姐当年被卖到哪去了?”   春娘吃惊的看着张福:“啊?你去哪打听啊?”   “当年咱们这片的人伢子就是镇上的老吕婆子一家,所以还是可以找到的。”张福看着春娘,把他知道的说了出来。   “打听到了呢,你准备怎么办?”春娘一听张福的话,就知道他是早已经想好了,不过是想和自己打个招呼。   张福看着春娘,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就是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春娘“哦”了一声,没有再接话。见春娘不出声,张福也在一边陷入了沉思。要问春娘心里怎么想的,其实她此时真的也是很矛盾,她希望张福的姐姐过得好,这样,张福憋在心里的疙瘩也能解开,他这些年心里的苦,自己是知道的。   可是春娘害怕啊,怕姐姐过得不好,若是这样,张福的心里,不定该怎么样的难过呢。那就凭着自己家男人的为人,心里还不得愧疚死?到时,举全家之力来帮助姐姐,也不是不可能的。可若真是到了那一步,自己该怎么办?眼看着自家的日子刚刚好起来,家里的笑声几乎天天不断,虽然不是天天吃米饭白面,但偶尔吃一次也不会是什么太大的负担了。这样的好日子,难道就要过到现在为止了吗?   她又再近一步的想到,如果只是过得不好,让自己家接济一下还好,只要自己和张福肯干,就总能吃的上饭。自己就是怕自家男人一冲动下,把姐姐一家人都接了回来,到时候怎么办?   姐姐七岁就被卖了,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久,这些年她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人还是张福记忆中那个人吗?她是不是嫁了人,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生了几个孩子,孩子的品性都怎么样?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未知,若是他们的品性不好,而姐姐一家又利用张福亏欠的心理一直赖着自己家怎么办?以往别人家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想啥呢?”张福见春娘半天,只低着头不言语,忍不住问道。   春娘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心里的担心说了出来,张福听后好半天才说:“不管怎么样,我总得见到了心里才踏实。要真是过得不好,咱们就接济接济她。”   听完了张福的话,春娘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自己男人重情义是好的,现在也只能希望张福的姐姐过得好了。   可要是姐家真的过得好,到时,会不会嫌弃张福这门穷亲戚,以为张福是上门打秋风的?   春娘看了看张福印在灯光下的侧脸,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自家的这个男人,是这重情谊的,不论现在自己想了多少,也总归是推测。等张福找到时现说吧,总归自己是跟他过一辈子的,就跟着他走就行了。   他们在屋里的谈话,小满和秋林并不知道。此时,他们全都聚在秋林秋至和秋丰三个人的屋子里,小满和秋丰正跟着秋林认字。   这个时代的字,有些像中国古代小篆,弯弯曲曲的,学起来累死人。偶尔小满会想,就是写反体字也比这个好些啊,至少自己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为一个标准的文盲。用毛笔写这种字,真是让人吐血。   幸好,小满是成年人穿过来的,若是她早些年穿越而来,以自己那时的定力,估计学几天就厌烦了,成为一个真正文盲的可能性绝对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用快掉光毛的笔蘸着清水,在深色的石头板上练了一阵,小满就坐到一边打络子。如今的秋林和秋至,偶尔穿上春娘给他们做的长衫,看着也是满有书生气的。   这在石板上写字,还是小满想到的办法,灵感就来自于前世公园广场写大毛笔字的老人们。因为纸太贵,秋林和秋至根本不舍得用它来练字,平时都是在地上用树枝写来写去,可是要知道,软笔和硬笔写出来的字,哪里能一样呢?被先生批评了几次字体不够圆匀后,小满才发现他们两人的情绪不对,知道原因后,小满也一度很着急。可自己家的条件就摆在那里,还能有什么办法?   小满一直有心情差时就去河边捡石头的习惯,所以当小满来到河边翻石头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可以用石头来代替纸张。当小满捧着几块平整的灰黑色石板回到家里后,把自己的主意说给秋林和秋至听,喜得他们两人当声失态的大叫起来。只是冬天的时候,这个石板就不是太好用了,只能用树枝在雪上笔划着,双手常常冻的红肿。   张福已经在院子里摆弄收割用的农具,他爱惜的摸了摸了牲口棚里那头骡子,又给它加了草料。原本当初张福是想买驴的,可是去买牲口的时候才发现,驴的价位也不低。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买头骡子,虽然比驴贵一点,但想着它总比骡子有力气,有了它也能让家里人轻省些,也就狠狠心买下了。   即使这样,在村子还是引起了轰动,一时间,张福家这位置风水好的传言四起,张福家挖到了当年财主家埋在地里的财宝所以发了大财的说法也在小范围流传。对于这一切,张福都没有出声辩解。直到里正放出话来,是他借了张福银子,这才让这流言消散了。   虽然这件事情是过去,可春娘还是常能见到在那财主家房子的位置,总有村子里那些二溜子在瞎转悠。   可春娘却着实吓的不行,她虽然知道大家可能会眼红他们家,却没有想到有人坏心成这样,说自己家挖到财主的宝藏了,这是谁这么黑心肝,这是要害死自己家啊。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心里,就是不招来土匪也能招来贼人,到时自己家里还有宁日吗?   幸好里正帮了忙,不然,自己真是不敢想像。那段时间,春娘得了空就去村里和人聊天,顺便骂那些个造谣的人,咒他们不得好死,让小满有种祥林嫂附体的感觉。   小满看着张福在外面忙碌,放下里的活也跟了去了。“爹,要我帮着做什么吗?”   “不用,你回屋歇着去吧,明儿个去你爷爷那见了新婶子,咱们吃了午饭就回来收地。”   张福对白氏这个时候娶儿媳妇不是特别满意,正是秋收的季节,大家都很忙,还要耽误几天时间准备婚礼,这地里的苞米高粱眼看就该收了,再拖下去来了雨想晒干都难。可自己也只能在心里不满意,面上还是要表现的很高兴,不然被村里人看了去又好说闲话了。自己家这几年日子过的好了,看在心里眼红的人可不少,总要注意些才是。   如今山上下套子的活,早已经被小满接了去,第一年的秋天,小满基本上是毫无收获,到了第二年的秋天情况就已经好多了,基本上每隔几天就能有所收获。而今年秋天刚开始没多久,小满也是昨天才在山上下的套子,既然张福说不需要自己帮忙,那自己还是去山上看看吧。看了看自己下的十几个套子,全都是一无所获,小满有些丧气,这东西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技术活,自己怎么就不能像秋林那样呢?郁闷了一会,她又抬眼往自己挖的陷阱那里看去,已经三年过去了,虽然那陷阱什么都都不曾经掉进去过,可总归是自己用一手血泡的代价挖出来的,就那样扔在那里,自己总是不甘心,所以每年小满都会去重新清理一下陷阱里的杂物,内心期待着能有个傻动物能掉进去。   照例背了两捆柴下山,秋林看着小满一脸的不满意:“姐,你怎么不叫我一起上山去?”   “你不是在看书嘛。”小满一脸无所谓的说。   “看书可以晚一些啊,你不是也说过要劳逸结合吗?”秋林边帮小满堆着柴边说。   “是,是,明儿个咱爹就要收地了,你和秋至在家里帮忙吧。”小满应付着秋林。   “当然要帮了”秋至也来到他们跟前,接口说道。“现在也不像从前,需要天天去先生那里上课。”   “为什么?”听秋至这样说,小满不明所以的转头问。   秋林在一边解释说:“先生说,我们再上十天的课,就可以给我们放假了,以后自己在家里温习,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去问他,他最近要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到学堂里那个几个明年有望能考上童生的人身上了,而且他让我们到明年二月也跟着下场参加,感受感受。”   小满听了,才明白这是先生们为了重点培养几个有希望的学生,所以把秋林他们这些暂时没希望的都放了假了。 “对了姐,那本草药书你看完了没有?我想在放假前把书还给叶生。”秋林接着跟小满说。   叶生,是叶老爷家的远房亲戚的孩子,听秋林说他自小父母双亡,一直寄住在叶老爷家里,也算是叶老爷养大的。他比秋林长了两岁,却因为身体原因跟秋林同一年进的学堂,虽然也是叶家子弟却不并那些叶家本家的孩子那样少爷脾气,他为人很谦和与秋林和秋至的关系也比较好。叶生此人,小满也曾经见过几次,也许是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他身体偏瘦,皮肤也透着一种不健康的白,但是学识却在秋林和秋至之上,因他常常会指导秋林和秋至的学习,所以张福和春娘两人经常在家里得了什么好吃的情况下,叫秋林和秋至送与他一些,表达自家对他的感激之情。   前两个月,秋林和秋至受他邀请去了叶家,在他的书房里秋林发现有一本介绍草药的书籍,上面对每种草药的形状和生产环境都做了描写并配了插图,想到自己姐姐常常上山捡蛇蜕和蝉蜕,偶尔抱怨说自己认识的草药太少平白失去了很多赚钱的机会,秋林就跟叶生借了这本书回来,给小满看。   “哦,快看完了,就剩下最后几页就都抄下来了,我一会进屋继续,明个你就能还他了。”   小满听到这话,放下手里的活计就往屋里走。这个时代,任何一本书都是值得认真对待的,肯向外借书的人那是极少数的存在,所以这份心意,让秋林非常感动。   小满从自己的衣柜和炕之间的空档里,小心的拿出一块白色的打着补丁的布料,打开后才能看到,上面画满了各种草的图案。因为不舍得用纸和墨来记录,可光靠自己的记忆力在短时间内记下如此多的草药也太过于困难,所以小满向秋娘要了一件张福穿坏了的里衣,春娘本想着用这件衣服给秋林和秋至一人改一件贴身穿的褂子,但看到小满来要,又见这件衣服实在是补丁太多,也就给了小满了。   小满用烧黑了的树枝在这白布上,一点点按着书上的样子画下各种药草的图案,并用简体字写上这草药的介绍,虽然知道保存的时间不会太长,但总是可以让自己在尽可能长的时间里记下这些。   秋林看小满又在用烧黑的树枝在布上画画,想到自己几次劝说让她用笔和墨来画都被拒绝,就再也没有张口说,而是回了自己的屋子里也看起了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准备上传时,又重新看了一遍自己写的东西,然后心凉半截,这完全无内容啊!感觉真对不起每天等我更新的你们。   我真的要好好谢谢大家,谢谢你们可以这样包容我这文,每天还能有1000+的单张点击量,我感觉受宠万分,当然点击量每天都在下降,可这是我的原因。   谢谢各位的评论,让我收获了信心,总之我会加油,尽量写好,谢谢~ ☆、见新妇   第二天吃过早饭,张福带着家人往张老爹那里赶去,今天是新妇见家人的日子。等到了张老家里,刚一进正房,春娘就愣了一下。只见张老爹和白氏一新身衣的分坐在炕后桌的两侧,这到是正常,春娘发愣是因为坐在凳子上的叶氏,只见她身穿桃红色缎面上衣,袖口处绣有桃花几朵,下身着一条大红细布百褶裙,头插钗环,不仔细看还以为她是新妇呢。   张氏见春娘愣了一下,心里不禁笑出了声,也不知道老四媳妇整这一出是什么意思。弄得自己跟新媳妇似的,看自己婆婆脸都绿了。   她对春娘招了招手,春娘就带着几个孩子坐到了她的身边,而张福则坐到了王贵的旁边,张氏小声对春娘说:“吓一跳吧,我也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她唱的哪一出,你瞅瞅她那脸画的,跟山上那猴屁股似的。”   春娘听了并不言语,到是一旁的秋丰忍不住笑了出声,被秋林拉了一把后怯怯的看了一眼小满,低下了头。   也许是打小在小满的背上长大,秋丰对这家里感情最深的人就是小满了,他也最害怕小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姐姐的眼睛越长越大,一瞪更是又圆又大,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姐姐瞪眼睛。小满见秋丰低了头,屋子是这么多人也不好说他,只能等回家时在教育他   。   听到秋丰的笑声,大家都向小满家这边看来,白氏更是不满意的瞅了一眼叶氏,这些年自己对这个媳妇是越来越没好感了,仗着自己哥哥帮着老四找了活计,就在家里耀武扬威起来,整天捧着个孩子不撒手,什么也不干,就是一个懒婆娘,眼看着自己这婆婆也要压不住她了,今天又把自己弄成这样,这是干什么,要给老五媳妇一个下马威吗?就是想要压一压老五媳妇,也是自己这个婆婆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她了?等自己抽出手来,非好好整治整治她这懒病不可。   众人等了好一会,才见张志高带着新媳妇走了进来,此时的张老爹和白氏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一家人都没有吃饭就等着他们,结果这个时候才来。   张志高见家里人的脸色都不大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爹,娘,我们来晚了。”   “还知道自己来晚了啊,五哥,这一大家子人早饭都没吃就等着你们呢。”在一边饿的受不了的张凤,见张志高只是这么简单的说了一声,就有些不高兴的抢着说道。   张志高看了她一眼,就把头又转向自己的爹娘,没有出声。一边的新媳妇李婉儿忙面带羞意的福了一礼说:“爹,娘,是我的不是,是我起晚了。”   实际上是张志高小登科,有些把持不住,早上起床后拉着李婉儿又胡闹了一回,这才来的晚了。听李婉儿这样说,张志高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媳妇,却聪明的没有说话。   张老爹坐在炕上,磕了磕烟袋说:“行了,时间也不早了,快点见礼吧。”   乡下人见礼没有大户人家那样讲究,张志高和李氏一齐跪地对坐在炕上的张老爹和叶氏磕了三个头。白氏心情不好,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也没有说一句,给了两人红包后就再也出声了。   张志高夫妻两人从王贵处开始见这礼,李氏给每家的孩子都准备了5个铜钱做红包,待见礼到叶氏这时,李氏也明显愣了一下,她看着这个打扮的如此抢眼的嫂子,脸上的不悦就表现了出来。今天是自己的好日子,自己一身红,你怎么也能穿一身红呢?亏自己今天早上出门还特地换上了一身便宜料子的衣服,不就是怕自己穿的太好扎了几个妯娌的眼吗,可自己面前的这位,又算是什么?   张志高看到这一幕,心里也不太舒服,他询问的看了一眼张志远,做为双胞胎兄弟,两人的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张志远苦笑着看了一眼志高,嘴里做了一个“一会说”的口型后,就不在言语了,而是拍着志高的肩膀说:“恭喜你。”   这边,张氏一脸好戏来了的神态看着叶氏和李氏,李氏盯着叶氏看了一会,见叶氏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强露出了一个笑脸叫道:“四哥,四嫂”   叶氏热情的抓住李氏的手,眼睛却看着白氏说:“弟妹可真是漂亮啊,这回可好了,我们五弟总算是成亲了,娘你也不用在担心了,今天见了弟妹就知道,定是个会照顾人的,以后啊,五弟就有福气喽。”   见叶氏这样热情,小满也被整懵了,这叶氏是怎么回事?看她今天的打扮,必然是想给新妇一个下马威的,可这说的话,却字字句句都含着表扬,这是什么?打个巴掌给个枣?   一屋子人都被叶氏这番做派给整迷糊了,白氏开口说:“行了,快点吃饭去吧,大家都饿了。”   叶氏其实知道自己今天这事做的有些过,刚才看到自己男人脸上不高兴,就知道要坏事。暗骂自己笨,什么时候攀比不好,非今天自己整这出,这不是让大家都不待见自己吗?   张福和春娘忙表示自己在家里吃过后才来的,就是为了见见弟妹,如今见着了,就要回家去了,家里还有一堆事儿等着忙呢。张福跟张老爹道别,春娘也拉着李氏的手说:“得了空去我们那坐坐,认认门。”   李氏笑着答应了,并送张福一家到了门口,见他们走远了才进去。   路上,秋丰叽叽喳喳的对小满说:“姐,这五嫂长的可真漂亮。”   小满回忆了一下李氏的长相,感慨了一下,白氏这两个儿媳妇还真都是一个赛一个的白,这叶氏就够白净的了,这李氏更胜一筹,且李氏身材窈窕,说话更是细声细语,一副大家小姐的做派,小满想起她的手,手指纤细,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没做过活的人,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这乡下的生活。   张福和春娘在前面走着,对后面孩子们的谈话充耳不闻,只商量着这几天的秋收要怎么抢时间,结果回到家后,春娘安排小满在家里准备好午饭带到地里,他们这就去地里干活。如今春娘在张福的影响下,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不舍得秋林和秋至去地里干活了,。   小满留在家里,看着早上剩下的饼子窝头,全都放在锅里热上,烧上火后出了门,准备喂喂院子里的活物们。等把家里鸡鸭猪骡子都喂上,锅里的饭也热透了。   把这些都装进篮子里,又装了一瓦罐的开水,小满锁上家门也快步的向地里走去。年纪还小的秋丰,坐在割倒的玉米杆子上,找了个还算绿的玉米杆正在那里嚼着,这东西的吃法和甘蔗一样,不过因为这个时候的玉米杆子已经枯了,偶尔见的几个还能吃出水的也并不太甜,可对于吃不到零嘴的孩子们来说,能找到几个甜玉米杆吃也是难得的口福了。要知道,为了省粮食,小满来这里四年了,从来都没有吃过一棒青玉米,因为没人舍得,那么嫩就吃到肚子里,太过浪费粮食了。   秋丰看到小满过来,坐在那里冲小满摇摇手中的玉米杆,问小满要不要吃,小满摇摇头。把地里正在干活的家人叫到一起,大家就那样围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今年因为有秋林和秋至的帮忙,地里的粮食还是收的很快的,只连续忙了三天,就已经全都收回来了。   这天,春娘正在家里洗衣服,就听见院门外有人喊到:“三嫂在家吗?”   春娘打开院门,看到李氏正一个人站在门外,手里还拐着一个小筐,春娘忙把她迎了进来。她边往屋里走边笑着说:“三嫂,你们这住的可真够远的了,这附近就你们一家在,平时不怕吗?”   “怕啥啊,这都乡里乡亲的住着,有啥怕的。”说完,她给坐在炕沿边的李氏是倒了杯水。李氏观察了一下春娘家屋里的装饰,见都是普通农家用的东西,没一样值钱的,就猜测这三嫂家真如自己家相公所说,所有的钱都用来盖房子了。见这家里也没什么值得看的,李氏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春娘把筐上的布掀起来,从筐里拿出一碟点心放到桌子上,说道:“这是我回门的时候,在镇上买的果子,拿来给孩子们尝尝。”   春娘看了看桌子上的糕点,笑着说:“真是难为你了,还惦记着孩子们,回头孩子们回来了,我定告诉他们是他们新婶子送来的。”   李氏听了,抿嘴笑了一下然后问道:“家里的孩子们呢,怎么都没看到?”   “出去玩了,地里没活了这几个孩子就疯跑起来,管都管不住。”提起几个孩子,春娘笑容满面。   李氏也笑着说:“我在家里,经常听娘提起这几个侄子,说是最懂事不过的了,嫂子你好福气呢。”   两人就这样坐着闲聊起来,过了一会她才起身对春娘说:“嫂子,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一会还得做中饭呢。”   春娘看了看天色也不拦着,说:“行,我不拦你了,你下次来和咱娘说一声,就留我们家里吃一顿饭,好的没有,粗茶淡饭还是能吃上一口的。”   “看你说的,行,下次我一定来吃饭,那嫂子,我先走了。”说完,李氏就抬腿往屋外走去,春娘跟在她的身后送出大门。   春娘也没在意李氏今天来说的一通废话,也不去想她来自己家是什么心思,总归就是来认认门吧,这五弟妹是什么样的人,还得以后处处看。   小满这个时候还在山上,虽然已经十月中旬了,可山上的吃食还是有的。这么大的山,只要有心就一定能捡回很多,只要是吃的,大家总不会嫌少就是了。小满吃完带上山来的窝头,看着远处那高高的山峰,似乎有无数的宝藏等着自己去发掘,在那里,有价值千金的野参,有名贵的猴头菇和松茸,那都是有权势人家餐桌上的珍品,只要得到其中的一样,都够小满家活个十几年的。   可是山里也有野兽啊,自己是不敢进的。张福这几年都是一个人进山打猎,很少和守成叔一起,自打那年守成叔家没有借成自己家牲口后,他似乎是因为这个事情和守成婶吵架了,然后每次张福或者是春娘登门,守成嫂子就会脸色很难看。时间久了,张福和春娘也就慢慢发现了,两人就减少了上门的次数,从去年开始,更是进山也很少在一起了,如果守成不来找张福,张福是绝对不会找守成一起进山的。可至于当年他为什么没能借给自己家牲口,张福却总是闭口不谈。   好在张福这些年运气一直都不错,每次进山都会有收获,虽然没有再猎到飞龙,但是鹿啊,袍子啊,獐子什么的,都还是可能经常打到的,偶尔会遇到危险,但也每每化险为夷。张福也不贪心,每年进山打到猎物卖的钱有个五六两后,就在家里歇着不再进山。只不过,这几年他一直心心念念着能猎头野猪回来,却每每不可得。   日子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只是,小满皱了下眉,想起昨天张福又一次提起去寻找姑姑的事情,希望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傍晚回到家里,张福已经带着秋林他们砍了好多柴回来,秋林和秋至两一起努力的往垛着柴,而张福却在磨镰刀,准备明天开始收水稻。   相比村子里到处可见的旱田,水田的数量就少了许多了。水稻的每亩产量也就有200斤左右,而且今年的水稻还受了病,在没抽穗的时候就开始枯黄,导致本就产量不高的大米更是少的可怜。春娘和张福两人在地里收了一天就收完了全部的水稻。因为旱田丰收带来的喜悦也被冲击的差不多了。   等到脱粒后,张福称了一下,两亩地只收了有100多斤的大米。到镇上打听一番的张福回来,告诉春娘,由于今年大米减产,所以一斤大米能换20斤粗粮,春娘听后立即决定把大米全都换成小米回来,还是在秋丰的强烈要求下,张福最终决定给家里留下30斤大米。   水稻的减产并没有影响到今年的税收,每亩地5斗的税,张福早已经送去了里正的家里。   今年轮到张福去镇上送税粮,和张福同去的还有杏花的爹爹并村里的几个年轻的劳力。一路上,张福和杏花爹说着今年粗粮和细粮的兑换比例,杏花爹常年往镇上的几大酒楼送豆腐,知道的消息当然比张福要多,他告诉张福,再坚持一段时间细粮还能再涨涨,到时他通知张福跟自己家一起卖就行。   一行人刚来到镇上,交了税粮正准备往村里赶,还没出镇,杏花爹就遇上了熟人。因为张福与杏花爹是一辆车,所以张福只能停下等着他。只见那人和杏花爹聊了几句,随后就是一脸的愤然,讲到激动处更是悲伤的落泪,待杏花爹与他说了什么后,他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继而是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与杏花爹说了几句话,就向别处走去了。   杏花爹上了马车后,情绪也不好,木着脸沉默着。张福也不好多问,只能驾着驴车慢慢的往村里走着,出了镇子,杏花爹才开了口:“唉,这世道啊,活着太难。”   “出什么事了?”张福也知道杏花爹定是被刚才那人的话所刺激,才有了这副感慨,穷人难活,本来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刚刚那人,说来你也应该听过,就是前年卖你家猪崽的人家,东平村冯家。”   张福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家头一年养猪就是杏花娘帮着在他家买的。张福想到这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有想起来,杏花爹看了,张口继续说:“他这几年,因为养猪赚了些钱,自己的儿子也争气,一直在外面跑单帮,虽然辛苦却也有了些积蓄。头些年,他一直没有置地,这不今年,他打算给家里的小儿子说门亲事,然后就给他们分家。去年才下决心买了20上等田,可这刚种上一年,地就被人占了。”   张福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明白了,这又是被有权的人家抢了地了。这种事情也不稀奇,去年听说别的村有户地主家,因为家里有个啥宝贝被权贵人家知道了,要了几回没要来,就给那家人随便安了个罪名下了大狱,别说是那个宝贝了,就连人也一口也没保住,全死在大狱里了,最后家产也便宜了旁人。   杏花爹气愤的说:“你说这都什么事?自己有点钱都得小心着花,自打他置了地,他们村里的几个小混混不知道怎么的就跟镇上的王虎联系上了,三天两头带着人上门讨钱,这也就算了,镇上的差爷们也加了税,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那地是怎么回事?”张福问?   杏花爹苦笑一声说:“他打听了,托了人才知道,那户人家在咱们这几个村子都转过了,风水先生说了,就他家那块地的风水好,是个聚宝盆,能旺家,所以……”   虽然杏花爹没接着往下说,但张福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地没了又有什么要紧的,只要肯出力,以后还有机会再买一些,可是他家里倒霉啊,竟然无声无息的就被划成是家奴了,那老冯还指望着他孙子明年就要参加会试了,这他哪能同意啊,划成了家奴,这辈子不算是完了。“   张福听了,心里也是紧张起来,问:“那现在怎么样了,是什么人家这么大的胆子啊,冯家有举人老爷他都不在乎?”   “京城里的,据说是大官,宰相门前啊……。”杏花爹边说着边拿出烟袋来,默默的点上。   张福也没有说话,长长的叹了口气,又听杏花爹说:“他这是来镇上托人打点一下,希望能把自己家从奴籍里摘出来,我看啊,就是能成,也得脱一层皮,以后这日子,难熬喽。”   说完这话,他再也没有出声,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回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4 章   在家里准备晚饭的春娘看张福神色凝重的回来,脸上没见一点笑容,上前问:“你这是怎么了?给孩子们带吃的了没有?”   “唉哟,我给忘了。”张福一拍脑门,懊恼的说,看着围在身边的秋丰,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春娘不满的白了他一眼,说:“你都想啥呢?从进屋起就像是没了魂的人似的,怎么了,送粮出事了啊?”   “爹,下回别忘了。”秋丰乖巧的叮嘱道。   秋丰得了张福的回答,自己转身又回了里屋,去跟秋林他们温书去了。   小满见春娘似乎有话和张福说,只转身去了厨房准备晚饭。   春娘看着孩子们都走了,才又接着问:“到底出啥事了,你说说啊。”   张福沉着声,把自己从杏花爹那听到的消息跟春娘一点点的说了出来。春娘听后,半开没有言语,只转身出了屋。   他们的话小满也都听到了,只见春娘一脸惊吓的模样,有些机械的摘着手中的豆角,小满猜春娘这回真的是害怕了。若说去年那户地主家的遭遇还让春娘觉得离自己很遥远,那今天张福说的冯家的事情,春娘定是感到恐惧了。怪不得这些年张福是那样的小心翼翼,生怕让人家知道自己家里的现状,有时宁可穿的破旧些吃的差些,甚至拦着春娘不许她天天给秋林和秋至带肉菜去学堂,现在小满总算是能够真正理解了。   这日子过得,真是憋屈啊。也怪不得村里人但凡家里有些底子,都愿意送自己的孩子去读书,那真的是翻身的出路啊。   也许是今天的事情,带给小满一家更多的刺激,一连几天,张福家的气氛都很压抑,秋林和秋至屋里夜读的灯光,更是点至半夜三更,最终张福和春娘出声阻止才恢复了正常。   两天后,就是也杏花五哥娶亲的日子了,春娘这几日经常带着小满到杏花家里帮忙,十月底的太阳虽然还努力的散发着热量,但是北吹一风,它的温度就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   张福和杏花爹并几个村里人,正在搭着那天做饭用的厨棚,春娘带着小满和杏花的几个嫂子,正准备着酒席用菜,拥有五个儿子的杏花家也是人丁兴旺。   杏花的大嫂和二嫂正在切着土豆丝,她们看着在一边帮忙的小满手起刀落后,精细均匀的土豆丝就出现在在案板上。杏花大嫂捅了捅自己的弟妹说:“你看看,这手刀功可真漂亮,一看就是没少在家里干活的。”   杏花的二嫂也转过头,还伸手拿起一点仔细的看了看,笑着对小满说:“满儿,你这孩子干活真漂亮啊。”   小满回头笑着说:“还差得远呢,我也就会切个土豆丝。”   “已经不错了,我们杏花啊,连刀都拿不动呢。”杏花大嫂笑呵呵的说。   “我哪能杏花比啊,她可是拿绣花针的手,嫂子若是觉得我好,那把杏花换给我娘吧。”小满听后,开玩笑的说道。杏花在家里是很少干活,小满是知道的,但杏花家里四个嫂嫂呢,哪用得着杏花啊,再说杏花每天都要绣花,老姑娘就是有福气的,那是羡慕不来的。   “那哪行啊,杏花可是我们家的宝,可不能换给你们家。”杏花大嫂连忙笑着说道,她也知道刚刚自己那话说的有些不好,若是被自己婆婆听到了,自己少不了要吃一顿排头。   这些年下来,小满不能说对杏花的几个嫂子完全了解,但也都差不多,杏花这大嫂就是个有口无心的,明明心里不是这个意思,话一说出来就变了味,常常因为自己这张嘴,得罪不少的人,偏偏她自己又改不了,所以这些年,大家也都不太和她一般见识了。   杏花的二嫂看了一眼她大嫂,心想你说这些干啥呢,杏花在公婆心里啥地位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都这样过来了,怎么今天这嘴又没了个把门的?眼看着就要分家了,别又让公婆心里不痛快了,她忙笑着帮自己嫂子圆话说:“小满也不错,但在我们心里啊,头一位的还得是我们家的小姑子。”   小满也没接话,只是哈哈的笑着。   杏花娘已经和家里人都说好了,杏花五哥娶了亲后,就把一家都分开。这些年,虽然一家人住在一起,没有什么脸红脖子脸的事儿发生,但是偶尔一些小的磕磕绊绊还是有的,也就是杏花娘手段好,把几个媳妇管的老老实实的,儿子们又都孝顺,这个家才这样和气的持续着。   可她也知道,这事也并不是自己这样管就能长久的,人都是有私心的,即使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们也一样,更何况一个两个都成了自己家,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为自己打算也就成了平常。若是想让孩子们以后还是和和睦睦的,那么分家,就势在必行。   还好这些年,自己老两口也存下了不少的家当,分家后,也能让几个孩子过得好。更何况自己手里还有这做豆腐的手艺,让他们过好了,和美了,自己家杏花也能嫁个好人家。就是以后自己两个老的蹬了腿,杏花也能有个好娘家做依靠。   小满做完了分给自己的活,就擦了擦手进屋里去找杏花。杏花现在已经远不是当初那个只会绣桃花的小姑娘了,她现在也成了整村子里有名的巧姑娘,十二岁的年纪,已经有了少女的模样,再也不是几年前那个肤色蜡黄的小女孩儿了,但是性子依然娇憨可爱,此时她正坐在窗口,低着头一针针的绣着手里的布料,阳光透过窗户纸打在她的脸上,沉静而美好。   看到小满进来,她忙放下手里的活,下地拉了小满上炕。握着小满的手,她皱着眉说:“我给你的手油你擦了没有啊,怎么还是这么糙?都说过了,你这手得好好养着,不然以后就变不回来了,丑死了。”   小满知道她是心疼自己,每回看到自己的手,她都要叨叨半天。小满把手从她的手里抽出来,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也想擦啊,天天都要干活,一天要洗十几回的手,要是现在用,多浪费啊。等冬天吧,冬天没活了,我一定天天擦。”   “村里的女孩,都不干活了,现在只有你还总是下地,你家的男劳力也确实太少了。”   杏花想了想小满家的情况,也无奈的开口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秋林和秋至总要以读书为主,家里的地又这么多,小满不帮忙,只靠张福夫妻根本忙不过来。虽然家里现在吃的也不是特别好,但是却是每顿都能吃饱的,随着秋林和秋至年龄的增长,他们两人的饭量也长了不少。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每年打下来的粮食,也就是刚刚够自己家口粮用的,那地窖里的粮食,都是张福花钱买的呢。   “你这又绣什么呢?”小满看向那个放在炕上的绣撑子,只见上面一朵并蒂莲已经初见雏形。   “给新嫂子绣个手帕做见面礼。”杏花说。   “可真漂亮啊。”小满感叹道。   “我要教你,你也不学啊!我大哥家的大丫,我大嫂天天要她来跟我学,她根本就坐不住,你瞅瞅,人又不见了。我就看你能学,你还不来。”说到这,杏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哪有时间啊,你教我打络子还有绣些简单的花样,就已经够用了。我都给我爹和娘的鞋垫绣花样了,我挺满足的。再说,你看看我这手,就你现在绣的这块料子,我也不敢上手摸啊。”小满到是感觉没什么,会绣花也就可以了,这个刺绣嘛,还是算了吧,自己是真没那个耐心啊。   两人就这样在屋子里说起女孩子的悄悄话,不时的能从窗口听到屋里传出来少女那独有的清脆笑声。直到春娘来找小满,小满才发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忙跟杏花道了别,才与春娘回家了。   到了家小满先进了厢房,看了看自己做的豆腐乳,自己这几天差点把这事给忘记了,无数次的失败已经让小满不再抱有什么信心。没什么期待的小满随意的打开坛子,一股香气就飘了出来,这是,成了?小满不确定的想着,用把鼻子凑近坛口闻了闻,味道是没错的。   心情激动的小满急忙回屋拿了筷子,轻轻挟起一点尝了尝,味道真好,果然是做成了。   其实自从那辣白菜为家里得了5两银子后,小满就一直在回想自己还会做什么样的吃食,能够改善自家的条件。   可自打那两个穿越女的消息传到小满耳朵里后,小满一度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实在是怕如果自己把前世的吃食做了出来,被她们发现后,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随着辣白菜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了这么久,也没见有人上门来打探,小满这才渐渐的放下心来。   其实小满想到很多自己会做的东西,或者是小时候见过姥姥做的东西,比如说土豆淀粉,比如说电视上教的粉皮,又比如说几种前世前见的奶制品,姜撞奶和双皮奶。但是经过小满的仔细分析,觉得这些都是不太实际。首先,张福和春娘定是不会舍得自己用土豆来做淀粉这种吃不饱人的东西。   而奶呢?牛奶,以张福低调的性子定是不会买牛的。若是用羊奶呢?去膻就是一个复杂的过程,自己也做不好,况且张福也不见得会买。   所以想来想去,小满只想到两种材料简单制作成本低廉的吃食,豆腐乳。   就这样,有段时间里小满的脑子里都是豆腐乳的做法。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她就非常庆幸自己当年是在姥姥身边长大,知道好多种自制菜的方法,而她又无比的懊恼,为什么当初自己不仔细学着点,还嘲笑姥姥说商店里到处都有得卖呢,有福不会享非要自己做,难道你做的有人家卖的好吃?   小满都在不停的回忆当初看姥姥做豆腐乳时的顺序和用料,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加上那时自己又只是打个下手并不用心,哪能记得起来呢?只能凭借着模糊的印象,试着做了起来。   幸好豆腐是便宜的东西,可即使这样,小满也不敢浪费太多,每次只用半块豆腐做实验。虽然豆腐便宜,可佐料却是不便宜的。因为想不起来究竟用的是哪几种,发酵的时间又需要多久,什么时候做是最好的,小满就这样反复试验着反复失败着,每次不是臭的,就是酸的。从春天一直到现在。若是这次再不成功,小满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了,毕竟春娘对小满浪费东西的做法已经开始表现出不满了。   当小满把豆腐乳端到自己家的餐桌上,让张福他们试吃后,得到了一致的好评。虽然自己制做的豆腐乳没有前世卖的那样方正好看,颜色也不红亮,但味道绝对是一等一的棒,比那辣白菜正宗多了。   春娘高兴的对张福说:“把这东西告诉杏花家,以后可以和他们一起赚钱啦。”   张福没吭声,看了一眼小满,对春娘说:“你这脑子啊,你这不是要给人家招祸吗?就这东西的做法,告诉他们家,能保的住?你怎么一高兴就脑子不想事儿啊。”   春娘被张福说的脸一红,但也没有和张福辩驳,自己是有这个毛病自己也知道,就是容易冲动。   张福看了看春娘说:“我打算还是找叶管家试试吧。”   这些年,张福一直没有断了和叶管家的联系,每年年前都会把自己打的野味送去给叶管家一些,东西不多,主要是份心意,每次张福都是送了东西就走,也从不曾经找叶管家找麻烦,所以叶管家对张福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小满听张福要找叶管家,心里也感觉挺奇怪的,按小满的想法,张福如今感觉家里条件也不错,也不需要冒这个风险再卖方子了,这并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张福没有看到小满疑惑的表情,此时他心里想着,如果能够得些银钱,自己家的条件必然还会在好些,到时自己出去找姐姐,心里也能有些底气。   是的,自打地里的活都忙完了后,张福去找姐姐的心思又一次浮上来了,他都已经跟当年卖他姐姐的人伢子打听好了,知道她姐姐当年被卖在德洲的一个大户人家里做丫头,只是这事儿他跟家里人谁都没有说,自己整天在心里掂量着该怎么办。   这些日子,他天天拼命的上山砍柴也是因为这个事,自己一走至少十天半个月的,总要把家里用的柴多准备好。   张福让小满又做了一次豆腐乳,并叮嘱春娘一定要认真的学,小满知道这是张福为了让春娘去叶府的时候不出纰漏,所以自己教的也分外认真。   这次做好的豆腐乳,小满感觉做的比上次的味道要更好一些,想到要拿去叶府,她还做了一份带辣味的,也许喜欢吃辣白菜的叶老爷也会喜欢吃辣味的腐乳。   张福是早上去的叶家,从叶家回来已经是吃响午的时候了,他面色如常的把春娘还有小满叫进了屋里。   春娘有些紧张的问张福:“怎么样了?叶家不喜欢,没看上?”   张福接过小满倒的水,喝了口后说:“不是,这回他们很喜欢。叶管家把咱们做的这个豆腐乳拿去给府上的夫人品尝了,夫人说很好,决定留下了。不过,他们这次有个条件,我答应了。”   听到叶府留下了方子,春娘很高兴的张口就想问赏了多少钱,但听到张福说有条件,又有些担心的看着张福问:“什么条件啊?”   “叶府的夫人希望咱们这次只能把这方法卖给他们一家,以后咱们就和这方子无关了,不许咱们再教给别人。”   张福把叶府的意思说给春娘听后,春娘才放下心来说:“这没问题啊。”   小满在一边问:“那咱们家自己吃也不行?”   “叶管家说等他们府上把这豆腐乳做出来,往外卖后咱们家就可以吃了,但也必须跟人说是咱们买的。”   小满这才明白,原来叶府是想做这豆腐乳的生意啊,想想也是,这豆腐便宜的很,但做成豆腐乳就未必不能卖上高价了,这世上的豆腐衍生品本来就少,只有豆腐皮和豆腐干两种,连臭豆腐都没有卖的,这种本小利大的生意,没有道理不做的。   见春娘也想明白了,张福才又说:“明个咱们就去叶府。”   见张福看向自己,春娘连忙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几章小修了一下,也不知道弄的对不对。我这耐性啊,只能先修那些了,回头再继续吧,嘿!   我感觉情节有些慢,手里的稿子已经写到40章了,不过却还没写到她嫁人,会不会太磨蹭了些?我都怕大家没耐性看下去了,要我是读者我也会着急。   亲戚间的事情,我没写太多,一是我写不出那么多事情,只挑了一些自己现实里见过的事情写了进去。二是,我总觉得做为一个整天要在地里干活的农民来说,有种田季哪有时间整天的家长里短呢?其实恨不得整天长在地里才好吧。而农闲的冬天,冷啊,穷人都穿不起厚棉衣,应该都冻在家里不出门的,这是我问我奶奶得到的一手资料。   其实,写到这里,如果不开一些金手指或者是不找一些个狗血事件,想要丰满一个文真的很难。如果不开金手指,单纯靠种地,小满这一辈子恐怕都只能停留在温饱线上了,搞不遇到个灾年,就得饿肚子。我就是有心写那种在温饱钱上挣扎的日子,我也写不出来啊。   这些日子已经放弃跟儿子一起背三字经和弟子规了,把有限的时间拿出来看老舍的文,找资料,惹得全家人都不满意,我就厚着脸皮装不知道。   我现在是越写越着急,就想恨不得下一章就把她嫁出去,可在看看大纲后,又是发现我似乎就是把她嫁了,也要好久才能写到男女主的感情戏,无语了我都。   乱七八糟的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周末愉快啊~ 第35章再一桶金   也许是有了上次辣白菜的事情做铺垫,这次春娘并没有显得有多紧张,她只是在睡前又跟小满确定了一下做腐乳的步骤和材料,就安心的睡觉了。   这次春娘教做腐乳,前后一共去了叶府四五次,等到终于把腐乳做好的那天,从叶管家手里接过40两银子后,春娘在心里激动的想,就冲这40两银子,别说卖方子,就是这辈子自己家不吃豆腐也值了。   拿回这四十两银子后的第二天,因为昨天夜里太过于激动,所以小满和秋林他们睡的都有些晚。可当小满和秋林他们坐到饭桌前时才发现,张福不见了。   “娘,我爹又上山去了啦?”秋丰边打哈欠边问。   春娘沉着脸,边放筷子边说:“你爹出门了。”   小满他们听了,惊讶的抬起头看向春娘,秋丰大着嗓门叫起来:“娘,爹又进镇了啊,怎么又不带上我啊?”   春娘眼圈一红,说:“快吃你的吧,上哪都得带上你啊!”   即使秋丰再迟钝,也发现春娘的不对劲了,他小心的看了一眼春娘,又求助的把目光移向小满,此时小满的心里已经大概猜出张福的去向了,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她从没想到张福会走的这样急。   “娘,我爹这是出远门了?真是去找我姑了?”   听小满这样问,秋林和秋至才明白过来,吃惊的说:“娘,我姐说的是真的吗?不会吧,他知道我姑的下落了?”   春娘点点头,慢慢的坐下来说:“去德州了,他早都打听好了,就一直瞒着咱们呢。前些日子他拼命的砍柴,就是为了这事。这已经是十一月份了,估计最早也得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回来。”   这个未曾谋面的姑姑,对于小满姐弟几个人来说,这段时间那些是用如雷贯耳来形容都不为过了。几乎每一天,张福的嘴里都要出现“你姑姑”这三个字不下十几次之多,经常念叨着他当年是怎么被姑姑辛苦带大的,姑姑对他是怎么样的恩情,自己欠姑姑如何之多,说若是姑姑真的找回来了,一定要小满他们好好孝顺才行。   小满不知道是不是真如张福所说,在他小的时候姑姑给了他类似于全部的母爱。但是,小满却知道一件事,就是当人怀念一件事或者一个人的时候,记忆就是不停的美化那段(个)你所怀念的时光,自己也会下意识的忽略掉那段时间里所有的不如意。小满觉得张福就是陷入了这样的思维中,加之他一直对这个姐姐心怀愧疚,所以这已经成了他心中的执念。去找找也好,不论结果如何,至少张福心里能够得到一些解脱。   小满见春娘一脸的愁容,知道她一是担心张福出远门的安危,二也是怕张福真把自己的姐姐带了回来。要知道,就看张福这些日子的举动,就知道这个姐姐在张福心里的地位了,若是真接了回来,以后的事情还真就不好说了。   可除了祈祷好的结果外,春娘也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在这个家里,一切都是张福说的算。即使张福已经在很大程度上给了春娘尊重,可是每遇到大事,还是没有春娘的发言权的,除了接受还是接受。   小满不会安慰人,看着这样的春娘,她自己也感觉无能为力。一家人都心不在焉的吃了早饭,春娘更是只喝了几口米汤就不在吃了。等到秋林和秋至他们都回屋看书后,小满来春娘的房间,见她恹恹的躺在炕上,上前握住她的手说:“娘,你要相信爹。”   春娘慢慢的起身,强扯出笑意说:“嗯,知道,如今天下还算太平,你爹又是从镇上坐车走,应该能安全,娘就是头不舒服,想要躺会儿,你先出去吧。”   见春娘不想与自己说话,小满也只能退了出来,来到秋林的屋子里,看他们兄弟三人都齐齐的看向自己,小满摇摇头表示自己没能安慰好春娘。   一时间,屋子里一片安静,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秋丰左右看看,见哥哥姐姐都是一脸严肃,也只悄悄的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书。   秋林和秋至两人毕竟都是男孩子,他们虽然也知道春娘的不对劲,都远不如小满了解春娘的心情,所以当他们见一向有主意的姐姐都没能劝好春娘后,也只能相互对视,毫无办法。   就这样,打从张福离开后,小满家就开始的天天低气压的日子。   虽然对张福的做法,春娘的心中还有埋怨,可这埋怨没过几天就都转化为对张福出远门的担忧了。半过月过去了,张福还没有回来,眼见着春娘的脸色越来越焦急,做事情也越来越拖沓,偶尔还会因为秋丰的淘气而大声喝骂他两句,要知道,这里的几个男孩子就是春娘的心头肉,地位绝对高过小满。而秋丰做为老儿子,更是享受了无数特殊的待遇,从小到大,春娘从没舍得大声说过他一句。而现在,却到了呵斥的地步,可见她的心情有多么的浮躁。   揽过刚要哭的秋丰,小满轻轻的说:“你就不听话,看你哥哥们都在屋子里看书,你就不能在屋里跟哥哥们好好学学?非出来惹咱娘不高兴,还好意思要哭呢,快回屋找你哥去吧。”   把秋丰打发回屋,小满转头看春娘,手里拎着猪食桶站在槽边看着大门发呆,猪圈里的两头猪饿的直叫,苦笑了一下,小满走了过去,从春娘的手里夺下猪食,倒进了槽里。   正在发呆的春娘吓了一跳,转头见是小满没好气的说:“你这孩子,怎么也不说一声,想吓死我啊。”   小满低着头偷偷撇了撇嘴,也没说话,转身又去准备喂鸡鸭了,边走还边说:“娘,你回屋吧,外面的活我来干就行了。”   春娘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心思干活,摘下围裙就进了屋。   第二天上午,当小满和春娘正在垛柴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轻敲院门。春娘以为是张福回来了,扔下手里的柴就往大门那跑,差点砸到脚的小满,气的在她身后直瞪眼。   当春娘一脸笑容的开了大门,结果却看到张氏站在门口,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张氏见春娘开门这么快,心里还挺高兴,笑呵呵的边往院里进边说:“弟妹啊,你这出来的还挺快,我刚敲几个门。”   她边往院子里进边说:“你别说,打你家盖了新房后,我还是头一回来呢。”   张氏进了院子,心里就是一阵的羡慕,看看老三家过的这日子,啧啧,这才几年的功夫啊,家里鸡鸭猪就全都养上了,大牲口也有了。瞧着大院子,比上房还宽敞,这大房子,住着得多舒服啊。   张氏在院子里四下打量着,还特地凑到猪圈那里看了看,嘴里夸奖到:“哟,老三媳妇,你这猪养的可真不错,现在就能有快二百斤了吧,比我们那养的可肥多了。”   张福家这两头猪,几乎是小满一手喂大的,家里的猪草从来都是小满去薅,猪食也是小满来拌,因为给的粮食少,又想让猪长的胖些,那只能在草上下功夫。所以即使现在已经十一月份了,小满还是在家里沤了能有5个大肚瓦缸的猪草,吃到杀猪时应该没有问题,远远的还能闻到一股酸臭的味道。每年夏天的时候,小满喂猪时都被那馊味呛的直恶心。   还有些没缓过劲来的春娘“啊”了一下,接着又“哦”了一声,张氏听了,回头说道:“你这”啊“,”哦“的是怎么个意思啊?怎么了,不欢迎我来啊?”   春娘这时好似才缓过神来,又啊一声,才说道:“没,没不欢迎你啊,我这不是有些吃惊吗,嫂子你可是难得有时间出来一趟。”   张氏听完,嘴里就不闲着的大吐苦水道:“我到是想出来了,可是好嘛,家里这两个弟媳妇现在一个比一个懒,在这里攀比的厉害。这老五媳妇娶进门,我这空闲没得了不说,反而比她没嫁进来还更忙了。   你都不知道啊,她那个干净劲啊,家里院子里有一点鸡屎都不行。那小碎步迈着,一看到鸡屎,好玄没蹦起离地三尺高。这一蹦,还把脚差点给崴喽,咱娘这个心疼啊,打那后让我家青青盯着扫院子。   你说说,她怎么那么多事儿啊,咱乡下人家的院子,哪家不是鸡鸭满地跑啊?就她恶心这个,她恶心这个她还嫁到咱们乡下来,怎么不去给大户人家当少奶奶啊?还让我家青青扫院子,凭啥了,我家青青这个年纪,正是描花弄粉的时候,就兴她在屋子里穿红带绿的,我家青青一个小姑娘就得扫鸡屎啊。”   春娘在一旁听着,见她越说越激动,就有些尴尬的站在一边听着。自己家这是分出来的人了,上房的事情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插口的,大嫂这样说,可真让春娘有些为难,没办法她也只好站在一边充哑巴。   张氏说了半天,见春娘一声也不吭,心里不禁有些不高兴,看着站在春娘身后的小满,声音就有些冲的说:“满儿,你没看到大娘来了啊,也不给大娘倒杯水喝。”   小满也没在意张氏的态度,忙说:“哦,光听大伯娘讲话了,我都给忘了。”   见小满这态度好,张氏也不好在说什么,想了想跟春娘说:“算了,咱还是进屋说吧,这天也挺冷的。”   话一说完,也没客气,直接就往正房走去了。春娘在她身后无奈的看了一眼小满,也只能快步跟了上来。   进了屋,张氏也没有客气,挨个房间看了起来。秋林带着秋至和秋丰还在山上砍柴,没有回来,所以几间房子都没有人住。张氏一边看着,一边感叹,这家里的日子果然是过好了啊。怪不得他们一家住在这个地方,也不想着往村子中心挪挪呢,这要是挪到村子中心住,还不得被村里那几户小心眼的人家天天念叨着?   她自己这样想着,心里就开始捉摸起来,这老三家里虽然好物件没有多少,但是该有的家具是一样也不缺啊,这日子能过的这么好,肯定不是种地能种出来的吧。难道说,就指着他每年秋冬上山打猎就能过上这好日子了?那这事可真不错,回头得跟老三说说,让他往后上山也带上点王贵,没道理自己过着好日子,却看着自己哥哥苦哈哈的活着吧   ?自己可听王贵说过,他们小时候,王贵对张福可是不错的,这人怎么也得记个情份不是?要是自己家也能捞出个这份家业出来,说什么也要从那里分家出来,自己可真受不了那两个小娘们的窝囊气了。   想到这里,她就转头一脸笑容的看着春娘说:“你们住哪屋呢?咱们过去聊聊。”   乡下人家没有专门会客的地方,家里来了人一般都是迎到自己住的屋子里去,**什么的,那是对有钱人家才有的专用词语。 第36章   待春娘和张氏两人都上炕坐好,小满也把水端了上来。张氏说了这么多,也是有些渴了,大口喝了一杯后,抹了抹嘴又笑着说:“其实我早就想来看看了,可你是知道咱娘那个人”说到这里,她冲春娘挤了一下眼睛,意思是大家心照不宣。   春娘心里明白,这是意思白氏不喜欢他们多来往,反正这事大家心里都明白,只不过没人说出来,大家也都装着糊涂,糊弄着过着。   见春娘还是不说话,张氏心里有点急了,自己今天来是真有些事,可是这弟媳妇今天总像个哑巴似的不出声,自己这话也不好出口啊。   而春娘心里一直惦记着张福,她还哪有心思和张氏在这里唠闲嗑啊,心里巴不得她快点说明来意快点走得了。   张氏无奈,眼睛转了转问道:“三弟这是去哪了,孩子们也不在啊?”   “几个孩子在山上砍柴呢,当家的去镇上了。”张福不在家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但是去德州的事情却不好告诉别人,所以春娘撒了个小谎。   张氏一听张福又去了镇上,心里一动,莫不是又去卖野味了?这钱来的可真容易啊,不行,自己回家说什么也得让王贵来跟张福说说这事。   春娘见张氏左拉右扯的就是不开口说正事,就自己先问道:“嫂子,你今天来是有事啊?”   “终于来了。”听到春娘这样问,张氏的心里一下子就乐了起来,心想着,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是有点事,其实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说到这里,张氏因为笑容过于灿烂的眼角,皱起的褶子一堆好几层。   “哦,什么好事?”春娘听到这里,也来了兴趣。   张氏把身子向春娘的方向凑了凑说:“我们家王成啊,在镇上找到活计了。”   听到这里,春娘的心里顿时就没了意思,王成找到活计,这对自己算什么好消息啊?可看着张氏一脸得意的样子,也不好做出扫兴的表情,只能勉强跟着笑了起来。   “这事啊,还是老五媳妇帮着联系的呢,在镇上手艺最好的木匠师傅那里做学徒呢,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多少人想去都去不成啊。”   说到这里,她“嗳”了一声后用手拍了一下春娘的胳膊说,:“你别说啊,这老五媳妇家里还真是有点本事。虽然吧,有时我确实看不上老五媳妇那娇气的样子,但是这回啊,我还真是挺感谢她的。”   小满在一边听了,心里一乐。瞧这人,刚一进门的时候,把张志高的媳妇数落成什么样子了?自己还以为她要准备和张志高的媳妇要大闹一场呢。谁知道,这会又整了这一出,让你干活时你生气,帮你家时你高兴,合着什么事情到了她这都一码归一码了,人情不会放到一起看了。   春娘听了也没多思考,张口就说:“那老五媳妇这人也还不错啊,有点小脾气那是难免的,怎么说人家也是在镇子里住的小姐嘛。”   张氏听春娘这样说,刚想反驳,又想到自己来的目的,把话又憋了回去。她撑起一个笑脸,对春娘说:“你没住在一起,当然不知道了。不说她,还说我们家王成吧。我们家成啊,这次去镇里当学徒,他爷奶都可高兴了,还给了我们成儿一个红包呢,说是鼓励我们成儿能得好手艺,将来也还个徒弟啥的。”   说到这里,她拿眼看了一下春娘的表情,又接着说:“他四叔,五叔也都给我们成儿礼物了,还都说啥希望我们王成学有所成呢。你说说,这读书人就是会说话。”说完,她就哈哈大笑起来,还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这回,春娘和小满要是再听不明白张氏来自己家是什么意思,她们两个可就真的是猪了。   小满心里憋着笑,也难为张氏拐弯没脚的说了这么多,浪费多少吐沫啊。你看看,自己端上来的茶壶,里面的水都被她给喝完了。   春娘此时身上也没有钱,可若要她当着张氏的面去自己放钱的地方拿钱出来,春娘那肯定是万分不愿的。张氏此时眼睛都不眨的盯着春娘,大有你不拿点出来我就不走的意思。   其实张老爹他们也没给多少,不过一人给了10文钱而已,但是蚊子腿也是肉啊,自己怎么会嫌少?这回自己跟老三家的故意没说爹娘他们都给了多少,就是想忽悠一下她,说不定会多给些呢?   此时小满看出春娘的窘境,拿起桌上空的了茶壶,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拿出平时自己存的一些铜板。也不知道张老爹他们都给了多少,但这事情吧,也不是攀比的。小满想了想,最终数出10个铜板来,边数边心疼的想,一斤粮啊一斤粮。   把铜板在手心里握好,拿着已经添上水的茶壶,小满进了春娘的屋子。此里,张氏还是坐在那里盯着春娘,而春娘正有些不自在的跟张氏找着话题,夸着王成有出息。小满把茶壶放到桌子上,走到春娘身边对张氏说:“大伯母,你喝水啊。”   一边说着,一边用炕桌掩护着把手里的铜板悄悄的塞进了春娘的手里。春娘接过小满塞到手里的钱,心里一喜,赞扬般的看了一眼小满,转过头对张氏说:“嫂子,你看我这做婶子的,也没什么大本事,这点钱你拿着,回去给成儿,叫他买点自己爱吃的东西,也算是我和他三叔的一番心意。”   张氏也没客气,反正自己等的就是这个,马上伸出手乐呵呵的把钱接了。也没客气,当场就眼睛数了一下,脸上的笑就有些僵住了。她忍不住想,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老三家的是和爹娘他们商量好了,都给10文?   这边张氏脸色僵硬,那边春娘也有点不高兴了,怎么?看这表情是嫌少啊!虽然心里不太乐意,但是春娘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张氏在心里嘀咕了一阵儿,也觉得没意思。“算了,反正钱也拿到了,虽然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但至少也没空手,天也不早了,回吧。再不回去,家里那老太婆又要唠叨了。”   想到这里,张氏穿上鞋下了地,跟春娘说:“行了,我走了,都这个时候了,得空去我那里坐坐啊。”   说完,就往外走,她见春娘还往外送自己,边走边用嘴拦阻说:“行了行了,别送了,也不是外人,快在屋里呆着吧。”   话音刚落,人已经出了屋门,奔着大门走去了。春娘见自己也追不上了,索性就和小满跟在后面边走边说:“你看看,这风一样的,拿了钱就是有劲,走的真快。”   小满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春娘想了想,也跟着笑了。   在春娘已经带着小满他们把家里酸菜和各种咸菜都腌好后的几天,张福也终于回来了,此时已经快11月底了。   这天傍晚,当那个熟悉的身影进了院子后,这个最近一直略显安静的小院顿时笑声不断。   张福这一趟出门,人消瘦了不少,虽然他表面上还是笑呵呵的,可小满还是觉得张福满怀心事。莫非是那个姑姑出了什么事情,或者是人不在了?小满在心里乱猜着,但却不敢张口问。   张福在德州给春娘和小满他们都带了礼物回来,这样几个孩子兴奋不已,小满也得到了个绢花。而春娘,张福则给她买了一个银制的桃花簪子,春娘边抹着眼睛边责怪的说:“人回来就好,还买啥东西啊?在外面吃苦了吧。”   见春娘这个样子看着自己,张福的心里也不是滋味起来,从来都没有离开家这么长的时间,自己走的这些天,没有一天不想家不想孩子的。   “担心了?”张福见孩子们都有眼色的退出了屋子,用手边给春娘擦眼泪边问。   春娘抽了一下鼻子说:“能不担心吗?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天,我是天天盼,天天担心,就怕你有个什么闪失。”   张福握住春娘的手说:“行了,快别哭了,刚刚都被孩子们看笑话了。我以后再也不走了。”   听张福这样说,春娘抬头看着张福问:“咱姐找到了?”   张福沉默了一下,说:“找到了,过得挺好的,咱们以后都不用担心她了,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见张福的神色不对,春娘就没有继续问下去。反正那个姐姐,自己也没见过,说自己关心她,那也太假了,只要自己男人好好的就行。   春娘擦了擦眼泪,边往外走边说:“我去给你烧水,你一会洗洗身子,洗好了,咱们就开饭。”   来到厨房的春娘发现,小满此时正在做饭,而另一个灶台边,秋林和秋至两人正在浇着热水。秋丰则坐在门边,摆弄着张福从德州给他带回来的木头玩具。   春娘本想去替下小满,让她去给张福烧水,这么些年了,她因为小满做菜放的油盐太多,一直不让小满做菜。可想到张福在外面为了省钱,肯定没有吃好,算了,还是让小满做吧,她做出来的,他们爷们都喜欢吃。   想到这儿,春娘就主动给小满打起下手来。   吃过晚饭,秋林秋至他们缠着张福讲述在德洲的见闻,张福也没拒绝,绘声绘色的给几个孩子描述起来。看到秋林他们一个个听完张福的讲述心生向往,张福轻轻拍了拍炕桌说:“这样,明年若是你们都考上了生员,我就带你们去一次德州看看。”   听到张福这样说,秋至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跳下地连鞋子都顾不上提趿着就跑到自己的屋子里看书去了。这一连番的动作下来,把春娘吓了一跳,随便又哭笑不得的大声说:“行了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也不差这一会儿,快睡吧。”   秋林,秋丰和小满三人也都下了地,恭敬的对张福和春娘道了晚安后,也各自回屋睡去了。   孩子们都走后,张福的笑脸又收了起来,这明显的我有心事的表情,让春娘忍不住又问了起   来:“三郎,到底怎么了?打从回来开始,你就强装笑脸的,不是真出什么事了吧?”   “别瞎想,能出什么事?都挺好的,行了,快放被吧,我这些天没一天睡好的。”张福不想让春娘继续再问下去,只催她快些放被睡觉。   习惯听张福指挥的春娘急忙上炕把被褥都铺好,熄了灯。连日来春娘一直处在担心受怕之中,每天晚上睡的都不踏实,这下张福回来,她终于感觉心里踏实了,人也很快就睡着了。   张福听着春娘熟睡的声音,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想着自己这次去找姐姐的经历,心里一阵阵的不是滋味。   他想过姐姐的太多种现状,他甚至想到自己姐姐已经不在人世了,可他却从没想到过他竟然会像一个大奶奶那样,住在一个二进的房子里,有丫鬟仆人伺候着。开始,他也为自己姐姐能有如今这样的生活而感到高兴,能见姐姐生活的好,比自己过得好都让他高兴。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在心里设想过无数的两人见面时的场景,或者姐姐会像小时候那样,把自己搂在怀里,轻轻的叫着自己“小福”,也或许姐姐会愣在那里,只呆呆的看着自己泪流满面。可是,他等来的确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贵夫人,她虽然脸上挂着激动的表情,但她的眼神骗不了自己,那里流露出来的是冷漠,是对陌生人一样的冷漠,是叶家老爷看自己时的那种冷漠。   一腔热情被浇熄了的张福,也只能傻傻的坐在那里,问了一句最傻的话:“姐,你还好吗?”   跟姐姐聊天的过程中,张福明显感觉到她异常的排斥张福说老家的事,也不喜欢张福问她现在过的日子,张福并不木讷,他当然也有感觉。   想到自己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虽然姐姐跟自己已经生疏了,可知道她人过得好,自己也就能安下心来。与其这样尴尬的面面相觑,不如还是回家吧。想到这里,他就跟自己的姐姐道别,说要回家,并告诉姐姐,若是今后有什么需要自己的,就随时回来找他。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姐姐,竟然用叶老爷打赏自己的语气跟身边的丫鬟说:“给我这弟弟包10两银子去。”   张福心很酸,自己并不缺钱,若是缺钱,自己定是不会想要来找她的。感觉到眼里有热气,张福忙摆手推拒,失态的从姐姐家跑了出来。   后来,他在德洲府里给家人买礼物时才听说,姐姐住的那条街,有很多有钱人都会在那里给自己置办宅子,包女人,养戏子,想到自己坐了那么久,姐姐一句夫家的事情都没说,张福的心里就明白了。   张福惊呆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姐姐竟然是人家的外室,他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使自己的姐姐在面对自己时故做的冷漠,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身份过于尴尬。   他心里这样想着,本已经凉下的心又热了起来,准备去跟姐姐说,无论怎样,你都是我心里最亲的人。可当他兴冲冲的走到姐姐家门口的时候,她那双冷漠的眼睛又浮现在张福的脑海里,张福再一次胆怯了,低着头又一次离开。   这些,他当然不会跟春娘说,虽然自己心中的姐姐已经完全变了样子,但是他不想让自己的媳妇和孩子也知道,他要把这件事当成自己心里的秘密,跟谁都不说。 第37章   日子就这样缓缓而过,周而复始的生活有着它独有的平静,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自打把豆腐乳的制做方法卖给叶府后,春娘就不允许小满在家里做豆腐乳吃了。她害怕被人发现了,坏了叶府的事,为了口吃的得罪了叶府反而划不来。于是小满悲哀了,亲手做的东西,竟然吃不到嘴里去,霎那间她突然想起当年老师们强迫背诵的《卖炭翁》了。   冬天来了,冬天走了。过了春节没多久,童生试第一场的考试,就这样到来了。   童生的资格考试,要分为三个阶段,首先是县试,每年二月开考,一连五场。若是能通,就参加四月举行的府试,若是府试过了,那恭喜你,你就是正式的童生。但若以为这样就有资格参加乡试,那你就错了。府试通过后,你只是可以称呼为“童生”,但若是想有资格参加以后的乡试,那么,你还要考个院试,只有院试通过了,你才真正成为国家承认的生员,可以被大家在姓氏后面加上“秀才”两个字。   张福和春娘早几天就开始为这事情忙碌着,虽然秋林和秋至一再表示不需要这么紧张,他们会和同窗一起去参加,先生也早就帮他们准备好需要用的东西,况且先生早就已经跟他们说过了,这次只是让他们去感受一下考试的难度,并没有指望他们能够考上名次。所以相对的,秋林和秋至一点思想负担都没有,完全是轻松上阵。   张福一家人并没有来送秋林和秋至进考场,因为考试入场是点名是在黎明前,他们提前一天已经跟着先生住进镇上的客栈里了,一连五天,都会住在镇上。   春娘因为担心在镇上考试的秋林和秋至,在第三天终于忍不住跟张福说:“三郎,你去镇上看看孩子们吧,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吃的怎么样,住的好不好。怎么说,先生都是叶家的人,带去的也都是叶家的孩子,就咱们秋林和秋至两个是外姓,若是有个什么不经心可怎么办”   这次学堂里的先生一共带去了5个学生,其中三个是他认为比较有希望的常识也够,也都是叶姓的孩子。只有秋林和秋至,因为先生对他们两个有所偏爱,所以才一起带上了。   张福在一边整理农具,看了坐立不安的春娘说:“秋林都多大了?十几岁的大人了,哪里还是孩子?村子里多少人家十岁的孩子已经在镇上当学徒了?临走时,咱们都给他们留了钱,怎么就照顾不好自己了?你当自己是老母鸡呢?整日的想把孩子都放在翅膀下面搂着啊!”   说完,理都没理春娘的反应,继续磨起锄头来。春娘被张福一通抢白,虽然心里不服,但见张福脸色不好,也没敢在出声。想着或许真是自己女人见识了?可心里终究是放不下,又见福不肯和自己说话,只能唉声叹气的回了屋。   两天后,就是秋林和秋至出考场的日子,张福终于受不住春娘整日的叹气声,一清早就把一家人都集中起来,驾着骡车往镇子里去了。   考院门外,已经站着很多焦急等待考生的人,张福在大门的右边不远处,看到了叶府了马车。而秋林他们的先生,则和另一个先生打扮的人并排坐在马车旁边的一张长条凳上。   张福让春娘和小满先在车上等着,自己则带了秋丰去了那先生那里,攀谈起来。没过多久,张福就又带着秋丰回来了。   等待总是让人焦急了,眼看着日上中天,又眼见着太阳西斜,考院的大门也只开了四五次,出来那么七八个考生而已。终于,一声钟声响过,考院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无数的学子从门内走了出来。在外等候的人们一拥而上,安静了一天的大路上,顿时开了锅。   春娘先是看到了秋林和秋至,她急忙往前走去,却被张福一把拉住了。春娘不高兴的抬头看他,却见他向秋林先生那边使了下眼色,春娘才明白过来。这时再看,秋林和秋至已经走到他们先生的身边了,似乎在和先生交流着什么,小满看了一眼,心中奇怪怎么没有看到叶生的人影,却也没有在意,一脸笑容的看着秋林和秋至向自己的方向走来。   春娘上前几步,一手拉住一个,上下打量着心疼的说:“这才几天,瘦成这样。”   张福也开口问:“你们怎么过来了?我看那几个还在你们先生身边呢。”   秋林笑着说:“没事,先生说既然你们来了,就让我们和你们一起回家。他要跟那几个同窗讨论一下试题。”   “怎么不带上你们?”春娘听了这话,忙开口问。   “先生是看好他们啊,帮他们分析分析。我们只是来见识一下的,改天再去和先生一起探讨也来得急。”秋至边说边往车上爬去,“爹,咱们回家吧,我又累又饿。”   春娘听了,忙说:“车上还有中午我们吃剩的烧饼,你快和你哥分着吃了。三郎,咱们快回去吧。”   张福也没耽误,待所有人都上车后,驾着车就往村子里赶去。天眼看着就黑了,他也怕走慢了耽误时间。   小满坐在车上,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张口问:“你们感觉考的怎么样?”   秋林坐在一边闭着眼睛,想了想说:“一般吧,反正该答的都答了,我觉得考上是够呛。”   秋至也在一边说:“我到是觉得答的都挺好,不过,肯定是我自我感觉好,要是我都能考上,那今年咱们镇上的都考得上了。”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小满一看,这两个弟弟心态到是很好,看样子即使没有考过,两人也不会因此受到什么打击。对于让两人下场历练这事,小满的心里一直是不太赞同的,少年人心性高,受到打击难免会意志消沉,小满就怕秋林和秋至最后变成了那个样子,可这事哪有自己说话的余地呢?所以这些天她一直提着心,直到这一刻,看到秋林和秋至这放松的状态,才是真正的放下了心。   结束考试的秋林和秋至,回到家吃了点饭后,就上炕睡觉了。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傍晚,两人才又精气神儿十足的出现在饭桌上。一通狼吞虎咽后,两人拍着饱涨的肚子,一脸的满足样。   因为大家对两人的考试也不抱有希望,所以每天的日子还如往常一样平淡的过着,秋林和秋至,该干活时干活,温书是温书。参加考试的事情,很快就被张福一家人抛在了脑后。   直到有一天,张福正带着一家人在地里忙着春耕,就听到有人在地头里大声的喊:“秋林,秋至,秋林,秋至。”   正在埋头干活的张福一家人都停了下来,秋林转头看,原来是虎子。张福示意春娘继续,又对秋林说:“虎子找你们估计是有事儿,去看看吧。”   说完,又继续低头干起活来。   没过多久,就见秋林和秋至兴奋的跑了过来,到了张福的身边大声的说:“爹,娘,刚才来通知了,我和弟弟的县试过了。”   “什么?”春娘听了,大叫了一声,把手里的农具往地里一扔,不相信的又一次问:“你说清楚,再说一遍?”   “我说,我和弟弟的县试,通过了。”   春娘听完,转头看向张福说:“三郎,我没听错吧,咱儿子说他们过了。”   张福此时因为太过于激动,嘴唇已经有些哆嗦,手里紧紧攥着锄头,半天才开口说:“怎么就过了呢?没弄错?”   “没有,爹,没弄错。先生要我们去一下。”   “去,去吧,快去吧。”张福因为激动,说话断断续续的,似乎已经不能很好的表达心里的想法。小满在一边也替他们高兴,这真的是意外之喜,在大家谁都没有期望的时候,突然传来这样一个消息,这无疑让小满一家人都幸福的傻掉了。   直到秋林和秋至走了很久,张福和春娘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还没有消化刚刚那巨大的惊喜。小满看了看天色,对站在那里的张福夫妻说:“爹,天也不早了,干脆咱们回家吧,今天可是值得庆祝的一天,咱们多做点菜,给秋林和秋至庆功。”   从先生那里回来的秋林和秋至,情绪明显平静了很多,他们两人有些吃惊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春娘和小满,秋至回头看看外面的天色,问:“娘,这才什么时候啊,你们就做饭了?”   秋丰在一边忙插嘴道:“爹和娘决定给你们做好吃的,庆祝一下,哥,你们真厉害啊。”   一直坐在屋里等待秋林和秋至的张福听到厨房里的对话,在屋子里大声说:“秋林,秋至,你们两个进来一下。”   秋丰也不好奇张福究竟要和他们说什么,只坐在灶边看着小满把一只鸡放进了锅里,幸福的深吸了几口气说:“味道真香啊。”   小满扑哧一声就笑了,用手指点着他的头说:“瞎说什么呢,这才刚下锅,哪来的香味。”   “怎么不香,葱花味就香。”,小满见秋丰还在闭眼做陶醉状,笑着摇了摇头。春娘早已经被这巨大的惊喜震的心花怒放,一点都不计较小满做菜浪费材料的事情了,只笑眯眯的在一边切着菜,不时的还能笑出声音来,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美事。   屋里,秋林和秋至把在先生那里听到的消息跟张福说了,秋至的名次还在秋林之前。他们告诉张福,先生要他们不要骄傲自满,毕竟县试还是比较简单的,四月的府试才是一道槛。这次县试的阅卷教官似乎并不算太严厉,通过县试的人还是很多的,叶家去的那三个,也过了两个人。   张福这才听明白,先生的意思是说秋林和秋至这一次有很大的幸运成分在里面,若是按以往,定不会过的这么容易。说是心里没有期望,那是怕孩子们有负担,其实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心头老是存着或许能过的想法。如今真成了现实,虽然被先生的话泼了冷水,但张福还是很高兴,不是所有人都通过了吧,那证明自己的孩子还是很优秀的。   不关于表达的张福只是笑呵呵的看着两个孩子,然后半天才说了一句:“考上了好,考不上也没事,你们还小,都不要急。爹很高兴。”   说完,就示意秋林和秋至出去。   秋林和秋至过了县试的消息,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为了这事,张老爹也特意把他们叫去了上房,勉励了一番。   张志高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知道现在村子里的人都夸赞他们两个是神童,有出息。心下却是很不舒服,才过了县试,能过了府试和院试再说吧,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以为有几个人能与自己一样,18岁就考上了童生。   村子里的这股热潮,在张福家低调的应对中很快消散了。这已经是春耕了,谁家有那闲心一直说着别人家的事情呢?种好自己家的地才是根本。   也许是少年得意,秋至自打通过县试后,被村里人夸奖为神童后,竟然有些飘飘然了,看书的时间越来越少,却经常喜欢在村子里转,地里活也不干,书也不看,小满感觉他这是在到处收集掌声,明显是骄傲了。而秋林呢,虽然表现的没有秋至那么明显,却也是一副我很了不起的样子,看书时也总是不认真,明显是自信心爆棚。   对于这一切,小满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说到底,秋林和秋丰还是太少了,即使他们平时表现的在沉稳,再成熟,可归根到底也只是两个孩子而已。就是一个成年人,也未必能保证自己在得到一些成就的时候,不变得浮躁不失去冷静。   小满考虑了很久,才跟秋林和秋至说了几句,强调了他们两人最近的状态,告诉他们若是这样下去,府试肯定是不会过的。秋至没有表示,但看表情明显没有往心里去,秋林到是沉默了很久,脸上稍有愧色。   而当天晚饭过后,张福也把他们两人叫进了屋里,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说他们小小年纪,就如此心浮气燥,只取得了一点小小的成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到处显摆到处张扬,童生试三场只过了一场,就表现得这样不谦虚,不想想当初先生是怎么说的?   又问他们,若是府试没过怎么办?做好了让别人嘲笑的准备了吗?若是他们只能做到这样的表现,那么以后也不要再继续上学了,自己送他们上学堂,是让他们学做人,长见识的,不是让他们变成如今这种虚荣、好大喜功的人。若是这样,还不如让他们两人在家里种地呢。   张福生气的批评,让秋林和秋至恢复了往日的样子,两人不在总向外跑而是在家里安心看起书来,小满在心里给张福竖了手指,还是自家爹爹有力度啊。   可小满观察后发现,秋林的心是收回来了,可秋至嘛,就差太多了。小满在心里叹气,果然是年纪小,自制力还是差太多了。只希望院试过后,若是没有考过,不会因为受了打击而一蹶不振,对于小孩子来说,这是足以影响一生的事情。   四月的院试过后,从考场出来的秋林和秋至受到了先生的特殊待遇,先生仔细询问了秋林和秋至两人的试题答案,听过后,摇了摇头,一脸失望的让他们两人先回去了。   来接他们的张福看到先生的表情,就知道两个孩子这次考的一定是不好,他心里多少也有些底,这两个月秋林和秋至的表现都看在他眼里,若是考得好,那才出问题了。   果然,成绩出来后,秋林虽然通过了,但成绩垫底,而秋至,则没有考过。   知道结果的秋至,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呆就是一整天,春娘心里焦急,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求助的找张福找小满,让他们去劝劝,可都被张福给阻止了。张福就是想让秋至自己好好想想,看看他能想出来什么。然后,他又看向一边的秋林,沉着脸说:“你也回屋里好好想想,排名垫底是什么感觉。” 第38章   午饭,小满一家人谁都没有吃,这个时候,大家心里都是没有心思的。即使秋林考过了院试,可是成绩却惨的吓人。如果,当初他过了县试,还能够心平气和的温书学习,别说是考了垫底,就是没有通过,家里也不会有人怪他。可就是因为他那段时间的浮燥,才让人觉得这个成绩真的是不堪入目。   直到晚饭时分,春娘已经把饭桌都收拾好了,她为难的看了一眼张福,小心的说:“三郎,让孩子们都来吃饭吧,就是有错,吃了饭再让他们继续受罚啊,饿坏了还不是咱们自己心疼。”   见张福没有出声,她忙向身边的小满使了个眼色,小满会意立刻转身去叫秋林和秋至进屋吃饭。   秋林还好,见到大家脸上带着一丝羞愧,低着头也不吭声。可秋至,双眼通红,明显是一副哭过的样子,而且哭的还不轻,一抽一抽的。春娘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竟然眼圈一红也哭了出来。她这一哭不要紧,被家里紧张气氛压抑一天的秋丰也跟着哇哇哭起来,秋林和秋至的眼睛也就跟着下来了。   一时间,只听得屋里一片哭泣声,张福有些发愣,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小满则是满心无奈,看着在一边不明所以的张福,干脆坐在桌上,自己吃了起来。   “行了,哭什么哭,一个个的都有理啦?”,张福生气的大呵起来。   屋子里当时就安静了,小满也放下筷子,老实的坐着。张福看着地上站着的这娘几个,都是一脸的泪痕,一时又是想笑又是生气,只得拿起筷子说:“快吃饭吧,都凉了,有什么好哭的。”   安静的吃过晚饭,小满本以为张福会找秋林和秋至谈话,但却没想到他竟然什么都没说,直接让秋林和秋至回屋睡觉去了。   小满心里还有些担心他们,想了想就跟在他们身后进了秋林的房间。秋林和秋至见小满跟了进来,刚张口说了一声“姐”,秋至的眼泪就又要掉下来。   小满急忙说:“快别哭了,多大的人了,还掉金豆豆,臊不臊的慌啊。”   给秋至擦了眼睛,小满坐在两人对面说:“不就是一个考了垫底,一个没考上吗?多大点事啊,下次努力就行了呗,你们还这么小,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小满就是担心经过这一次的打击,秋林还好,秋至会不会因此就心灰意冷,不爱学习了啊?虽然小满看得出来,张福和春娘也没指望着秋林和秋至能封候拜相,能够走上仕途,可多学些东西总还是好的吧,君子六艺呢!所以无论如何,自己也得好好安慰安慰他们,给他们鼓鼓劲才行。   小满本着这个想法,口干舌燥的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直到讲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小满才发现秋林和秋至两人正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们看什么呢?”小满不自在的往自己的身上看了看。   “姐,你太能说了,怎么从来也没发现啊,这一会儿,你用了十几个成语呢。”   听到秋至这样打趣自己,小满就知道,自己今天晚上的目的是达到了,至少这孩子有心情开玩笑了。   小满“切”了一声,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啊,我好歹也是你们手把手教出来的啊。”   听了这话,屋子里的秋林和秋至大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秋林表情严肃的对小满说:“姐,你想说的,我都明白了,秋至,你明白没?”   看秋至也点了头,秋林又接着说:“是我们没有把握好自己,先生也说过要我们不要骄傲自满,也跟我们强调了我们通过是因为这个主审官的原因,可是我们还是骄傲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听到村子里那么多们夸奖我的时候,走到哪里都有人赞扬我的时候,我就有些飘起来了,感觉特别好,就觉得自己真如他们所说的,是个天才是神童。”   听到秋林这样说,秋至在一边深表同意的不停点头。   “所以,我就特别沉浸在这种感觉里,姐,我错了。这次的府试就看出来,我不是神童,只两个月没有温书,我就垫了底。”   秋至听到这里,小嘴一瘪,带着哭声道:“我更是,我还没过呢,他们都是说好听的,我哪是什么神童,就是一个普通人。”   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弟一脸颓然的坐在自己对面,不停的自我否定,小满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伤仲永这个故事。组织了一下语言,小满就把这个故事讲给了他们听。待小满讲完后,看着两人一脸的深思表情,小满张口说:“即使是天才,后天不努力不刻苦,也一样会变成庸人一个,更何况,正如你们所说,你们两个人,根本就不是天才。”   说完这些后,小满转身出去了,留下秋林和秋至在一边自己思索着。   第二天吃过早饭,张福并没有着急下地干活,而是换上了一套比较整齐的衣服,带上一条咸肉离开了家。   春娘似乎知道张福是去哪里,所以小满就凑到她跟前讨好的询问,春娘望着已经不见人影的院门,感慨的说:“你爹啊,他是去秋林先生那里了。”   “去那里干什么?”小满不解的问。   “他是怕秋林和秋至,因为这次的事情,受了打击再不喜学习了。他说他自己也是粗人一个,不懂得怎么安慰鼓励他们,所以还是想去拜托先生帮帮忙。”说到这里,春娘的脸上泛上了幸福的笑容,“你爹很了不起。”最后,她这样说。   小满没有想过,张福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心里也是感动不已。这件事情,应该要让秋林和秋至知道,让他们了解,让他们牢牢记住。   不出小满所料,当知道这件事情后,秋林和秋至两人在一次因为感动而沉默,看着他们一脸羞愧的样子,小满想了个主意,说:“不如,你们把自己这次感觉哪里错了,写下来吧,保存好,后当你们再要骄傲自满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见两人点头同意,小满心里闷笑的想着,这算不算是大齐国的第一份检讨书?   等到张福回来后,看到秋林和秋至用异样的眼光一直看着自己,不自在的说:“看什么,我怎么了?”   “爹,谢谢你。”秋林说完,和秋至一起向张福深鞠一躬,这一动作,硬是把张福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看向春娘和小满,只见她们两人只是捂嘴偷笑,更是迷糊。   挑了挑眉,索性说道:“都收收拾,该下地干活了。”   说完,进屋换了衣服,现来时见秋林和秋至也准备跟着一起下去地,眼睛一瞪说:“你们两个怎么还在家?怎么不去先生那里领罚?”   秋林和秋至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转身跑回屋子里换衣服了。   张福看着两人的背影,摇摇头说:“一点都不稳当,什么时候能懂事啊。”   此时,张福并不知道,他去叶家私塾找先生的事情已经被来私塾巡视的叶老爷看到了。在他走后,叶老爷就跟秋林的先生问了话,秋林的先生就把张福的来意向叶老爷说明了。   叶老爷摸了下自己的胡子,感慨的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谁说这乡下之地,就都是不开化的愚民,若都如这村夫一般,我大齐兴盛指日可待啊。”   那先生先是笑了笔,然后小心的看了一眼叶老爷的表情,略有犹豫的说:“若说最有希望的,还是府上的叶生,他的资质不错而且很用功,是块读书的材料,若是让他参加童生试,别说童生,就是乡试我也是对他有信心的。”   叶老爷听了先生这话,心里明白他是想让叶生下考场。自己又如何不知,那孩子的资质与刻苦成度,可是他那身份,但无可能啊。不想与先生继续说这个话题,他又随口问道:“他这两个孩子,究竟资质如何?”   先生先是一阵失望,转而略加思索说:“兄长秋林,性格沉稳,资质一般,但胜在肯吃苦,又肯钻研,能踏下心来读书,虽然领会慢一些,但若是他能一直保持这种吃苦的劲儿,考上举人还是有希望的。至于弟弟秋至,这孩子脑筋快,反应快,理解能力很强,但是因为年纪小,比之哥哥机灵有余沉稳不足,若加以时日耐心教导,应该会有一番成就。”   说到这里,先生摇摇头苦笑说:“我是真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都能过了县试,我是生怕他们骄傲,反而失了自己的水平,故意说是考官要求低,却没想到这两个孩子还是被别人的夸赞失了分寸,府试考的一塌糊涂。”说到这里,他遗憾的摇摇头。   叶老爷笑着说:“你这是要求过高了,你也说他们两个也只是个孩童而已,被人吹捧难免会迷了心智,失了毅力,只要能够纠正及时,对他们来说,也为时不晚。更何况,那叫秋林的不是已经过了府试了吗。”   说完,他边往门外走边说:“好好教导吧,也许将来,这两个孩子就能为我叶氏一族所用。”先生在他身后连连称是,恭敬的将叶老爷送出了出去。   叶管家跟在叶老爷的身后,听了这么多,心里对张福一家人也重视了起来。若真是那两个孩子入了自家老爷的眼,那么……,叶管家在心里思索着,以后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张福才好。   他正在心里思索着,就听叶老爷开口问:“这张福,你可听说过?”   叶管家见叶老爷心情很好,就笑着对叶老爷半卖官子的说:“老爷,说到这个张福,您也是知道的。”   “哦?”听到叶管家听叶管家这样说,立时来了兴趣,问:“说说看,我怎么没有印象了?”   于是,叶管家就把当年在叶府门前,几条鱼卖了10两银子的事情说给了叶老爷听。当听到这里,叶老爷大声笑了起来,拍手道:“原来就是他啊,这是个有福之人,怪不得名字里带个‘福’字,言和兄可是及少有出手那样大方的时候。”   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哈哈大笑起来。   叶管家站在他的身后,低着腰陪笑着,又接着说:“还有呢,咱们府上的辣白菜和豆腐乳,也都是他们家媳妇和闺女鼓捣出来的,因为记得当年你给的赏钱,所以第一时间就孝敬到咱们府上来了。夫人和您一样心善,也给了他们不少的赏银呢。”   叶管家说完这些,叶老爷已经止住的笑意又浮到了脸上,虽然没有大笑出声,但也颇为高兴。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说:“这样说来,这家与咱们府上,到还有几分善缘。”   自己夫人用豆腐乳这个方子,没少赚钱。这些日子自己正到处活动,这么些年了,自己复起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今上如今身体不好,或许这正是自己的机会。而自己夫人靠做生意得来的银子,正是自己上下活动的依仗。想到这里,他对张福一家的好感又提升了不少。   叶管家见叶老爷似乎对张福家很感兴趣,见现在他们离叶府还有些距离,索性就慢慢的跟叶老爷说起了自己知道的张福家的事情。   叶老爷边听边在心里感慨,都说大户人家才有这家产纷争,可这乡下农家,家产加一起连几十两也无,可是为了这点财产也是费尽心机啊。可见,人性的丑陋,不分富贵贫贱,不分地位高低。   叶管家一直小心的注意着叶老爷的脸色,见他听着听着就渐渐面色深沉,心知是他不喜听到这挣产偏心的事情,就又转了话题说:“这张福啊,儿女命到是不错,他家婆娘给他生了三儿一女呢,女儿是老大,今年可能也有十之一二了吧,听说最小的儿子也准备送到咱们叶家的私塾呢。”   叶老爷听了,只点点头也没说话,叶管家自然的也停了嘴。   叶老爷刚回到自己的书房,外面就有仆人在门外禀报说:“老爷,叶生少爷求见。”   “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就被打开了,只见一个青衫少年缓步走了进来。他立在叶老爷的书桌前,深鞠一躬,嘴里恭敬的说道:“见过伯父。”   叶老爷轻“嗯”了一声,示意他到一边坐下,目光柔和的看着他问道:“近来身体可好?我听你伯母说,你最近常常夜读到深夜,这样不好,就是学习要紧,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叶生听了,抬眼看着叶老爷,面带感动的说:“多谢谢伯父,我会多加注意的。”   见叶生听话,叶老爷也满意的点点头说:“这就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见叶老爷问话,叶生忙站起身,从袖筒里拿出一卷写满字的纸,双手送上了叶老爷的书案。“这是我按照今年的童试题做的答案,想让伯父你指点一下。”   叶老爷听完,拿起桌上的卷纸,认真的看了起来。   许久,叶老爷放下手中的卷纸,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后,一脸欣慰的看着叶生说:“不错,行文通畅,文字流利,内容简练却是句句切入重点,称得上是一份上佳的答卷了。”   听到叶老爷这样表扬自己,叶生忙起身面带惊喜,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潮红。坐在上坐的叶老爷看着这样的叶生,心生感慨。   从小就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自己怎么能不知道他的心思?自从十年前自己丁忧回到这里,留下自己的三个儿子在京城里跟名师学习,却独把叶生带了回来,这孩子心里就一直苦闷,眼见他只将心事闷在心里,人日渐消瘦,无奈之下,叶老爷才把一些事情跟他讲了出来。   当明白这一切原因的叶生,开始奋发努力的时候,叶老爷才惊觉到,这个孩子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是个平和无争的性子。他竟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偷偷起了这样的心思。   在几次苦劝无果后,叶老爷索性也就由着他去了,想着他总是年纪小,待长大了明白事理了,知道他想的那件事情是多么的不可为之后,就会放弃。谁知道这些年过去了,他心里的想法不但没有放弃,反正而执着于此了。有志气是好的,但是也要看是什么事情,他所想的事情嘛,恐怕是很难实现了。   想到这里,叶老爷在心里遗憾的摇摇头,安慰的说道:“叶生啊,伯父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也知道,你的身世如今是真的不允许你参加这种考试的。”   听了这话,叶生脸色霎时血色全无,半天没有言语。叶老爷看他那倍受打击的模样,再次叹气,说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第39章   秋林和秋至去了先生那里,先是被先生严厉批评,秋至被打手板20下,秋林记数10下,院试结束后回来领罚。   随后先生又对秋林和秋至进行了一系列的思想教育,主要是对他们过了县试后的思想活动做了分析,指出了他们的毛病。看到秋林和秋至两人认真的检讨了自己的过失,并表示以后定要严格要求自己后,才又放轻了语气,对他们两人进行了鼓励。   不得不说,先生就是先生,人家张驰有度的一通话下来,让秋林和秋至兄弟两人,心服口服,并且内心羞愧万分。比小满那天晚上口干舌燥的讲那大半天好用多了,也不知道小满知道后,会有什么想法。   先生又针对秋林和秋至在府试的试卷做了指导,并针对院试可能出现的问题着重与秋林做了分析,秋至也认真的一同听着。   待秋林和秋至辞别了先生,两人看看时间,决定去叶府拜访一下叶生。谁知道刚请小厮代为通传,就得知叶生身体不适,正在家里休养,不能见客,两人只好遗憾的离开了。   从先生那里回来的秋林和秋至,明显是大变样,不能只用“用功”两字来形容,那刻苦的程度甚至超过了没有考试的时候。弄的小满一直惊叹,难道他们的先生还是搞政治的?也太会做思想工作了吧!   院试前,秋林和秋至又一次去看望了叶生,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面。他们双方彼此鼓励,彼此加油,似乎是革命友情又加深了许多。   院试的结果,秋林还是落榜了,但这次他明显却是轻松了许多。他对张福说,自己这次是尽力了,既然尽了力没有通过,那是自己水平不够,没什么可消沉的,以后努力便是了。也因为他这样的态度,张福一家人也不在紧张,生怕他有什么想不开的。   今年的六月,雨水显得严格多,张福坐在屋门口,看着外面的大雨,有些忧虑的说“这雨也连着下了四天了,再不放晴,地里的庄稼可就受不了了。”   “是啊,这离连雨还早的呢,三郎,今年不会是灾年吧!”春娘越想越害怕,紧握住张福的胳膊紧张的问道。   “胡说什么呢,哪那么多灾年啊,不会的。我瞅着,这雨再有个两三天也就停了。”张福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春娘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张福,心里虽然不信,但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果然,没过两天就放了晴,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一条美丽的彩虹。记得第一次看到这又大又漂亮的彩虹时,小满曾经指着它兴奋的不行。要知道,长年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是已经见不到彩虹的美丽了。   结果却因为自己手指彩虹,被春娘狠狠的打了一下手背,小满这才知道,这里的人认为手指彩虹是不好的事情,那是对神仙的亵渎。更有甚者,还传说如果有人能够走到彩虹的深处,就会发生女人变男人,男人变女人的神奇事情。   虽然深知彩虹原理的小满根本不信这些,可是这被拍手背的痛却是不想再经历了。   一大早,张福一家人都穿上旧衣服和草鞋,准备下地干活。雨后的庄稼,不及时除草,很容易草长的被庄稼还快。没有肥料的田地,除了勤快,别无它法。说到肥料,秋至还曾经做过一件让家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因为他一直听张福和春娘总是念叨缺肥啊缺肥,又见张福和春娘从来都只在家里的茅厕方便,所以刚上学堂那会,每次放学回家,他常常每次离家还老远的时候,就开始拼命的奔跑,回到家的第件事,就是把书包丢到一边先进茅厕,把在学堂憋了一天的体内废物全带回家来排泄。张福和春娘怕憋坏了他,苦劝无效,还是小满想了个注意,告诉他,那个液体肥,可以在学堂里就排放了。至于固体的,改在每天早上去学堂前,这样就不用晚上放学憋太久了。   雨后的乡间小路十分的泥泞,穿着草鞋行走的小满每一步都万分小心,生怕不注意就滑倒了。即使在乡村,过了十岁的女孩子,已经及少有下田的了,一般都是在家里干活,因为十四、五岁就出嫁的女孩,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需要注意名声了。张福也劝过小满几次,让她留在家里,不要跟着下地了,可是小满想着自己家里的劳力实在太少,秋林和秋至多数时候都要读书,只靠张福和春娘两人哪里能忙得过来,更何况自己这一身的力气,也是一个不下于半大小子的劳力呢。   可一家人还没有走多远,就看到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往自己家的方向走来,张福立在原地仔细看了一下,是大哥家的小儿子王树。春娘这时也看到了,她不太高兴的嘟囔了一句:“这不知道又来找咱们什么事?”   王树老远就看到张福他们,边跑边招手喊:“三叔,三婶,等等我。”   等他跑到近前,喘匀了气后,张福才说:“你这孩子,我们都等你了,你还跑什么。”   王树擦擦脸上的汗,憨憨的笑着说:“我怕你们没听见。那个,三叔,爷和奶让你们回去一趟,说是有事商量。”   王树的性子随了王成,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憨实劲,张福和春娘很喜欢他。听他这样说,春娘笑着问:“树儿,你知道是啥事不?”   “知道,就是我小姑要定亲了。”   王树边说边往秋林他们这里走了过来,对于三叔家的几个孩子,王树是内心极其崇拜的。秋林和秋至识字还不像四叔五叔那样的瞧不起人,每次见了自己都会教自己识字,爹也说让自己多和他们接触呢。这边,几个孩子打了招呼热闹的聊了起来,那边春娘长出一口气看着张福说:“咱还是过去吧,地里活等回来在干吧。这是小姑的事儿,去晚了可不好。”   张福觉着脸没说话,也没说要回家换衣服,就带着工具直接奔上房去了。这会儿他心里真是不乐意,上房怎么总是只顾自己高兴?哪次都是在家忙的时候要办事情,乡下人办事情谁不是选农闲的时候,就自己这爹搞特殊。   张凤今年已经十五了,搁在乡下十五岁还没议亲的姑娘已经很少了。通常,在姑娘十四五的时候,家里人就会挑个人家,把姑娘的婚事定下来,十五岁的时候就应该出门子了。可是白氏用一颗慈母心认真的为自己的女儿挑着婆家,这两年附近的媒婆找个了遍,甚至连镇上的媒婆也找了,可就是没有她看得上的,不是嫌这就是嫌那,这一拖就把张凤由十三拖到了十五。再不找人家,可就真成了老在家里的姑娘,不是你挑人,而是别人挑你了。在张老爹几次三番的催促之下,白氏终于是选定了镇上的一户人家,虽然白氏仍然不满意,但却也知道自己姑娘是再也拖不得了。   他们一家人到的时候,张老爹的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看到张福一家人一身破旧的进了屋,李氏皱了一下眉,下意识的往张志高身边近了近。   春娘看了一下屋子里的几个妯娌,除了张氏打扮的还算正常外,那叶氏和李氏,一个赛过一个的妖娆。一个个穿红带绿,两人似乎是比赛似的把自己打扮的跟个首饰盒子似的,“这莫不是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带在身上了吧。”   小满看着两个婶婶这从头到脚的一身打扮,几次忍不住都想笑出来,你无法想像看到两个移动的首饰盒是什么感觉。幸好她们都不是什么大富的人家,首饰都不那么沉,不然,脖子肯定受不了。   李氏见春娘和小满一直盯着自己和叶氏看,还以为是羡慕自己这一身华丽的装扮,她瞪了一眼叶氏,转头笑着对春娘说:“三嫂,你来了啊,快坐啊。”   春娘连忙笑着跟她打了招呼,坐在张氏的旁边,她心里虽然对这两个妯娌闹的这一出有些发懵,但也不至于全然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张氏的心情特别好,自从小满一进门就发现她的脸上一直是笑意盈盈的,似乎对小姑的找到人家这事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张氏自然是高兴的,这段时间看着自己婆婆给小姑子挑人家,这也不成那也不行,她都急坏了。自己家青青也13岁了,她上头还有个15岁的王成也没有定亲,若是小姑子今年再嫁不出去,那自己家的两个孩子也就跟着耽误了。王成还好,是个男孩子,如今在镇上学手艺,晚点成婚没什么,可是青青不行啊,张氏还想着今年就把她的事定下来,然后她好好教一年,15就让她嫁出,可自己婆婆这个挑剔劲儿啊,非想给小姑子攀上户好人家,自己就不明白了,小姑子又不是什么凤凰蛋,怎么就想往那金窝窝里飞呢?   可即使是一肚子的不满,张氏也只能在心里埋怨几句,心里再着急也不敢表现出来,如今终于等到白氏给张凤定亲了,她这心也就算是放下了。   李氏见春娘回应了自己,就得意的转头看向叶氏,正欲做出得意的表情,就听自己身边的张志高“嘶”的一声,她心里一急再欲转头看,结果这一用力,就听张志高又稍带痛苦的“啊”了一声,她这才看见,因为自己刚刚与张志高凑的太近,结果自己头上的银簪刮到了张志远的头发,自己这一用力竟然把他的头发扯掉了几根。   看着一屋子的人都看向自己,李氏脸当时就红了起来,她先是有些慌乱的把自己的头发整了整,又要伸手去揉张志高的头,结果被张志高一把将她的手扶开。李氏一时僵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张老爹坐在炕上,脸色一沉,怒声说:“老五媳妇,你这都是在干什么?还有个女人样子没有?你出去看看,咱们村里哪家媳妇跟你似的,整日的涂脂抹粉,打扮的花里乎哨的?”   李氏被他训斥的红了眼睛,站在当场低着头,一言不发。坐在她对面的叶氏,当时就幸灾乐祸起来,“该,叫你整日的跟我比,怎么样被批了吧,一个新进门的媳妇,脚都没站稳呢,就在自己跟前显摆这个显摆那个,这下子该老实了吧。”   她这边心里正得意,就听到张老爹又高声说:“还有你,老四媳妇,你笑什么?你也一样,你瞅瞅你们两现在,哪有一点为j□j为人母的样子,简直是不知羞耻。”   白氏在一边见自己的两个儿媳妇被张老爹骂的局促不安,怕让张福夫妻看了笑话,忍不住伸手在炕桌下偷偷的拽了拽张老爹的袖口,刚想示意他不要再骂了,就见张老爹眼睛一瞪,看着自己说:“还有你,你看看这些日子,你把这家管成什么样子了?就这么两个儿媳妇你都管不好吗?整日的就见她们两在在屋子里犯懒,成日的不是挑东就是挑西,是活不干,打扮成这样干什么呢?你就让老大媳妇一个人受累啊?从明儿个起,你给我把她们两个好好管起来,再让我看到她们两个拿出这个样子,就都给我回娘家去,教好了再回来。”   见张老爹说的这样严重,叶氏和李氏吓的当时就跪在了地上,小声的哭了起来,白氏也忙起身下地站在一边。张福他们自然也不好继续坐着,都站起来陪在一边,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张老爹才又开口说:“行了,都别哭了,你们两个回屋去,把自己弄清爽了再过来。你们都坐吧。”   叶氏和李氏这才起了身,低着头一前一后的出了主屋。张老爹拿起烟袋,看着张志远和张志高说:“你们两兄弟关系好,这我知道,可是家里女人你们也得给我管好了,万不能让她们攀比的心思,有多少人家兄弟失和,最开始不就是坏在女人的手里吗?即使你们两人关系好,不怕这些,那你们的孩子呢?就不怕她们两个将来教坏了你们的孩子,让他们失了和气?你们是读过书的人,应该要知道家和万事兴的道理。”   这边张老爹苦口婆心的教育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不时的还把王成和张氏表扬一番,那边坐在一旁的张福和春娘渐渐的有些坐不住了,张福更是手筋迸起,拳头紧握,一副强忍的模样。小满看了看张福,又抬眼看了看还在炕上说个不停的张老爹,心里也是有了怒气。这是干什么?叫我们来就是听你们母慈子孝,父严儿亲的场面吗?要教育什么时候教育不好,合着坐在这里被点了名的每个人都你的好儿子,就唯独自己爹爹不是,既然心里没有张福,干什么一有事情就找张福回来啊,你就直接当没这个儿子好了,哪怕你当他是死的,也比让张福坐在这里听着强太多了,这当儿子的,心里得多难受啊。   小满悄悄的往秋林身后凑了凑,悄悄的用手指捅了捅秋林的后腰,示意让秋林打断张老爹的讲话,在家里男人说话的时候,女人是没有发言权的,你只能听着,多不高兴都得听着。既然家里的女人没有,那他们这些小一辈的孩子们就更没有了,之所以小满让秋林去说,那是因为自打秋林过了院试后,张老爹对他的态度那叫一个好,时不时的就会叫秋林和秋至一起到上房去吃饭,还允许他们以后和自己一个桌子吃饭,这说明张老爹已经把他们当成是家里的男人对待了。   所以小满才想让秋林去打断张老爹的说话,虽然可能会让他不悦,可也总经自己的爹坐在那里憋气强啊。   秋林得了暗示,他其实早也发现自己爹娘的不自在,所以他站起身上前两步说:“爷爷,你今天把咱们找来是有什么事啊?”   张老爹讲的正兴起,难得自己有机会教育教育这两个儿子,心里正高兴呢,却被秋林打断了,一时间感觉面子有些过不去,不高兴,拉着脸对秋林说:“怎么了?觉得自己考过了院试,就了不起了,还学着打断长辈的谈话了,你五叔都已经是生员了,还得老实听我说呢,怎么,你就敢随意插嘴了?”   秋至在一边听了,发觉不妙,急忙凑到张老爹身边说:“爷,我哥那是这个意思啊,我哥是想让你在大家面前给我叔婶留点脸面嘛,让你背后没人时悄悄教他们不是更好?”   张老爹听了秋至的话,虽然还是不高兴,但却也没有再继续责骂秋林,只是冷“哼”了一声,对坐在旁边的白氏说:“你来跟他们说吧。”   白氏坐在炕上,一直看着坐在下面的几个孩子,小满和秋林的小动作,她当然也看在眼里了。   对于张福的不自在,她也是知道的,可那又怎么样?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自己的儿女跟自家的老头子关系好就可以了,其他的人,关自己什么事。这些年,这老三过得越来越顺风顺水,就够给自己添堵的了,也该让他有点不顺心的事吧,人不能把什么好事都占全喽。   白氏心里边想着,边开口说:“今天把大家都叫来,猜你们也知道了,是凤儿的婚事有着落了。男方家十天后就来下聘礼了,是镇上的姓苏的人家,家里几辈人都是贩牛的,日子富裕但也过得殷实,比咱们家是强了不少。结婚的日子定在冬月了,正是大家农闲的时候,虽说嫁姑娘咱们女方家里不用操什么心,但是,凤儿做为你们唯一的妹妹,说什么你们都得尽点心。关于嫁妆的事情,你们也要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不能让凤儿嫁的太寒酸了。收聘礼那天,你们都得到啊。”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张老爹,说:“孩子他爹,我都说完了,你还有啥说的没?”   张老爹吸了一口烟说:“没啥可说的了,咱们家能攀上这门亲事,也是不易的,男方家我让老大去镇上打听了,名声不错,你们也不用操心,具体出多少嫁妆,我和你娘还没定下来,等过几天定了,再叫你们过来,今儿个就是先跟你们通个气。行了,没事了,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散了。”   说完,自己先下地背着手出去了。   张福随后站起身,跟王贵打了招呼也快步走了出去,后面春娘急忙跟白氏道了别,带着几个孩子就跟了出去。白氏嘴角微翘,对屋里的其他人说:“行了,都回屋去吧。老四老五啊,你们的媳妇也该说说了,明儿个我可看她们的表现啊。” 第40章河边八卦   且不说,白氏的心情有多愉悦,张志高志远兄弟有多窘迫,回去后又会怎么跟他们的妻子交流。   单说张福,他一个人先出了张老爹的家,低着头大步的往前走着,春娘带着小满他们在身后快步的追赶,可他们又是女人又是孩子的,怎么能追上张福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越走越远。最后,春娘干脆也不追了,放缓了脚步边走边说:“算了,咱们慢点走吧,你爹就是心里苦,自己发泄发泄就好了,不信你们看,他一准在地里呢。”   果然不也所料,当他们来到自己家地里的时候,张福已经在那里闷头儿除着草呢。知道他心情不好,春娘他们也都没有叫他,而是各自干起活来。   因为被张老爹他们耽误,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午饭干脆也不吃了,就继续在地里接着干。正午的日头火辣辣的,没过多久,小满他们的后背就全都被汗水打湿了,如今小满的手糙的很难再被磨出血泡了,只是,那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再次被太阳晒干后,变得发硬,整个身子感觉黏呼呼的,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就恨不得有谁能倒一盆水从头倒脚淋一下,那才好受些。   小满实在有些受不住了,她抬头看了看天,大概也就是下午一点左右的样子吧,对在一边干活的春娘说:“娘,天太热了,咱们先回吧,等日头下来了再回来吧,不然一会晒发痧(中暑)了。”   春娘也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又转头看了看秋林和秋至,见他们两人也在不停的擦着汗,点点头说:“行,你带着弟弟们先回吧,我去喊你爹。”   小满点点头,带着秋林和秋至回了家。秋丰一个人在家里,正无聊着呢,见到自己哥姐都回来了,一蹦老高,看着他们被太阳晒的红红的脸,忙去浸了湿手巾,一人给了一条盖在脸上。   半响,秋林和秋至才把手巾拿了下来,两人互相看看彼此的红脸蛋,笑了起来。小满却不比他们娇贵,这么久了,她的脸早已经又黑又糙了,相比秋林和秋至两人还觉得皮肤火辣辣的疼,她却也是感觉到有些发热而已。   小满歇了一会,转身去了厨房烧了一点热水,盛了几碗加盐晾凉,等着张福和春娘回来一起喝。水刚凉透时,张福和春娘也回来了,这时的张福神色已经恢复平常,小满见了猜是春娘有安慰过他了。   喝过盐水的秋林和秋至,跟张福和春娘打了声招呼,带着秋丰就跑去河边洗澡了,羡慕的小满只能望着他们的背影越走越远。心里大呼:“我也想去啊。”   可这有多么的不现实,男人如果太热了,还可以赤胳膊挽袖子,女人嘛,除了脸,你就全捂严实的吧。虽然这个时代没有朱程理学,可对女性也是很压抑的啊。   “满儿啊,别羡慕了,明儿个娘带你去河边洗衣服啊。”   春娘看小满倚在门口,可怜巴巴的看着秋林他们远去的背影,开口说道。   小满一听,心里不禁苦笑着想“得,人家是去玩水,自己却是去洗衣服,啊啊啊,自己这个命啊。”   即使,小满的心理年龄再大,即使她再成熟,可有的时候,她真的累的不想干活,每当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又黑又手,又手粗糙骨节粗大,一点女孩的样子都没有,她就会不自觉的为自己难过。   偶尔哪次听到春娘让她做这个做那个的时候,甚至有种想摔东西的冲动,心里不停的叫喊着:不能让我歇会儿吗,不能让我歇会吗,要累死我吗?   平静下来后,小满会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前世,因为有记忆所以就有对比。如果她没有前世呢,如果她就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女孩呢?会不会就与现在不一样,不会有这么多的心酸,不满与痛苦呢?   即使她表现的多适应这个时代,多么的安于现状,但是骨子里,她还是痛苦的。只是,她没有办法,她必须强迫自己接受这一切,可强迫的结果就是,偶尔自己对自己的折磨,这种明知道这世上存在着一种更好生活,可你却永远永远永远都知道这是多么遥不可及的奢望,曾经那么简单的就可能拥有如今却成了远在天边的梦,这种精神上的极度撕扯,除了让人痛苦就是痛苦。可是,你却无人可说,无人可诉,偶尔小满自己就会像神经分裂一样的自言自语,继而放声痛哭。   甚至有时候,她会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前几世没有修功德,所以这一世老天才来这样惩罚自己?   春娘见小满没有回话,以为她没有听到,刚想再说一遍,却被屋里的张福叫了进去。小满看着外面的阳光,炙热的阳光刺着自己的眼睛,没多久她的视线就模糊了。   直到春娘的声音在次在耳边响起,小满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春娘看着有些发愣的小满,不高兴的说:“你这孩子,我叫了你多少次了,怎么也不回一声?”   等她看到小满双眼通红,明显是哭过的样子后说:“你看看你,这大日头的,怎么还往天上看呢,眼睛受不了吧。我说过多少次了,你这毛病不好,总爱望天发呆,那天上的云彩有什么好看的。”   小满低头揉了揉眼睛后,再次抬起头说:“娘,你刚说什么了?我没听清。”   这时张福也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他走出门外换上草鞋,抗起锄头就出门了。春娘边跟小满说边急忙换鞋想要追上张福:“我说,日头已经不太晒了,咱们去地里吧。”   小满“哦”了一声,麻木的跟在春娘后面一起走了。   小满慢慢的跟在张福和春娘的身后,听着春娘略带兴奋的跟张福说:“三郎,今年地里的庄稼长的真好啊,而且到现在也没受一点病,搞不好又是个丰收年呢。”   张福在前面点点头,也轻松的说:“是啊,这已经快七月了,再坚持几个月就收地了,希望老天照顾吧。回头,我去水田里摸点泥鳅回来,你去买条豆腐给我炖上。”   “行,这好办。要不,我再给你打点酒吧,你也好久都没喝了。”   春娘痛快的答应着,脚步轻快的接着说。   小满就这样跟在张福夫妻的身后,安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有够矫情了的。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再怎么想也回不去了,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不就是在自己折磨自己,吗?   看看那对夫妻,不到三十的年纪,却已是饱经风霜,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依然乐观,依然幸福。他们守着自己那点小小的希望,坚强的活着。   自己比他们,已经好太多了,他们没见过电灯,没见过汽车没见过飞机,没吃过中华大地上无数的美食,没穿过任何漂亮的衣服,没见过蓝眼睛黄头发的外国人,可是自己全都见过,自己多他们一世的见识,可那不是让自己消沉的理由,是应该让自己在夜深人静时悄悄虚荣悄悄自大的乐趣啊。可以在自己疲累时,在村里的某些尖酸的妇人显摆自家的富有时,这样暗暗的嘲笑他们啊:你们这群土包子。这样的感觉多好,自己的前世,是应该让自己幸福的回忆而不是变成自己今世沉重的负担。   这样想着,笑容就慢慢的爬上了小满的脸上,她的脚步也一反刚刚的沉重,变得轻快起来。她快两步跑到张福的身边,想了想又把春娘从张福的身后拉了过来,让三人并排走着。   春娘有点不自在的说:“你这孩子,怎么又调皮上了?怎么能跟你跟在一块走?快跟娘走后面,被人看到了,又要嚼舌根了。”   说完,把小满拉住退后了一步。   “啊~~~,这个世界真是……”小满在心底大叫着。   直到天色发暗,秋林和秋至才带着秋丰慌忙的跑了过来,秋林和秋至两个人有些惭愧的拿起锄头话都没多说就低头干起活来。   张福也没有责怪他们,对他来说,秋林和秋至能够知道帮家里人干活就已经很满意了,毕竟学习才是他们最应该做的事情。而且自从秋林和秋至被先生表扬过以后,张福已经不太想让秋林和秋至下地干活了,他觉得这两个孩子有再近一步的可能,若是自家孩子能有出息,他还是愿意支持的。只不过是地里活计太多,如果只让小满一个人帮忙,他心底也不太过得去,加上先生也说适当让他们做做体力活,增加些体质,对以后考试也有好处,所以也就暂时这样了。   春娘更是直接,她边干活边埋怨的对秋林他们说:“天都这么晚了,你们还来干什么啊,我们也马上就回去了,在河里洗完澡,回家歇歇多好,这地里活也不是非要用你们帮忙,有你姐在也就行了。”   小满听了这话,在心底撇了撇嘴也没说话,反正说了也跟没说一样,全当没听到吧。春娘偏心几个儿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反正她对自己也挺好,不跟她较这个劲了。小满也是想透了,人啊,不能太过于较劲了,那纯粹是给自己找难受。   第二天,在地里一起锄草的小满和春娘,在太阳快到正中的时候,先离开回去洗衣服去了。衣服虽然不多,但真的很脏,全都是泥。春娘带着小满去了村里女人们经常去的地方,等两人走到时,已经有几个妇人在那里洗了。   看到春娘和小满过来了,大家互相打了招呼,春娘和小满各找了一块大石板搓起衣服来。春娘边洗着衣服边和村里的女人们聊着天,这个时候也正是收集村里八挂的时间,要知道,平时地里活多,多数时候人们都在地里干活,这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真的很难有机会说说。   村里的一个胖嫂子边洗着布满补丁的衣服边说:“春娘啊,听说你家小姑子要订人家了,听说还是镇上的大户人家?”   她话音刚落,河边的几个人都竖起了自己的耳朵,仔细听了起来。春娘先是一笑,说:“啊,是镇上的,是不是大户人家我还真不清楚,只听我爹说男方人家挺殷实的。”   “还殷实,春娘你真实诚,我可听说了,男方可是镇上的老户了,家里三辈儿都是贩牛的。”说到这里,她又提着嗓子再次重复了一遍:“贩牛的啊,那日子过得还能差了?”   几个女人听了她的话,都互相交头接耳起来,边说边露出羡慕的表情,直说张凤是个有福气的,在家里享福嫁出去还是能享福。   正说着,那胖嫂子一脸神秘的又开口说:“你们猜,还谁家的姑娘定人家了?”   她这表情一神秘,大家都不自觉的被她的话吸引,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问:“谁家?”   她很满意自己制造出的效果,左右看了一下说:“张老懒家的大姑娘,春喜。”   “啊,他家啊?”   这胖婶子话音刚落,刚刚安静下来的河边又喧杂起来。小满听是春喜定了亲,也有些好奇,想到自己每次看到春喜她瘦弱的身子和那副尖刻的样子,也不知道她爹给她定是什么样的人家。   “他三婶,春喜定的是谁家啊?他爹给定的?不是卖姑娘了吧。”有个略微上了年纪的妇人问那胖婶子。   “不是,我可说啊,这门亲事是春喜他爷爷给定下的。这不,春喜眼看着就十四了,那张老懒哪能想到自己家姑娘的事儿啊。还是她爷爷看不下去了,帮着寻了一门亲事。你们猜是谁家?”   见胖婶子还要卖官子,那上了年纪的妇人有些不高兴的说:“他婶啊,你要说就直说呗,老叫咱们猜什么啊,要是能猜到我们还在这里听你说?”   这话一出口,旁边的人也点头附和着。这胖婶子嘴一扁,有些不高兴的看了一眼那个妇人,不情愿的说:“下河村的叶青五家。”   “哟,怎么是他家啊,那可比春喜家还穷呢。”旁边有人吃惊的说。   小满不知道叶青五家是谁,只能仔细的竖着耳朵听她们讲,那胖婶子嗤笑了一声说:“穷也行啊,要是留在家里,还不知道能被那老懒耽误到什么时候呢,说不好最后卖了她也是可能的。”   旁边那上了年纪的妇人也说:“我看这门亲事也不错,那叶青五家虽然是穷了些,但穷不也是因为叶青五的婆娘身体不好全都吃了药吗?如今那婆娘都去了,家里用钱的地方了就少了,这未来的公公虽然是个瘸的,但不耽误下地干活啊。那叶胜就更不用说了,是个好样的,小小年纪就在镇上当了学徒,等再过几年出了徒,那小日子肯定差不了。”   大家听那妇人分析,都纷纷点头说有道理,那胖婶子就笑着说:“听嫂子这一说,这春喜也算是转运了,虽然性子不讨喜,但命却不错啊。”   直到小满她们洗完衣服,大家围绕张凤和春喜的婚事还在说个不停,这个猜两句,那个说两嘴,这没多久的功夫,似乎她们都已经看到张凤和春喜婚后的生活了,那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   小满直到快进了家门,还在感慨,这些村子里的大嫂们可真有编故事的潜力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给以前写的章节重新排版。   非常感谢每一章都有留言的亲们,每一次看到你们的留言,我都在在后面回上“谢谢”两个字的冲动,可是又怕自己这样,是不是让人感觉太过虚伪了?   如今看评论已经成了我一天中最忐忑的时候了,这种既期待又害怕的心情,我只有当年在生孩子的时候才经历过。   以后还是每天晚八点后更新,今天因为重新排版的原因,怕大家以为我是骗更! 第41章张凤出嫁   五天后,王树再一次来到小满家,通知他们上房找,并说白氏要留他们一家在上房吃饭。   吃饭不是目的,张福他们知道这次是为了要钱,两人干脆在家里就商量起来,要拿多少钱给张凤合适。   春娘已经把钱罐里的钱都拿出来了,两人看了看,整吊的有三个,银子有七两多剩下还有几百个散钱,那卖豆腐乳得的四十两银子,早被春娘不知道埋在什么地方了。   “三郎,咱给添多少啊?”春娘一脸不舍的看着桌子上的钱问。   “拿三两出来吧,头年你不是还买了一块好料子吗?扯二尺给她做个添头就行了。”   听张福这样说,春娘一阵肉疼。那块料子可是块好细布,自从自己狠下心买了之后,就一直舍不得用,这可倒好,先便宜外人了。   张福看天色还早,就让春娘带着孩子们先去,自己则去地里再多干点活,等中午时去吃饭就行了。春娘也没犹豫就同意了,反正今天就要就是为了送钱的,张福去不去都没什么关系。   等到了上房,春娘先带孩子们进了张老爹的屋子里,看到白氏带着几个妯娌正坐在屋子里说话,小满偷偷的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四婶和五婶,见她们这次回穿带正常,都是粗布衣衫,叶氏头上只插了一根木钗,而李氏的头上则是用络子简单的装饰了一下,看来上回张老爹的话真的起了不少的作用。   见春娘来了,叶氏忙招呼她上炕来坐,春娘拒绝了,只是在地上找个了凳子。先是简单的和白氏寒暄了一下,春娘才从怀里把带来的钱还有包好的布料起身放到了炕桌上,说:“娘,这是张福和我的给小姑的,虽然不是太多但也是一片心意,也不知道小姑子嫌不嫌弃。”   白氏听了春娘的话,笑着看地上的叶氏和李氏说:“你们听听你们三嫂说的这话,还‘嫌弃’。嫌弃什么啊,她自己嫁人,哥嫂子给添了这么多东西,心里不定怎么美呢,感激都来不急,怎么会嫌弃。”   叶氏随手就把包好的布料打开了,见是二尺精布料,心里满意。包好后,和钱一起放到了炕柜下面。她从炕桌上的小笸箩里抓了一把花生塞到小满的手里说:“拿去,分给你弟弟们吃。你姑在自己屋里呢,青青和春喜都在,你也过去看看吧。”   听白氏说了这些个人名,小满没一个喜欢的,都是些性子古怪的小丫头,小满本不想去,可是自己姑姑要定亲了,不去看看总是不好的,没办法,只得勉强起身往外走去了。   边走还边听到白氏对秋林他们说:“你们也去你大伯那屋吧,你几个兄弟都在那呢。”   进了张凤的小屋,便有一股似有似无的花香味隐隐的在鼻尖飘过,小满四下看去,在张凤的窗台上,一个黑色的小瓦罐插着几枝不知名的野花,正随着吹进窗口的风轻轻摇摆着。   张凤三人见是小满进来,也没理她,继续着她们刚刚的话。小满也随意的坐在地上的一张凳子上。   多数时候都是王青青一人在讲,当然还是讨好张凤为主,张凤边绣着手里的喜帕边羞涩的听着。   小满听的无聊,就干脆仔细观察起炕上坐的这三个小姑娘,张凤是一脸的羞意,可能是因为定亲而心情大好,她整个人看着更添了几分娇意,一举一动也比平时娴静了许多。   而坐在一边的春喜,却显得有些沉默,脸上总是带着心事,完全没有听青青的讲话。只见她会皱眉,一会微笑;时而又面带忧虑,时而脸中又满是希望。小满看着她这丰富的表情,猜想着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王青青则还和以前一样,一副小人嘴脸,做为一个拥有成年人灵魂的人,小满真的不想用这样刻薄的话语来形容一个刚十三、四的姑娘,可是,这王青青她是完全完全的喜欢不起来。小满认识的几个女孩,杏花是家里娇宠着的,虽然有些娇气却也天真可爱,心地善良,小满自然喜欢她。   张凤是一家人捧着的,比较自我,还带着不知从哪里来的高人一等的傲气,但是因为她对张福一家人一直是无视的态度,小满也自觉的无视她,所以对她无恶感也无好感。   春喜为人尖刻,性子不讨喜。但她这个性子小满多少还是可以理解,她嫉妒心强,其实只是因为她太不甘心了,不甘心自己有那样的父母,过着那种生活,那是因为长期受生活压迫而无力反抗演变成的一种心理上的变态行为,一看到村里谁家的女儿被家里宠着,就忍不住的恶言相向,根本没办法控制。而她的妹妹春芽,却是个很有主意,办事极有分寸的人,自从她发现小满在山上捡蝉蜕后,就总是有意无意的和小满接触,尽量跟在小满的身后一起上山,甚至还跟在小满的身边悄悄的认识了几种草药,小满本来也不在意,这山上的东西都是无主的,当然谁找到算谁的。可谁知,她竟然在发现小满恐高不敢上树后,给小满摘了很多野果子,小满就知道她是个不喜欢欠人情的女孩。   可是王青青,这个女孩,太自私,太势力也太阴暗。她善于察言观色,喜欢捧高踩低,更会无中生有,经常做一些小满都无法理解的损人不利已的事情。有好多次,小满被张凤冷眼相对,都是因为她在其中挑唆的。面对这样的女孩,小满打心眼里无法喜爱,她甚至常常告诫自己和秋林他们,离王青青远一些,免得不小心被她算计到。   小满一个人坐在凳子上,除了刚进屋自己主动和她们打过招呼后,半天也没人理她。正准备起身离开,就听到王青青一脸似笑非笑的问春喜:“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难道也是因为定了亲,心里正乐着呢?我可听说了,你那未来的婆家可是极好的,你进门就没有婆婆管呢。”   虽然她话说的挺好,可是配上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和嘲讽的口气,让小满感觉手心直痒痒,心里恨不得上去抽她两巴掌,真是太欠了。   小满本以为春喜会反驳两句,可她却在听了王青青的话后,脸上一红,小声说:“我知道,他家里的条件不好,可是我想过了,再不好能有我家不好吗?只要能吃饱饭就行。说真的,我早就想离开那个家了,这样也好,至少我不是因为家里没钱被爹娘卖了。”说到这里,她表情一变,恨恨的说:“我爹他,为了儿子,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他早就说了,不能让我们早嫁,要在家里多留几年,再多干几年活把他儿子养大才行。”   说到这里,她长舒一口气说:“如今,我也算一颗心落了地了,而且这样的人家对我来说,也算是高攀了,说句不害臊的话,他如今是我全部的希望,我巴不得明天就离开家,嫁给他,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然后,她看向王青青说:“我知道你瞧不上我未来的夫家,嫌他家穷,可是我跟你们也比不了啊,这样对我就很好了。”   说完,她平静的穿上鞋,说了一声:“我先回了,凤姑姑,我改天再来看你。”然后微笑着看了小满一眼就出去了。   小满看着她的背影,总算是知道今天见到她时感觉为什么不一样了,是她人变的柔和了,以往她的总刻意挺直着身子,与人说话时也高扬着下巴,今天却整个人大变了样。小满心里不由的感慨,若是真如她所说,那么未来的生活真的是值得她期盼和向往的。婚姻,还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啊。   王青青见春喜走了出去,冷哼了一声后,笑着对张凤说:“姑,你瞧她,不知道还以为她嫁去什么好人家了呢?谁不知道他那夫家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这也值得她显摆?”   小满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一句也没听出春喜的话是在显摆,反而她为整个人都改变了的春喜而高兴。于是她站起身,打断王青青的话说:“姑,我就是来恭喜你的,我看天也不早了,先去厨房帮忙了。”说完,也转身掀开门帘出去了。   王青青知道张凤不喜理小满,见小满走远后,轻轻“呸”了一声说:“就显摆她能干活,好像咱们都是懒人一样。”   张凤抬眼看了一下王青青说:“你也去厨房帮忙吧,不要总在我这里坐着了。”   王青青脸一僵,不情愿的边下地边说:“那姑,我一会儿来陪你吃饭啊。”   然后,顺手抓了一块炕桌儿上摆着的核桃酥才慢慢的走了出去。张凤眼睛都没抬一下,仿佛没有看到王青青伸向核桃酥的手。   小满边往厨房走边感慨,婚姻对一个女人来说,真的是影响很大啊。不只春喜人变了,就连张凤竟然也没时不时的冷着脸,这真是太难得了。   九月,苏家送来聘礼,引得全村人围观,七八个扎着红绸的箱子抬进了张老爹家的院子。看着苏家送来了这样多的聘礼,着实给张老爹和白氏涨了脸,两人好不得意的听着村里人对自己的恭维。   十月,秋收刚过,张凤出嫁的日子就到了。春娘看着院子里,一堆堆没有腌好的菜,叹了口气,跟小满说:“只能把你姑送出门子,咱们才能清净了。”   白氏泪眼模糊的看着张凤远走的婚轿,心里祈祷着自己的女儿心后能过顺心舒服的生活,整整十二个箱子的嫁妆跟在婚轿的后面,远远看过去,红通通的一片,引得村里人不时指点几下,更多的是村里一些未嫁姑娘们羡慕的眼光。看着自己女儿嫁的这样气派,白氏的心里也很得意,“羡慕吧,都使劲羡慕吧,我姑娘不只收的聘礼多,嫁妆多,以后生的孩子也多,让你们可劲的眼红。”   小满在人群里看到了春喜,她还是那样的瘦弱但是整个人却很有活力,小满从她目送张凤婚轿离开的目光里,看到了几丝羡慕一丝渴望,更多的,则是对未来生活的期盼。听王青青说,她的婚事定在明年的夏天,如今与她定婚的那个人还是学徒,冬天里就可以出徒,到时也有空准备婚事。   她这边高兴,那边她的几个媳妇却是一肚子的不满,这给小姑子办的嫁妆也太多了吧,这在村子里绝对是独一份了,张氏就忍不住跟三个弟妹叨叨,就是里正家当年嫁姑娘,也只是抬出去10个箱子而已。叶氏和李氏头一次同仇敌忾的站在一起,商量着是不是向自己家的男人打探一下,娘这一次究竟给小姑子陪了多少东西出去?会不会把家底掏空了?   可这边张志远刚开口问,那边白氏就生气的打断说:“你们不用惦记,你妹妹拿走的那份是我这些年早就给她准备好了的。怎么了,不舍得了?我告诉你们啊,我和你爹都还活着呢,轮不到你们惦记家产。”   说完,用力瞪了一眼各站在自己男人身边的几个儿媳妇,转身回了屋。   夜里,白氏跟张老爹抱怨说:“这些个孩子真是的,有了媳妇就忘了娘,这是给自己妹妹的嫁妆,他们也眼红。都说女生外向,我看这男人娶了妻也一样啊,唉!”   张老爹在被子里摸索到白氏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慰的说:“算啦,孩子们都大了,也有自己的心思了,这事啊咱们管不住,只盼着他们能和和乐乐的把日子过下去,到了咱们闭眼那天,也就安心了。”   见白氏没有出声,张老爹又说:“行了,你别愁了,咱们不还都活着呢吗?快睡吧,明儿个不是还要腌菜呢吗?你也别总伸手,那么多媳妇呢咱娶来家不是为了养小姐的,睡吧,啊!”   张凤回门那天,小满没有去。听春娘回来说,张凤看起来非常幸福,感觉应该是挺满意的,还主动的和张福打了招呼。   小满想到迎亲那天,自己看到的那个新姑父,身材魁梧,笑起来显得很憨厚,这样的性子应该和张凤很相配吧。   好吧,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遇到一个好男人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真的是运气加福气。 第42章王贵进山   第一场雪刚下,张氏又敲响了张福家的大门。张福见王贵一脸愁容的跟在张氏的身后,忙把他们都迎进屋里。   刚一进屋,她就看到张福和春娘都是一身厚厚的棉衣,连进屋来跟他们打招呼的孩子们也都是厚的棉衣棉鞋,心里就有些不自在了,这老三家,日子是真的过好了。   “这老三家离村子里也远,四处也没人看见,他们竟然悄悄的过上了这好日子,别说屋子里这样暖和,就是几个孩子身上的厚棉衣,也不是多少人家能穿得上的。”   张氏心里这样想着,就更加坚定了自己来时的想法。   张福从小满手里接过装着热水的茶壶,打发小满出去后,自己主动给王贵夫妻添起水来。王贵不自在的笑了一下,就要端水喝,可张氏却在一边急不可耐的开口说:“三弟啊”   还没等她一句话说完,王贵就用力扯了一下她胳膊,说:“你干啥?”   张氏对王贵的生气并没有放在眼里,她抬起胳膊把王贵的手晃下来,接着就说:“三弟啊,我和你哥今天来是有事求你来了。”   张福听张氏这样说,马上摆手说道:“嫂子,你有啥事就说,可不能说求啊,这太严重了。”   听张福这样说,张氏表情一松,不顾王贵的再次阻拦继续说道:“我就知道,老三你是个明白事理的。这么个事.......“   张福坐在一边,听张氏慢慢的把自己意思说了出来。原来,在城里学习木匠活的王成,被师傅撵出来了,原因是师傅说他人太奸猾,不正干。小小年纪,光耍嘴上活计,一点苦都不能吃。   张氏边说着师傅对王成的评价,边气愤的骂道:“那个死老头子,仗着自己有点手艺了,根本不把我们成儿当徒弟看,说什么我们成懒滑,我们成儿都说了,他根本就不想认真教,整天指使成儿干这个干那个的,把我们成儿累的半死,其他那些一起学徒的,也欺负我们成儿老实。要我说,老五媳妇就是个面上光的,出了这事,也不知道托人帮我们成儿说说,就眼看着我们成儿被人撵了回来,一个大子都没拿到,呸,一个个黑了心了,这是把我们成儿当白工用了啊”   王贵有些尴尬,听着自己老婆越说越离谱,忙伸手推了张氏一下,瞪着眼睛说:“你说些什么呢,快闭嘴吧。”   自己的儿子什么样自己还能不知道吗?在家时就偷懒耍滑的,一叫他干活,保准人就没影了,嘴巴贱不说偏人还是个熊的,半大小子打不过村里的几个娃娃。人家师傅说的一点都没错,就自己这婆娘以为王成是个好的,整日的就信王成的话。   张福心里也明白,所以他也没有接张氏的放,反而转头问王贵:“那大哥,你打算怎么办?”   还不待王贵开口,张氏那边急忙插嘴说:“我是想着,老三,你干脆教你哥和你侄儿打猎吧。”   见张福听了这话后面露为难之色,张氏脸一沉说:“怎么?你不愿意教啊?不能吧,老三,如今你这日子过得好了,咱们也没来找你帮衬吧,如今确实是家里遇到困难了,才想着找你来拉扯一把,也没要求你做啥,不过就是教他们打个猎,也能让你为难成这个样子啊?”   王贵见张氏越说越不像样,这下真的急了,他猛的一拍桌子,对张氏大声呵到:“你给我闭嘴。”   张氏先是吓一跳,接着脸一红就想回嘴,结果王贵眼睛一瞪说道:“怎么,我还管不了你了,你闭不闭嘴?”说着,就把手扬了起来。   春娘一看情况不好,忙坐地上的凳子上起身把张氏拉到一边,笑着对王贵说:“哥,你和三郎聊着啊,我带嫂子去别的屋坐坐。”   张氏也被王贵的举动有些吓着了,她一时间愣在那里,直到春娘来拉她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忙起身跟春娘离开了。   张福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王贵,又给他添了杯水说:“哥,你这是干什么啊,嫂子也没什么说。”   王贵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你这嫂子啊,唉!也都怪我没本事,不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她这是穷怕了,从前她也不是这样的。   如今孩子们都大了,用钱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再加上你四弟五弟都成了家,眼看着,分家的日子也不远了。”   张福听王贵这样说,有些不相信的问:“不能吧,没听爹说过要分家的事啊?”   王贵的身子慢慢的矮了下来,看着张福低声的说:“打从你分出来后,咱们哥俩就好久没好好唠唠了吧,你也不常回去,当然不知道如今家里的事儿了。”   张福被王贵的话说的也有些心酸,自己这哥哥,打小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自从姐姐走后,就他还常常惦记着自己。只不过,等他年纪大了些慢慢懂了些事情后,就有些疏远他了,可他也许是因为心里愧疚,还是一直很照顾自己。   张福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王贵,才比自己大两岁,但脊背却比自己弯的还厉害。自己爹家的地那么多,虽然农忙时也花钱找人帮着种,但为了省钱,多数的活还是压在自己爹和王贵夫妻的身上,他们也是不容易。   “虽然爹和娘都没提过分家的事情,可两个弟妹是有那个意思了,我看着,咱爹娘肯定犟不过两个弟妹。你嫂子也是为这事心里犯合计呢,你也知道,我是娘后带来的,毕竟不姓张,她就怕一旦真分了家,我们会吃亏,所以她这是心里害怕呢。   说实在的,我早就想分出来了,就是日子过得苦些,至少我能抬得起头来。你说,我现在在咱们家里,张不姓张,王不姓王的,叫个什么事儿啊?可你嫂子就是不同意,还想着在多依靠咱爹娘几年。   前些个日子,你嫂子想给王成说个亲事,人家媒婆听了,都摇头说怕是找不到好的。为啥?不就是因为我姓王,在这个家里名不正言不顺吗?   我知道咱爹对我好,也知道你心里对咱爹和娘有疙瘩,就是对我也一样。若不是因为我,你姐也不至于被卖了出去。”   见张福听了这话脸色不好,王贵也有些不自在,拿起桌上的杯又喝了一口水。然后愧疚的说:“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可你要知道,那时我也小作不得主,但凡若是我能说上话,我是绝对不会来这个家的。”这样说着,他的眼睛竟然也有些红了。   是啊!张福看着王贵,心里也是万千感慨。若是有一分的可能,谁愿意跟着娘改嫁呢?那几年,村里的流言蜚语,大家在背后的指指点点,甚至于有些孩子当着面就对王贵说着难听的话,一个五岁的孩子,从小就要忍受这一切,有多难谁能不知道呢?   “我没怪你。”   听到张福这样说,王贵不相信的抬头看,张福点点头说:“我真的没怪你,老天不给人活路,也是没办法的事。”   虽然当年闹灾荒,可是张老爹家的家底还是不至于到卖女儿的地步的,可就是在那一年,王贵的叔叔因为家里没粮走投无路之下,用王贵威胁白氏,若是不给他一些粮食,他就把王贵接走。   那白氏当然不能同意,张老爹也心疼王贵,所以咬着牙看着王贵的叔叔把家里最后剩下的一些粮食搬走了一多半。灾年,没粮又没钱,眼看着粮食剩的又不多,所以张老爹才起了卖女儿的心思。   见王贵听了自己的话,嘴唇开始哆嗦起来,张福才明白,也许这些年,自己这哥哥也跟自己一样,心里背着债呢。   张福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话题一转问:“哥,你这是真打算和我一起进山吗?”   王贵看了一眼张福,见他也没有不高兴,才试探着说:“要是你觉得行,那就带上我吧,冬天也没什么活,要是真能猎到点什么,也能换些钱。”   他心里也没数,不知道张福能不能答应,怎么说自己是一点经验都没有,这个时候跟着进山,估计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说搞不好还得给他添乱。   张福见王贵这样说,知道他这也是想好了,那自己就不要跟他说上山的危险了。罢了,若不是因为日子实在是难过,他是生不出进山的心思的。要知道,他自己的亲爹就是死在山里头的。   张福点点头,跟王贵说:“那行,等雪停了吧,停了咱们就进山。你回去让嫂子给你做件厚点的棉衣,山上太冷了,一天也回不来。”   见张福答应带自己上山,王贵一时激动的只会不停点头说“嗳”。   张氏知道张福同意带王贵上山后,一颗心总算是放进了肚子里。打她被春娘带到秋林他们那屋后,坐在炕上就一言不发。   一是因为这屋里张福的几个孩子都在看书,就连小满都在一边看着一块破布;二是她刚刚也确实被王贵吓到了,从来不发脾气的人冷不丁的发起火来,也确实是够吓人的;这三嘛,就是她担心张福不肯答应带王贵进山。   春娘见她神不守舍的样子,坐在她身边也没出声,心里到是满意的很。不说话好啊,不说话就不影响自己的几个孩子看书了。她安静的坐在炕边,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几个孩子认真学习的样子。   送走王贵夫妻后,春娘忍不住说:“三郎,你答应大哥带他们进山了啊?”   见张福点头,她又有些不忧虑的说:“大哥到好说,王成行不行啊?就他那个小胆子,不能见到啥大东西就瞎叫,再把猛兽给招来了!”   张福听了春娘的话,大声的笑了出来:“放心吧,王成自己到时就跑了,你还能指望他进山糟那个罪?”   春娘听了张福的话,拍了下手说:“你看看我,还真就忘了那孩子是个什么品性了。”   说完,又在一边自言自语道:“你说大哥家三个孩子,那王成和青青到底是随了谁了?嫂子就是好沾点小便宜,但人也是勤快的啊,大哥就更不用说了。可你看看那两个孩子懒的,我看啊,将来他们老了,也就能指望他们家树儿了。”   “树儿是个好孩子。”张福说起王树,脸上也带了笑。   第二天,雪刚停,张福一家还在吃着早饭,王贵就穿的厚厚实实进了张福的家里。正如张福所说,王成果然是没有露面。   张福今天本没想进山,却没想到王贵这样着急的一大早就跑来了,没办法,他让春娘赶紧给自己收拾了些上山用的东西,换上上山穿的衣服,就带着王贵离开了家。   两天后,张福带着王贵从山上回来了,王贵身上空空,来找张福时身上带着的绳子也不见了,而张福身上,却只背着两只野兔和一只野鸡,东西少的可怜。春娘迎上去,看着张福一切都还好,只是王贵,身上的衣服很多地方都破了,人也萎靡了不少。   春娘见状,忙进屋里给两人烧水,让王贵先去上炕暖和暖和,他却连连摆手表示自己要先回家去,张福一再挽留,可是他说什么也不同意。无法,张福就开口说让他把打来的猎物都带回家里去。   谁知张福这话刚出口,王贵就变了脸色,说什么也不要,最后更是像逃一样的离开了张福家。   春娘不明原因,只能向张福询问这一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王贵下了山一幅下破胆的样子?   原来,王贵因为是头一次进大山里,张福怕王贵不适应也没敢走太远,挑了一个野兽少的地方准备猎些雪兔野鸡什么的就好。   可王贵因为什么都不懂,总是弄出很多的动静,吓跑了不少的猎物,更因为误把一头野猪当成灰熊,吓的连滚带爬。   听了张福的话,春娘边笑边说:“这两天把咱哥折腾着了吧。”   张福听了,刚开口要说话,就听春娘轻拍了下桌子说:“坏了,三郎。”   “怎么了?”见春娘说的这么严重,张福也紧张的问。   “这咱哥空着手回去,嫂子能高兴吗?要是,再知道你们是打到猎物的,可是却以为咱们没分给他家,这,这嫂子不会打过来吧。”   张福听了春娘的话,把已经挺直的身子又放松了下来,不在意的说:“吓我一跳,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一会儿我就去他们家说说这事。哦,对了,春娘,这次进山猎的就都给大哥家吧。反正东西也不多。”   “行,都听你的,那你快吃,吃完了就去。可别在被嫂子误会了,再找上咱们家来,到时解释都解释不清,我可真打怵。”春娘边帮张福夹菜边催促的说。 第43章王贵的心结   张福吃过了饭,拎起兔子和野鸡就准备去找王贵,没走出两步他又折了回来,把手里的东西又放下。   春娘在他后面看着,奇怪的问:“你这又怎么了?怎么又放下了?”   “我先不带去吧,这会儿拿过去,也不知道嫂子是什么意思,想不想让家里那些人知道。”   春娘听了张福的话,明白过来,他是怕嫂子想存些私房钱要是被家里其他人知道了,这些东西至少一大半都要交公了。   春娘点点头,对张福说:“还是你想的周道,那你快去吧。”   等张福到了上房时,天已经黑了,他看了看张老爹那屋子已经熄了灯,就直接奔一王贵的屋子去了。   此时王贵的家里,正是一片乌云罩顶,几个孩子都已经被爹娘阴沉的脸色吓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张氏不时的看着王贵,越看越生气。   自己这些天容易吗?自打家里人知道王贵是跟张福上山后,婆婆那个不高兴啊,成天的给自己脸色看,两个弟媳妇也整天在自己跟前阴阳怪气的,自己想着王贵这次回来,怎么得也能给自己家添点进项吧,所以心里高兴也就尽量无视她们的态度。   可谁想到,今天王贵一进家门,身上什么都没带不说,衣服碎成这样,整个人也掉了精神,从进门到现在,不管怎么问他,他就是一句话也不说。自己想发火吧,又瞅着他那木愣的样子怪渗人的,怕再惹恼了他,可就这么憋着,是真不甘心啊。   这下好了,见王贵空着手回来,这叶氏和李氏那两个小娘们,拼命的用嘴挤兑自己啊,要不是碍着两个老的,看自己不撕了她们的嘴。   这老三是怎么回事?怎么把自己大哥弄成这个样子的?难道是他不想教自己男人打猎,故意把他带到有野兽的地方,给吓着了?要不,这人回来后怎么就这样了?再说,这次进山里外也有两天了吧,怎么啥也没带回来?不说野猪袍子了,就是兔子毛也没见一根啊!   想到这里,张氏又有个念头从心底升起,莫不是打到猎物了,可张福没分给自己家?所以王贵伤心了,才这幅死样子?   张氏越想越有道理,越想越觉得自己男人是被张福给欺负了,心里不禁就起了火:好啊,你个张福,你别让我知道你们这次进山得了东西了,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得了东西你却没分给王贵,我定要你好看。   张福进屋后,就看到了样一幅场景。王贵呆呆的坐在炕头,双眼无神的看着对面的墙壁,张氏则坐在炕沿边,脸色阴沉,一幅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与谁结了大仇。   自己进屋这半天,王贵夫妻两人一个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只得自己先开口说:“大哥,大嫂”   张氏心里正恨骂着张福呢,此时听到声音抬头一看,这不要脸的竟然还敢来自己家,腾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一把薅住张福的衣襟大骂道:“好啊,张老三,你竟然还有脸登我们家的门。”   张福一下子就被张氏给整懵了,看着张氏不明白的说:“嫂子,咱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啥呢?我做什么了啊?”   听张福还敢装清白的辩解,张氏就更气了,她不管不顾的把自己心里的猜想就说了出来,大骂张福黑心肠,不顾兄弟情谊,不给兄弟活路,欺负王贵老实。   张福听了这话,心里不禁苦笑,他刚想开口解释,就听到炕上一直沉默的王贵大声呵道:“你这老娘们,胡咧咧什么呢。”   张氏和张福都被他这一声大吼吓了一跳,齐齐的看向王贵。王贵见两人都这样看着自己,脸上有些发热,先看了一眼张氏说:“还不去给老三倒水来,就知道大声吵吵,也不怕吵到咱爹娘。”   张氏被王贵这么一心,马上就把嘴闭上了,心里懊恼的想着“吵到爹娘到不怕,怕要是让老四老五家的听到了,明儿个还不定怎么恶心自己呢。”   可她也没听王贵的话,虽然不在大声吵闹了,却也气乎乎的坐在炕上,一动也不动。王贵看了,气得刚想开口骂,张福在一边忙拦下了他,说:“大哥,没事没事,嫂子也是担心你。你现在好些了?不是真被吓到了吧。”   张氏一边嘟囔着说:“吓什么吓,是被气的,被兄弟欺负的,伤心了。”   张福一听,心里就想起出门前春娘说的话了,果然还是她了解嫂子啊。   “你瞎说什么呢,谁告诉你我们进山打到东西了,谁跟你说是我兄弟不给我分了,是我不要的,是我不要的,你明白不。”王贵听了,在一边开口说道。   张氏听王贵这么一说,马上睁大眼睛高声说:“为啥不要,你傻啊,进山不就是为了打猎吗,为啥不要?”   “你闭嘴。”王贵狠拍了一下桌子说道。   张氏见王贵是真生了气,也不敢再多说话,脸通红的坐在一边,狠狠的剜了一眼张福。   张福略带不自在的说:“嫂子,我们进山是猎了些东西,但是不多。本来我是想给大哥的,可是他非要不。刚才来的时候,我也想带来了,又怕你有什么安排,不方便让别人知道,所以就还放在我家呢,你要是想让我拿来,我明儿个就送过来。你要是不让让我拿这来,你就去我家自己拿走处理,这事怎么办都随你。”   听了张福这话,张氏的脸上立刻换了上了笑容,她惊喜的说:“我就知道,老三你是个实诚的,不会不顾兄弟情份。那个,你们猎了多少东西?”   “那些我们不能要。”王贵见无人理他,干脆自己插嘴说道。   张氏看了一眼王贵,又转头笑着对张福说:“别听他的,他那是害臊了。”   王贵气的在旁边不停的拿眼瞪她,可她根本就当看不见,王贵想骂她,又怕太大声把家里其他人吵酲,只能忍着气看她拉着张福问东问西。   张福对他们夫妻之间的暗潮涌动只当不知道,说:“没猎多少,只有两只兔子和一只野鸡。”   春娘听张福说完,脸上有些失望,嘴里叨咕着:“这么点啊,怎么这么少啊,进山两天呢。”   王贵在一边听完脸又红了,他心里明白,要不是自己耽误事儿,张福怎么可能只猎这么点东西。   张福笑笑说:“这次地方没选好,下次我再带我哥找个好地方。”   张氏听了点点头说,一脸责怪的说:“就是啊,这事怪你,进山这么多年了,还不会选地方,你这水平也不怎么样啊。”   王贵这下子更尴尬了,用力咳嗽一声见张氏还是不理他,只能长叹一声,在一边装聋作哑。   张福见事情交待完了,起身准备离开。张氏忙拉住他,说:“你下次啥时进啊?”   张福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炕上的王贵说:“等我哥歇过来再说吧,到时我来找他。”   王贵摆了摆手说:“我以后不进山了,你不用来找我了。”   张福听了王贵的话,先是愣住了,然后才试探的问:“大哥,你这是?”   王贵摆摆手说:“你先回吧,改天我再跟你说,天已经晚了,路了不好走,回去吧。”   张福见状,只能抬脚往门外走去。张氏紧跟在他的后面,送到大门口时,才小志说:“别听你哥的,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下次进山一定得来找他,听到没?”   见张福点头,她才满意的说:“那行,你回吧。哦,明儿我就去你家把东西拿了,你可别说漏喽。”   张福回家时,春娘和小满正在去山楂核,准备熬些山楂糖水喝。见张福进了门,春娘看了看手边盆里已经去好核的山楂,对小满说:“行了,这些明天再弄吧,你回屋睡吧。”   本想听些八卦的小满,带着失望回屋去了。   春娘跟在张福身后进了屋,这才问:“怎么样?没为难你吧。”   张福摇摇头,把在王贵家的事跟春娘说了一遍,春娘早就知道张氏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对张氏说的话根本不在意,她反而有些忧心的说:“我也觉得大哥不正常,你们在山上时就真的没出什么事儿?”   张福想了想,确定的说:“没有,真没有。”   春娘帮张福脱了外衣,说:“那咱就不想了,反正大哥不是说改天就跟你说嘛,累了两天了,睡吧。”   张福家里安静下来了,可是王贵家此时却仍然是不得清静。送走张福的张氏,沉着脸回了屋,她三步并两步的来到王贵跟前,恨恨的说:“你是怎么回事?干啥说不要东西?怎么就不想再进山了?”   王贵没理他,拽下枕头就躺下了,张氏一看更是来气,上前推了他一把:“你起来,跟我说说,你这是怎么了?打从山上回来就开始犯邪。”   见他还不起来,就又用力推了两下,王贵“呼”的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张氏说:“你叫什么?东西你都做主收下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问我为啥不要,我哪来的脸要?这次进山,要不是因为我,老三能打这点东西回来?你知道个屁,一天就知道吵吵吵吵。”说完,转了个身又躺下了。   张氏见王贵眼睛都红了,忙放低态度说:“这咱不是头一次吗?以后就好了,等你能帮上忙了,到时咱他的损失补回来不就行了吗?你看你,多大点事啊。”   “我以后不进山了。”王贵用枕头捂在头上说。   张氏听到王贵这话急了:“为什么啊?这进山多好啊,你和老三一起,还有人伴,路上也安全啊。就是打的再少,一只兔子卖皮加肉,也能换些钱啊。”   见王贵不言语,张氏心里就急了,脑子直转猜想他为什么不进山。直到半夜是里,她终于是想起,王贵的爹就是进山打猎被野猪拱伤不治而亡的,恐怕他是因为这事才这样排斥进山吧。知道了他的心结,张氏这才安心的睡去,夜已经深了,要劝也不差这一会儿。跟王贵生活了这么多年,张氏也是了解他的性子的,知道这人只能用软功夫慢慢磨他。   随后的日子,不知道张氏是怎样说的,王贵最终还是跟着张福进了几次山。可张福见他每次进山,都是脸色煞白,就从不敢带他去太远的地方,结果这一冬天,虽然进山的次数多但猎物却少的可怜。   春娘的心也越来越不高兴,每次见张氏兴高采烈的来拿猎物,心里就会气的直咬牙。可却又得看着张福的面子,一忍再忍。   直到进了腊月,王贵终于说什么再也不进山了,他始终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个坎,每次进山时,他的脑子里总会出现自己爹被野猪拱伤时那血淋淋的样子。   张氏百般逼迫也没有用,最后也只能放弃。   春娘看日子,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虽然今年冬天的进项少了很多,但家里也不至于过不好年,所以干脆也让张福在家里歇着,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山去。   郁闷的张福只能每天去自己家的后山瞎转悠,看看能猎到什么。也许是老天都照顾张福一家,眼看着就要过年的时候,那个小满和秋林挖的陷阱,竟然头一次起了作用,陷进了一头野猪。   张福说,这是个好兆头,来年一定也会过得顺顺利利。   初一拜年的时候,张福送了上房一只猪后腿和张老爹最喜欢吃的猪尾巴,乐得张老爹连连说好。 第44章被惦记了   出了正月,天还冷,秋林和秋至在家里积极准备着今年的童生试,与去年不同的是,今年他们两个是先生重点培养的对象,所以两人被先生留的功课也就越来越多。   小满叫了秋林和秋至一起坐过来休息,给每个人盛了一碗已经化了冻还带着冰碴儿的山楂水。这东西冰冰凉凉的,又酸又甜,光闻着就让人口舌生津,一口喝进肚子里,更是爽的不行。在这个缺少零食的年月,这碗山楂水绝对算是上档次的吃食了。   秋丰很快就喝了碗,把空碗交给小满要她再盛一些,春娘在一边忙说:“不能喝了,太凉了,小心闹肚子。”   秋丰听了春娘的话,可怜巴巴的看着空碗,又看向春娘说:“娘,这个太好喝了,以前怎么不做啊?”   “以前家里没那么多糖让你姐糟蹋。”春娘没好气的说。   她正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品着滋味,边喝边算计着这些不值钱的山楂到底费了自己多少糖,越算越是心疼。   小满偷偷笑了一下,悄悄对秋丰说:“咱娘这辈子都这么抠门,别听她的,姐一会儿给你再盛一碗放屋里,等暖了再喝。”   春娘在一边,听到小满的话,不高兴的说:“你就是想我说我抠门,我这叫节省。本来就是,你看看你熬的这东西,用了多少糖,小半罐啊,用来冲糖水能喝多少天啊?”   一边秋至看着春娘又向小满发难,忙开口说:“娘,不怪姐,是我说想喝点提神的,这样一弄,又好喝又提神。哥,你觉不觉得每次喝过后,脑子就清楚不少?背书就快了很多。”   “真的?”春娘听秋至这样说,忙把目光移向秋林向他证实。   “嗯,我早就这样感觉了,不过是怕你心疼,没敢多喝。”秋林一本正经的说道。   春娘听了,忙说:“哎呀,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想喝就喝啊,又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今晚,娘让你姐再多给你们熬些冻上,想喝就去盛,别不舍得啊。”   说完,就站起了身,把自己碗里剩下的糖水一分为三的倒进了秋林、秋至和秋丰的碗里,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说:“喝吧,娘正好不爱喝这个,嫌它倒牙齿。”   小满在一边听了歪了歪嘴,心想:“你就偏心吧,偏心吧,这个家,就我最疼你,你也不对我更好些。”   小满是真的心疼春娘,每天吃饭,春娘都是最后一个上桌,吃的也最慢。她只等着大家差不多都吃完了,看哪个菜剩下了菜底子,才划到碗里自己吃,只要是孩子和丈夫喜欢吃的,只要是家里有点好吃的,她肯定都是最后才想到自己。无论怎样,她总是把自己放在最后,对于这样的母亲,小满真觉得自己没办法过于苛责。   每每看她这个样子,小满真的觉得自己生的时代不好。有时小满常想,自己真的是把这些人当成了家人,所以才会对他们这样无限的包容着。   从春到夏,只是一个眨眼的过程。六月天的一大早,小满背上筐赶着家里的新养的几只小鸭子去了河边。   河面升腾着白茫芒的雾气,河对岸的青山在这雾气的遮挡下若隐若现,远处高高的山峰也被白雾所围绕,太阳还没有升起,风也没有一丝,你甚至能看到雾气慢慢向高空升起的过程,这一片雾蒙蒙的世界,安静的有如仙境一般。   长长的吐了口气,夹杂着草木香味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小满左右看去,见四下无人,放下背筐抬高双手用力的向上抻着,又左右扭了几下腰,心里却想到了当年的广场舞,又兴奋的扭动了几下。   鸭子还小,不太认得回家的路,所以在小满装满一筐猪草后,把它们一个个的吆喝上了岸,又带了回去。春娘已经答应小满,这几只鸭子下的蛋,肯定不会往外卖了,都留给小满腌咸鸭蛋吃。是的,养了这些年的鸭子,小满却一只咸蛋也没吃到过,想想都觉得悲伤。每每看着自己家的鸭子产了蛋,被春娘积攒起来换钱后,小满就会想到那冒站油的咸鸭蛋,心里感叹,这可是真正在水边长大,吃着小鱼的鸭子啊。   家里,秋林和秋至已经早已经起床晨读了,再过几天,就是他们院试的日子。这一次,他们两人都很顺利的通过了童生试的前几场,让小满一度以为,自己前世看的报道是错误的,童生试根本就不是那么难,要不,自己的弟弟们怎么一考就过呢?   可这人疑问小满是不能问出口的,这不是摆明了对秋林和秋至的学识有所怀疑吗?这要是被春娘知道了,肯定是要被骂的,就是张福,估计也会生气。   吃过早饭不久,张老爹就派王树来说他要见秋林和秋至,小满暗笑,这又是要做考前交流了。   秋林和秋至也很无奈可是又不能不去,从秋林和秋至两人今年第一场县试开始,每次考前张老爹总会叫两人过去肯谈一番,似乎只有这样,张老爹才能放下心。   张志高今年也要参加乡试,如今他几乎整月整月的住在镇上的先生家里,李氏几次想要跟着回镇上,却都被白氏强留了下来,为这事,李氏没少和白氏闹别扭。   等到了张老爹屋里,秋林和秋至却看到张志高竟然也在家。再过三四个月就是乡试了,对张志高来说,人生里已经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了,这个恨不得把上茅厕的时间都省下来的人,今天却坐在家里,实在让秋林兄弟两人吃惊。   秋林甚至觉得,以张志高这种苦读的状态,还没等人考上举人,就先给累死了,你看他现在年纪轻轻,却已经是脸色苍白,身体消瘦,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风一吹就能上天的样子。   张老爹看着坐下的两兄弟,语气和蔼的问:“你们都准备好了吗?有把握没有啊?”   秋林忙起身,恭敬的说:“都已经准备好了,下午爹爹就准备驾车送我们去镇上了。”   张老爹听了,欣慰的说:“那就好,好好考着,钱够不够用啊?不够到爷爷这拿。你们要争气,定要给我们张家再添两个秀才老爷。”   秋林和秋丰起身,齐声说“是”。   张老爹看向张志高,说:“老五啊,你不是有话要问吗,快问吧,你不要还要往镇上赶吗?”   张志高也没看张老爹,只两眼直直的看着秋林和秋丰,哑着嗓子开口说:“你们,过了院试还参加乡试吗?”   秋林和秋至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摇头说:“院试还没过呢,怎么敢想乡试?而且,我们先生也说,我们的学识还差得远呢,乡试根本就是没希望的,即使考上了童生,至少也要再学几年才能去参加乡试。”   张志高点点头说:“你们先生说的是,虽然你们考的顺利,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功课还是要扎实些的好。你们不错,好好用功。”   说完,也不理这些人,起身就走了出去。   秋林和秋至一头雾水,也不明白张志高是什么意思,见张老爹让他们回家,就也起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秋至看着秋林说:“哥,你看五叔,就那身体,不会还没考完乡试,就倒在里面了吧?”   “应该不会吧。”秋林不太确定的说,“不过五叔看起来,是不太健康。”   此时的叶府,叶老爷站在叶生的窗外,看着他正埋头苦读,轻轻摇了遥头,转身去了夫人的屋子。   叶夫人刚刚过问完家事,闭着眼靠在床边,一边的小丫鬟正小心的给她捶着腿。见自家老爷进来,忙起身问安。   叶夫人见是老爷进来,连忙起身让叶老爷坐下,端了杯茶给叶老爷手里,笑着问道:“老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叶老爷思量了一会儿,开口说:“叶生今年也有十六了吧。”   “是啊,今年十六了呢,是个大孩子了。”她感慨的说了一句,看了看叶老爷的表情接着说:“前个,我还想着,是不是该给他说门亲事了?虽然在他房里放了人,但我看他似乎不怎么中意。”   叶老爷点点头说:“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个事儿。”   叶夫人听了,马上直起身子笑着问:“老爷可是有好的人选了?其实我一直都愁这事呢,这些天我也看了些人家,可左看右看都不合意。”   叶夫人又给叶老爷的杯里添了茶水,问:“老爷看好谁家的孩子了?是哪家的小姐啊?”   叶老爷放下手里的杯子,静静的看着叶夫人说:“不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叶夫人听了,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下不少,小心的开口问:“难不成,是乡绅家的孩子?”   见叶老不语,她收了脸上的笑意,有些着急的说:“难不成,是商户人家的姑娘?”   叶老爷摇摇头说:“都不是,这户人家你也知道,就是那个卖我们豆腐乳方子的人家。”   “什么?”叶夫人一听,当时就急了站了起来。她绕过桌子走到叶老爷的跟前,开口说:“老爷,你这是给叶生选了门什么亲事啊,这怎么行?我们叶生的人品才能,怎么也不能娶一个庄户人家的姑娘啊?”   叶老爷看叶夫人的样子,沉着脸看着她说:“你急什么,坐下,听我慢慢说。”   叶夫人有些不愿的慢慢坐了下来,却还是紧盯着叶老爷,等他的回答。   叶老爷叹了口气,说:“原本,我也没想过给叶生说这样一户人家,可是现在看来,这户人家却是最合适的。”   见叶夫人要开口说话,他把手一摆,示意叶夫人听自己说。   “夫人啊,这些年来,我对叶生怎么样,你也是知道的吧。我虽没把他当亲生儿子,但也当他是半子对待。当年舅兄蒙冤,全家问斩,只留下叶生这个遗腹子,若不是因为他是外室所生,也肯定难逃噩运。我们当初收留他,冒了多大的风险,你是知道的,就怕他被有心人发现,我为此还让他改了名姓,记在咱们家的族谱之上。”   听叶老爷这样说,叶夫人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她感激的看着叶老爷说:“老爷对我哥哥家的恩情,我是没齿难忘的。”   “你不要哭,我不是跟你讨恩情的,当年舅兄对我多有帮扶,能为他做些事情,我是高兴的。前些日子,言和兄来信说,他说当今的身体状况堪忧,也许不久之后,新帝登基之日就是我的复起之时。”   叶夫人听了这话,吃惊的刚想出声,就被叶老爷止住,说:“禁声,你自己知道就行,莫要说出来。”   叶夫人点点头,又坐下不语。   “夫人,若是新帝登基,必然会起用我们这批当年拥护他的臣子,界时势必会有一段朝堂动荡。我当初在任时,也得罪过一些人,更何况当初将舅兄一家送上刑场的那个贼人如今还是身居高位,若是到时我们带着叶生回京,搞不好就会成为别人手里的把柄。所以若我们真的要回京,也只能把叶生暂时留在这里,等我们回京城慢慢动作后才能将他接回。   你也知道叶生这孩子,自打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心心念念的都是替自己的父亲翻案,他这是年少心性,不明世事艰难。这事又哪里是这么容易的,当初这案子牵连了多少人,你也不是不清楚,要翻案,难啊!”   叶夫人听到这里,打断叶老爷的话,问:“可这些,跟你把一个乡下丫头说给叶生有什么关系?”   “夫人啊,这丫头虽然是乡下人,可是她的两个弟弟却天资不错,我看着是值得培养的。后天,他们就都要参加院试,我已经跟学里的先生问过了,这两个孩子很有可能通过,成为童生。   若他们真成了童生,那在咱们的帮助下,一步一步的往上考,扶持他们在仕途上有所发展,也是不无可能的。到时,他们的一切都要依附于我们叶家,我们就等于掌管着他们的生死,就算他们知道了叶生的身世,知道自己妹妹嫁的真正是谁,也不敢心生不满,更不敢瞧不起叶生。那时,他们两个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妹子和仕途,也得好好照顾着咱们叶生。而叶生有这样的两个妻舅做依靠,最差的结果也可以当个富贵乡绅,平安度过一生,咱们也算是对得起你的娘家了?”   “那咱们可以找个商户人家的姑娘,也不必非要找个乡下丫头啊。”叶夫人听了,含着眼泪辩驳说道。   “糊涂!士农工商,商者最贱。你要叶生娶一个商户人家的姑娘,如果有一天,叶生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以他的学识和我们家的能力,定是能致仕的。到时,他娶的商户人家的女儿,就会成为他身上最大的拖累,让他受人耻笑。难道你想让他过那样的生活吗?   可若是他娶的是这个乡下丫头,而她的两个兄弟那时已经在咱们的帮助下有了一定的成就,那必然会在仕途上给他很大的助力,这有什么不好的?”   叶夫人听了,还是不太高兴的说:“可那怎么说,都是个乡下丫头,怎么可能配得上我们叶生?若是她粗俗不堪,又丑陋无比,到时,不还是让人耻笑?再说,就凭我们叶家,就不能为叶生做靠山了吗?”   “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又怎么知道,新帝上位,又会一直重用我们?如果我再像现在这样,被挤出朝野几年不得归,叶生那时靠谁?叶家的后起秀实在是太少了,不然我也不会想要这样培养几个外人啊。”叶老爷喝了口茶,表情肃穆的说。   叶夫人张了张嘴,虽然想反驳,可却知道自家老爷说的不错,只好坐在一边不再言语。多年夫妻,叶老爷怎么会不知道叶夫人心里的想法,他又说道:“那个小姑娘也不丑,五官只是平常些罢了”   见叶夫人不相信的看向自己,他有些不耐烦的说:“叶管家见过几次,你若是不信,可以叫叶管家来问问,若你怕委屈了叶生,到时多给他娶几个妾室不就行了?   你若是嫌她规矩不好,可以娶回来后仔细j□j啊!正好,你不是常常不满几个儿媳妇不在身边,你没办法过过做婆婆的瘾吗?”叶老爷开玩笑的说道。   叶夫人脸一红,有些不自在的说:“那怎么能一样啊,一个乡下丫头。”   叶老爷见她还是这个态度,就有些不高兴了,刚想把脸沉下来。叶夫人发现苗头不好,怕叶老爷生气忙开口问:“你确定他们一定能走上仕途,成为咱们家的助力?”   叶老爷听了,不假思索的说:“放心,只要他们考上童生,我定能让他们走上咱们要他们走的路。”   叶老爷看自己的妻子已经想通,心里高兴之余,又加了一句,说:“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怕委屈了叶生,新妇进门后,你就给他房里安排些自己看得上的人不就行了?娶这样一个人家的女儿,你还怕她不听你拿捏?”   “那这事儿,要不要跟叶生解释清楚?我怕他到时有什么想法。”叶夫人见叶老爷已经下了决定,自知也无法改变,只好勉强的答应了,想到叶生,她又这样问了一句。   “不用,若是他连这些都想不通,那就枉费我这些年的教导了。”   叶老爷站起身,抬脚走了出去。留下叶夫人一人坐在那里,内心倍加矛盾,一时感觉叶老爷说的有理,这事若真如自家老爷所说,那也确实是件了事;一时又感觉一个乡下丫头怎么可能配得上自家的叶生,期盼她的两个弟弟无法通过院试,可她心里也明白,自己家老爷既然有了这想法,无论如何都会让他们两个通过院试的。 第45章叶夫人的恶梦   小满觉得,自己当初一定是看错资料了,童生试一定是极其简单易过的,因为这次院试,秋林和秋至,真的轻松考过了。   两人回来时,明明说发挥的很一般,小满甚至还鼓励他们不要灰心。   且不说小满一家人有多高兴,单说张老爹那里,就差张灯结彩了。他甚至不顾白氏的反对,亲自来到小满家,掏出两个红包硬是塞给了秋林和秋至,激动的说:“好小子,好小子,又给我们老张家涨脸了,好!好!”   然后他乐呵呵的对着张福说:“晚上去我那,我叫你娘准备饺子了,咱们去庆祝庆祝。”   张福听了这话,先是一愣,刚想如平时一样拒绝,可看到张老爹一脸的笑意,还是点头答应了。   张老爹家里,李氏正带着几个弟媳妇和王青青在家里包饺子,不见白氏的影子。   因为知道白氏心情不好,所以妯娌几个并没有敢高声说笑,虽然气氛有些压抑,但并不能阻止大家对吃饺子的热情。   张氏看着李氏说:“老五媳妇,老五他准备的怎么样了?有把握不?”   李氏眼都没抬一下,说道:“我们相公这么用功,怎么会没有把握。”   叶氏笑嘻嘻的说:“哎呀,那也不一定。我听说啊,这考举人啊,学识一定要很好才可能过呢,有的人哪,考了一辈子都没考上,头发花白花白呢。不过,五弟可一定要考上才行啊,不然不就被三哥家两个侄子比下去了?到时多臊的慌。”   张氏知道叶氏和李氏之间的不对付,可即使她们两人有再大的矛盾,当和自己发生口舌的时候,这两人肯定是站在一头的。所以每次看到她们两人口舌相争,张氏就巴不得她们两个多吵会,让自己好好高兴高兴,自己也出一口恶气,所以她就一脸看戏似的停了手里的活计,专心看着她们斗嘴。   果然,李氏听了叶氏的话,脸一沉,抬头看着她说:“再丢人,我们也是考上童生了的,总比有些人,一样花了钱却什么也没考下来得强。”   见叶氏想说话,李氏忙又说:“就算我们没考上又怎么样?以后还是会有机会的,这世上又有几个是一次就考过去的?就是上界的状元郎,不也是考了好多回才考上的吗?凭我们家相公这么努力,成为举人老爷那是早晚的事,不像有些人,这辈子啊,想破天去也没有指望喽。”   叶氏一听,脸气的当时就红了,张着嘴刚刚对着李氏发出一个“你”字的时候,就见白氏从屋里掀帘子走了出来。   她站在门口沉着脸看着自己的儿媳妇说:“吵吵什么吵吵,一天就知道瞎吵吵,没一点正经事儿,干活也堵不住你们的嘴。”   见自己婆婆发火了,张氏也不敢在看热闹,忙低下头加快了手里的动作。白氏看了一眼在旁边偷懒的王青青说:“还不去烧火,一天天的这么懒,也不怕将来说不上婆家。”说完,不满的瞪了一眼张氏。   叶青青见战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忙麻利的去灶边生火,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   白氏又看着叶氏说:“你看你那张臭嘴,你怎么就知道你五弟考不上了?就是考不上,又怎么丢到你的人了?我告诉你,要是我家老五这次没考上举人,就是你给丧白的。”   叶氏一听急了,马上张口讨好的说:“娘,你这话可严重了啊,老五考不上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刚刚也不就是问问弟妹,也没别的意思啊,我也希望他考上啊,他好,咱们家不也跟着沾光吗?我家相公可说了,要尽全力支持老五考举人的。”   白氏冷哼了一声,说:“知道就行,手里都麻利点,别磨蹭。还有,老大媳妇,你煮饺子的时候,别都下锅,留两盖子等老四老五回来煮给他们吃。”   张氏忙“嗳”了一声,答应了。她看了看自己手边的饺子,又看向白氏消失的方向,心里一共才包了四个帘子,就要留两个给老四老五,也够能吃的。就外面这这天,还没等他们回来,这饺子就得酸透了,到时看他们怎么吃。   晚上这顿饺子,只有白氏吃的不开心。自己的两个儿子因为在镇里,一个都没有回来,唯一留在家里的王贵还是个闷葫芦。她看着张福家的几个儿子把张老爹哄的喜笑言开,气得她吃进肚子里的饺子都好像变成了石头一样,硌得她胃疼。   她干脆放下筷子,冷着脸对张老爹说:“我身子不舒服,先去凤儿的屋子躺会。”   也不等张老爹说话,转身就离开了。屋里的气氛有一霎那的凝固,张福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也僵在那里,低着头一声不吭。   张老爹看了看桌子的儿子们,摸了摸烟袋说:“咱们先吃着,一会儿叫老大媳妇去看看就行。”   等张福一家人吃过晚饭离开后,张老爹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去了张凤的屋子。白氏正躺在炕上,双眼红肿的看着屋顶,听到张老爹进来,也没有理他。   张老爹坐在炕沿边,叹了口气说:“你这是干啥呢?又跟谁生气呢?快起来吧,去吃点东西,厨房里还给你留的饺子。”   白氏呼的一下子坐了起来,直直的看着张老爹说:“你说我这是跟谁生气呢?你如今看着张福的儿子有出息了,就想着当个好爹好爷爷是吧?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了?”   张老爹坐在一边,也不出声,白氏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我就知道,说到底,那张福也是你的儿子,我又算是什么?当年我逼着你把他分出去,你心里是不是怨着我呢。”   张老爹忙否认的说:“你瞎说什么呢,我哪有那么想过,我要是怨你,能同意把他们分出去吗。我就是想着,咱们都老了,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得了,咱还有几年活头啊。如今这老三的儿子眼看着就能有出息了,对他们好点,将来真有那么一天,也能让他们照顾着点咱们的孩子啊。”   白氏一听,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过去?怎么过去?你能过去我过不去。我每次看到自己身上的疤,我就会想起他那个娘。我这么些年,强忍着恨把他养大,以他不打不骂,好容易把他给分出去,就是不想再见到他。我实话告诉你,我就是看不得他过得好,我心心念念着让他受苦,受穷,受累,让那个贱妇在死了也不得安宁。”   说完,她又惨笑一声说:“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男人再怎么样,孩子也是最重要的。是不是如今你老了心也软了?老天真是不开眼,那个女人,不等我报了仇就先化了土,留下儿子女儿我还得好好伺候着,好容易都离了我的眼前了,又总是弄出些声响让我注意,我怎么这么憋屈啊。?”说完,又大声的哭了起来。   听她这样说,张老爹也急了,大声呵斥说:“你胡说些什么呢?要是你不喜欢我总找老三过来,以后我不找就是了。”   说完,他拿起没有装烟的烟袋锅,放在嘴里咂巴着,屋子里只听得见白氏的抽泣声。   过了许久,白氏才平静了下来,仿佛刚刚痛哭的人不是她一样。白氏边整理着自己耳边的碎发边开口说:“孩子他爹,刚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那样说话。我也能想得明白,怎么说,老三也是你的孩子,这么些年来,你为了我做的这一切,我都记得呢。这样吧,你若是真的心里惦记着老三家,你就常往他那边跑跑吧,别把他往家里叫了。   以后,家里就是出天大的事情,我也不会再跟老三开口,我求不着他,我的孩子,将来也求不着他。你也说了,我们也没几年好活了,我也不想死了以后,到了那边看到那个贱人,让她笑话我,说我的孩子是靠她的孩子生活的。   你也别指望我忘记那些年发生的事,我那时的生不如死都是那贱人害的,我就是死了我也忘不了。”   说完,她起身整理了一□上的衣服,不再理会张老爹,径直出去了。只留下张老爹一个人,嘴里含着烟袋嘴,满怀心事的坐在那里。   自从知道秋林和秋至成功考上童生后,叶夫人在家里就算是坐不住了。她满脑子都是当初叶老爷跟自己说的打算,连夜里做梦都梦到一个身体肥胖的女人,穿着满身泥污的衣服站在叶生的身边,叫着自己“伯母”,抬头对自己笑的时候,露出一口黄牙。   好多次,都因为梦到这个情景,将她从梦中惊醒。   叶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发现叶夫人最近的状态后,有些忧虑的对叶夫人说:“夫人,你可是有什么烦恼的事?这些日子您似乎是没休息好,这精神也越发不好,是不是我们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惹您生气了?”   叶夫人此时也终于忍不住,急切的想找个人来帮自己拿个主意,见自己的心腹这样问,就示意她离自己近一些,然后把自己最近这愁事说给她听了。   这婆子听了叶夫人的话后,对叶老爷的决定大为惊讶。叶生是谁,这个家里谁不知道啊?叶生在自家老爷夫人眼里的地位,那跟京城里的几个少爷是只高不低的。她心里在反复消化着从叶夫人这听来的消息,却不知道叶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不得平静。   前些日子,叶老爷和叶夫人的谈话,她虽然没有听清楚,但也多少从只字片语中猜到一些,叶老爷是准备给叶生少爷定亲了,但是定的是什么样的人家,她却是不清楚的。现在听到叶夫人这样说,她心里倒是对那乡下丫头羡慕起来。   这些年叶家的少爷们没有一个在府里的,叶生就是这府里惟一的少爷。他虽然身子弱了些,可是人长的却俊俏,待人有礼,功课又好,这院子里对他有心思的丫头不在少数,但叶府有规矩,少爷不娶妻,房里是不放人的,所以大家一个个都眼巴巴的指望着叶生少爷快些成家,自己也可以有个向上爬的机会。   她心里想到这些,叶生少爷那俊朗的面容就出现在脑子里,虽然她已经定了家人,可还是忍不住红了一下脸,然后在心底轻呸一声:“一个乡下丫头,哪辈子修得的这个好福气。”   那婆子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小心的看着叶夫人的脸色说:“叶生少爷那嫡仙似的人物,配一个乡下丫头,这,这也差太多了啊,这不是把咱们少爷给糟蹋了吗?”   叶夫人听了,连连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不管怎么样也劝不动老爷,他是铁了心要这样做了。如今,我就是想知道,那丫头到底生的什么模样,性子又如何。眼看着,她那两个兄弟过了童生,也许不要多久,老爷就准备去找人说媒了,要真是过了庚贴,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来不急了。”   那婆子听叶夫人这样说,也在一边着急的说:“夫人说的是啊,这可怎么是好?要不,夫人你把那丫头叫到府里来,先过过眼?”   “我是想啊,可这无缘无故的,我找什么借口叫她来啊?要是在露了破绽,被那家人察觉了,到时硬赖上来,那不更糟?”叶夫人愁眉紧锁的说道。   那丫头见叶夫人并那婆子都坐在那里犯愁,眼珠一转,轻轻走到叶夫人身边说:“夫人,咱们不好叫她进府,可是您却可以出府去看啊!”   “浑说什么,夫人是什么身份,还要屈身去看她一个乡下丫头?”那婆子眼一瞪,说道,“再说,若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比叫到府里还容易被人瞎猜疑。”   那丫头根本就没有看那婆子一眼,仿佛没听到那婆子的话一样,在叶夫人耳边继续轻声说:“夫人,如今这月份,阳光正好,天也不是很热。您就行行好,带着我们这些小丫头出府去,看看咱们下河村的青山绿水,还有田间的风景吧,您也出府放松一下心情可好?”   叶夫人听了她的话,脸上当时就露出了笑意,边点头边对那丫头说:“就你事多,也罢,我这一年到头也不出次府,如今这天气正好,我也是该出府转转,顺便带上你们这些小蹄子,也算是踏个晚青。”   那婆子忙在一边应和着说:“夫人说的是,是该出去看看,那我就下去准备准备,咱们找个好天儿就走。”   她话音刚过,那丫头就说:“嫂子慢些,你现在准备什么啊?咱们总得把路线定好了吧,是只在下河村看看啊还是连上河村一起也转转,要是转上河村,咱们又该往哪个方向走,才好玩啊?”   说完,她又低着身子轻声说:“夫人,咱们先应该找人打探一下那家的具体情况,知道他住哪里,这样,到时随便找个借口才好见见那个丫头啊。”   叶夫人点点头,满意的看了一眼她,说:“还是你想事情周道。”   说完,又看向那婆子说:“你去找个办事妥帖的人,把这事悄悄办了,嘴严些的。打探清楚了来跟我回一声。”   那婆子听了,忙下去准备了,临走前,还悄悄的用眼剜了一眼那丫头。 第46章惊吓   这天中午,原本早上阴沉的天空,渐渐的开始转晴。正在地里帮忙干活的小满看着已经空了的水罐,跟春娘打了声招呼,准备回家再装些水过来。   刚走到离家不远的地方,就看自家的门口停着两辆黑篷马车,一个杏黄色衣着的女人正站在她家的门前,左右观望着。   小满忙几步走上前去,离她还有三步距离的时候,站在那里问道:“这位姐姐,你找谁?”   那女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先是对小满微笑一下,问:“你可是认识这家的主人?”   小满点点头,说:“这是我家,你有事吗?”   那女人先是眉毛一挑,“哦”了一声,然后用眼上下打量着小满,也不出声。   小满见她看着自己,眼神却很奇怪,似乎带着点不可思异的样子,心里有些不高兴,任谁被人这样打量,总都不会很开心就是了。   那女人似乎是看出小满有些不满了,忙笑着开口说:“是这样,小妹妹,我们家夫人今天出来游玩,谁想到一路走到这里,我们带来的水都喝没了,这么热的天,我们也觉得有些渴,所以看到这里有人家,才想着来讨杯水喝的。”   小满看了看天,这时太阳还没有出来,是有些闷热,但看这女人的样子,也不像是很渴。小满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人的穿着,以及后面的马车,这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出门怎么可能不带够水?   想到这里,心中就有些不解,那女子看小满还原地没动,怕小满是怀疑什么,忙说道:“小妹妹,你莫要怕,我们不是坏人,这样,我就在这外面等着,不进去。你拿了水后,送出来一些给我们,这样可行?”   小满点点头,想着她们只是讨些水喝,能给还是给了吧,谁知道又是什么大户人家,有闲烧的,大夏天的出来游玩,也不怕晒晕了她。算了,别为了这点小事再得罪了人,到时受罪的还是自己家。   想说这里,她先是对那女子说:“那姐姐,你去那树下等着吧,我一会就把水拿出来。不过家里是没有热水的,只有井水,您不嫌弃吧?”   “没事,没事,不嫌弃。”那女子听了这话后,忙摆手说道。   小满这才走到大门前,拿出钥匙开了锁。等她装了一水罐拿出来后,却发现那女人竟然站在一辆马车的跟前,见她出来,对她摆摆手,示意小满送过去。   小满只得拎着水罐走到她跟前,笑着说:“姐姐,我这水给你倒到哪里才好?”   那女子这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没有装水的容器,忙笑了一下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壶。”   小满站在马车下等着那女子找壶过来,就感觉马车上似乎有人动了一下,她看了看这两匹大马,心里有此害怕,这要是马有个什么不妥的,惊吓了或者是怎么样的,再伤了车里的贵人,到时自己不是百口莫辩了?   这样想着,她就悄悄的离马车远了一些,才又站住了。   小满看着那女人拿了一个瓷壶走了过来,她刚准备把水到进去,就听到马车里有个女人的声音说道:“迎红,走吧。”   她忙跟“嗳”了一声,连句话都没有对小满说,对驾车的车夫说了一声:“回府吧。”就一头钻进车里了。   看着自己手里的水,又看了看远走的马车,小满小声的说:“神经病啊,不渴来讨什么水,耍人玩啊。”   对一这小小的插曲,小满并没有放在心上,她锁上院门又匆匆忙忙的往地里去了,耽误了这些时候,不知道在地里干活的张福他们渴成什么样子呢。   叶夫人坐在屋子里,想着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个小女孩。对,就是小女孩,叶夫人没想到,自己看到的,根本就是一个身量都没长开的小姑娘。身量没长开也就算了,可是人也差太多了,叶夫人想着看那小姑娘的第一眼,又黑又瘦,手粗脚大,似乎是刚干完农活,鞋子上还沾满了泥土。头发也有些枯黄,整个人看起来,根本就是个没有任何教养的乡下野丫头。就这样的女孩子,怎么能配站在叶生的身边?不行,这事说什么也不行。   想到这里,她跟站在一边的迎红说:“去看看,老爷回来了没有?”   迎红也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思,总之当她第一眼看到这个老爷亲自定下的女孩时,心里竟然觉得,若是她真成了叶生少爷的妻子,自己一定会呕死,这是什么阿猫阿狗的也敢往自己少爷身边凑啊,若是她能做叶生少爷的妻子,那以自己的条件,岂不是能做大少爷的夫人了?就是一棵烂菜叶子,还想端上叶府这张桌子上?   叶老爷进屋时,叶夫人正坐在那里生闷气,整个下午,她是怎么想都说服不了自己接受这样的一个女孩做叶生的妻子。当她看到叶老爷进来的时候,起身站在叶老爷身边,哀求的问:“老爷,咱们一定要娶那家的女孩给叶生吗?难道,再也没有别的人家做选择了吗?”   看着自己老妻的这个样子,叶老爷就知道她对小满是相当的不满意,早上她出门的时候,自己想着不让她见一面,总是不心安,所以才同意的,却没想到见了后,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叶老爷无奈的起身,将叶夫人扶着坐下后,说:“夫人,我是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啊。”   “那,村子里没有,去镇上啊,镇上也找不到年龄相当的吗?”叶夫人一脸祈求的看着叶老爷,见他摇了摇头,当时就失望的摊坐在一边,双眼无神的说:“就那个丫头,连咱们家的三等丫头都比不上,叫我眼睁睁的看着生儿娶这样一个人为妻,我,我真是太难受了。”   说完,竟然眼泪又流了下来。   叶老爷见状,看了一眼站在叶夫人身边的迎红说:“傻站在那里做什么,没看到你们夫人哭了,还不拿条帕子过来。”   他边给叶夫人擦着眼泪边说:“夫人,无论如何,这户人家,是叶生最好的选择。你今天见过她了?难道她人真的生得如此丑陋?”   叶夫人想了想小满的样子,摇了摇头说:“不是,人我没仔细看,但是眉眼看起来只是普通,却不是见不得人的。只是,老爷,她常年在地里干活,人黑不说,手也粗的很,我听她说话声音也很大而且又说的乡音,一看就是个没有教养的,我怎么想都接受不了她站在咱们生儿身边的样子。”   听到叶夫人这样说,叶老爷也稍稍放下心来,刚看见叶夫人如此反对,他还以为张家那姑娘是个面目丑陋的呢,心里还在埋怨这叶管家看人也太没数了。   “夫人,只要不丑就没关系,咱们慢慢j□j她就好。待定了亲,就告诉她家里人,不许她在下田干活,要她多呆在家里,兴许少被日头晒,就能养回来呢?”   叶夫人见无论如何,叶老爷也不会转变心意,只能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默默接受了。   张福是在自己家地头被叶管家找到的,此时春娘早已经带着小满回家了,地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忙着。   当张福听到叶管家跟自己说,叶老爷想跟自己家结亲的时候,吓的脸上的汗水一下子就流下来了。他惊恐的看着叶管家说:“叶管家,叶管家,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这一个乡下人,哪经得起这个,您老今天来找我,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吧。”   叶管家见他这个样子,反而心情大好,他笑着说:“你看你吓的这个样子,难道叶府是什么吃人的虎穴不成?我没与你开玩笑,我哪敢拿我们叶府的事情跟你开玩笑啊?我们老爷是真的想与你家结亲,想给我们家表少爷叶生聘你家女儿为妻。”   听了叶管家这话,张福先是张大了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叶管家,见叶管家又冲他肯定的点点头,他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不安的说:“叶管家,我不敢跟您攀说咱们有什么交情,您只看在我这几年对您还算孝敬的份上,您告诉我,我到底哪里让府上老爷不开心了?我哪里错了,我定会认真改正,决不再犯。”   此时张福心里这个怕啊,他根本就不能相信叶管家说的是真事,他只想着自己家肯定是哪有得罪叶府了,不然叶管家怎么会跟自己家开这种要人命的玩笑,难道是当年豆腐乳的事情出了差错了,还是有谁在背后看自己家不顺眼,说自己家想用姑娘攀叶府的贵人了?这可怎么是好,若是惹得叶老爷不高兴,自己家这刚刚有起色的日子,还能过下去吗?   叶管家看到张福这个样子,竟然哈哈大笑了出来,他心里到是很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到是个知道本分的,没有像那些不开眼的人一样,听到这种事情只知道高兴,就是这胆子也是太小了些。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家老爷不就是喜欢这样的人吗?本份,不贪心,又懂得自知之明,是个好管理的。   他用力扶起张福,嘴里说道:“可不敢让你跪啊,以后你就是咱们老爷家的亲家了,我见了你也得称一声“亲家老爷”呢。”   张福看着叶管家的样子,心里更没了底,只哆嗦着两条腿,已经不会说话了。   叶管家正色看着张福说:“我没有开你玩笑,我怎么敢拿我们家少爷开这种玩笑?我们老爷是真的想让你姑娘做我们表少爷的夫人,我今天来就是问你,你家女儿没有许配人家是吧。”   张福呆呆的点点头,脸上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叶管家又说:“这样就好,我明天就带媒人去你家提亲,你明儿个可哪都不能去,和你家婆娘在家里好好等着我,这事就算是定下了,听见没?”   叶管家见张福还是木愣着站在那里,又大声的问了他一遍:“你听见没?”   张福点点头,此时的他已经完全被惊呆了,根本没办法想任何事情。叶管家见他这个样子,本来还想交待几句,但如今估计不管自己说什么,张福可能也听不到心里去了,就决定还是明天上门时再说吧。也没有再理会张福,带着小厮向停在路边的马车走去。   他这边刚上车走没多一会,就听见后头有人喊:“叶管家,叶管家”   马车停下后,叶管家从车窗回头看,只见张福竟然赤着脚向自己的马车追来,叶管家挑挑眉毛,等在那里。   张福到了后,先是在马车下伏腰喘了好久,气息才刚平复他就不安的开口问:“叶管家,您老刚才说的话,我是信了。可是,我怎么想怎么不应该,我们家姑娘是什么身份,怎么能有这样大的福气,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我那姑娘就跟这土坷垃似的,怎么能配得起府上表少爷那嫡仙似的人物?这话说破了天去,莫说我不信,就是谁听了,都该说我是白日发梦呢。您老看在我跟您也算是多年交情的份上,能跟我说个实话,这是为什么吗?”   说完,又跪在地上,满脸哀求的看着叶管家。   叶管家看着张福如此不安的样子,心里也是不忍,想着这人这些年来,对自己也算是孝敬有加,如今这等事情突然落在他头上,本份了一辈子的他害怕也是应该的,他想了想后,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你啊!”   说完,对张福招了招手,示意他近身来。待张福走近,他才贴着张福的耳朵小声的说:“我们家老爷是喜欢上你们家两位公子的人才了……”   夕阳西下,乡村的坑洼的土路上,张福一个人好似木头一样站在那里,叶管家的马车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满脑子里都是刚刚叶管家留下的话,叶老爷想看上了自己家儿子的才学,想要继续扶持着他们往前走,可是,这跟自己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为啥偏要叶生少爷娶小满呢?   那叶生少爷自己也曾经见过几次,那真是天上的人物啊,自己家姑娘是好,但跟他比,就是泥一样的存在,真要是嫁给他,自己姑娘这一生,能过得好吗?   家里,此时春娘已经把饭都摆上了桌,就等着张福回来吃饭。她不停的向外张望着,只见秋至跑了进来,说:“娘,我去地里找过了,爹不在那。”   春娘看了眼一头大汗的秋至说:“奇怪,这人上哪去了?你擦擦脸去,咱们再等会。”   等到太阳已经完全没了踪影时,张福才出现在自家的门外。春娘看到张福,也没往上迎,只转身回了屋子,大声叫到:“都出来吃饭吧,你爹回来了。”   可当张福走近后,春娘才惊呼道:“老天,你这是怎么了?这怎么光着脚就回来了?”   她看着张福像是没听到自己说的话,只知道不出声的往屋里走,忙看看一边担心的孩子们说:“你们先吃,我进屋看看。” 第47章张家的惶恐   张福躺在炕上,把胳膊搭在头上,闭着眼睛也不出声。春娘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站在那里干着急。好半天,张福才动了一下,慢慢的坐起来,他看了一眼春娘,说:“小满的娘,咱家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你哪不舒服了?还是上房出什么事儿了?”春娘一听,马上就急了,大声的问道。   张福坐起身子,对春娘说:“刚刚叶管家来找我了。”   春娘这边正认真的听着,见张福刚说一句又停了下来,跺了下脚说:“哎呀,你可急死我了,你到是快说啊。”   “叶管家说,叶老爷想要把小满给叶生少爷做老婆。”张福闭着眼睛,无力的说。   “啊”春娘先是一惊,然后噗嗤笑了一声说:“行了,三郎,都这把年纪了,你怎么又想着来开我的玩笑了?真是的,一点都不好笑,你快起来,先去洗洗吃饭吧,一家人都等着你呢。”   说完,她就准备出门,边掀门帘边说:“你也真是下力,就为了逗个乐,还能光着脚跑回来。”   见春娘根本不相信,张福先是苦笑了一下,然后有气无力的说:“我没逗你,我说的是真的。”   春娘缓缓的转过身,死死的盯着张福说:“三郎,你再说一次,我刚刚没听仔细。”   张福看着春娘,慢慢的又把自己刚才的话说了一遍。春娘听完,一屁股坐在炕上,突然哈哈的大笑了出来。   她激动的拉着张福的手说:“三郎,你是说,咱们家满儿这是要去做少奶奶了?是要去享福了?”   张福失望的看了一眼春娘,对她摆摆手说:“我再歇会儿。”   春娘也没再意张福的表情,三步并两步的就往外走,想着要把这好消息告诉小满才行。可她刚一掀门帘,就看到小满并几个儿子都站在门口,全都是一脸吃惊的样子,就知道刚刚自己说的话他们都听见了,她一把揽过小满的肩膀,高兴的对小满说:“满儿啊,你听到了没?叶老爷家要娶你过门了,是给叶生少爷做媳妇啊,你这苦日子要过着头了,以后你要享福了。”   说完,一脸欣慰的摸摸小满的头说:“我们满儿啊,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说完,眼睛竟然有些红润了,嘴里不这的说着:“娘的孩子,娘的孩子,这是熬出头了。”   小满知道春娘的心情,可是对她来说,这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在屋外听到张福的话后,她的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突然出现了自己跪在地上听训的场景,苦笑了一下后她对春娘说:“娘,我也累了,先回屋去了。”   对于小满的平静,春娘有些不明白,可这并不能影响春娘的好心情,只当小满是不好意思了,她又笑着对几个儿子说:“你们也听到了吧,这是好事,好事啊。”   秋林看着春娘说:“娘,咱们还是进屋问清楚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行,我也想知道呢,你爹刚也没说清楚。”说完,她带着几个孩子又回到了屋里。   躺在炕上的张福已经听到了外面几个人的对话,对自己婆娘的见识他已经是完全没有期待了。他听到有人进屋后,又坐了起来,把今天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学了出来。   春娘听完后,更是开心,看着张福说:“这么说,不但咱们闺女要去享福了,咱们儿子以后也有人帮衬着了,是这个意思吧。”   然后她转头看了看几个儿子,脸上笑得像一朵花似的说:“哎哟,咱们家这是走的什么好运啊,天上掉馅饼的事怎么就真砸到咱们家头上了?你们这童生考的好啊。”   秋林和秋至看着张福一脸的严肃看看着他们,就知道自己爹爹心里肯定是有什么心事的,秋至开口问:“爹,你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吗?”   见两个儿子还算冷静,没有像春娘那样已经失了分寸,他满意的看了一眼秋林和秋至说:“我就是不明白,若说叶府想提携你们,那直接帮助你们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叶生少爷娶你姐呢?你姐在咱们心里是好的,可咱们心里也明白,若是让她配那样的人家,咱们就是踩着梯子也够不着啊,我就怕,这里不是有事儿吧!”然后,他又试探着问:“你们总和叶生少爷在一起读书,听他说过这事吗?还是,他这人有什么不妥当的?”   春娘见张福这样说,有些不以为然的开口道:“你就是一天瞎寻思,能有啥事啊?肯定是看咱们家秋林和秋至将来能有出息,他们叶府就动了心思了呗,现在主动来卖个好,将来咱们孩子当了大官了,兴许能帮上他们呢。”   张福瞥了一眼春娘,说:“那小满呢,跟小满有什么关系?他就是不娶小满,咱们得了他府上的恩德,还敢不听他们的话吗?”   “娶了小满他们心里更踏实呗,这有什么好想的?怎么,你们不高兴小满嫁去富贵人家做少奶奶啊?”春娘眼睛一眯,沉着脸问。   “你说什么呢,我们能不盼着小满好吗?可这事儿,就是不对,再说了,就咱小满,是做少奶奶的料吗?那大宅门里的事儿,咱们这些小人物哪能弄明白,你就不怕小满到时候被人欺负了?”   张福说完,看了看春娘,见她还是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心里长叹一声。算了,这事就是说给她听,她也听不明白。自己这婆娘,一贯是大事糊涂,眼光短浅的,这辈子也只有锅台那点事儿,是她能整明白的了。   想到这,他对春娘说:“你先去地里,帮我把鞋找回来吧。”   春娘知道张福这是不喜跟她说话了,虽然不高兴,但一想到自己家遇上的这大好事,也就不计较这些了,高兴的离了家。   “你们怎么看?”张福在春娘走后,面带希望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想让他们给自己提点一下。   秋林和秋至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同时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懂。秋林看张福一脸失望的样子,说:“爹,这事我们从没听叶生少爷说起过,而且有好些日子了,叶生少爷已经不大和我们来往了,他最近经常往德州去,似乎是在那里认识什么知交好友,你也知道,我们的身份本就有差距,他与我们疏远,我们总不好硬往他身边凑吧。所以姐这事,我也看不太明白,虽然我也觉得这事不太对劲,可是……”   张福听了秋林了话,也不在吭声,想了半天才点点头,说:“行了,爹知道这事爹是为难你们了。”   这时的小满,正坐在炕上一个人发呆,脑子里都是刚刚听到的消息。对于心理年龄已经三张的女人来说,她并不会像小女生那样,在听到自己要嫁人时会羞涩会期待,她早已经对这个时代的婚姻,失去了憧憬的冲动。盲婚哑嫁这种事,让一个在自由恋爱的世界里经历过的女人,能有多大的幻想呢?   从这个身子过了十岁开始,小满对将来要嫁人这件事情,就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她对未来的婚姻生活,只有着最基本的一个期望,那就是对方不是个家庭暴力者。当然,若是能遇到一个类似于张福这样的男人,那么也算是自己的福气了。   可是,嫁给叶生这类人,这绝对不在小满的想像范围内。叶生是什么人?那是叶家的少爷,年纪虽小,但也是翩翩少年郎,前途无可限量。用前世的话说,那就是一个有文化的官二代,高富帅。自己算什么,就是**丝女,目前还不够格呢。   不对等的婚姻,那是万万要不得的,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小满一直坚信,婚姻一定要门当户对才好,哪怕这样即使不能相濡以沫,但也一定会相敬如宾。   就在她一个人坐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秋林进来对她说:“姐,咱爹喊你过去。”   小满见秋林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露出一个苦笑,跟着他去了张福的屋里。   张福见小满进来,示意她上炕坐到自己身边,然后面色凝重的说:“满儿啊,爹知道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今儿这事儿你也听到了,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小满听了张福的话,心里也忍不住反问自己。   见小满不说话,张福还以为小满是不好意思,于是说:“满儿啊,爹虽然想不明白叶家为啥要聘你过门,可爹这心里总是不踏实,这事儿怎么看怎么透着邪性。爹不是说你不好,可是你跟叶生少爷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咱跟他,那就是天上的云彩地上的泥啊,满儿啊,你可不能有啥不安分的想法啊。”   在张福想来,这事情透着不寻常,于自己家来说,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明儿个,自己还是早点去找叶管家,看看能不能把这事推了。   想到这里,他又担心的看了一眼小满,生怕这孩子听了这事后,心里就开始活泛了,有了什么不该想的念头。要是跟春娘一个心思,回头自己把这事推了,她会想不开。   小满听出了张福话里的意思,有些吃惊的看着张福。小满从没有想过,张福竟然有这样的冷静,他竟然会想着要推拒这门亲事,于是她激动的说:“爹,我当然不会有那种想法,我从来也没想过将来自己要嫁入那样的人家。可是爹,你打算怎么办啊?”   张福听了小满的话,这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半,他有些不安的说:“我寻思着,明儿个早一点去找叶管家,把这事推了。”   “可是,人家能听咱们的吗?咱们到现在也不知道这叶府是什么意思。”平静下来的小满,也开始试着分析这件事情背后的原因,可是无论怎么想,都得不出一个结论。   一时间,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沉默着,半天后,张福才说:“总得去试试吧,也不是爹胆子小,实在是,咱们这种人家经不起一点折腾啊?”   “试啥啊?”门外,春娘边问边走了进来。   张福就把自己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春娘一听就急了:“三郎,你这是干啥啊?这是多好的事啊,人家叶老爷不是说了吗?就是看上咱们秋林和秋至的人才了,这多好啊,有叶老爷帮衬着,咱们秋林和秋至还愁以后不能光宗耀祖吗?小满也能嫁去叶家做少奶奶,那叶生少爷,多俊俏的一个人啊,这是咱家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啊。”   见张福听了她的话,气的脸都红了,她虽然心里也怕,可一想到这么好的事儿就要被张福给搅和黄了,仗着胆子又说了一句:“又不是咱们找上他的,是他们府上主动找咱们的,怕啥啊?就咱这家,到底有啥值得让他们惦记的?还怕人家谋害了咱们啊?”   张福一下子站起身,挺直了背看着春娘说:“我告诉你,事出反常就是不对,这里不知道闹点什么事情呢。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天上有掉馅饼的事儿,就是掉了,咱家也没那么大的嘴接得住。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你记着,这家里,还是我说的算。”   说完,大声的叫着秋林和秋至的名字,带着他们两人出了房子。   春娘见张福走了,哇的一声就大哭了出来:“你吼啥啊?我哪句话说错了啊?那叶生少爷是谁?人家是叶老爷的亲戚,叶老爷还是害自己的侄儿不成?你干啥非不愿意,这事对小满好,更是能为咱秋林和秋至的前途好,这么好的事,你吼啥,你吼啥?就算这事有一万个不好,你说推就推了?人家能听你的啊!”   “你把嘴闭上吧,没见识的老娘们。”张福在屋外说道,春娘被他这一声吼给吓住了,本来哭的通红的脸霎时变的苍白起来,继而又小声呜咽着。   小满看着屋子里这乱糟糟的一片,心里也更加烦燥,她想留下来劝劝春娘,可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叹了口气,转身回自己的屋子了。只留下秋丰一个人,站在春娘身边无措的看着她。   夜已深,春娘和张福连被子都没有铺,两人穿着衣服,一人坐在炕头一人坐在炕梢,沉默不语。张福因为担心明天去推拒这门婚事,会再出什么事儿,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跟春娘再多加解释。   而春娘此时,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明明是一桩别人盼也盼不来的婚事,到了自己家这,怎么就变成了烫手的山芋,非要扔出去。   屋外虫鸣阵阵,听得张福愈发的心烦,再看到春娘一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样子,他更加的烦燥,索性下地去屋外坐着了。   而事件的当事人小满,就更加没办法睡了。她满脑子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娶她,究竟能为叶府,或者是叶生,带来什么样的利益。   若说是秋林和秋至的人才了得,小满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就以他们两人现在的年纪来说,未来是根本不可测的,以后要走的路太长了,两人年纪又太小,根本没有要这要投资的必要啊。要知道,秋林和秋至曾经说过的,叶生在叶府里还是很有地位的,叶老爷待他比亲生的也不差多少。   这样的一个受宠爱的少年,用自己这个乡下丫头来配,那不真的是好白菜被猪拱了?自己是猪,人家是好白菜。   到底图自己家什么呢?小满怎么也想不明白。难道是……小满突然想到,当初秋林和秋至跟自己说过,这叶生的身体不好,不是他快要死了吧,所以需要一个冲喜新娘?   这样想着,小满虽然心里悲伤却反而心安了,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好,起码不用这样心吊在半空里,不上不下的,冲喜就冲喜吧,要是他死了,自己能做个有钱的寡妇,也挺不错的。虽然她也希望明天张福去推了这门婚事能够成功,但是理智些想,可能性却是不大的,什么时候上等人家做的决定,平民可以做改变了?在他们看来,这是给自家脸面呢。   叶老爷肯定想不到,自己这一番为了叶生未来能稳妥的谋算,在张福的家里,究竟掀起了怎么样的惊涛骇浪。当然,就算他知道,或许也只会哈哈大笑,笑话张福一家的小心翼翼,也许还会觉得这一家人太过于上不得台面,但一定不会对他们一家有什么歉意就是了。   叶府里,叶夫人边帮叶老爷脱衣边询问:“老爷,生儿去德州会友了,此时也不府里,您说我们要不要等他回来跟他说一声后,再去请媒人啊?”   叶老爷舒服的躺好后,思量了一下说:“不用了,这件事情由我来定,生儿他到时会了解我用心良苦。” 第48章各方反应   天刚蒙蒙亮,一夜没睡的张福顾不得身上被露水打湿的衣服,急匆匆的就往叶府赶去了。此时的叶府门前,一片寂静,张福只得蹲在角门处,焦急的等待着有人出来。   直到第一缕阳光出现,叶府的角门才被人慢慢的打开了。张福一个激灵的站起身,看着里面出来的一个婆子,讨好的上前说:“这位嫂子,能麻烦你帮着找下叶管家吗?”   那女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一脸不高兴的说到:“你这一大早的,堵在门边干什么呢?想吓死人啊,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大家都忙着呢,谁有空给你找人去?”   张福听了,忙从袖口里拿出5个钱来塞到她的手上,说:“大嫂,我这也是没办法,实在是有急事,您就帮帮忙吧。”   那女人看了看里的钱,勉强的说:“那行吧,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给你说一声,把名字报上来。”   “太谢谢你了,我叫张福,您跟叶管家一说他就知道。”张福强堆着笑说道。   “等着吧。”说完,那女人看都不看张福一眼,转身就把门上了。   张福在门外等了半天,终于看到角门再一次打开,叶管家身边的小厮走了出来。他看了张福一眼,就笑着说:“张大哥来了啊,咱们叶管家刚起身没多久,他让我带你进府里去等着。”   对于这小厮的热情,张福着实吓了一跳,要知道,认识他这么久,他可从没对张福露过一个笑脸啊。   在不安的跟着小厮到了叶管家的房间后,没等多久,叶管家就从里面出来了。他看了一眼拘谨的站在门口的张福,笑说着:“哟,你这怎么还站着呢,快坐下啊。”   张福忙摆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叶管家,我今天来找你有点事。”   叶管家听了,笑着说:“坐下说吧。怎么,你这一大早的来找我,难不成是有什么想法?”   说完这话,叶管家刚刚的笑脸就全都沉了下去,一脸不满的看着张福。   张福知道他这是误会了,忙说:“不是,不是,我就是想……”说到这里,张福心里有些犹豫,嘎巴了几个嘴,却没有出声。   “想什么?”叶管家有些不耐的问。这张福,昨天看着还挺本分的,没想到才了一夜,就敢来提条件了,哼,还真是财迷穷人眼啊。   心里这样想着,他脸上就表现的更加不高兴了。   张福狠了狠心,开口说:“我是想说,我们家闺女实在是配不上叶生少爷,您能不能跟叶老爷说说,这门亲事,就算了吧。”   “哟呵”,听完张福的话,叶管家在心里气乐了,脸上却带着怒容说说:“这什么时候,叶府的少爷还轮到你一个乡下泥腿子人家嫌弃了?”   张福一听,吓的当时就又跪下了:“可不敢这么说啊,叶管家,我们哪敢嫌弃府上的少爷?是我不管怎么想,自己家的姑娘都配不上府上的少爷,少爷是什么人啊,我们姑娘又是什么人啊,这不是给府上的少爷丢脸了吗?”   叶管家看了看屋子里的钟表,站起身来,对还跪在地上的张福说:“这事我们老爷已经决定了,那就是万无改变的可能了。你也不用再说这些没用的,既然我们看上了你家,那就没有怕别人说三道四的道理,你现在就回去好好准备,一会我带着媒人上门。”   见张福抬头,还要说什么,叶管家不满的历声说:“张福,你闺女能嫁进我们府里,是她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你莫要登鼻子上脸,不要以为没了你家姑娘我们少爷就真的娶不上妻子了,你若是识相,就回去好好准备着,如若不然,想想你家以后的日子吧。”   说完,一甩衣袖,转身就走了,留下张福颓然的坐在地上,面容惨淡。   叶老爷的小厮进了门,看着张福的样子,有些不忍,边扶起他边说:“你还是快回去准备吧,咱们老爷定下的事,万万没有反悔的道理。我跟你透个底,这事啊,真是好事,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快回去好好准备着吧,可别把好事变成坏事喽。”   张福带着失望回了家,看着一家人都等在大门外,无力的对春娘说:“你今天准备准备吧,一会叶府就上门来提亲了。”   春娘得了这个消息,脸上马上就挂上了笑容,她也不管家里其他人的想法,乐呵呵的回去收拾去了。   看着张福这个样子,小满有些不忍,可她又没办法把自己昨天晚上分析的结论说给张福听,怕他听了心里更难过,只能上前劝慰说:“爹,您看,这也是好事啊,就跟娘说的,这门婚事于咱们家,于弟弟,于我都是得益的。您也别想太多了,无论如何,咱们都没有拒绝的权利,还是高兴些接受吧。”   张福没出声,几人就沉默着回了屋,春娘此时已经给大家找好了干净的衣裳,她看着进来的几人说:“你们快些,把脸洗了,一会儿把这衣裳都换上,别让人家叶府来人笑话咱们。”   没过太久,张福家的大门就被人敲响了。已经明白是何事的张福,忙起身去了院子里,把门打开,恭敬的将叶管家迎了进来。   小满躲在屋子里,从窗口那小心的往外看着。却见不只有叶管家,还有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媒婆,并一个年轻女子一起跟在叶管家的身后,待小满仔细一看,那女人不正是那天前来讨水喝的丫鬟吗?   “难道说,那天人家根本不是来讨水喝的,其实是人家来提前相看自己的?”小满想到这里,心里一阵的厌烦,想到那天那丫鬟的眼神,现在看来,到是能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而车里那夫人,可能对自己心里更是不满吧,不然怎么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就让车夫驾车走了呢?   这样想着,小满突然就来了气“切”,小满心里冷笑一声,“这是什么事道,想要娶自己过门守寡,还嫌弃自己,真是没天理了。”   张福的屋子,叶管家并里正两人坐在炕上,媒婆和那丫鬟则坐在地上的凳子上。而张福和春娘两人,却拘谨的站在门边,一脸不安的听着媒婆在那里口吐莲花。终于等媒婆说完了,也要去了小满的生辰八字后,她才谄媚的对叶管家说:“叶管家,您看,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您剩下的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叶管家喝了口水,看了眼还站在门边的张福说:“我这里也没什么可交待的了。这事儿呢,就算是定下来了,婚礼的具体日子,我们老爷找人看过了,定在明年五月是最合适的,你们看呢?”   张福哪敢有意思,连连点头同意。春娘心里对这个决定更是满意的不得了,自己闺女虽然今年13了,却还没有来潮,要是现在嫁过去,怕是根本受不住的,明年更好,兴许后年,自己就能有个当少爷的外孙子了。   她这边心里美滋滋的,脸上就不自觉的带了出来,看在那丫鬟眼里,真是十万分的瞧不起。这样粗鄙的一户人家,怎么配得上自己家那温和高贵的少爷啊!   她见叶管家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站起身对叶管家说:“叶管家,临来的时候,夫人叫我单独跟未来的少夫人和少夫人的娘说几句话。”   叶管家听了,想到迎红来时手里挎着的大木盒子,心里明白这是夫人有事情要交待她们,所以点点头,说:“那你先去吧,我们在这里等着你。”   她听完后,用眼睛一斜春娘,语气不善的说:“你还不带我去看看咱们未来的少奶奶!”   春娘忙带着她往小满的屋子领,而叶管家则在听到她的口气后却是眉毛一挑,面上却是不动生色。   到了小满屋里,春娘先是让小满下了地,然后恭敬的把迎红往炕上请,她却站在一边动也不动,嫌弃的看了一眼说:“不用了,我就是交待几句我们夫人的话,马上就要走,哪个有空在你这里久坐,府上还一堆事呢。”   女人特有的嫉妒心让她在看到小满时,所有的怨气都瞬间爆发了,好在她还记得小满将来是要去他们府上做少奶奶的,不然更难听的话都在她的心里都准备了一箩筐。   春娘听她这样说,也没敢言语,还是讨好的笑着。小满则是用眼斜着看了她,说:“叶家果然是世家贵族,连个传话的小丫头,也时间这么紧迫啊。行了,我们也不想耽误你时间,不如你回去叫叶家夫人换个人来告知我们吧。”   虽然小满已经做好了被人瞧不起的准备,可是真当面对的时候,心里还是很生气。被大人物拿捏也就算了,如今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可以这样瞧不起自己,再怎么说自己嫁过去也是做主子的,就是守寡,也是主子。更何况现在叶生还没死呢,就敢这样对自己,那嫁过去后,自己还活不活了?叶家的主子自己不也得罪,难道不成还怕了你一个丫鬟了?!   被小满用话一刺,那迎红不愧是做大丫鬟的,马上就冷静了下来,心里也暗暗的反悔,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冒这样的酸话?可又一想,自己竟然被一个乡下丫头给顶撞了,在府时时,自己怎么的也算是夫人眼前的红人,哪个不是巴结自己的?就连经京城里回来的少夫人们,见了自己也要笑三分,眼前这个死丫头,进府自己非给她些好看。   好再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逞强的时候,所以压了压心里怒气,笑着说:“你看我这张嘴,一着急,就什么话都往外说,您可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您是将来要做主子的,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听了她的话,小满依旧是面无表情。春娘刚刚在一边已经吓傻了,生怕她给自己家闺女没脸,如今看她这样找台阶下,连忙在一边说:“你这说哪里的话,可不敢啊。”   “不知道夫人要你来找我和我娘有什么交待的?”小满实在是不想看春娘那副卑微的样子,开口问。   “哦,是这样的。”说着,她就把放在地上的炕上的一个大木盒子打开了,边往外拿东西边说:“这是我们夫人让我给你带来的保养品,这个,是用来洗脸的,这个,是……”   小满一看,满满一盒子的化妆品,迎红一件件的向她介绍着用法,等迎红说完后,看了一眼发傻的春娘,得意的笑着说:“这些,都是我们夫人给你的,让你以后每天都用这些擦脸,我刚才说的,你都听明白了吗?”   小满点点头,那迎红在小满脸上并没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模样,心里冷笑着想:“你就装吧,明明就是个土包子,没见识的,装什么明白人?这会子指不定心里不定怎么高兴呢。”   迎红心里怎么想的,小满不知道,可小满却明白叶夫人是怎么想的,听着这一串美白水,美白液的,人家这是明显的嫌弃自己黑啊。   迎红又对春娘说:“我们夫人交待了,以后莫让你女儿做事了,无论里地里活还是家里的活计,都不要做了。嫁衣、被面什么的,也不需要亲自绣,我们夫人会安排家里的绣娘来量尺寸的。”   这突如其来的好事让春娘睁大了眼睛,她除了拼命点头一个劲的傻笑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却感动于叶夫人的细心,自己正愁这些呢,就凭自家姑娘的手艺,那嫁衣什么的根本就没办法啊。   迎红看着她那副样子,更是瞧不上,刚想再刺上几句,却看到小满冷着脸直直的盯着她,心里一紧,把话又憋了回去。   送走叶管家他们后,春娘拉着张福进了小满的屋子,把叶夫人送来的化妆品一样一样小心的拿起来给张福看。   她激动的把刚刚迎红说的话说给了张福听,一脸慈爱的看着小满说:“你看看,人家叶夫人这心多善啊,说明她是个好相处的,以后你进了门也不会受气了。   人家现在就怕你累着,不让你干活,还给你这么多精贵东西,满儿啊,你以后真到了他们家,可要好好孝敬叶老爷和夫人啊。”   小满无语的看着春娘,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这样一句话“无知是福”,一下子就笑了出来。自己的这个娘啊,还真是,明明是人家嫌弃自己,所以才什么都不要她做,到了春娘的眼里,竟然全是心疼自己了。   也罢,她这样想也好,总比若是她明白了叶夫人的真正意图后,又哭天抹泪的心疼自己强,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能让他们开心就让他们开心些吧。   张福一个大男人,没办法理解女人间的那些拐着弯的心思,他现在已经彻底的放下心来。在得到了叶管家的一再保证后,已经相信叶府是真心的想娶小满过门,真心的想好好提携自己的两个儿子。   所以当他听了春娘的解释后,也跟着笑了,还跟春娘一个语气的说:“嗯,咱们小满是个有福气的。”   激动了一天的一家人,在吃过晚饭后总算平静了下来。小满几次想把秋林叫到身边悄悄的问一下叶生的情况,证实自己的猜想,可又怕秋林听出来,到时反而让家里人担心。最终还是决定不问了,无论如何,这是不可逆的决定,还是听天由命吧。   张家老三的姑娘被叶府看上,聘去给叶府的少爷做老婆的消息迅速在村子里传开了。一时间,这个平静的小村子算是炸开了锅。整个村子似乎是到了农闲的日子,大河边、村头的古树下,甚至是田间地头,随处都可见几个女人围在一起,兴奋的讲着张福家的事情。羡慕的,眼红的,看热闹的,说风凉话的,各种言论充斥着村子的上空。   不只张福家门前围满了人,就连张老爹家里也去了很多打听消息。   白氏闷在家里,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有人在开玩笑,这是怎么可能的事情。可当张老爹也向她证实后,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癫狂的状态里,这个世界没有天理了,那个一个毒妇的后人,怎么能有这样的好运?老天太不开眼了。   张老爹见她这个样子,生怕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紧紧握住她的手说:“孩子娘,你想想咱们的孩子们,想想马上就要参加乡试的老五,老三家能遇上这门亲事,对咱们也是好事,你就是为了孩子们,你也不要冲动啊。”   提到自己的儿子,白氏才冷静了下来,她心里感觉阵阵的发苦,痛苦的伏在张老爹的怀里,哭着说:“为什么是她的孩子呢?为什么啊。”   张老爹看着白氏的样子,虽然也是心疼 ,可一想到自己的孙女嫁进这样的人家,从今后自己的儿子也能借得上光,似乎可以看到儿子们将来飞黄腾达的样子,这心里又是激动不已。   张凤在镇上也得到了消息,在跟自己的男人商量后,也一起带着礼物回来了。在张老爹的指示下,张氏带着两个妯娌并张凤一起去了张福家。   此时,张福家里已经坐满了人,她们都在那里听着春娘口若悬河的讲着自己女儿和叶府结亲的这点事,等其他人听完带着满意离开后,张氏她们才跟春娘道了喜,并表示以后婚事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她们。   听了这话,春娘又一脸得意的把叶夫人跟自己说的话告诉了她们,说叶夫人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揽过去了,自己家女儿只需要等着嫁人就好。   张氏听了,心里真是嫉妒啊,那小满,要身量没身量,要长相没长相,自己家青青甩她十万八千里呢,怎么这好事就轮到她身上了?   叶氏也羡慕,她用手摸上自己那圆圆的肚子,想着若是自己这胎得了个女儿,心后希望她也能像小满这样,嫁进一户这么有钱的人家。又想到自己的儿子,有了这样一个姑姑,以后前程那还需要愁吗?   几个人里,只有李氏听明白了叶夫人的意思,她心里嘲笑春娘的短视,这时候高兴,以后有你哭的时候。那高门大户是那么好进的啊?先不说他们叶家有什么目的,就单说小满进了叶府,搞不好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一群没见识的蠢货。   但是她又转念一想,左右一个女儿而已,如果能用她给家里带来利益,啃了就啃了吧。反正也不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说能跟叶家攀上亲,对自己相公了是好的,只要他这次能考上举人,还愁叶老爷不提携提携?   想着自己相公将来的一片坦途,自己家小日子的兴旺,她悄悄的摸了摸肚子,什么时候这里能有个孩子就更好了。   张凤则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几个嫂子,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临来时相公跟自己说的话:凤儿啊,咱家一直都是贩牛的,虽说家里不是大富大贵,可也不用为了钱财去刻意讨好人家,所以你不用勉强自己去迎逢三哥家。   随后的两三天,小满家更是门庭若市。好像整个村子里的女人们,都不用做手上的活计,全跑到小满家来打探消息,一个个带着好奇而来,带着满意而去。临走时,大多会留给小满一个你走狗拾运的表情。   小满实在受不了这些三姑六婆,跟春娘打了招呼,让她不要再跟那些人显摆这件事了,可春娘压根就一肯听。没办法,小满就只能在屋子里装起娇羞来,不管是谁来,也坚决不肯打开房门。   还是张福实在看不过去,恐吓春娘说:如果她再这样吹嘘自家姑娘怎么有福气,自己家将来怎么有前景,让叶府以为自己家是那贪图富贵的人家,惹怒了叶府,人家退了亲,到时可别后悔。   春娘听了这话,连续几天的自我膨胀终于消了下去,被张福一通吓后,人也清醒了很多.可是上门来的人还是络绎不绝,没办法的她只好关门装病。而张福,也偷偷去找了里正,跟他说了自己家最近被骚扰的事情,里正拍着胸脯保证,以后肯定不会再有人上门打扰,张福家也终于算是清静下来了。 第49章叶生   而在叶家,做为这个事件的另一当事人叶生,正双眉紧锁的听着自己的书童打探来的消息。   那书童把自己打听到的事情一一跟叶生说过之后,小心的说:“少爷,早知道老爷会趁着您不在府里,给您定了这么一桩婚事,前些日子咱们不去德州就好了。”   见叶生还是不言语,那书童苦着脸说:“少爷,您是不是快去找夫人说说啊,这要真是下了聘,可就什么都来不急了啊,您那边,可都答应了秋玲小姐了。”   叶生听了他的话,眉头更是紧皱,那书童还要说话,就见少爷猛的站起身朝门外走去。他忙紧跟在叶生身后,可还没等他们出了自己的院子,就见到夫人身边的迎红走了过来,她见到叶生后,福了身对叶生说:“少爷,夫人叫您去她那里。”   叶生点点头,脚下不停的就往叶夫人的院子走去。   此时的叶夫人,正在那里有些焦虑的看着门外,这一早上,她就在心里想着怎么把这件事情说给叶生听,让他听了后不至于胡思乱想。自己家老爷也真是的,非不让她把事情跟孩子挑明了说,总说要让他自己思考自己想,说是对他的历练。   可是,生儿听了后,会不会过于吃惊的根本什么都不会想了?会不会因为不能理解而埋怨自己?这孩子本来身子就弱,再因为这件事情想不明白出了个好歹,那可怎么办啊?   所以等叶生进屋时,就发现了正一脸为难的叶夫人。叶夫人拉过叶生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轻声的说:“生儿啊,你是不是也听说了,你伯父给你定的那门亲事了?”   叶生点头,叶夫人又说:“你没什么想要问的吗?”   见叶夫人这样跟自己说话,叶生眼睛发热,忙低下头说:“伯母,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定那样一个人家?您能跟伯父说说,咱们把这事退了行吗?”   叶夫人听叶生这样说,为难的说道:“怕是不行了,这事你伯父是认真思量过才下的决定的,生儿,你是不是嫌她是一个粗鄙的乡下姑娘啊?”   说到这儿,她语气一顿,抚着叶生的手说:“伯母也知道这事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你伯父已经说了,这事对你是百利无一害的。回头,你自己挑几个可心的女孩放在屋里,伯母也会为你选些好的。”   听了叶夫人的话,叶生就知道这事是万不可能有变化了,他在叶老爷身边长大,叶老爷是什么人他还能不清楚吗?他是轻易不下决定,下了决心后就不会再轻易改变的。   想到这里,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能露出一丝的不满,抬起头一脸儒慕的看着叶夫人说:“虽然我想不太明白伯父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生儿不孝,让你们操心了。”   叶夫人看着这样懂事的叶生,欣慰的握着他的手说:“好孩子,你明白就好。”   离开叶夫人的院子后,叶生原本平静的脸上一点点的阴郁起来,他的脑子不停的转着,试着分析为什么自己的伯父突然决定给自己订这样一门亲事。   秋林家里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就是一个乡下的庄户人家。娶这样人家的女子为妻子,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助力?难道就为了秋林和秋至两兄弟吗?怎么可能,那两个人,资质也就普通,根本就没什么大前程可言,自己与他们交好,是为了显示自己是个和善的没有架子的少爷罢了,不过是为了得个好名生而已。   伯母口口声声说,伯父这是为了他好,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这也太可笑了。这样的一个外家,还需要深思熟虑才能给自己找到吗?   难道说,就因为自己是罪臣的外室子,就不能有更好的前程和更好的外家了吗?总拿这个做借口来阻止自己参加童试,阻止自己有更进一步的机会,明明自己是这样一个有才学的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乡下佬功成名就,明明那份荣光是应该属于自己的。   说什么内里的原因让自己去捉摸,说什么这是对自己最有利的事情,根本通通都是借口。想到自己在德洲好友那里得来的消息,说是当今身体欠安,根本就是不久于人世,定是自己的伯父想到会复起,而当年害自己父亲含冤而死的那个人,如今仍在朝中身居要职,所以他这是害怕了吧。   怕到时带上自己回京对他的仕途有影响,怕自己介时一心为父亲平反而坏了他的前途。   他根本就是他想把自己丢在这个穷乡僻壤里,让自己无事可做,无人可依,到时别提帮自己的父亲沉冤昭雪了,就连他自己也是毫无未来可言了。   叶生坐在书案前,恶狠狠的盯着自己面前的书籍,怒急之下站起身,将书案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屋里顿时一片狼藉。   他的书童见了,当时吓的腿都软了,跟在少爷身边这么久,少爷一直都是彬彬有礼,性子温和,哪里见过自家少爷这样的大发雷霆。   他一动也不敢动,许久,只听他家少爷又恢复了平常的语气,温和的说:“来顺,你把这屋里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动手,别让其他人发现了,知道吗?”   说完,他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在自己眼前忙碌收拾的来顺,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当一轮圆月已经挂上了半空,他终于动了动身子,看着站在那里的来顺说:“我饿了,你去厨房找些吃的过来。”   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半旧的女子用的香囊,若有所思的放在手里摩挲着,随后单手紧握,似是心里定下了什么主意。   叶夫人与叶老爷并肩躺在炕上,她有些忧虑的说:“老爷,我今天跟叶生把事情说了,他好像面上看着是没什么事情,可是我总觉得这孩子心里是不太舒服的,他一向是个心里愿意藏事儿的,你说他会不会因为想不明白反而怨上咱们了啊?”   “不会的,叶生不是那样的孩子。”叶老爷肯定的说,“这样吧,咱们先看着点,若是过几天他没能想明白来找我,到时我再跟他解释一下,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不用担心。”   自从得知叶夫人不希望小满在干活后,春娘就真的不许小满再沾一点活计了。每了除了打络子绣花是被她允许的外,其他的事情,小满一点都沾不上手。   还好她因为常常要下地干活,没办法总看着小满,每次小满都趁她不在的时候,把家里能做的活都做了。春娘也实在没办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那样过去了,但却坚决不许小满下地去,小满真心觉得不必要把叶府夫人的话当成圣旨来对待。可后来张福也说,定了亲的姑娘还是少露面为好,小满这才不得不接受整天闷在家里这个事实。   这天她正在家里闲着无聊的看着鸡鸭四处溜达,就见王青青和春喜、杏花一起来了。这可真是稀客,小满忙把她们都迎进了屋里。   王青青的看着小满屋子的柜子上,整齐的摆着几个眼熟的瓶子后,尖着嗓子说:“哟,这跟有钱人家结亲就是不一样啊,连这么值钱的东西也用上了啊。”   春喜和杏花也顺着王青青的目光看去,见这个和当初张凤在家时用的东西一样,两人的眼里也露出一丝的羡慕,但却并没有像青青一样冒着酸话。   小满自然不会和她一般计较,先是倒了三碗水放在桌子上,然后就坐在炕上等着她们。杏花是第一个上炕的,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满说:“这些日子不见,你好像真的有白一些。”   小满摸了摸自己的脸说:“真的吗?我也不知道,家里的镜子也看不太清,你不知道,我娘现在不让我出门天天在家里憋着,不见太阳,当然就白了。”   杏花听了小满的抱怨,皱着小脸说:“真的啊,不能出门,多无聊啊。怪不得你都不来找我了,不过我娘也说你现在是要少出门为好的。”   春喜也来到炕边,微笑着说:“定了亲的姑娘家,是要少出门的,何况小满定的还是那样的一户人家。大户人家,规矩更多,还是小心些好。”   听了春喜的话,小满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这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什么时候春喜竟然能这样平和的说话了?   春喜见小满这样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我又不是属炮仗的,还能天天见人就炸啊,就不兴我变化变化。”   “你现在当然不像炮仗了,整天都不知道怎么美好了吧?你现在身上带着的香囊,就是你那小七哥送的吧。”王青青边说着,边突然一伸手把春喜藏在衣襟里的香囊抢了出来。   “你干什么?”春喜忙起身,大喊了一声后抢了回来,王青青“切”了一声,说:“看你吓的这样子,有什么可着急的,一个香囊而已,谁稀罕啊。”   小满和杏花一起皱了下眉,定了亲的人,婚前私相受授也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对于女孩子家来说,小心些一被人知道还是好的,王青青这样鲁莽的把人家的信物拿了出来,这种事情多么招人厌烦就自是不必说了。   见杏花和小满也都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自己,王青青急了:“看我干什么啊,我就是拿出来看看,又不是什么大事,谁叫她成天那么宝贝的。”   说完,一甩脸子说:“行,行,你们三个现在是一伙的是吧,都是议了亲的人了,我走,我走行了吧。”   说完,不等小满她们做反应,摔着门帘就出去了。   “甭理她。”杏花看小满要追出去,拦了一下说:“她这人,现在性子越来越怪了,大家都说的高兴呢,她突然来一下子就生气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现在村里的姑娘们,都不喜欢和她一起玩。”   “其实她心里是不好受”,春喜在一边幽幽的开口说:“自打小满定婚后,她心里就开始着急了,今年她也不小了,婶子现在四处打听着,可人家来提亲的,她就是看不上眼。婶子也惯着她,青青说不行,她就不同意,也不知道她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对于王青青,小满真的是连想都懒得想她,所以春喜说完后,小满一句话也没说,反而是笑着问:“春喜姐,你的婚期定在哪天啊?”   春喜脸一红,说:“腊月,等他学徒期满回村子就办。”   小满见春喜说到那个“他”字时,脸上散发出幸福的光芒,一时间这个面目并不显眼的女孩变得漂亮生动起来。   只听她又说:“我从前,一直觉得自己是没有希望了,生在那样一个家里。爹那样懒,娘又只顾着弟弟不管我们姐妹几个的死活,七八岁的时候,我就差点被我爹卖到窑子里,要不是我奶拼命拦着,如今我不定在哪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呢。”   小满和杏花都没有出声,只安静的听着她用低沉的声音诉说着:“所以,我真的很不甘心,凭什么,别人都能有那样好的爹娘,偏我却是托生在这样的人家呢?”   然后,她又把目光移向小满说:“以前,你们没分出来的时候,我见你家日子过得那样落魄,可是你爹娘仍然那样的护着你们,我是又羡慕又嫉妒,就因为这见不得人的心里,我常常和王青青一起欺负你,看着你受苦,就心里就舒服。   村里谁家女孩子被爹娘喜欢,我就讨厌谁,谁家女孩子日子过得好,我就恨谁,久而久之,我就变成你们眼里讨人嫌的人了。虽然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就是憋着一股火,怎么都消不掉。我这心里一直怕,我怕我长大了,不知道哪天就被我爹又卖了换钱去。   可当我知道,我能安稳的和你们一样嫁人时,你们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就好像是心头堵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被搬走了,我的心啊一下子就亮膛了。   虽然别人都说他家里穷,去了他家里日子过得也不见得能比在我家好,可我还是相信以后的日子会有希望的。小七哥是个勤快的,我也不是懒的,我们会过上好日子的,将来,我们的儿女也一定会得和你们的日子一样幸福的。”   心软的杏花,听了春喜的话,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她呜咽着说:“对不起,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从前不应该总对你发脾气,不应该和别的姑娘一起不理你。”   春喜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她用手点点杏花的头说:“哎哟,你这傻丫头啊,我这才几句好话就让你马上把我从前的事都忘掉了啊,你这丫头心也太软了吧,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孩子。”   杏花听春喜这么说,抬起还挂着泪水的小脸说:“你是骗我的?”   春喜转头看了看小满,两人同时大笑了出来,杏花一脸的不明所以,却还是跟着笑了,而春喜,却渐渐的流下了眼泪。   小满轻轻的用手帮她擦了擦,她却站起身来说:“可不论怎么样,我还是特别嫉妒你,杏花,你怎么可以活的那么幸福呢。”   说着,她伸手捏了捏杏花圆圆的脸蛋,恶狠狠的说:“你以后,也要这样幸福,也要这样笑,也要这样的善良,听见了没?”   然后,头也没回的走了出去。只留下杏花一脸茫然的张着小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小满。 第50章叶生的打算   七月,蝉鸣阵阵,热浪一波接着一波,正是人心浮躁的时候,可叶老爷看着从京里寄来的家书,却似吃了一个冰西瓜一样,从头爽到脚,一脸兴奋的在书房里来回走动着。   他稳定了下心神之后,坐在书案后,刚刚执笔准备写回信,就听到门外叶生的声音传了进来:“伯父,我能进来吗?”   听到是叶生,叶老爷放下笔高声说:“进来吧。”   叶生手里拿着纸,仍旧恭敬的交给叶老爷说:“伯父,这是我新做的文章,请您过目。”   叶老爷接过去后,并未着急打开翻阅,反而指着凳子对叶生说:“你坐下,我有几句话想与你说。”   见叶生坐好后,他才开口道:“关于给你定的那门亲事,我不知道给了你这么长时间,你究竟想明白了没有。我一直想等着你来找我,可你却一直也没个声音,所以今天我是想问问,你怎么想的。”   听了叶老爷这话,叶生忙站起身来说:“一切听伯父做主就是,侄子虽然不能完全想通,但是多少也能想出一些,我让伯父费心了。”   听了叶生这样说,叶老爷真是老怀安慰,他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能想通就好。是这样,我本来是想把你们的婚事定在明年,可如今看来,怕是要提前了。京里来了信,也许不久之后,我就要回京复职了,在回去前,要先把你的事情定下才行。   既然你明白了,我就让你伯母准备准备,明儿个就去张家把聘礼下了,到时你也跟着去吧,以显示我们诚意,听说你那未来的岳家这些日子吓坏了。” 说完,他朗声大笑。   叶生离开书房后,脚步越来越快,他勉强的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在回到自己的书房后立刻阴沉了下来。   他紧握着拳头用力的捶了一下书案,大声的说:“来顺,我跟你说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来顺先是一愣,张口就问道。   只听“砰”的一声,一个茶杯砸在了他的身上,叶生维持着扔东西的状态大骂一句“蠢货,你说是什么事情?明儿个伯父就要我去给张家下聘礼了,再不动作快些,难道要我把那个乡下丫头娶进门给你做少奶奶吗?”   来顺这才反应过来,他苦着脸对叶生说:“少爷,您说的那事,太不好办了。您又怕知道的人多,可是不论找谁,都不稳妥啊,找府外的人,我就怕到时再被人借机要挟你,找府里的,他们太有可能跟老爷告密了。”   叶生恨恨的听着,又随手扔下一本书砸到来顺的头上,说:“我怎么遇上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玩意儿,什么事情都办不好,主子就么点小事,你都解决不了,要你有何用?   你最好快一点,我已经懒得见那两个张家的儿子,整天没脸没皮的和我攀着亲戚,就凭他们也配。”   来顺听了,扑通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吓的脸都白了。叶生看着他那幅样子,吐了口气,恶狠狠的说:“行了,你先站起来吧,既然找不到人,那就咱们两个自己来。”   来顺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见他此时双眼散发的狠戾的光茫,惊吓之后又急忙低下头去。   此时来顺的心里也是不好受,自打老爷给少爷定了这门亲事后,少爷的脾气就大变了样子,在外时,还是那幅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样子。可一回到自己房里,就会时常的喜怒不定,经常摔东西发泄自己的脾气,他现在整个人是苦不堪言,不知道怎么伺候这位主子才好。   正当他在心里暗暗叫苦的时候,就听叶生说:“你在那想什么呢?把头抬起来,听我说。”   来顺忙抬起头,叶生见了走到他的跟前,在他耳朵悄声说:“你先进山里,探探路,找个没人走的地方,最好是地势高一些的,有山谷之类的,找好了回来告诉我。”   来顺听了这话,心里发慌,少爷这是想要灭口啊。这,这也太狠了些吧,原先不是说,只是坏那姑娘的名声吗?   就在他犹豫之时,叶生厉声呵道:“你发什么呆呢,还不快去。”   被叶生一脚踹倒的来顺连忙口中称“是”,慌张的跑了出去。   小满一个人在家里,给鸡鸭添了水,就无聊的坐在窗边,慢慢的绣着手里的帕子。一个人闲着,就难免胡思乱想,小满怎么也做不到自己最初想的那样,淡定的等待着自己出嫁。   这些天,她不时的在心里暗暗假想着自己嫁人时的情景,嫁人后的生活:她和一个公鸡拜堂,伺候不能起身的相公,或许还会有宅斗?然后死男人,再守寡,受人欺凌,或许最后会被送进传说中的家庙里,青灯古佛?   如果那样,自己要不要反抗,要不要挣扎?   有时她又忍不住的往好的地方想,她想也许是自己想多了?这些日子从没听秋林和秋至说那叶生少爷身体有什么隐疾,自己其实是可以过上另一种生活?她和叶生,也会生儿育女?也许还要来个妻妾斗?   整天,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越想就越慌张,对于未来,她第一次有了恐惧。   “嘶”,小满轻叫一声,看着自己因为走神而被扎的手指,苦笑一下,对自己说:“你怕什么呢?快奔四张的人了,嫁一个十六七的小伙子,那是多嫩的草啊?以后你就可以穿金带银,进出仆人相随,甚至还能有一个净室,冬天再也不用自己出去倒马桶了,这不正如春娘所说,是一种多么幸福的生活吗?   她这里正一团乱麻,却见院门打开张福和春娘他们两人,面带喜色的回来了。小满抬头看了看天,这个时候他们还应该在地里干活,怎么会这么早回来呢?   见小满迎了出来,春娘忙几步上前,高兴的说:“满儿,刚刚叶家来了消息,明儿他们就来咱们家下聘礼了。”   “啊”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一下子把小满给惊住了,她看着张福问:“爹,是真的吗?”   张福笑着说:“是真的,刚刚叶管家找到地里,跟咱们交待了一下,说是明一早就来下聘。叶老爷遇到了一个高人,给你和叶生少爷重新批了八字,说你的婚期定在冬月是最好的。”   听了这个消息,小满忍不住在心里恶毒的想,难道说是叶生的身体已经坚持不到明年娶亲了,所以要提前这么些日子?   张福见小满心事重重的样子,以为她是担心嫁过去后的日子。在小满先进屋后,他拉过已经乐的不知东西南北的春娘说:“我看咱们满儿这些日子这情绪不对啊,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你回头跟她好好谈谈,看咱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春娘听了张福的话,白了他一眼说:“你个大老爷们,怎么知道姑娘家待嫁的心情啊,她这是又羞又怕,还没缓过劲来呢,等过些日子就好了。”   见张福还是不放心,她又说:“你当就你一个人看出来了啊?我就那么不知道看咱姑娘的心思?我早就和她聊过了,放心吧啊,没事的。”   说完,就急忙进屋里收拾去了。   见春娘说的那么肯定,张福也就放下心来,专心准备明天接聘礼的事情。   不论小满的心里是怎么样的焦虑不安,时间还是不由她摆布的到了第二天。   一大清早,小满就被春娘从被子里叫醒,虽然说接聘礼的事情姑娘家不用出头,但免不了到时有人进屋来看,总要收拾的漂亮才好。   小满觉得自己的肤色是没办法变的白净了,任谁被风吹日晒了这么多年,黑色素沉积这么久,想变成广告词中那白皙的肌肤,根本就是如做梦一般。但也许是那化妆品的原因,也许是小满很久没有被太阳暴晒,总之这些日子,小满的肤色虽然还是有些黑,但皮肤却奇迹般的变的细腻光滑,富有弹性。   这一定是穿越的福利,小满不相信,在技术如此落后的今天,那个穿越女能能力做出这样好用的化妆品。这绝对不是对人家能力的嫉妒,绝对不是。   任由春娘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听着她一直夸赞叶夫人的心思细腻,要自己向叶夫人学习,将来能变成叶生少爷身边的贤内助。小满脸色木然心里苦笑着想:娘啊,您可真是我的亲娘,你得无知到什么地步啊。   叶家的聘礼一路摆着长龙就抬进了小满家的院子里,二十抬的聘礼绝对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了,张福和春娘此时已经被那一个个抬进院子里的箱子惊呆了,不论旁边围观的人怎么样向他们两人祝贺,两人都似没有听到一样,傻傻的站在那里,张大嘴巴一言不发。   等到叶管家到了张福的跟前,把聘礼单子交给他的时候,张福还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秋林在他身边用手捅了一下张福的腰,他这才猛的清楚过来,恭敬的用双手接过了单子,他有些结巴的说:“叶,叶管家,快进屋坐吧。”   叶管家摆摆手哈哈笑着说:“不用,不用了,我府里头还有事情。以后再见面,就得称你一声亲家老爷了。”   说完,竟然双手抱拢对张福说:“亲家老爷好啊!”   这一巨大的地位反差,让张福差点又跪在了地上,好在身边有秋林和秋至撑起了他,他才磕磕巴巴的回礼说:“叶管…管家,您见外了,见外了。”   叶管家并没有再意他的失礼,似是没有看到他刚刚的窘态,笑着说:“行了,亲家老爷,那我就先走了,若是还有什么事情,只管派人到叶府去找我。告辞!”   夜半三更时,张福房间里的灯依然亮着,张福屋子里的炕上和地下,摆满了打开盖子的聘礼箱笼。春娘不厌其烦的在一会上炕一会下地,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张福坐在炕头,实在忍不住说:“我说,行了,你快歇会吧,这都大半夜了你还没折腾够啊。你说你,我说把这些放在厢房里,你偏要放咱屋里,这满满当当的,多碍事啊!”   春娘小心的把盖子盖好说:“那哪行啊,放厢房里,这么多干货呢,招了耗子怎么办?若是有那贼人来偷,丢了一个,都够咱们心疼死了的。”   说完,她又看着坐在炕上的张福说:“你说说,这哪个少了,你能赔得起?”   等她把所有的箱子都盖好,她才稳稳的坐在张福身边感慨的说:“三郎,你说这有钱人家的日子过得就是好,你看看那箱子干货,好多我都没见过呢。   这叶府还真不错,知道咱们缺钱,那小匣子里装的银子,够咱们给小满置办嫁妆了的。”说到这里,她一脸遐想的说:“等咱们小满嫁进他们府里,过上少奶奶的日子,这些年她的苦日子就算是熬到头了。三郎,老天也是长眼的,咱们小满这么懂事,它果然给她安排了一门好亲事。”   张福看了一眼春娘,考虑了一下问道:“这些聘礼,你打算怎么办?咱们满儿嫁过去的时候,都带回去吗?”   春娘听了张福这话,眼睛一瞪说:“当然都带回去了,怎么?你还想留下些?我跟你说啊,三郎,什么事我都能依你,但就这事儿不行。咱们满儿是嫁去大户人家的,那嫁妆带少了,还不被人瞧不起啊?本来咱们家就没啥能耐给孩子撑腰,这事儿上,咱可不能给姑娘丢了脸面。”   张福听春娘这么说,一下子乐了出来:“哟,我还没想到,你这脑子里还挺透亮儿,能把这事想明白,还以为你准备要留下给秋林他们哥几个将来娶媳妇用呢。”   春娘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些箱子,语带不舍的说:“其实我也想留啊!那里面随便拿出一样东西来,将来给咱儿子娶媳妇,就够挣面子的了。”   她又遗憾的摸了摸自己手边的箱子接着说道:“等咱们满儿嫁过去,咱们能给她填两抬嫁妆都是多的了,到时候难道让咱满儿就带着两抬嫁妆嫁过去啊?那咱孩子在那府上还能抬得起头吗?我这些日子都打听了,那大户人家里头,最是看人下菜碟的,我想好了,咱们帮不上忙,也不能在后头给她添乱。”   见张福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她不高兴的说:“你这么看着我干啥?我知道,我平时是有些偏着几个儿子,可乡下人家,谁不是拿儿子更看重些?咱们将来是要靠秋林他们几个养老的,不对他们好些能行吗?”   听了春娘的话,张福语气悠长的说:“这不怪你,只怨咱们没钱啊,都是穷闹的。”   “现在还说这些干啥?眼看着好日子就要到了,如今啊,咱们家姑娘小子一个个的,都有好前程了,往后啊,咱俩就等着享儿女福吧。”春娘说完,长长的抻了个懒腰,推了一把张福又说:“边上点吧,我放被。”   张福又往炕头挪了挪,看着春娘这样高兴,还是没忍住说:“可是,我这心里怎么总觉得飘飘忽忽的?总是不踏实呢,你说,不会再出什么变故吧?”   “呸呸呸,你这个时候说什么丧气话呢,有啥不踏实的?就不兴咱们家也走把运啊?你这人也真是的,有点好事就害怕,难道咱家就是一辈子的穷命?”春娘不满的白了张福一眼。   听了春娘的话,张福裂开嘴嘿嘿一笑说:“搞不好啊,我还真就是个穷命。”   春娘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嘴里反复的叨咕着“坏的不灵好的灵”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放两章,最近可以用脑袋空空来形容。 第51章被掳   叶老爷在府里和叶夫人一起听完管家的汇报后,满意的点点头说:“夫人,这家人还是不错的,没有因为和咱们家结亲就没了章法。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做出什么有损咱们叶家声誉的事情来。我看,有这样的爹娘,那姑娘的教养也不会差到哪去,这下,你可以放心些了吧。”   叶夫人勉强的点点头,问叶管家:“你确定他们家没有打着咱们府上的旗号在外面乱说话,乱摆亲戚?”   叶管家正了正神色说:“夫人,您说的说事,我已经派人仔细打听了,真的没有。”   叶夫人这才略微满意的点头说:“还算他们识相,知道什么叫本分。”   叶老爷笑着说:“我的夫人啊,我若是对他们一家人心里没个谱,能随便就给咱们生儿定下吗?对了,生儿的病怎么样了?”   听叶老爷提起这个,叶夫人立刻一脸愁容的说:“你说,这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就在送聘礼这天生儿就病了呢?我刚刚去看过他了,虽然不发热了,可他说还是有些头晕。老爷,你说不是那家孩子和咱们生儿的八字相克吧?”   叶老爷颇为无奈的看着叶夫人,拉长了声音说:“夫人啊,你这话真是,让我怎么说好啊?生儿的八字和那张家姑娘的八字,我是拿到普济寺请方慧大师看过的,难道你连大师的话都不信了?”   叶夫人低头不语,叶老爷又颇为无奈的说:“夫人,你不要因为不喜那张家女儿,就什么事情都往坏的方面想。如今聘礼已经送去了,是万万不能有变化的了,你现在有时间不如好好帮生儿调理调理身体。”   说完他站起身,跟叶管家说:“走吧,随我一起去生儿那里看看。”   此时的叶生,正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为了今天不去张家送聘礼,昨天夜里,他自己洗了冷水澡,并穿着单衣在院子里一直站到天亮。虽然是七月天,但本就身体虚弱的他经过这样一夜的折腾,如愿的发了热。   来顺站在他的床边,看着叶生又一次剧烈的咳嗽,一脸愁容的说:“少爷,您这又是何苦呢?不过是送个聘礼而已,您就是去了,也不影响什么啊。”   “你懂什么?”叶生闭着眼睛,无力的说:“我就是亲自送聘礼,也只能去秋铃家送。若是去了张家,等到时被秋铃知道了,怕是她们家又会有想法了。”   “可是,少爷,这上河村离镇上那么近,恐怕您跟张家小姐定亲的事,早就传到镇上去了。秋铃小姐家在镇上就有铺子,您说,会不会他们早把这消息传去秋铃小姐那了?”来顺在一边,小心的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叶生听完后,猛的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看着来顺说:“你说的对,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这事是我疏忽了。”   说完,他又颓然的躺了下去,闭上眼睛说:“看来,过几日咱们还要找个借口,去德州一趟啊。来顺,在去端碗药来吧,这下子,必须要快些把身子养好了。”   “嗳,少爷,我这就去。”小心的关上门,来顺边往厨房走边小声抱怨着:“一会倒一会喝的,也不知道少爷的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来顺,你这是去哪?怎么不在少爷身边伺候着?”   叶老爷远远的就看到来顺低着头急匆匆的往前走,刚顿了下步子,他身后的叶管家就会意的开口问道。   来顺一看是叶老爷来了,忙停下行礼说:“回老爷,我们少爷想喝点清粥,我去厨房叫一碗。”   叶老爷听后从来顺的身边径直走了过去。叶管家看着来顺说:“快去吧,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当叶生看到叶老爷的时候,连忙起身准备站起来,叶老爷挥挥手说:“你快躺着吧,怎么样了?感觉好些了没有啊?”   “已经好多了,多谢伯父关心。”叶生半倚在床头,声音沙哑的说   “你这孩子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看书不可以看得太晚,要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看看你,就是不听。”   叶生一脸感动的看了眼叶老爷,似是羞愧的低下头说:“我知道了,伯父,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看着叶生一幅知错的样子,叶老爷满意的点点头。可他不知道是,此时低着头的叶生,却是一脸的愤慨,遮在被子下面的双手更是拳头紧握。   为了让自己摆脱这种焦虑不安的情绪,小满每天都会对自己描绘着未来生活的美景,告诉自己嫁去富贵人家的一系列好处,慢慢的这种精神催眠法竟真的起了作用。   日子一点点的接近婚期,叶府已经派人来量过小满的尺寸,来人带捎来了化妆品,小满摸着自己光滑的脸,忍不住又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看,这就是好处啊,就冲将来这衣食不缺的生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八月里,因为雨水少,张福和春娘俩人,经常需要去河里推水回来浇地。秋林和秋至放下了学业,一起回来帮忙,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为了秋天的收成,只能尽最大的努力。   每天看着他们几个人累的虚脱的样子,小满都忍不住说自己要去帮忙,但都被春娘严厉的制止了。小满没有法子,只能在吃食想办法给他们做的好一些,好歹让他们干活时还能有些力气。   八月末,老天似乎终于是心疼了这些苦哈哈的庄稼人,终于下了几场雨,虽然时候不是最好,但也算能给庄稼最后加一把劲。   转眼已是白露,小满带着秋丰在家里的菜地里种白露葱,秋林看着小满洒下去的葱种说:“姐,用不用浇水啊?”   “不用,不过,我到是渴了,你回屋给我拿碗水来吧,要温的啊。”   听话的秋丰忙往屋子里跑去,小满忍不住叮嘱他说:“你慢点,慢点”   没等秋丰进屋多久,小满就听见院门外有人在轻轻的拍打着自家的大门。   通常这个时间,很少会有人出来串门子,小满心里虽然疑惑,脚下却没停的往院门处走去。听那敲门声越来越急,她张口说道:“来了,来了”   可当她刚打开门,还没等看清来人是谁,就眼前一黑,迎面一个大口袋就罩在了自己的头上。惊慌之下,她拼命的挣扎喊叫,却终因为没有敌过那人的力量,被从头到脚的套了起来。   她这边感觉被人抗在了身上正惊恐时,似乎隐约的听到秋丰大声的呼喊着:“姐,姐”   秋丰眼看着有两个青衣人,把一个大袋子扔进了马车里,他分明听到那袋子里有自己姐姐的呼救声,可自己还没等跑到门口,那马车已经跑远了。   秋丰看着那远去的马车,坐在地上哇哇的哭了出来。好半天直到马车不见了,他才想起要去找自己的爹娘。   小满在车里拼命的叫着,此时的她除了害怕就是害怕,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不会分析任何事,除了本能的叫喊她什么都不会做了。可就在她拼命挣扎的时候,就感觉头上一疼,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叶生看着安静下的布袋,扔下手里的棒子,看着在外面驾车的来顺大声训斥道:“你不是说她家里没有别人了吗?那个小孩子又是谁?”   来顺此时也正害怕呢,听到自己家少爷这样的责问自己,下意识的就回过头说:“少爷,我打听的那些日子,真的就是她一个在家。”   “你看我干什么,看路。”叶生见他回头看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蠢驴脑袋,自己当初怎么就选了他。   叶生看着自己脚边的大口袋,又看看放在一边的棒子,几次拿起来想要再狠狠的砸几下,可却也因为心里胆怯而没办法下手。   他想了想,解开扎着口袋的绳子,处在昏迷中的小满就这样被他看了个仔细。叶生看着小满,手里拿出一块白布,边往她嘴里塞边说:“你也不要怪我,要怨就怨你命不好,要恨就恨我伯父去吧,是他把你逼到这路上的。不过,就凭你的这幅样子,也想嫁给我,真是做白日梦。”   说完,他又把口袋重新扎好。坐在一边,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许久,他感觉马车终于停了,来顺小心的开口说:“少爷,地方到了。”   叶生下了马车,看了眼面前的大山,问:“就是这里了?”   来顺点点头说:“少爷,就是这里了,顺着这条小路往上走,这山里听说野兽多,很少有人来。”   叶生点点头,说道:“那好,还不怕把她弄出来。”   来顺把小满抗在身上,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少爷,咱们还是就把她扔在远一点的地方,坏了她的名声就算了吧,这把她扔在山里,估计真的会没命的。”   “放哪?”叶生气急败坏的问,“要是没人看到还可以,可现在怎么办,她家里已经有人看到了,不要多久就会有人出来找的,你说,我把她扔哪才能让他们几天都找不到人?别说那么多了,事已至此,上山吧。”   说完,带头往山里走去。   叶生一个常年养尊处优的少爷,加上身体本就虚弱,这山带没爬上多高,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而来顺,虽然是个下人,但却也是跟在少爷身边的,本身也没吃过什么苦,身上再抗着一个人,更是累的不行。两人就这样,一路走走歇歇,走走歇歇的爬到半山腰,眼看着林子越来越密,四周除了风吹树叶的声响外就没一点别的动静。   他们两个做贼心虚的人,除了累更是有些害怕,来顺结结巴巴的开口说:“少,少爷,咱们还要走多远啊,我怎么感觉这么渗的慌啊?”   叶生左右看看心里虽然也害怕,但仍强做镇定的说:“你问我?当初来找地方的人不是你吗?如今你怎么又问起我来了?快说,你选的地方到了没有?”   来顺听到这里,心里这个苦啊,自己哪能真的想到少爷会这么狠心啊,他还以为少爷只是嘴上说说,到时给这姑娘扔到山脚下就行了呢。哪成想他真的是进了山啊,要自己来踩点,就这野兽遍布的大山,连猎人都要小心加小心,自己怎么可能一个人敢进来啊。   可此时,他却不能把这话说出口,只能装着自己来过的样子,把叶生又往山上带了一段路,终于他在一个背阴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小陡坡,他终于长出一口气说:“少爷,就这里了,咱就把她放到这吧,我估计天也不早了,如果回府晚了,老爷怕是要追问的。”   来顺怕叶生不同意,在后面又把叶老爷提了出来。   叶生也是累极,点点头说:“那就把她扔这吧。”   此时的小满早已经醒了过来,一路上她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若是在现明白是谁绑了自己,那她就真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了。她想开口说话,想说你们不要这样,既然不想娶我,我不嫁就是了,找个别的理由吧,可她的嘴被堵着,根本说不出话来。   就在她想要挣扎提醒他们的时候,脑子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这两人若是发现自己知道了他们是谁,再心生毒念杀人灭口,那自己不是更没有活路了?   当听到他们两人准备把自己扔下的时候,小满的心里忍不住的窃喜了一下,这样是不是代表着,自己还是有机会活下去的?接着,她就感觉一阵的天旋地转,脑子似乎又磕到了什么东西,再一次的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试试今天晚上能不能再放上一章,现在写着真不顺当。 第52章续一   小满挣扎着从口袋里爬出来坐在地上,揉着疼痛不已的脑袋,四下打量着自己身处的环境。   “这两个人真是狠啊,竟然把自己从坡上推下来了。”小满此时的位置正是一个低洼地,周围都是高大的树木。面前这个小山坡,就是自己被推下来的地方吧。她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纂着的一块玉佩,这是自己当时在挣扎的时候,从那人身上拽下来的。   小满看了看那个斜坡的高度,慢慢的站起身,试着活动活动手脚,还好,没有伤到骨头。正当她心里庆幸的时候,却看到自己前面的半人高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在游走着,没有风吹过的草正轻微的晃动着。仔细看过去,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正朝着自己的方向爬过来,小满心里发苦,她边轻手轻脚的往后退边四下搜寻着,看有没有树棍之类的东西可以让自己先护着自己,总算是在退了几米之后捡起了一根一米多长的枯树枝。她捡起来就拼命的抽打身前的草丛,才把那蛇给惊走。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这样的深山密林,野兽遍布,小满真的没有勇气此时找寻下山的道路。就怕路还没有找到,就做了野兽的晚餐。   小满找了一个两人抱大树,把周围的杂草清理干净后,默默的倚树而坐。她不时的抬头看着四周密密的树林,想着从前张福给自己讲的一些野外过夜的经验,暗暗祈祷着自己能够平安的度过这个夜晚。   当张福和春娘在地里听说,小满被人在家门口抓走后两个人当时就吓傻了。他们拼命跑回家里,在屋子里四处叫着小满的名字,似乎不能相信秋丰所说的话。   看着坐在地上号啕大哭的春娘,张福两眼通红的说:“你先不要哭了,我去里长家找他帮忙,你在家里等着。秋丰,你去把你两个哥哥找回来。”   说完,就夺门而出,秋丰此时也边抹着眼泪边跟在张福的身后向外跑去。   “张福家的姑娘被人掳走啦”,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比当初叶府向张家提亲时还要快的传遍了上河村和下河村的各个角落。   张福的家里,张氏带着两个弟妹正安慰着已经哭晕过去好多次的春娘。门外,站着无数来看热闹的村里人。杏花娘带着杏花和自己几个儿媳妇也赶了过来,走到张福家的门口,看着围的这么多的人,气愤的大声说:“人家姑娘丢了,正都伤心呢,你们这些人这是在干什么?这有什么热闹好看的,一个个的缺德不啊?这个时候了,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呢?也不怕事后遭了报应。”   那些人听了杏花娘的话,一个个面露尴尬的都准备转头离开,就听人群里有人高声说:“哟,我当这是谁呢?原来是杏花娘啊。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来捧臭脚呢啊?如今啊,这小满一丢,还不知道找不找得回来呢,就是找到了,我估计啊,这保不住也遇上了些什么事,人全乎不全乎还两说呢。这叶府到时,为了名声也不能再娶小满了啊,到时他们家又比咱们这人家好多少?你不是到现在还以为巴上他们家,能捞上个什么好处吧?”   杏花娘站定一看,原来是张寡妇,她把眼睛一瞪,大声骂到:“我呸,你个不要脸的老货,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这辈子除了钱就眼里就没别的东西了。我告诉你,别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似的,在村子里臭了名声还不自知,整天就知道酸话编排别人。活了这么把年纪了,村里都没人喜欢和你一起走,你不知道啥原因啊?就你这种人,有好处就往上蹭,没好处就离的远远的,回头等你家遇上点事,你就等着别人在你家门前聊天说笑吧,搞不好,还有放炮庆祝的。”   张寡妇听了这话,掐着腰说,就想张口骂。杏花娘见了,连忙抢先说:“我们老姐妹们,这谁家还能不遇上点难处啊?如今这小满丢了,遇上啥事了咱都还不知道呢,那么点的姑娘,多心疼人啊。人家张福两口子这心里就够难过的了,你们还好意思围在人家门口看热闹啊?可千万别跟一些没眼力见的人学,如今人家是遭了难了,但可别忘了,叶家还没发话呢。而且老三家里还有两个学习顶好的儿子呢,以后能怎么样谁会知道?小心你们到时又后悔。”   说完,也不等看她们的反应,带着自己的儿媳妇们就进了屋。   小满被人掳走的事情,也很快就传到叶府,当叶管家听说后,着实大吃一惊。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做这样的事?要知道,这张小满已经算是他们叶家的人了,在四方镇这一界地方,还有人敢动叶府的人,这真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他连忙去叶老爷的书房,把这事跟叶老爷禀明后,就站在一边等候着叶老爷的指示。叶老爷沉默了半天,开口问道:“你说,这事咱们该怎么办?”   叶管家低头说:“小的认为,咱们府上也应该派些人出去帮忙找找,虽说就是找回来了,咱们府上和他们家的婚事也未必能成,但是至少让村子里的人觉得咱们叶府也不是那无情无义的人家。”   叶老爷听后,点点头说:“你说的对,不只因为这个原因,你还要好好的给我查查,这事究竟是谁做下的?是谁指使的?”   叶管家领了命退出书房后,叶老爷一脸深思的坐下,脑子里不停的转动着。“难道说,这是自己的对手在暗中捣鬼?”他心里先是这样想着,可又觉得不对,掳走那么一个小丫头,对自己又能有多大的牵制做用?叶老爷左思右想不得答案,想着自己的夫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只能先去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一下,让她也帮着想想吧。   守成一直陪在张福的身边,他们此时已经出了村很远的距离了。村子里的年轻男丁,几乎都被里正安排出去,帮着寻找小满。可是因为当时村子里看到的人实在太少了,根本没人知道那辆马车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眼看着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张福的心也越来越冷,最后,他颓然的蹲在地上,带着哭腔说:“守成大哥,我家满儿这是真的没了啊。”   守成叹了口气说:“老三,你别急啊,这不咱们还没找完呢吗?再继续往前走走,往前走走看,啊!”   “没用的,你看看,从村子里出来到镇上的这条路,到处都是大山,这让我从哪找起啊?这天眼见就着黑了,那老林子里,到处都是野兽毒虫的,这孩子要是真被扔了进去,根本不没活路了啊。”   守成看着张福心如死灰的样子,忙安慰他说:“不会的,不会的,叶府不是已经派人去镇上了吗?兴许他们是把人带去镇上了呢?掳人,不就是为了换钱吗,扔山上干什么?也许这个时候,搞不好已经有人去你家里要赎金了呢。”   张福抬起头,一脸期冀的看着守成说:“你说的是真的?我家满儿还能找得到?”   “能,一定能找得到。咱们满儿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肯定能平安回来的。你快起来吧。”说完,他用力的把张福掺了起来。   小满不知道村子里的人为了找她,已经是人仰马翻,她现在正双手抱腿屈膝坐着。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时不时的,小满就感觉自己的手上和脖子上有什么东西爬过,她只能紧闭着眼睛快速的用手划拉一下,甚至都不敢去回想自己碰触后的手感。   被黑暗笼罩下的森林,偶尔被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偶尔传出一声不知名的鸟儿的尖利叫声或者是远处传来的野兽低沉的吼声,都让小满心声恐惧。就连身边的大树,在哪个不经意的瞬间看过去,也感觉万分的狰狞。   小满在心里不停的给自己打气,她告诉自己,老天让自己穿越到这个地方,一定不是让自己在十几岁的年纪就这样死掉的,自己还没有好好的享受过,穿越的意义也没有找到,要是自己现在死了,那么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它的好意?这场祸事只是对自己的历练,天将降大任,都是需要这样的磨砺的。   就这样想着,这样自我安慰着,小满竟然慢慢的起了困意,虽然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能睡不睡,可她还是睡了过去。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小满被这冰凉的夜冻醒了,没有办法,她只能站起身,不停的围着大树转着圈,等到了清晨第一缕光亮照进这密林的时候,小满兴奋的大叫起来,自己终于熬过来了。   小满家,一夜未眠的张福和春娘,正无声的面对面坐着。春娘已经哭干了眼泪,张福也是一脸木然的坐在那里,秋林和秋至两人不死心,商量着出门继续去找寻。而张老爹,就在这个时候在王贵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张福这幅样子的时候,伸手就拍向张福的脑袋,大声骂到:“你做出这个死样子是给谁看的呢?小满找到了吗?没找到,就继续出去找,怎么,这才刚丢一天,你就放弃啦?”   张福红着眼睛说:“爹,找不到,到处都找了。镇子上也打听了,人家都说没看到那样的马车。叶管家估摸着,是被带到山上了,爹,你看看咱们这地方,除了山就是山,这要去哪个山找啊?”   春娘听了张福的话,眼睛又掉下来了,捂着嘴小声的哭着。   张老爹瞪了他一眼说:“找不到也要找,这才一天呢,再找几天。过两天再找不到,就当她死了,不要再想了。”   说完,看着一动不动的张福,他一脚踹到张福的腿上,骂到:“鳖犊子,老子说话你没听见啊,坐着干啥,找去啊!”   张福搓了搓了眼睛,站起身来,踉跄着又出了门,王贵不放心的紧跟在他的身后。   “哭,就知道哭,平时那咋呼劲哪去了?孩子丢了就不过日子了啊?赶紧的,把饿弄上,自己家男人在外面一跑就一天,回来连口饭都吃不上,哪来能有力气去找孩子。”   张老爹骂走了张福,紧接着就对春娘发起了火。春娘也不敢出声,忙抹了两下脸,下地做饭去了。   叶生一脸惬意的坐在书桌前,手里端着茶杯,左手习惯性的摸向自己的胸口。这一摸不要紧,他猛的一激灵低头一看,当时就慌了起来。   他高声的向门外喊到:“来顺,来顺”   来顺在外面听了,应了一声就忙开门进来,他站在叶生的桌案前问:“少爷,您叫我?”   “我的那块鱼佩你看到了没有?”叶生紧张的说。   “没有,没看到。”来顺听了,摇摇头说。   “你快,快去我屋子里看看,是不是掉到床了,还是掉到地上了,愣着干什么,快去啊。”叶生连声催促他骂道。   来顺也急忙转身向叶生的屋子走去,半响过后,他回来低着头说:“少爷,我没看到。”   叶生听了这话,“咚”的一声,就跌坐在椅子上,他有些失神的说:“到哪去了呢?怎么会不见了呢?”   来顺看着自己家少爷这个表情,有些担心的说:“少爷,会不会掉在马车上了?”   叶生抬头看着来顺,双眼发直的看着他说:“来顺,那马车咱们扔哪去了?”   来顺都快哭了,跪在地上说:“少爷,咱不是怕被发现,昨走前不是用力抽了马让它往里跑了吗?”   叶生听了来顺的话,站起来说:“快,快,咱们去找找,去找找。”   “少爷,哪来找得到啊,这都扔了一天了。”见叶生要去找,来顺忙劝说道。   “你知道什么?那块玉佩是我爹留给我的唯一的物件了,什么丢了也不能丢了它,一百个那村姑加起来,也没这一块玉佩重要。”   说完,也不理跪在地上的来顺,打开房门就要抬腿往外走。还没等来顺爬起来跟上,就听到自家少爷惊慌的说:“伯,伯父…….”   来顺抬头一看,吓的当时就跪倒在地,只见叶老爷正站在门外,一脸怒容的看着叶生,而他身后的叶夫人也是一脸的伤心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上传两章   打蛇那段,感觉写的不太对。 第53章回来   小满一个人慢慢的往山下走着,这里树高林密,她每走一会就要站下来,仔细的分辨一下方向,免得自己迷了路。   “这两个人,心可真够黑的了,这下了多大的功夫啊,把自己抬到这么高的地方,看自己回去了,不吓死他们。”小满边用手中的棍子打着草边恨恨的说着,边想着回去后要怎么报复他们才好。   她正低头着小心的往前走着,忽然看到前面草丛里似乎有东西正向自己这边靠近,她心里一紧,小心的站在那里,戒备的看着。可还没等看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看那草丛抖动的速度加快了,恍惚间她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向自己这边冲了过来,小满哇的一声,转头就往后跑,心里不停的想着:“完了,完了,狼啊!”   只顾着逃跑的小满其实并不知道,那并不是她想像中的狼,而是一头野猪。当她叫着往后跑的时候,那野猪也吓的“哼哼”叫着掉头逃走了。   等小满终于跑不动跌倒在地后,她有些绝望的回头看了一下,“咦”没有追来啊,这种劫后余生的滋味,小满这辈子是再也不想品尝了。虽然人没有事,可是极度脱力之下的小满,半在也没办法站起来。昨天一天加上这半上上午,她也只在一些树下捡到了点野果子,勉强充饥,若不是实在饿的不行,谁能吃下那又酸又涩的野果呢。   等她再次站起来后,才又发现了一大的问题,自己当时慌不则路,现在已经迷失了方向了。心里默念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一路给自己加油打气,小满在这山林里又重新寻找起方向来。   也许是老天还是心疼她的,觉得她受了委屈应该得到些补偿,小满竟然在寻找方向的路上,看到了棵人参。小满开始还不相信,可仔细看看,真的跟自己当初在书上看到的图案是一模一样的。如果在平时,她一定会因为这种好事而开怀大笑,会激动的不能言语,可现在她却异常的平静。这棵近在眼前的人参,也不能安抚她因为害怕而无法言语的心情。   用了很长的时间,小满才一点点的把这参近乎完整的从土里挖了出来,随便摘了张宽大的树叶包好后就放进了怀里。书上说,发现一棵参的地方,只要仔细找,有更大的机率还有其它的人参也在附近。可小满真的没有那个心情,她的心里不停的循环着‘天将降大任…’机械的向前走去。   叶生挺直着上身跪在地上,身后的来顺已经被杖责了二十下,此时正趴在地上疼的直“哼哼”。叶老爷看了叶生许久,终于开口说:“既然你不愿意,为什么不跟我说,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害人性命的事情?”   叶生听完,扬起头眼睛直直的看着叶老爷说:“让我说出来?等我知道的时候,您已经把这件事情定下了,我说还有用吗?您一向不都是说一不二的吗?”   “那也可以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做的这个决定是为了你好。”叶老爷听了,气的拍了下桌子。   “为了我好?不见得吧。伯父,您是为了您自己吧,您是怕你官复原位之后,带着我这个隐患回朝,会影响你的仕途,是不是?所以你要我娶这样一个女子,这一辈子都只能呆在这个乡下地方,永无出头之日,这样您才能安心,不是吗?”   “混帐。”叶老爷听了叶生的这番抢白,急怒攻心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就砸到了叶生的头上。   叶夫人看了,又是心疼自己家老爷,又是气叶生不懂事。她忙一把扶住叶老爷,软语相劝的说:“老爷,你别生气,生儿他不懂事,您慢慢教就是。”   说完,她又看着叶生说:“生儿,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如此的想我和老爷,你真是为我们太伤心了。我们对你这些年的养育与教导,真的是全白费了。”说完,她眼睛就落了下来。   叶生见了,也红着眼睛说:“伯母,您别哭,您和伯父对我的养育之恩,我是没齿不忘的。只是,我真的不能理解,伯父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非要给我找这样的一个外家。”   叶夫人听完叶生的话,摇摇头说:“你不是说你都想明白了吗?当初不是说,你想不明白可以问我和老爷的吗,你为什么不问。老爷真的是一心为了你好啊,他真的是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到了,才找到这样的一户人家啊。”   说完,她见叶生还是不信,而叶老爷因为生气双眼紧闭不肯出一言,才又自己缓缓的把当初叶老爷与自己解释的原由说给了叶生听。   当叶生听完后,颓然的倒坐在地上,双眼含泪的对叶老爷说:“伯父,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毕竟是自己从小一手养大的孩子,当听到叶生这样哭着和自己认错后,叶老爷也心里一酸,长叹一声道:“你这孩子啊,为什么就一肯相信我呢?既然当初我能收养你,就不曾想过要做对你不利的事情啊,若是我真有那样的想法,我干脆养废你就好,何苦还要让你读书识字呢?”   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叶生,叶夫人也哭着对叶老爷说:“老爷,这事都是我做的不好,我没有好好的教导生儿,才导致他有了这样糊涂的想法,做了这样的事情。可是生儿还小,您就原谅他这一回吧。”   叶老爷看着自己的夫人,又看看叶生,摆摆手说:“罢了,罢了,以后可莫要如此冲动办事了。”   见叶老爷原谅了叶生,叶夫人忙走到叶生的跟前,扶他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我问你,生儿,你那鱼佩真的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了吗?”叶老爷坐正了身子,正色的问道。   叶生摇摇头,没有出声。叶老爷又问:“那,张家的那个姑娘,你确定她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你和来顺做的吗?”   叶生再一次摇摇头,叶老爷双眼一眯,说:“你说话,不要总摇头,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吗?”   叶生想了一会,不太确定的说:“应该不知道吧,我和来顺当时把她用口袋给罩住了,后来还给了她几个闷棍把她打晕,直到扔到山里,她还是没有动一下。”   叶老爷听了,点点头说:“这么说,你能确定,即使是她活着回来,也肯定认不出你们来,对吧。”   叶生点点头,又有些不太肯定的问:“伯父,你是说她还有可能回来?”   叶老爷失望的看了看叶生说:“所谓无毒不丈夫,既然你已经下手做了这件事,你就应该做的利索些,不留后患,若我是你,定要看着她不能呼吸才能放心。”   见叶生听了他的话,面带不安,叶老爷又安慰的说到:“没事,最坏就算是她回来了,你也不用担心,他们一家不足为惧。我只是想你知道,以后若真是遇上这种事情 ,斩草定要除根,不可留下后患。”   见叶生一脸受教的看着自己,叶老爷站起身来走到叶生的跟前,开口说:“我最后一次问你,你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   叶生看着严肃的叶老爷,眼神有些闪躲的说:“还有一件事,伯父。我,我在镇上的,有了心仪的女子。”   叶老爷听了,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表情,而是就近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开口问:“哦?是哪家的女子,家里是做什么的?”   “是,是经商的,姓汤,她叫汤秋铃。”叶生小心的把话说了出来。   叶老爷摇摇头说:“商户人家的女儿你就不要想了,这肯定是不行的。若是你真的喜欢,将来娶了妻后纳她回来做妾吧。”   叶生听了,忙一下子跪在叶老爷的腿前,低头说:“伯父,我知道我错了,可是她万万不能做妾的。”   “有何不可,不过是户商家女子,身份上做你的妾也正常。”叶夫人听了,不高兴的在一边说到。   叶生小心的抬眼看了看叶老爷,双眼一闭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她,她有个叔叔在朝中做官。”   叶老爷听了这话,半闭的双眼当时就睁开了,盯着叶生问:“她叔叔?朝中无人姓汤啊!”   “是表叔,他姓郑,现在是官拜二品。”说完,叶生连头都不也抬。   叶老听了,气的当时头就晕了一下,他大声骂道:“糊涂啊你,糊涂,你怎么能跟汉王一系扯上关系呢?这汉王心怀不轨,一直窥探王位。他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纳了江南王家的女儿做侧妃,又娶了安宰相的女儿做正妃。当今因为身体加上骨血亲情一直没忍心下他动手,可等到新皇登基后,第一个容不下的就是他啊。你,你明知道我是保皇派的,你竟然还要娶汉王一系的人做妻子,你,你这存心是想气死我是吧。”   叶生听完,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叶老爷说:“伯父,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我当时只是想她有着一个做高官的叔叔,将来在我的事情上可能会有所帮助,所以我就想办法接近她了,可是我真没有想到这么多啊。”   叶老爷听完,在书房里绕了几圈后,问道:“你和她,可有授受不亲?”   叶生点点头,叶老爷一看,顿时身子就矮了半截,最终无奈的摆摆手说:“让我静一静,你们都出去吧。”   叶生见状,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此时他已经完全没了主意,只傻傻的任由叶夫人把他拉了出去,留叶老爷一个人在屋子里静静的思索着。   当小满蹒跚着走到村口的时候,她的双脚早已经没了知觉,只是麻木的一步步的向前挪着。看到有人迎面向自己走来的时候,终于就晕了过去。   这已经是小满失踪后的第三天了,张福一家人都陷入了无比沉痛之中,春娘甚至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整天抱着小满的枕头呆呆的坐着。   秋至受不了家里这的压抑的气氛,站起身来大声的说:“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姐姐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会回来的。我还是去官府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秋林看着秋至,点点头说:“你去吧,我再去叶府求求,让他们府上出人帮着再找找。”   秋至点点头,看了一眼坐在炕上两眼无神的张福夫妻,抬腿就往外走。可刚走出自己家大门,就见守成叔怀里抱着一个人往自己家奔来,他见到秋至时,大声喊着:“秋至,快去告诉你爹娘,满儿回来了,你们家小满回来了。”   秋至听了这话,撒腿就跑到守成叔的近前,仔细一看,守成叔怀里抱着的那个脏兮兮的女孩,真的是自己的姐姐。   情绪上巨大的起伏,让这个少年一时竟然愣在了那里,除了嘴里不停的说着“姐回来了,姐回来了”之外,竟然像魔怔了一般动也不会。   守成看他这样子,也懒得多废话,抱着小满就往张福的家里奔去。   张家老三的女儿找到了,如同小满被掳走时的轰动一样,当小满自己回来的消息传出来后,村子里又一阵的沸腾。   人们纷纷猜测,这个小满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就会自己回来了呢?听说她是被人拐到了山上想要赎金,结果遇上野兽,掳走她的人被吓跑了,她才得以逃脱;听说是有人嫉妒她飞上枝头当凤凰,所以故意折腾她坏了她这门亲事;听说走到村子口就晕倒了,衣衫褴褛似乎是被人糟蹋了;听说…   无论外面的传言如何,都没有办法影响到小满一家人现在的温馨氛围。当小满缓缓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一大家子人都围在自己的身边,静静的坐着。小满试着动了动身子,春娘看到后,惊呼一声:“满儿,你醒了啊,太好了,告诉娘,哪不舒服啊?”   小满看着自己的这些亲人,眼睛一红,泪水就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她越哭越伤心,越伤心就越哭,仿佛要把自己这几天经历的所有的恐慌、无措与痛苦全部都发泄出来。   在山上的时候她不敢哭,她怕哭了会让自己没有信心完成下山的路。找到大路的时候不敢哭,她怕哭了让自己没办法走完回家的路。只有现在,当身边围满了自己的亲人时,她才敢痛快的哭出来,发泄心中的郁气。   小满终于止住了眼泪,她看着春娘,可怜巴巴的说:“娘,我饿了,有粥吗?”   “有,有,我都给你熬好了,你等着啊。”见小满终于张口说话,春娘喜不自禁,连忙乐呵呵的下地去给小满盛粥。   当小满看着春娘端着满满一碗大米粥喂给自己吃时,开着玩笑说:“真好,做了场恶梦,竟然能吃上大米饭了。”   春娘呜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狠狠的用手点了一下小满的头说:“你这死丫头,胡沁什么呢?不就是碗白米粥吗?想吃娘以后就经常做给你吃,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这是剜娘的心啊。”   小满眼睛一红,小声的说:“知道了,我再也不说了。”   她又看了看张福他们,说:“爹,你们也一起吃点吧,怎么一个个都瘦成这样了。”   张福笑着说:“我们一会吃,你先吃吧啊。吃完了再睡会,好好歇歇。”   小满点点头,对春娘说:“娘,我还想洗个澡,太脏了,难受。”   “好,你睡醒了咱们就洗啊,快吃吧。”春娘用小满好久都没听过的温柔声音小声的说着。   小满沉睡的期间,张老爹过来看了看,见小满睡的正香,他对张福说:“回来就好,好好照顾着,别再病了,不行去镇上找狐大仙看看,孩子这一折腾,别再沾上些啥不干净的东西。”   张福点点头,感动的看着张老爹。张老爹见儿子这样看着自己,脸上有些不自在的说:“那没事我走了,你回吧。”   白氏见张老爹一脸无事的回来,上前问道:“怎么样,那孩子还好吧?”   张老爹点点头说:“我去的时候,睡着呢,不过挺好的,至少囫囵着回来了。”说到这,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氏说:“怎么,抻不住了,终于开口问了啊?”   白氏看了一眼张老爹,强装不满的说:“你这么看我干啥?我是烦张福,可是我不烦小满,她是个好孩子。”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待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说:“若不是因为那女人,我又何苦这个样子。” 第54章委屈   在张老爹之后,村子里一些和春娘交好的妇人也来看过小满,她们陪着春娘说笑了几句后,就都离开了。杏花娘更是带着一路掉泪的杏花一起来了。杏花看着陷入沉睡的小满那狼狈的样子,说什么都不肯走,非要等小满醒过来才肯回家,被杏花娘连拉带劝的,总算是拖走了。   若说这些人给春娘带来的是心里上的安慰,那张氏和两个弟妹带来的消息,让春娘险些没有气的昏死过去。   张氏拉过春娘,和李氏叶氏把春娘成一圈,又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小满,说:“老三媳妇,你知道,我这人向来不太会说话。但是,我对你们家可是没有坏心眼的,就算是以前咱们在口舌上有些争执,但也都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对吧。”   见张氏这幅小心的样子,春娘有些不明所以,看着她们几个说:“看大嫂你说的这话多外道啊,咱们怎么说都是张家的媳妇,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张氏点点头,说:“你知道就行,那我可就问了啊。”   “说吧,你们这么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啊?”自从小满找回来后,春娘又恢复了以往的性子,她看着妯娌几个一脸的神秘,不禁好笑的说。   “老三媳妇,你家满儿回来的时候,你有没有好好查查她的身子?”见春娘还是不明白,张氏着急的“啧”了一声说:“就是那个,她的身子,破了没?”   听张氏这么一说,春娘当时就急了,拿眼睛瞪着几个妯娌,怒气冲冲的说:“你们这是说的啥话呢?啥叫身子破没破啊?我们满儿好好一个姑娘家,你们怎么能说得出这样的话啊?”   见春娘急了,李氏忙在一边接口说道:“嫂子,这话不是我们说的,现在村子里传啥话的都有,最糟心的就是有人说,小满被人糟蹋了。现在,估计整个村子都传遍了,下河村那里,可能也传开了。”   不只春娘在骂,张氏也在心里生气啊,这叫怎么回事?不明不白的,自己家就趟上个名声不好的亲戚,他们家满儿名声坏了没事,自己家青青要是受了牵连,可怎么是好啊?   “啊?”春娘听了这话,愣在那里,半天没有言语。再开口时,却是泪眼朦胧,她大声的咒骂着:“哪个作死的,敢在背后这么编排我家小满啊?我们家满儿是受了多大的难啊,好容易活着回来了,竟然给她安了这么一个名声,这是要毁了我们家小满,毁了我们家啊。是谁啊,是谁这么王巴蛋啊。”   叶氏忙一把拉住春娘,说:“嫂子,你小声些,小满还睡着呢。被她听到了,小心孩子想不开。”   这些天,她们在家里也不好过啊,一门好好的亲事就这样没戏了,眼看着到手的好处就这样没了,谁心里能是滋味啊。这小满也就真不争气,好好的,谁敲门都开吗一个姑娘怎么这么没心眼啊?   可是心里在气,在这节骨眼上,她们也不敢乱说话,如今这三嫂看着已经有些癫狂了,别哪话话没说好,再被她给伤到了,到时只能是白吃亏。   当小满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就听见张福的屋子里,春娘的哭声隐隐约约的传进了耳朵里。   小满慢慢的起身下地,准备去拿套衣服换上,就听到春娘说:“三郎,咱家满儿可怎么办啊?这下子,村里流言这么难听,叶家咱们还能嫁吗?”   “叶家是肯定嫁不进去了。”小满听张福有些刻意压低的声音说,“事儿出的那天,叶管家就已经隐约的跟我露过消息了,只不过没明说而已。明儿个我就去叶府,把这事跟叶老爷说清楚,跟他请个罪,希望他到时不要太为难我们就行了。你把聘礼准备准备,回头咱们还回去。还有,这事先不要跟咱满儿说,免得她听了再受了刺激。”   小满没等春娘说话,几步就走到了张福的屋门外,张口说:“爹,娘,我能进来吗?”   张福和春娘吃惊的对望了一眼,忙开口说:“进来吧。”   当小满掀帘进屋后,才看到不只张福和春娘在,秋林和秋至也一并在屋子里坐着呢。   春娘小心的扶着小满的手,把她按到炕上坐好,说:“你睡好了啊,身子哪有不舒服的吗?娘已经把水烧好了,你现在就去洗吧。”   小满摇摇头,说:“娘,不急,我有个事儿得先跟你们说一声。”   说完,她从怀里先是拿出了自己挖到的两指粗的人参,然后又拿了一个块鱼形玉佩,也一并摆在了炕桌上。   张福和春娘不明所以的看着小满,小满也没用他们开口问,就自己主动说解释起来,   “爹,娘,这参,是我在山上偶然看到,你们收好了。”   春娘听了这话,有些好奇的把参拿到手里,确认了后又交给张福。小满并没有理会他们两人的惊讶,接着拿起那个玉佩说:“爹,娘,这个玉佩,是绑走我的那个人的,也是叶府叶生少爷的。”   小满话音刚落,春娘就大叫一声:“什吗?”   而秋林和秋至也同时惊呼着说:“不可能。”   小满看着一脸震惊的张福说:“是真的,这是在我挣扎的时候,从他身上拽下来的。而且,我也听到当时他们的对话了,绑走我的,一个是叶生,一个就是他身边的长随。”   “这个天杀的啊!”春娘听小满的说法后,嚎啕大哭起来。“三郎啊,这事咱不能就这么算了,咱小满好好一个姑娘,不能就这他们这么给毁了啊!”   张福已经气两眼通红,双拳头紧握用力捶了一下桌子说:“太欺负人,我明个就找他们评理去。”   “这个混蛋。”秋至站起身,冲动的就要往外走。小满忙大声呵道:“你要干什么?”   秋至红着眼睛说:“我去揍那个王巴蛋。”   小满看着他们,缓缓的说:“爹,娘,这事咱们就算了吧。”   “凭什么?”秋至听完,怒声而起。   “就凭他们是叶家。”说完,小满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在山上时,她也曾经想过,有了手里的证据,自己就是不能灭了叶生报仇,也要让他不得舒服。不论他叶家势力有多大,豁出一切也要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可当她从昏迷中醒来,看到这一张张关心她的面孔时,她的想法就变了。她不想让这样爱着自己的家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任何伤害。在叶府面前,自家就如同蝼蚁一般,想要讨个说法是多么的困难?拼上自己的性命不要,也可能都无法让叶生那混蛋得到报应,可却极有可能把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带进无尽深渊。如果那样的话,即使自己出了气,又能有什么快乐可言?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公平存在。   被小满这样一句话惊醒的张家人,都一时愣住了,然后痛苦的神色就出现在了张福和春娘的脸上。   “爹 ,娘,如今虽然我们占着理,可是对于无权无势的我们来说,理这一字,又值个什么呢?我虽然手中有叶生的东西做证据,可到时他们一口咬定那不是叶生的,咱们能有什么办法?而且,就算是叶家亲口承认了,是叶生少爷做的,可是他们要咱们闭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咱们又能如何?   咱们张家,生生世世生活在这上河村,说白了一家的性命,不都是握在叶家人的手里吗?你若是真为了我与叶府起了冲突,咱们家可怎么办?弟弟们的将来又怎么办?以后,这上河村还会有我们一家吗?若我是孑然一身,即使知道不能拿叶府怎么样,可是我也愿意拼上这条拿命也要咬疼他们叶家,可是我还有你们,还有这个家。不能只为了自己,就不顾你们了啊。”   春娘的哭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凄凉,那声音中透着的痛苦与无奈,让张福的心如被撕裂一般。他起身而立,似下了狠心一样说:“不行,不能这样算了,我不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秋林也在一边说:“嗯,爹,我们虽然不能上门讨说法,但是我们可以告官。”   “秋林,你曾经无数次的说过,在叶家的时候看到过咱们的县令去叶家拜访,对叶老爷恭敬有加,你说,我去要去哪里告才好?”小满听说秋林到告官,心里更是苦笑。   “爹,咱忍了吧,我不能让咱们家为了这事,最终家破人亡。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被虏的那几天,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回家,想念你们。现在的我觉得,没什么比一家人团圆的在一起更让我感到开心和幸福的了。爹,您就听我的吧。”   张福看着自己懂事的女儿,他从没有如此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是这样的无能。他的心里又如何不知道,上门讨说法是多么的不现实,想要与叶家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可是,这是自己心疼的女儿,自己又如何能甘心?这贼老天,自己只是想好好的带着家人,本份的过着能吃穿不愁的日子,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家受这份罪呢?从来,叶家的亲事就不是自己想求的啊!   “孩子爹,咱们还得考虑一件事,要考虑到咱们满儿的名声。咱满儿以后还要找人家的,事情闹大了,咱满儿将来怎么办啊?”春娘在一边,抽泣着说完了这句话,就把小满抱在了怀里,直呼“我可怜的孩子啊!”   屋子里的沉默让人窒息,小满看着张福眼里不甘的挣扎,看着秋林和秋至依旧一脸的愤怒,小满努力让自己的脸上绽出笑容,说:“都不要这样了,咱们势不如人,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相信,善恶终有报,叶生做的恶老天看着呢,他会有报应的。”   见自己的话,并没能让屋子里气氛变得轻松,可她还是咬牙说道:“ 爹,这玉佩的事情咱们怎么办啊?”   秋林和秋至听到小满的话,齐声不满的叫到:“姐?”   小满摇摇头,说:“我想跟你们快乐的生活,不想过不安的日子,所以咱们就算了吧。爹,你说我们是当做不知道这事是叶生做的还是上门说我们知道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估计这个暗亏,咱们是吃定了,我就怕到时咱们真要是逼急了,叶府一但狗急跳墙,跟咱们撕破了脸,最后倒霉的还是咱们家。”   张福看着小满说:“满儿啊,你想好了?这事真的就这么算了?要是你不想,也不要怕,爹就是拼了命也要跟他们家讨个说法的。”   “爹,我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像现在这样一家人在一起,所以爹,就这样吧。”   张福看着小满强露出的笑脸,不再言语,好半天才红着眼说:“那这样吧,明儿个,我把这个东西拿去给叶管家,求他帮着咱们查查是谁做的,先这样试探试探他们的反应吧。既然已经决定忍下来了,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张福说完,一脸愧疚的对小满说:“是爹没本事,不能给你报仇,弄不好,还得让你受委屈。”   这一夜,张福在反复思索着明天去叶府自己该怎么说,春娘则默默的为自己可怜的女儿流泪,担心她将来的生活,两人彻夜无眠。   这一夜,秋林和秋至则第一次蜕去了天真的外衣,他们不再是从前不谙世事的小孩子,第一次,他们对权势有了渴望,现实的残酷让他们一夜长大。   张家的夜不平静,叶府的夜晚,也一样难以安静。当叶生知道小满活着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女人怎么会活着回来呢?叶老爷又一次把他叫了去,问他究竟有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个时候的叶生已经不敢保证了。   叶老爷对叶生这样的回答,真的是心生失望。他可以不在意叶生暴露身份,如果那样顶多是多费一些心思而已,也没什么大的麻烦,可是叶生办事的手段,却让他觉得是自己教导的失败。   第二天,还没等张福去叶府,叶府就来人通知张福说叶老爷想要见他一面。可当他到了叶府后,出来见他的,竟然还是叶管家。   张福看着叶管家,老实的站在那里等着他先开口,而叶管家也没饶弯子,直接说道:“张福啊,你家出了这个事情,我们两家的亲事是不能成了。我们老爷和夫人,是万万不能让小满进府了。为了我们府上的声望和我们少爷的名声,这个你明白吗?”   张福点点头,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说:“我也明白,也早想到了,回头我会把府上的聘礼都送回来的。”   叶管家见张福如此识趣,也欣慰的说:“你这样想就很好,我还是那句话,你是个守本份的,往后,叶家不会亏待了你的。”   张福没出声,见叶管家要走,他忙大声说:“叶管家,我还有一件事,想让府上帮帮忙。”   叶管家听张福这样一说,停下了脚步,他对张福的印象是很好的,所以当张福说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还是愿意听一听到底是什么事。   张福犹豫了一下,把手中一直握着的玉佩交到了叶管家的手上,说:“叶管家,这是我女儿从那个贼人身上得到的,而且她还隐约听到其中一个人的名字里带着个“顺”字,叶管家,您能不能帮个忙,帮咱们查查啊。我那可怜的女儿,搞不好一生就毁在这王八蛋的手上了,这个当被千刀万剐的畜生啊。我也让我们家孩子把这玉佩的样子画下来了,到时也会拿着到处问的,可是想到府上的能力大,才求了您,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孩子吧。”   当他看到张福手里的玉佩时,心里已经是一惊,这东西怎么到了他的手里?这些日子叶生少爷天天在找寻这东西,原来竟然在这里。   他对叶生办的这事,也是相当的看不上,觉得他真是辜负了自己老爷平时的爱护与栽培,在叶管家的心里,叶生已经被贴上了白眼狼的标签。如果他不是叶府的少爷,叶管家恨不得这件事闹的天下皆知,让叶生好好吃吃苦。可是,事关自己叶府的颜面,所以这件事情也只能压下了。   所以,当他听说张福已经画下了样子准备到处打听的时候,还是决定把这事压下来,不能让张福他们在外面瞎折腾,再惹了别的事出来。暗自思量后说:“这件事情,你就先交给我吧,我来帮你找。你也不要去自己绕世界找了,毕竟这事闹大了,对你家小满的也没有好处。”   见张福有些犹疑,他又加了一句话:“何况,这事也关系到我们府上,我不希望因为你们的搅和让这事情变得更复杂,明白吗?”   张福听了叶管家语带警告的话,缩在衣袖里的双手紧紧的握着,他完全听明白了,这件事情叶府分明是知道的。他对叶府最后一点幻想也破灭了,自己女儿说的对,在他们有钱人的眼里,穷人的命分文不值啊。   在叶管家吩咐人带他离开时,他才发现自己因为过于愤怒,已经全身僵硬的没办法动弹了。他苦着脸跟一边的仆人说:“这位小哥,我这腰有些不舒服,能麻烦你扶我一把吗?”   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终于张福无法压抑心里的悲哀与愤怒,这个朴实的农村汉子蹲在地上,痛苦的抱头嚎啕大哭。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女主太窝囊了些。   可是,想写女主王八之气大开,却完全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我后悔了,我当初应该把她跟别的种田文一样,写的家境再好些,或者让女主的弟弟们有出息些就好了,这样就不会被欺负成这样还得硬生生憋着,敢怒不敢言。   我知道挖人参的情节狗血了些,但是我为了女主嫁出去后,不再 为了家里的经济担心,所以生生搬了这个么一个情节进去,是不是太生硬了些? 第55章情殇   当叶老爷从管家手里拿过叶生的玉佩后,脸色一变,继而无奈的说:“这个叶生啊,还是太年轻了,办事太浮躁。你确定那张福真的不知道是谁做的吗?”   叶管家点头道:“是的,他说他能力有限,得了这个东西后,第一时间就想着找咱们帮忙,帮他女儿讨个公道。”   叶管家因为对张福有好感,所以也不介意在自己老爷面前为他美言几句。当他看到自家老爷脸色稍霁后,又接着添上一句说:“他还问我,什么时候把聘礼抬回来合适。”   叶老爷这边正在思索着事情该怎么处理的时候,就听到门外有人仆人说:“老爷,前面来了客人,说是德州汤家,要找你商谈一下,关于叶生少爷和他们家小姐的事。”   叶老爷一听,握紧了手里的玉佩,跟叶管家说:“张家的事先放一放,你先跟我去前头看一看,这汤家想要干什么?”   送走汤家的人后,叶老爷先是在书房里摔了一个杯子后,在叶夫人的屋子里又摔了一个,这才算把心中的怒火稍稍降了些。   他恨恨的对叶夫人说:“准备一下,找个媒人,去汤家提亲,明天就去。”   “这么急啊?”叶夫人问道。   “不急能行吗?你那好侄子,已经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如今人家上门来讨说法了,你以为汤家是张家吗?”   叶夫人见叶老爷这样生气,也不敢在言语,只能安静的坐在一边。叶老爷压了压心底的火气,又说:“你安排一下,过几天去把送到张家的聘礼抬回来。另外再备一份礼金送去给张家,就按照聘礼的价钱给。”   叶夫人一听,忙问道:“为什么啊?干什么要给他们那么多啊?他们家又不知道这事是谁干的,就算是为了府上,象征性的给点就完了。”   “凭什么?就凭这个。”说完,叶老爷从怀里一把拿出了玉佩扔在叶夫人的眼前,拿起茶杯狠狠的喝了两口,不顾叶夫人的吃惊说:“他的这个东西,被人家姑娘拽了去了,现在他们家人虽然不知道是叶生做的,可是他们正打算绕世界去找这个东西的主人呢?”   听叶老爷这样说,叶夫人有些慌张:“老爷,可千万不能让他们家这样做,生儿这块玉是有来历的,若是被有心人知道,那就不得了了。”   叶老爷用力的放下手中的杯子说:“我能不知道吗?我已经让叶管家把他们家安抚下来了,所以,你按我说的,给他们家多备些东西做补偿吧。”   听叶老爷这样说,叶夫人才把心放下,可想到要给那家人这么多补偿,她的心里还是不太舒服,她眼睛一转说:“老爷,不如你就让叶管家去压一压他们家吧,那样一户人家只要咱们动动手指,他们肯定会老实的。我总觉得没必要给他们太多钱,他们家的姑娘哪来的这个脸面啊?”   “你糊涂啊,咱们家还缺那点银子吗?”见叶夫人还是一脸不服,干脆的说:“就按我说的做,其一是我眼看着就要复起了,我不希望有人利用这件事情来攻击我,用这些钱买个安稳。其二,这些钱算是替咱们没出生的孙子,还有叶生积点德。”   说完,他就起身准备出走,临出门前他又冷声说:“你不要想用那些后宅的手段,知道吗?”   当张福接到叶管家的消息,告诉他叶府过两日就会来取回聘礼,至于找贼人的事情就交给叶府,让他们不要再参与了,免得得罪了旁人而不自知。早已经明白其中事情的张福,只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心底的恨意流露出来。   当叶管家告诉叶老爷想让小满尽早出嫁后,张福一家又笼罩在无尽的愁云之中。这仓促间,去哪里有找到合适的人家啊。   看着叶府来拉聘礼时送来的衣料首饰并一张100两的银票后,春娘傻眼了。她不解的看着张福,直说要张福把这东西送回去,可不敢留下来,别是他们家又下的什么陷阱。见张福也有想往回送的想法,小满在一边劝道:“爹,我看你还是不要往回送了吧。人家给咱们这些,明显是用来补偿的,咱们为什么不要呢?若是不知道这事的幕后主使也就算了,既然知道是他们欠咱们的,留下这些钱又能怎么样?咱不亏心的!”   张福和春娘听小满这样一说,也觉得有道理。小满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总算是有了些安慰,名声都没了,再不给自己点补偿,自己可真的要呕死了。反正是自己应得的,干什么不要?这种钱又不是来路不正,谁会和它过不去?   这几天,为了给小满选一户合适的人家,春娘已经急的满嘴是泡。可是因为小满被掳走的那件事,让附近村子里的人都对小满的清白有所怀疑,所以春娘一直也找不到合适的。没有办法,她只能托人在远一些的村子里找媒婆试试看。   小满看着春娘这着急上火的样子,心里其实也是挺不安的。经过上一门婚事的折腾,这一次,她彻底对结婚这事没了幻想了,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只盼望着春娘别给自己找个几十岁的老鳏夫就行了。   这天,春娘又被叫了出去,小满一个人在家里正无聊呢,就见杏花一脸哭哭啼啼的走了近来。自打小满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门,因为她的名声不好,出去了也会被人指指点点的。而杏花更是不再找她,她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合适跟杏花多接触,怕与她接触深了,会连累杏花的名声,所以两人一直是通过秋丰在中间帮着传话的。   今天见到杏花来了,小满真是惊讶不已,看着一直哭个不停的杏花,小满着急的说:“哎呀,我的小姑奶奶,你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别只哭啊,你到是说话啊。”   杏花勉强的抬起头对小满说:“我没事,是春喜,春喜她…”话说一半,又哭了起来。   “春喜怎么了,你到是说话啊,你可急死我了。”听着杏花这样哭着,小满更急了,拉着杏花的手摇晃着问。   “春喜疯啦。”这四个字,仿佛是用尽了杏花全部的力气,说完后,伏在桌子上她大声的哭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啊?”小满根本没办法相信,怎么可能疯了呢?明明还有几个月,就是她大喜的日子了,她是多么盼望这场婚礼,期待自己日后的生活,这样一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人,怎么会疯了呢?现在的她,应该在家里绣着嫁衣,哼着乡间俚曲子,一脸得意的跟自己的几个妹妹炫耀着。疯,这根本就没办法想像啊。   杏花哭了半天后,才慢慢的跟小满说:“你最近不出门,不知道。春喜的婚事黄了,男方前几天上门来解除婚约,赔了些银子,春喜的爹就高兴的答应了。可春喜姐先是不顾家人反对,上门找了很多次,才得知那男人准备去做镇上大户人家的上门女婿,他根本就不肯见春喜。后来春喜又偷着跑去了镇上,找到了那个男人说她可以做小,只求那男的别不要她。”   话说到这里,杏花伏在桌子上痛哭失声,小满用力的把她从桌子上扶起来,颤着声音问:“别哭,然后呢,告诉我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被那户人家给打伤了,等抬回来后人就疯掉了。”   小满听到这突然笑了:“好了,你又逗我呢,我知道你看我日子不好过,想找个好玩的事来逗逗我,可这个一点都不好笑。你看,我都在给春喜准备添妆的东西了,你给她准备什么了?”   杏花见小满那变了形的笑脸,胆怯的看着她说:“小满,你怎么了?你笑什么啊?我没骗你,是真的。”   她这边话音刚落,就见小满的眼睛刷的流了下来,就听小满用平静的再不能平静的声音问:“你去看过她了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娘不让我去,可是听我嫂子说,她现在天天坐在家门口,穿着她的嫁衣,只要是过去一个年轻的男人,就会上前拉着人家说,七哥,你别不要我,七哥,我会是个好妻子的。”   说完,杏花就一头扑进小满的怀里就放声痛哭起来:“怎么办啊,春喜可怎么办啊?”   阳光刺在眼睛上真疼啊,疼的她又想掉眼泪了。小满想到第一次看到春喜时,那个因为过于瘦弱而整张脸只剩下眼睛的尖刻女孩;那个用幸福的笑容讲述她的小七哥的女孩;那个麻木的讲述自己悲苦生活的女孩,那样鲜明的一个人,小满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像,如今她傻傻坐在家门口的样子。那个曾经像杂草一下顽强生活的女孩子,却在这样一打击下失去了属于她原本的颜色。   那个男人,与她成了亲,给了她希望。送了她信物,给了她爱情。如今,因为一场富贵,却也亲手扼杀了她。   那么,自己呢?自己以后会变以成什么样子?如今,自己已经名声尽失,春娘这些日子为了给自己找门合适的亲事,已经跑断了腿磨破了嘴。多少次,她都在深夜醒来时,隐约听到春娘那绝望的哭声,如果一切顺利,她怎么会在半夜里偷偷落泪呢?   绝望下的春喜疯了,那自己呢?如果未来,也让自己绝望呢?   当春娘回到家时,就看到双眼红肿的小满坐在窗边,望天发呆,担心的问:“满儿,这是怎么了?哭过了啊?”   小满转头看着春娘问:“娘,春喜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春娘点点头说:“听过了,这事儿啊估计整个镇上都传遍了,春喜的爷爷已经气的躺在炕上起不来了。”   小满点点头,不再言语。春娘看着小满一脸的忧伤,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顶,哀伤的说:“满儿,别想太多了,这都是命,是命啊!”   没过几天,在小满还沉浸在悲伤中的时候,张家上房那边又传来消息,参加乡试的张志高,在上考场的第二天就晕倒了,现在正在上房,听说这次是亏了身子,至少要几年才能将养回来。   这个巨大的打击,让白氏也一病不起,她总觉得是小满的事情给自己的儿子带来了霉运,影响了自己儿子的前程。在她的逼迫下,张志远无奈的去了附近的寺庙,烧了柱高香,白氏这才安心的照顾着张志高。   这个九月,愁云笼罩一直在张家的人的心头,从张老爹的上房到张福家,都听不到一点笑声。就是田时的大丰收,也没能改变他们的心情。   叶管家又一次找到张福,告诉他要快些把小满的事情办好了,叶生下个月就要成亲了,在那之前,小满一定要嫁出去。   张福憋红了脸问:“叶管家,这是为啥啊?我们家满儿也不影响叶生少爷的成亲啊,为啥非要让我们家满儿这么急着往外嫁啊?”   叶管家说:“具体的事儿,你不用明白,你就需要知道,你们家满儿在家里留一天,这关于叶府和你们家的流言就一天停不了,时间久了,对咱们两家都没好处。”   张福强忍着心中的恨意点了点头,僵着身子一步步的离开,就连每次都不忘的跟叶管家的道别,这一次也因为打击太大忘记了。叶管家此时并没有与他过多的计较,他看着张福远去的背影,叹息的摇摇头。身边的长随开口说:“这真是,一门好好的亲事,就被咱们表少爷这样搅和黄了,这不是不给人家姑娘活路嘛,这叫什么事啊。弄得咱们老爷现在也骑虎难下!不过,爷,咱们这位表少爷,平时不显山不显水的,还真没想到,是个手黑的主儿啊!”   叶管家心里虽然同意他的说法,但嘴上还是呵斥道:“闭嘴,主子们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   作者有话要说:孩子病了,没多少时间,这章没仔细审,不知道有没有不通顺,不合理的地方。 第56章尘埃落定   春娘看着小满,眼里含着泪说:“满儿啊,你爹刚说了,叶家叫咱们这个月就把你送出门子。我本来还想给你再挑挑,可是现在也没时间了。”说到这儿,她眼泪就掉了下来。   小满忙起身给她擦了擦眼睛,说:“娘,你快别哭了,早晚不都是要嫁吗?”   春娘抽了下鼻子说:“满儿啊,你也别不好意思,娘就把现在这几家情况给你说一说啊,你自己看看有没有可心的。”   说完,她又边哭边说道:“这第一家啊,是冯村的,今年28了,是个死老婆的,身边还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这第二家啊,是镇上的李屠夫家,他也是死老婆的,但是没有孩子,今年26了,日子过得挺富裕的;还有第三家,姓贺,这家就远了,住在临水村了,跟咱们这有一整天的脚程呢。这户人家年龄与你到是相当,19岁,可就是日子过的穷,而且他还是个当兵的,家里现在就剩下一个老娘,身体还不太好。”   这时的春娘已经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她不停的捶着自己的胸口说“这天杀的世道啊,这天杀的叶家啊。”   看着春娘这样痛苦,小满也红了眼睛,她抱住春娘说:“娘,别哭了,没事,啊,没事。我会好好的,真的,你别担心。”   见春娘情绪终于是平静了一些,小满才问:“娘,那屠夫死了老婆之后,就没再娶啊?”   春娘眼一红说:“他这是死的第四个老婆了,都说是病死的。”   小满“哦”了一声,就坐在那里思量起来了。   第一个不行,年龄比张福小不了多少,那他家的老大岂不是跟自己的年纪差不多了?一个孩子还好说,可他有四个,这不行,自己完全没有能力做人家孩子的后娘;第二个更不行了,前后死了四个老婆,这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怎么那么寸,全都是病死的?第三个,也不好,当是当兵的,如今当兵的社会地位很低啊,而且多数都是因为犯了事儿才被充军的。   想到这里,小满又抬头问:“娘,那个当兵的,是犯了什么事儿吗?”   春娘摇摇头说:“不是,听说是因为家穷,募兵去的。”   小满点点头,还好,不是犯了事儿。可是,家里还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娘。   想来想去,小满没一个满意的,可她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要是自己没能在这个月嫁出去,得罪了叶府,那自己家在这上河村,可真是没有活路了。   春娘见小满一声不吭,咬咬牙说:“满儿,娘知道,这几个都不是好的,可他们确实是所有人里条件最好的了!依我看,你就嫁去镇上那家吧,虽然年纪大了些,可好在没孩子,日子过的也红火,娘打听了,那人就是有些脾气倔,没啥大毛病。”   “娘,就定那当兵的吧。”小满咬着嘴唇,轻声的说。   春娘听小满选了那个当兵的,有些着急的说:“满儿啊,你可想清楚了,他家的条件可不怎么样啊。”   “娘,我想好了,就他了。”小满红着眼睛却依然笑着对春娘确定道。   春娘还想劝,一直没出声的张福却在一边说:“行了,孩子娘,我看这家也挺好。镇上那家,不准成啊,前头死的老婆也太多了,别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   留下春娘和张福在一起商量着,小满回了自己的屋子。可能是因为事情终于有了着落,不在像前些日子那样,心玄在半空中,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在哪里,竟然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没有高兴,没有失落,就是感觉踏实了。   随后,小满忍不住自嘲起来:“看看,你有多么强大的内心和强悍的神经啊!不错,小满,接受能力不错,是个好孩子,以后就这样继续下去,肯定活的好!”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泪流满面。   春娘此时已经哭倒在张福的怀里:“三郎,满儿选的这家,日子穷啊,还离咱们那么远,以后她有个啥事情,咱们就是想帮,一时半会儿都够不上手啊。“   张福拍拍她的后背说:“孩子选这人,自然有她的理由,咱小满不是个不知道轻重的孩子。回头把叶府给的东西,全都给她带上,她手里有钱了,咱们也能放心些。再说,咱们家有牲口呢,驾着车去,也就是大半天的路,你要是想孩子了,我带你去看她。”   春娘点点头,从张福怀里出来,说:“竟胡说,哪有出了门子的姑娘,娘家人总登门的道理啊。唉!这要是嫁在村子里,是不是洗个衣服啥的,我也能看到咱姑娘啊。这贼老天,你说咱们本本份份的过日子,怎么就会遇上这么个坎啊,苦了咱们小满了。挨千刀的叶家啊!”   听春娘又一次咒骂起叶家,张福的心也跟着难受起来。他长叹了一口气说:“怨我没本事,咱孩子没托生在好人家里,怪我。你也别在这样了,孩子看了也难受,你去找杏花娘吧,临水这户人家不是她帮着牵的线吗?去告诉一声,就说咱同意了,让男方家里尽快来下聘吧。”   待春娘走后,张福站在小满屋门前,轻声的说:“满儿啊?爹能进来吗?”   “快进来啊,爹”,小满从炕上下来,掀开帘子说。   “满儿啊,你选的那户人家,爹看着也不错,虽然是穷了些,但咱们家有钱啊。我和你娘说好了,把叶家给咱们的赔礼都给你带走,另外把当初卖豆腐乳方子得来的钱也给你带走。”张福小心观察了一下小满的神色,见她还挺平静的,这才把自己的来意说了来。   “那怎么行,爹,太多了,你还下留着吧,秋林秋至他们还有需要钱的地方呢。”小满听了,忙拒绝道。   张福摆了一下手说:“你听我说,爹其实也是有私心的,不会为了你就让家里活不下去的。咱家其实手里也是有些钱财的,卖豆腐乳的方子得的钱,我和你娘都埋着呢,一文也没动。还有,你挖的那棵参,我前几天趁着出去办事功夫,已经拿到德州卖掉了,爹不瞒你,卖了200多两。”   小满一听,当时就张大了嘴巴,惊喜的说:“爹,真的啊?这么值钱啊?”   张福看小满的样子,这些天头一次觉得心里轻松,也笑着说:“嗯,你这参挖的不好,品相不完整,当年你太爷在山上挖的那棵参,可是足足卖了450两呢。你别看你爷爷家日子过得似乎不太富裕,他手里头有钱呢。”   “那分家时,就给咱们家这么点?”小满不禁开口问道。   “傻孩子,你太爷爷得了参,不得孝敬他自己的爹啊,难道钱都自己留着了,等一大家子分了家,还能剩下多少?”   小满听了,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我还以为这钱都在爷爷手里呢。”   张福接着说:“我也不怕你说我偏心,这些钱,我不打算交给你了。我想留着给你几个弟弟读书用,将来他们娶妻生子的,都需要这笔钱。还有就是,将来若是你真有个什么事情,爹手里有钱,也能帮得上你。给你太多钱带过去,爹也不放心。”   说到这里,他终于是忍不住用手轻轻的碰了下小满的头顶说:“满儿,你怪爹不?这些年,咱家日子其实已经好过了,可是爹还是让你下地帮忙干活?”   小满抬着,看着张福,轻声叫了一声:“爹?”   张福一脸愧疚的对小满说:“爹总是想着,等家里再好些,再好些就让你歇着。可爹也没想到,竟然会突然出了叶府这件事,其实你能嫁去叶府,爹也觉得挺高兴的,这些年你吃的苦,多少也算是值了。可是,谁成想,竟然让你遭了这样的难,是爹对不起啊。早知道爹当初,就不该贪心叶家的富贵,爹应该拼了命拒绝的。不,不是,爹早几年就应该让你像村里的姑娘们那样,留在家里绣绣花,而不是整天跟着爹娘下田干活。”   看着张福这一脸懊恼的样子,小满真心觉得不用这样,这些年,张福夫妻虽然对自己有这样那样的偏心,但总归给了自己这世上最深沉的爱。就这一点,足以弥补一起生活时所有的不愉快与遗憾。   这个家里,什么样的情况自己也是知道的,能给自己提供这样的生活条件,已经是他们努力后的结果了。即使是前世物质条件那样好的生活,谁就能保证跟自己的父母没有产生一点不愉快呢?就没有一点被自己的父母忽视过或者是忽视过自己的父母呢?   家人,有时候就像空气一样,因为过于长久的一起生活,习惯会让彼此无意识的忽略对方,甚至不经意的伤害对方。可真当失去的时候,才会猛的发现,对方是多么的重要。然后才会拼命的后悔,当初没有对他早一点这样,早一点那样。   “爹,你千万不要这样说,你们对我真的很好了,能做你和娘的女儿,是我的福气。再说,你这话说的,好似我嫁出去后,就再也不是你的女儿了一样,难不成以后你跟我就断了关系了吗?以后我在夫家若是受了气,您都不替我出头啊?”   张福听了这话,瞪着眼睛说:“我看谁敢,若是他们家敢欺负你,爹一定上门跟他拼命。说句不害臊的话,叶家咱们没办法,贺家咱们还是不用怕的。”   小满听了这话,噗嗤一笑,说:“知道啦,爹。”   送走了张福,秋林带着秋至和秋丰也进来了,秋丰一进门就扑进小满的怀里,哭着说:“姐,你不嫁人好不好,你不要嫁人好不好?”   本来就有些心酸的小满,听了秋丰的话,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她边拍着秋丰的后背边说:“傻孩子,姐不嫁人,你养着姐啊。”   秋丰抬起头说:“我养,姐,我养你一辈子,我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了,咱们家就不用怕叶家了,所以姐,你不要嫁人好不好。”   小满听了秋丰的话,再看看秋林和秋至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桩婚事对他们三个人的心理造成了多大的阴影,小满忍不住在心里咒骂叶生,恶毒的希望他将来生个孩子没有j□j。   她示意秋林和秋至坐到自己的身边,然后把秋丰揽在怀里,一脸平静的说:“别胡闹了,女孩子家,哪有不嫁人的道理?难道你们都希望我留在家里,做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整天被人指指点点,受人耻笑?”   秋林和秋至低头不语,小满又说:“你们两个把头抬起来,我跟你们说过,男子汉不要总是垂着头,一幅没有骨气的样子,这样会让人瞧不起。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委屈,很愤怒,因为叶府对咱们家的欺辱?”   秋林和秋至点点头,小满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反复的捉摸着用什么样的话来劝他们合适,可是左思右想,怎么要找不到一个可以化解他们心里怨恨的合理解释。   “人家势大,咱们势微,这就是现实,没有办法。如果你们真的想争气,想有朝一日可以报复叶府的话,那就只能努力,争取将来超过叶府,做比叶老爷还大的官。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必须把心中的不满死死的埋在心底,一定不能让叶府的人看出来,小心的蛰伏着,等你们有了实力的时候,再想着怎么回报他们。如果,你们不小心将心里的想法被他们发现了,那么迎接咱们家的,将是一场灭顶之灾,你们懂吗?所以现在,我们还得跟他们家虚与委蛇,要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明白吗?”   小满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们,她生怕因为这件事情,让秋林和秋至留下了阴影,觉得是因为他们的无能才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继而影响了他们的心理健康,到时人变的极端就不好了,所以暂时只能用这种激将法来激励他们。可她也觉得自己这样说,对几个弟弟的成长是没有好处的,不知道会不会让他们的心理产生更负面的情绪。   总之若是他们真的有能力报复叶府那至少也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可十几年的时间,总会让他们认清这个世界,明白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也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淡化这件事情对他们的影响。   已经是束手无策的小满,也只能想到这样一个笨办法,至于有没有效果,只能通过时间来验证了。   作者有话要说:只是简单的看了一较正了一遍,可能有不太好的地方,大家请先多担待些。   三天后我再回来仔细看看,做修改!   总之女主终于是要嫁出去了,可嫁人后的生活,我实在写的不好。我手里是有存稿的,可是因为写完后,也只是粗略的看了看情节是否合理,所以并没有仔细的检查,不能发上来了。   男女主的对手戏,我写不太好。我想前面女主也受了好多苦,应该有个真心心疼她的男人出现,我也想写这样一个男人,希望我能表达好。   再次感谢大家,在没有男主的情况下,跟到了50多章。在作者群里才知道,原来写文的时候,要把男主不时的拉出来溜溜才会吸引人,可我一拖就是56章,太惭愧了! 第57章终于嫁了   没过几天,男方的聘礼就到了,与上一次接聘礼时不同,这次小满家安静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张福和春娘强扯着笑脸跟媒人聊着。   等送走他们后,春娘看着院子里孤零零的一个箱子,忍不住说:“这还真是,少啊!”   小满嫁人的前一天晚上,春娘来到她的屋子跟小满说:“满儿啊,娘跟你一起睡吧。”   春娘摸着小满的头发感慨说:“真快啊,我们满儿转眼间都要嫁人了。”   小满没说话,静静的往春娘怀里钻了钻。春娘红着眼睛说:“满儿啊,这些年,娘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你别生娘的气啊。娘也不是故意要偏心你那几个弟弟,可这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忍不住那样做了。你别怪娘,娘一直都指望着他们给我和你爹养老呢,其实娘心里也挺疼你的,真的。”   说到这里,春娘哽咽着说:“娘起先一直想,把你留到15再嫁,娘要是知道,你在家里才能留这么几年,娘一定让你天天吃上鸡蛋,娘一定天天给你蒸白面馒头吃。娘现在后悔啊,娘就应该把你像杏花一样的养着啊。”   小满听到春娘后悔的哭声,紧紧的抱着她,终于没忍住眼泪任由它掉落下来。这些年,她心里对春娘的偏心,不是没有气,没有委屈,可是想着春娘他们的难处,想着这个时代的大环境,她咬咬牙也就忍了下来,不去介意。可当今天听到春娘这样和自己说时,似乎这些年心底的那些小小的不满,都随着泪水流出去了。   好半响,小满才收住了泪水,在黑暗里对春娘说:“娘,我不怨你,真的,你别老埋怨自己了,我明儿个就出门子了,以后再想见面就难了,你快笑一笑吧,别让我想起来今天晚上,就只是你哭的声音了。”   春娘在黑暗里拉住小满的手说:“满儿啊,嫁了人做了人家的媳妇,可不比在家里当姑娘了。上要孝敬公婆下要伺候男人,我听说你还有一个大姑子,早几年已经嫁出去了。你婆婆姓周,她守寡带大几个孩子,必定是个不好相与的,加上头些年她又死了个儿子,我就怕她的脾气左性了,不然也不会只因为穷就那么难讨媳妇,你要小心些伺候她。要是真受了啥委屈,也不要怕,你回来找娘,娘帮你出头,听到了没?”   “知道了,娘,你还不知道我吗?我精着呢。”小满开玩笑的说道。   “你个傻孩子,他家里穷,儿子又是当兵的,没人愿意嫁到那样的人家去。所以你也不用太怕她们,去了那之后,可别亏了自己,想吃啥喝啥的,就自己弄点,知道吗?手里钱一定不要犯傻,自己收好喽,知道吗?”   她又哽咽着说:“我跟媒人说好了,你身量还没长成不能经人事儿,等你来月事了之后,你再跟他同房,他们家也答应了。这事儿,你千万要记着啊。”   然后,她再也没有说话,只是一下一下的摸着小满的手,在黑暗里无声的哭着。   这场婚礼,没有大红花轿,没有唢呐吹打,只有一个穿青布衣的男子身扎大红花,驾着一辆破旧的骡车,在日头刚升到头顶的时候,安静的来迎亲了。张老爹一家,只有张氏带着两个妯娌来了,张老爹和白氏知至始至终都是不见人影。   在张福的不舍下,在春娘和秋丰低声的哭泣中,一身红衣的小满被搀扶着送上了远嫁的马车。   车子刚刚晃动没几下,小满一下子掀开自己的红盖头,从车窗往外看去,张福他们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只有秋至拼命的追着车往前跑着。   泪如雨下的小满在心里轻轻的祈祷着,希望从此他们能平安健康。   当小满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被颠散架的时候,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有人掀开了车帘,就听到一个声线有些声线略低的男人说道:“到了,下车吧。”   然后,自己就被一个人掺了胳膊,说:“弟妹啊,我是春生的大姐,总算是把你等来了,跟我走吧。”   这女人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脖子后发出来的,听到人的耳朵里,要命的难受。小满僵硬的被她一路带进了一个房间里坐好,她又开口说:“弟妹,你坐啊,我弟弟马上就来了。”   然后,屋子里就陷入了一片沉静之中。小满安静的坐在那里,低着头,感觉像做梦一般的不真实。自己,真的就这样嫁了!   当开门的声音再次传来,只见一双大脚停在了自己的前面,随后头上的盖头就被揭了下来。小满毫无羞涩的抬头看去,两人的眼光就这样碰撞在了一起,谁也没有躲开,都在彼此打量着对方。   这个一个身高不足一七五的男人,体形偏瘦,五官平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满这样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她的原因,他板着一张脸说:“我先去娘那里看看,你累了就先睡吧。”   说完,转身就出去了。留下小满一个人,对着着空荡的屋子发傻。这就完了吗?婚礼就这么简单?不是说,婚礼要请酒的吗?外面怎么那么安静?不明说有交杯酒吗,自己真的就真的如他所说,可以睡了?   想不明白的小满,最后还是决定就听那男人的吧。小满耸耸肩,四下看了看自己这未来要一直住的屋子,这一看可真是心凉,比自己从前住的那个泥坯房真没好到哪去。小满忍不住哀叹一声,难不成,老天让自己穿越一回,就是要自己不停的经历着勤劳致富的过程吗?   这也太悲催了吧,就算生活是一坎接一个坎的过,可是,也不能一点喘息的时间都不给自己留下吧。哪有像自己这样的,一朝穿越,穷苦一生,这辈子难道就离不开种地了?   小满真是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丧气,最后只能用以前常用的精神催眠法来对付自己,耳边自动的响起“天将将大任”。   从自己娘的屋子里出来,贺春生站在院子里盯着房门。刚刚掀起盖头的时候,他着实吓了一跳,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个新娘竟然会扬着一张稚嫩的小脸好奇的看自己,难道她不应该表现出羞涩的样子吗?   只听过自己娘说这媳妇年纪小,可这一看哪止年纪小啊,分明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娃娃呢。贺春生想到自己刚刚看到小满的那张脸,一团的孩子气。只是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骨节粗大,倒像是个没少干活的样子。   也罢,既然娶回来了,自己一定要对人好些才行,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板着脸的样子,有没有吓到她。想到营里的那群以后,还是要跟她多笑笑才行。   娶了妻子,也算是圆了自己娘一直以来的心愿了。有了她的陪伴,自己娘以后也不会太孤单,身边也有人照顾着了。这回能在家里待多久自己心里也没数,上回听长官说,老皇帝要不行了,新帝登基后大概是容不下汉王做大,闹不好就要开战,若真是打了起来,自己上了战场后,有她在家里陪着娘也能放心。   想到这里,他抬腿就往屋子里走去,又在门口稍微站了一会儿,尽力放松自己脸上紧绷的肌肉,可当他进屋后才发现,自己新娶的媳妇竟然已经和衣睡着了。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看到这一情景,又想到自己刚刚在门外的动作,无奈的笑了。   累了一天,他也有些困了,看了看睡在炕头的小满,他躺在炕梢也和衣睡了过去。   小满慢慢的睁开眼睛,悄悄的回头看着睡在另一边的贺春生,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才放松的翻了个身,真正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当小满睁开眼睛的时候,睡在炕梢的男人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小满忙从炕上起来,简单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正准备推门出去,就见贺春生从外头端着盆走进来。   他看到醒来的小满,笑了一下说:“你醒了?睡好了吗?水我已经打好了,去洗洗吧,一会儿咱们就去娘那里。”   小满点点头,侧着身从他的身边绕到了脸盆那里,手伸进去后就发觉竟然是温水,她在心里小小的吃惊了一下,对身边的这个男人又有了新的了解。   跟在贺春生的身后,小满来到了自己婆婆住的屋子。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婆婆,只见一个身形消瘦的妇人,端坐在炕上。一看就是常年受病痛折磨的,小满并不知道她有多大年纪,但是贺春生只有19岁,她的年纪应该也不会太大。可她看起来,却足足比白氏像是老了十岁还不止,她的头发黑白相间,皮肤松驰、眉梢上挑两眼突出,颧骨高且嘴唇厚而外翻,配上她那一脸的皱纹。   “真是,好可怕的老太婆啊!”小满在看清自己婆婆的样子后,心里就忍不住有了怯意,看这面相,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啊。   此时贺春生已经双膝跪地,小满忙跟着跪了下来,跟着贺春生向那老妇人叩了三个头后,就听她用激动的语气说:“快起来吧,起来吧。”   小满终于知道贺春生的姐姐声音随谁了,这是随了自己的婆婆啊,强忍住搓胳膊的冲动,小满慢慢的站了起来。   “快过来,让我看看。”   小满见婆婆向自己招手,忙加紧两步低着头走了过去,就只见自己的手被一双干枯的手抓住,那双手因为太过消瘦,让带在上面的银手镯就像是挂在枯树枝上一样左右乱晃着。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满乐呵呵的说:“孩子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贺家的媳妇了,以后要和春生好好的过日子啊。家里穷,娘也没什么见面礼能送给你的,希望你别不高兴,往后啊,娘会好好对待你补偿你的。”   当她的话说完后,小满才想起,自己临嫁前被春娘提醒着绣了一幅鞋垫,叫她见过婆婆后送给她。可是今天早上自己醒来后,竟然给忘记了。想到这里,她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婆,小声的说:“回娘,我,我给你绣了一双鞋垫,可是早上出来的时候,我忘记带过来了。”   说完,她努力的憋着气,争取给自己脸上憋出一抹红色来。   贺春生的娘听了后,高兴的说:“真的吗?给我做的啊,真是好孩子,没事,一会拿来给娘就可以了。”   不管这个婆婆到底性子如何,在是这一刻她能这样和小满说话,小满的心里的忐忑多少还是少了些。这是以后自己要常时间相处的人,若是从最开始没有办法相处好,那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小满真的是没有信心了。   小满点点头,小声说:“娘,那我去厨房做饭吧。”   贺春生听了也想一陪她一起,就被坐在炕上的周氏用眼神给制止了,她笑着说:“行,那你去吧,厨房就在出了门的左边。”   低着头的小满并没有看到周氏刚刚的动作,只是按着周氏的指点去了厨房。   见小满出去了,那周氏才对贺春生说:“娶了媳妇了,哪还能用你进厨房啊?我告诉你,可不能这么惯着她,你要是打她一进门就惯着啊,很容易把媳妇惯的一身毛病,将来可就管不听了。”   “娘,她今天第一天进门,你就让她一个人做饭,我估计她连米放在哪都不知道,那怎么行?就是让她单独做,也得让她熟悉后才行吧。”春生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说道。   周氏这才笑了一下说:“你看看,我这真是,光顾着高兴了,竟然把这事给忘了。你姐说她今天过不来的,这样,我去,我去帮她。”说着,就做出一幅要下地的模样。   春生忙开口阻止道:“不用了,娘,还是我去吧,你这些日子光准备我的婚事就够操心的了,身子没好利索,你先歇着吧,做好了我来叫你。”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当他进了厨房的时候,正看到小满一个人对着锅台发愣呢。他以为小满不知道早上要做什么,几步走到小满的跟前说:“我来吧,你对这也不熟,是不是找不到东西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春生每次和小满开口说话,就总感觉自己是在和小妹妹聊天,总怕声音太大了惊着她,又怕太严肃了吓到她,所以当他看到小满无助的看着自己的时候,忍不住又用上了这个口气。   看到春生进来,小满真的是松了口气,厨房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是找不到的?关键是找到了才愁人,除了几种米,菜什么的,一样也没有。而且,小满看着这黑乎乎粘腻腻的灶台,就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这也太脏了。唯一让她满意的就是,这家里至少还有些大米。   只见春生先是抓了些高粱米,洗好看放进锅里,跟小满说:“你来烧火吧,我去地里摘点菜回来。”   饭已经直锅里焖了一段时间了,小满才看到春生手里拿着几个洗净了的黄瓜走了回来,他看到小满一直盯着自己,笑着说:“等急了吧,菜园子离咱们家有些远,所以时间就长了些。”   “昨天,家里没有请客人吗?”小满在厨房里没有看到一点剩饭剩菜的痕迹,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剩下了吧,估计都被咱姐拿回家了。昨天家里也只请了两桌,估计也剩不了什么东西。”   贺春生边切着黄瓜边说。   小满听了,翻了下白眼,这真是,听说是抠了些,但没想到还是个大划拉啊。这厨房里,一点昨天剩下的东西都没有,这得拿的多干净啊。   当小满和春生把饭都摆上桌后,周氏也慢慢的来到了厨房里。她坐好看,看着小满给自己盛的饭,笑着说:“我也有福气吃儿媳妇做的饭了。”   小满也是腼腆的一笑,应付了过去,再看到贺春生给她也端了碗饭后,她强忍着刚刚   作者有话要说:抽时间出来传一章,男主出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塑造好这个人物   如果有意见,一定要说给我听~ 第58章婚后生活   吃过饭后,周氏又回了自己的屋子休息去了。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经过儿子结婚这么一折腾,更是虚弱,因此现在一天的大半时间,她都躺在炕上休息。   小满跟着贺春生回到了屋子里,见贺春生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就坐在炕上对他说:“你想要说什么吗?”   贺春生听了,先是看了一眼小满,然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脚踩在凳子上,从房梁上拿下一个小匣子交给了小满。   小满接到手上后,问道:“这是什么?”   “你打开吧。”贺春生说道。   小满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些散乱的铜钱,仔细看去,还能发现几块小小的碎银子。小满抬头看着贺春生,这时在装傻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就开口问:“你的私房钱?交给我了?”   贺春生点点头,不太自然的笑着说:“我就这些家当了,全都交给你了。你收好,有些事儿我想先和你交待一下。”   小满见贺春生表情严肃,自己也认真的坐直了身子,等着贺春生开口。贺春生也没有迟疑,开口道:“这个家的情况,你在嫁过来前,应该也听说了一些。”   见小满点头,他才又接着说:“如今真实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娘身体不好,这些年一直药都没有断过,我的当兵发的响银基本上只够维持家里的生活,家里的钱全都在娘的手里,她有多少我也不清楚,若是以后家里需要添置什么东西,你就开口跟娘说,要是她不给,你跟我说,合理的,我帮你去要。   还有就是因为她身体不好,我一年又有大半年不在家,所以家里的十亩地都交给我姐跟我姐夫种了,每年他们会给咱们家800斤粮。至于菜地,家里没有,通常都是我姐隔几天就往咱们家送一回,咱们按月给她结钱。”   说到这里,他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小满的神色,见小满没有任何的反应,才把提高的心又放了下来。他当然知道,刚刚自己说的事情,对外人来说有多难接受,这根本就等把自己家的全部家产都由外人管理是一样的,可是他也没办法。如果不这样,家里的老娘谁来照顾呢?想让姐姐常回来看顾一下娘,总得给姐夫一些好处才可以。   不过,如今小满嫁进来了,自己也得为了她考虑一下才行了。   小满听了贺春生的话,睁大了眼睛,怪不得他的姐姐拿家里的东西那么的心安理得,这样看来,根本就是他们母子默认的事啊。十亩地啊,一年至少出2800斤的粮食,这姐姐家要不是太不会过日子,应该过得多滋润啊!更更过份的是,吃菜还要给钱,这真是一点便宜也不给沾啊。   想到这里,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贺春生,而此时的春生见小满露出这样的表情,也感觉不自在了。他当然也知道自己姐姐做的有些过份,这小媳妇进门才第一天,就让她见识到自己家里这些糟心的事情,他这心里又是羞愧又是内疚。但好在他多年的军营历练,脸皮已经磨的够厚,所以小满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情绪。   他也不想跟小满讲自己往后的打算,接着换了话题说:“这些钱呢,你自己留着用,也不需要告诉娘。以后你在这个家里,可能也要受点委屈,我娘她比较偏着我姐,今天你也看到了,家里的东西是随我姐高兴随便拿的。你的东西……”   说到这里,叶生看了看小满陪嫁过来的几个大箱子,又说:“贵重的东西,你都收拾好,以后出了咱们这屋,你要把屋门锁好了,屋子里少什么物件,你跟我说,我会点木匠活,抽空给你打几件像样的家具,要是别人说什么闲话,你也不用往心里去。我姐家的孩子们,你明儿就能见到了,虽说都是孩子,但也有招人喜欢的和不招人喜欢的,我一时也没办法跟你说明白,你以后自己慢慢品。至于咱娘,她这些年总是生病,不能经常出去转转,所以性子上就有些急躁,要是哪句话让你受了委屈,你也暂时不要跟她一般计较,得空都说给我听,我会和她说。”   贺春生越说越是担心,自己的小媳妇年纪这样小,嫁给了自己就是要支门过日子的,这样小小的年纪,到底成不成啊?   他心里这样想着,再看小满眨着两只大眼睛盯着自己,心里就更是愁的慌。唉,也罢,至少这段时间自己是不用回军营的,多在家里带带她就是了。   小满听了贺春生的话,心里多少有些波动,原本对这段婚姻生活不抱有期望的她,心里到有些活泛了。虽然这个家里也有着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但目前看这个男人还是不错的,至少他能尊重自己,坦白的表明他的态度。过日子吗,哪又有那么多顺心如意的事情呢?想到这里,小满又在心里打量了一下贺春生,只要他是个能和自己一心过日子的,能像现在他表现出的这样知冷知热,那么自己的婚姻生活总还是可以期待的。   贺春生见自己说了这么多,这小丫头还是只知道盯着自己看,一脸表示都没有,就有些着急的问:“那个,我刚说的话,你听懂了没有啊?”   小满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说:“嗯,听懂了。”   贺春生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就坐在那里不再出声,似乎是再没什么可说的了。   不论陌生还是熟悉,语言永远是最重要的沟通方式,小满见屋里的气氛有些凝滞,就开口道:“那个,我以后喊你春生哥可以吗?”   在他19年的生命里,接触的大多都是男人。军营里一帮老爷们,说话都是能多大声有多大声,村子里的姑娘家,因为嫌弃自己家里穷,看到自己都恨不得躲的远一些,生怕和自己有点什么瓜葛,惟一能接触到的女人就是自己的老娘和姐姐,可偏偏她们两人说话的声音嘶哑难听。所以当听到小满用少女清脆的嗓音说出“春生哥”三个字的时候,而想到这个女孩是他的媳妇时,他的心竟然忍不住麻了一下。如果小满此时站在他的身后,就能看到他的耳朵后面连着脖子,都慢慢爬上了可疑的红色。   他把手握空拳放到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说:“嗯,你喜欢这么叫就叫吧。”   “春生哥,你早上就拿回来两根黄瓜,中午咱们吃什么啊?”小满想了想,决定还是从吃的入手吧,问别的,自己也找不到话题。   贺春生行是“啊”了一声,然后有些不自然的说:“咱们家,一天只吃两餐,你在娘家时,一天吃三顿饭吗?”   见小满点头,贺春生才想起,早饭时小满只吃了那么一点,原来是她以为中午还能吃饭啊。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姑娘一脸的愁容,他站起身说:“这样,我去姐家在拿点菜回来,以后咱们家也吃三顿饭。”   说完,大跨步的走了出去。小满站在门口见他走远了,终于没忍笑了出来,自己这运气算不错吧,到目前为止,他的表现小满还是很满意的啊。虽然不知道以后怎么样,但良好的开端,就是幸福的基础啊,努力吧,张小满。   待她笑够了后,看着自己这还算整齐的屋子,又想到刚刚去过的那脏死人的厨房,想到自己以后都要在那里做饭炒菜,那样脏的环境自己可接受不了。她从自己带来的嫁妆里,找出了一块粗布料子简单的做了一条围裙后,扎在腰上就进了厨房。   等贺春生拎着一篮子青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小满此时已经用热水加草木灰将厨房里所有的碗筷都清洗干净了,将它们整齐的码放好。粘腻的锅台小满已经没办法处理了,因为是用黄土砌的,不管是水冲还是刷,都可能把灶台弄坏,没有办法,只通忍着了。   当贺春生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小妻子头上包着一块蓝布,脚踩在凳子上,用绑着长长木棍的扫帚正打算清扫厨房里的灰尘和蛛网,他忙放下手中的筐两步并一步的走到小满的身边,有些怕吓到她轻声说的:“你这是干什么呢,快下多,多危险啊,下来我来弄吧。”   “不用了,太脏了,你快出去吧,别弄一头灰。”小满因为低头和他说话,在凳子上轻微的晃了两下,贺春生一看,更急了,说:“快下来,听话,我来弄。”   这些事情,小满在家里都是做惯了的,所以并不觉得怎么样,但是看他表情这么严肃,小满还是扶着他伸过来的手跳了下来,说:“真没事,我就是把灰扫扫。”   贺春生也没接话,看着她累的有些发红的小脸,接过扫帚后对她说:“行了,你出去吧,我扫完了你再进来。”   小满“哦”了一声,也一再勉强。走到门边,她看着筐里都是一些常见的土豆白菜什么的,虽然东西不多,但幸好各类还够,出几样菜是够了的。   等贺春生出来后,她抬头一看,笑了一下说:“你快去洗洗脸,脏了。”   见小满这样说,他下意识的用手就抹了一下脸,结果脸上又立刻多出道灰印。其实,这也并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可是当小满看着他一脸窘迫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春生一边往井台走去,一边说:“屋子里地我也扫过了,你去看看还有什么地方要收拾的吧。”   小满点头,放下手里的活进了厨房,见春生已经把地都扫干净了,她拿起抹布将该擦的地方都仔细的擦了几遍,厨房这才算是有了点样子。   春生进屋后,看了看大变样的厨房,用手揉了下鼻梁说:“这收拾收拾,就是不一样哈。”   小满转头看看他,笑了下。   “那个,姐姐说,中午她跟姐夫要过来吃饭。”   小满听春生这样讲,想了想刚刚看到筐里的那些菜,问道:“那家里也没有肉,就用青菜招待他们,没问题吗?”   见小满有些为难的看着他,春生想了一下说:“这样,我去问问娘。”   他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屋里头周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春生啊,春生,你进来一下。”   春生向小满点了点头,然后就应声去了她的屋子里。   进屋后,春生看着半倚着坐在那里的周氏说:“娘,你叫我?是哪又不舒服了吗?”   周氏摇摇头说:“不是,你跟她在外面干什么呢?我怎么听着,你们在厨房那边说话来着?”   春生“哦”了一声说:“这不研究中午做点什么吃吗?”   “啥?”周氏听了,眼睛一瞪,说道:“她是什么人家的孩子啊?还要中午也吃饭?这十里八乡的问问,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哪家吃得上中午饭啊?”   “娘,不是她说要吃的,是我告诉她的,咱家每天吃三顿饭。”   刚周氏不高兴的看着自己,春生忙解释说:“我早前让你吃三顿,你怎么说的来着?你不一直说自己一个人,吃饭没胃口吗?这回儿媳妇娶回来了,家里多了一口人陪着你,吃饭不就有胃口了吗?”   周氏一听,急了说:“我哪是一个人吃没胃口啊,我不是想省着些粮吗?你说这十里八乡的,就咱们这样的人家,哪家一天吃上三顿饭了?就你事多,不行,你去跟她说,咱们家就吃两顿饭。”   见春生不动,周氏看着他说:“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了啊!”说完,就要披衣服下地。   春生忙把她按在炕上说:“娘,你这是干啥啊,不就三顿饭吗?咱家吃不起是怎么的?餐餐吃肉咱是不行,但粮总是有的吧,青菜总是不缺的吧。如今你这身子,正是需要好好养的时候,只要你身体好不抓药,咱家日子总会好的。再说了娘,我这刚告诉她吃三顿饭,你就去给我改了,你让我这脸往哪放啊,以后再她面前还有点威严没有了啊?而且姐可说了,今天中午来咱们家吃饭。”   周氏看着贺春生问:“你姐怎么知道咱家今天中午做饭的”   “我去她家拿菜的时候跟她说的啊。对了娘,有件事,你得跟姐好好说说,以后咱们家的东西,不能她说拿啥就拿啥了?不是我不舍得,可姐现在也太过了些。昨天咱们请人吃饭剩下的菜,她都收拾走了,今天早上厨房里什么菜都没有。我现在还得问你一下,中午姐和姐夫来,咱们没有肉菜招待,行不行啊?“   周氏听了贺春生的话,当时就怒,开口就骂道:“这个死丫头,要作死呢?昨儿个剩那么些菜她都给我拿走了啊,一点肉都没留吗?”   见春生肯定的点头,周氏气呼呼的说:“我说今早上怎么就吃一个拍黄瓜呢。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中午她来我会跟她说的。今天中午就做青菜吃,还好意思吃肉。”   贺春生听完,点头说:“那行,那可就按您说的,只做青菜了啊。”说完,站起身就向外面走去。   周氏赶紧开口问了一句:“你干啥去呢这是?”   “我去告诉小满一声啊,她那头还等着我的信儿呢。”   听贺春生这么说,周氏才点说道:“行,你去吧,我可跟你说啊,你不兴插手干活,听到没?可不能惯她毛病。”   “知道了,娘。我你还不知道吗?哪是做饭的人啊。”说完,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小满正在厨房里摘着菜,并不知道周氏和贺春生的对话,若是小满听到贺春生的那番话,一定会惊讶不已,这哪像是头一次结婚的人啊,这话说的,跟处理婆媳问题多年的丈夫似的,也太聪明了。 第59章婚后生活续一   小满见春生进来,就开口问:“春生哥,咱娘怎么说的?”   这一声“春生哥”,让刚一进门的春生脸上一热,一时间感觉麻酥酥的就好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心头跑,他面上不露声色的对着小媳妇说:“娘说了,就做青菜就行了。”   小满点点头说:“那也行,我都弄好了,一会就可以生火做饭了。“   贺春生转过头去了院子里,不过一会儿抱了一捆柴回来,自己坐在灶边说:“我来烧火吧,你来做。”   小满笑着说:“谢谢你啊,春生哥。”   贺春生笑了一下,也没说话,低下头认真的生起火来。小满找到了放油盐的罐子,往里一看微微的皱了下眉,却也没开口说话。   小满和贺春生两人就这样安静的配合着,做起饭来,眼看着就快到了响午,周氏在屋里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到贺春生和小满说话的声音,她有些不放心的下了地,结果走到厨房一看,立刻就不高兴了,脸拉的老长,在门口大喊了一声:“春生,你过来。”   贺春生正听着小满的指示,看着火呢,就听到自己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坐在那里没动,问:“娘,你怎么起来了,有事啊?我这正烧着火呢。”   周氏听贺春生这样说,沉着脸对小满说:“媳妇啊,我不知道你在家里是啥规矩,但在我们贺家,男人是不进厨房的。”   小满看了看周氏,又看了看贺春生,只装哑巴的站在一边,闭口不言。   贺春生看到小满的窘境,忙站起身来叫到:“哎呀,娘!”   他伸手掺着周氏的胳膊,解释道:“这不是她头一天进门,不了解情况嘛,我今天帮帮她,明儿个就不动手了。”说完,话题一转,又接着问:“对了,娘,你既然来了,我问你点事,咱家的盐和油放哪了?”   周氏瞪了一眼贺春生,边走进厨房说:“不就在这里吗?”她指着被小满放在灶台上的罐子说道。   贺春生连忙接口说:“啊,就是这个啊?娘,咱家油和盐也不剩多少了,我恍惚前些日子听你说过,刚卖了不久啊?”   “不能啊,给你办酒前我才让你姐去买的,都是满满一罐儿呢。”说完,周氏不相信的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然后她脸涨的通红说:“估计是我记错了,你姐没买呢,回头我叫她去买点回来。”   说完,对春生使了个眼色,就走出了厨房。   贺春生跟在她的身后,问:“娘,我叫我什么事啊?”   “我告诉你啊,这可是最后一次,你可不能娶了媳妇就不听娘的话了啊,娘这是为了你好!”   听周氏这么说,贺春生忙摆手道:“娘,你可不能这样冤枉我啊,我什么时候不听你话了,我不就是看她头一天进门,年纪又少,怕她手忙脚乱的做不好,再浪费吃食,你不是最反对浪费吃食的吗?”   周氏这才露了个笑脸,说:“就你会说话,行了,那你去看着她点吧。你说说,你姐也真不给我涨脸,怎么什么东西都拿啊,这回她来了,我得好好说说她。”   她自己边叨咕着边回屋里。   当贺春生再次进了厨房后,小满忙开口问:“娘不是不让你进来了吗?”   “没事,她就那脾气,哄哄就好了。”贺春生再次坐在灶台边,边烧火边说。   “你挺会哄人啊。”小满忍不住调侃起来。   “也不算吧,不过是这些年,自己的娘,啥性子还能不知道啊,她也不容易,这么大年纪了,多哄哄她也不费事。”说着,贺春生一脸意有所指的看向小满。   小满点点头说:“我明白的,春生哥,放心吧,我也会尽量着她的。”   听了小满这样说,他这才安心的低下头继续烧火,许久后,他才轻声的说:“也不是用事事顺着她,只要别当面跟她争就行,她身子不好,我怕气出个好歹来。若是她要真是她让你受委屈了,你记得跟我说。”   小满“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午饭做好没多久,贺春生的姐姐跟姐夫还有几个孩子就一起来了。看着贺春生姐姐身后跟着的一小串孩子,小满数了数,竟然有七个,这也太能生了。   小满看着这一大家子人,突然觉得今天中午做的菜可能根本不够吃。她有些担心的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春生,小声的说:“菜可能不够。”   “没事,你不用担心。”春生却一脸不在意的说道。   小满见他这样说,也就把心放了回去,反正当弟弟的都不在意,自己这头一天进门的新妇就更不用想那么多了。   贺春生的姐姐看着桌子上几样单调的青菜,说:“哟,娘,怎么全是菜啊?连点油水都没有。”   周氏恨恨的看着双眼紧盯着桌子的春生姐姐说:“你个死妮子,给我进来。”   说完,自己先一步进了屋。   贺春生的姐姐先是不明所以的看了下春生,小声问:“这又是怎么了?生什么气呢?”   贺春生心里明白,但嘴上却说:“不知道。”   她瘪了瘪嘴,对她男人和孩子说:“都别急着吃啊,等我回来。”   等她进了屋,开口就埋怨着说:“娘哎,你这是又怎么了?外面还等着吃饭呢,饿死了都。”   周氏听她这么一说,想到刚刚在厨房看到的情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死丫头,就不知道给她留点脸面?把家里的东西划拉的到是干净,这让自己这新娶的儿媳妇怎么看?她大声的骂到:“你饿,你还有脸上我家来喊饿,还嫌这菜没油水,你要啥油水,啊?我问你,昨个摆席面剩下的菜都哪去了?我前个叫你刚买的盐和油都哪去了?”   她一听自己娘问这话,心想,坏了,这是娘知道了啊!自己这弟妹可以啊,头一天来就敢告状,新嫁人的小媳妇,哪个不是老实的夹着尾巴做人啊?她心里这样想,面上却讨好的笑着说:“哎呀,娘,哪去了你还不知道啊?不都进了你那几个大外甥的肚子里了吗?我看你买那么多,也用不了,这才拿回家一些的,不是给你留了吗?”   “留?贺红,你那也叫留啊,就剩个底儿,也叫留啊,我告诉你,你一会吃了饭,快回家给我送回来。”周氏拍了拍炕沿,生气的说,自己这个姑娘啊,自己一直觉得对她有亏欠,让她嫁了那么一个脾气的男人,为了让她少遭罪,所以这么些年自己对她回家里拿东西的举动,总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想着她日子好过了,她男人就能少打她几下。更何况自己这儿子总也不在家,有个什么事情她这个当闺女的也总要回来搭把手,所以也就默许了。可自己哪想到,竟然给养成这么个习惯了,这家里刚娶回来新媳妇,她也敢伸手拿东西啊,也太不给自己的弟弟做脸了。   贺红听了,眼睛一红,说:“娘,你这是干什么啊?我又不是头一次往家拿东西,你都没说过,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此一时彼一时,你弟弟现在娶媳妇了,这个家,就是他们的了。从前,他没娶老婆,我把东西给你,也没人说道什么,现在你都有弟媳妇了,你再往自己家搬东西,那就是拿你弟弟的了,你不怕别人在你背后戳你脊梁骨啊?你弟媳妇才进门第一天,你就这样做,你就是装也要装一阵子吧。”   看着自己女儿红了眼睛,周氏这心里也不好受,想着她也是可怜,就只能把道理摆明了讲给她听。   可她想到外面的几个孩子,又来了气:“还有我问你,你把女婿大哥家的几个孩子带来是什么意思?”   “我婆婆让带来的,我也没办法啊!”听自己娘这么问,贺红委屈的回答。   厨房里的小满,此时已经被吓懵了,这贺春生姐姐家的孩子,是几辈子没吃上饭怎么的?贺红刚进了屋子,这几个小的就不管不顾的上了桌,拼命的往自己的碗里划拉着,没多大一会儿,半锅高粱米饭就没有了。   等周氏和贺红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这几个小的已经把桌上的菜全吃光了,一个个正捧着肚子打饱嗝呢。贺红的男人从头至尾都没有说一句话,佝偻着身子,眼睛像没睁开似的坐在那里,本就瘦小的她再做出这个姿态,一点存在感觉都没有。   小满看着桌子上空空的盘子,转头看了看春生,意思问他要不要再去盛一些来,被春生制止了。周氏看着桌子上的一片狼藉,气不成声的看着那几个孩子说:“你们这群祖宗啊,饿死鬼投胎是怎么的,不是告诉你们等着大人一起上桌吗?你们……”   话还没说完,只见桌子上最大的那个孩子,率先跳下凳子,带着几个弟妹跑了出去,气的周氏在身后大骂:“老话真是说的没错,外甥狗就是狗!”   等小满把菜又一次添满,就在大家快要吃好了的时候,周氏又开口说话了,她这一次是对着贺红的男人说:“石牛啊,我有个事要跟你说一下,明年起你给我家的粮食,除了交税,剩下的咱们两家平分吧。”   贺红一听,第一时间用眼看了一下自己男人的表情,见他脸色不好,心里一怕着急说道:“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周氏看都没看她一眼,又对着贺红的男人说道:“石牛啊,你弟弟如今也成家了,这地就不能给再给你们这样种下去了,我寻思着分一半你们也不吃亏,至于青菜,还是我们付钱买。”   石牛脸一沉说:“娘,你话说的,怎么不吃亏?我这边还出种子钱呢?农具就是不是钱了?分一半不行,我每年再多加二百斤吧。”   贺红也在一边点头说:“就是啊,娘,你也不是不知道,这种地有多辛苦,再说,就是一千斤粮,也足够你们吃的啊。”   见周氏有些犹豫,石牛又狠拿的拿眼瞪她,贺红瘪了下嘴带着哭音儿说:“娘啊,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你就算帮帮我们吧,等我们日子过好,肯定对半分啊。”   周氏见自己女儿说的可怜,也看出自己女婿脸色不好,心里也怕回头自己闺女又被欺负,心里就没了主意,把头转向贺春生这边,一脸为难的看着他。   贺红见自己老娘的样子,也看向贺春生这边一脸哀求的说:“春生啊……”   小满低着头,假装看不见也听不见,不管他们一家人最后做什么决定,总归没有自己插言的余地。贺春生看了一眼自己身边低头不语的小满,然后又看了看对自己欲言双止的亲娘和已经快哭出来的姐姐,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姐夫,你看这样行吗?四六分吧,你六我四,怎么说我也成家了,日后家里可能也要添人口,手里一点钱没有肯定是不成的,往后我们也要用剩下的余粮换钱用。”   “春生啊!”这边贺红听贺春生这么说,一脸失望的尖着嗓子大喊了一声,把小满吓的一哆嗦,敏锐的春生感觉到小满的不安,用自己的手覆在小满的手上,说:“姐,我如今也成家了,以后也会有孩子。虽然我有军响,但你也知道,这响时发时不发的,咱娘身体还这样,要是粮再给少了,我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贺红见贺春生说了这话说出口,想到自己弟弟的难处,也不好再强求,只是有些不甘心的把头低了下去,又偷偷看了看自己男人的脸色。   石牛站起身,闷声说道:“行吧,那就这么说了,也别四六了,我每年给你们1200斤。”   说完,招呼都没的一声,就出了门。贺红见自己男人就这样走了出去,脸一白,站起身跟在他后面。   周氏看着贺红出门时那样子,有些不放心的说:“春生啊,要不你一会儿过去看看吧,别你姐夫再一不痛快,又拿你姐撒气。”   贺春生点点头说:“行,你放心吧,一会儿我就过去。”   周氏长叹了口气,站起身,边往外走边说:“你姐姐啊,也是不容易,春生啊,能照顾就照顾着点吧,也少让她遭罪。”   小满看着贺春生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想着自己是该找话劝劝他呢,还是就当做没有看见忙自己的呢?真没想到,石牛那样一副老实的样子,竟然是个家暴者。她又想着贺红那人高马大的样子,那胖胖的身材,怎么可能还是被打的一方呢?两人在一起,身材根本不不成比例啊!   她在这边YY着贺红两口子在家里打架的场景,贺春生却从深思中回过神来,他一下子就看到自己的小媳妇正低着头盯着桌子,还以为是自己刚刚太过严肃吓到她了,忙站起身轻轻叫着小满说:“小满,你怎么了?”   被打断YY的小满抬起头,看了下手中的抹布说:“没事,没事,我擦桌子。”   贺春生点点头,抿了下嘴唇说:“你先自己收拾吧,我去姐姐那里看一下,回头收拾妥了,自己回屋睡一觉去,听到没?”   见小满点头,他这才放心的出了门。   小满收拾好厨房后,又不死心的用水沾湿抹布轻轻的擦了擦灶台,见没什么效果才死心的把抹布放下。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时闲了下来,左右无事可做,她干脆整理起自己的嫁妆箱子,把一些常用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看着自己满满一盒子的化妆品,小满表示很满意,这叶府送来的东西真的挺不错,如今自己的脸色已经白了许多了,也许再多擦一些日子自己或许也能拥有白里透红的肌肌肤呢?   她自己对着镜子正美着呢,就听到院门外有车进来的声音,小满从窗口向外看去,只见春生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车木料,正停了车准备往下卸。   见了这情景,小满忙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走了出去,准备帮春生一把,春生忙阻止说:“不用,不用你,我把这些卸到这边就成,你边上点,小心砸到你。”   小满看着春生一脸的汗水,拿出自己身上的帕子递给他,他忙向后躲闪说:“别,不用,我一会拿水洗两把就成,大老爷们哪那么讲究。”   小满听了,也没有强求,又把帕子揣回到了怀里。她也没问贺春生从哪里弄来的这些木料,而是好奇的开口问:“春生哥,咱姐和姐夫回家后还好吧。”   贺春生听了,点点头说:“还成,没闹。”   小满“哦”了一声,两人之间又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第60章婚后生活二   “你回屋去吧,太阳也挺大的,别晒着了,我得把这些东西整理整理,回吧啊。”   贺春生也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尴尬,可是他一个大男人也从没和女人接触过,心里百转千回的,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话题,干脆开口让小满进屋里歇着去。   小满也没拒绝,太阳本来就晒,十月风又大,站在外面没话聊也不能增加了解,还不如回屋里去歇一会呢。昨个夜里因为紧张,本来就睡的不舒服。   小满铺好被褥,和衣躺了下来,没多少功夫,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院子里,贺春生开始丁丁当当的敲打起来,周氏没过多久就出屋子里出来,看着贺春生问:“你这是干啥呢?要做什么啊?”   “没事,娘,这些是老耿叔送来的,让我接点活干。”   周氏点点头,对他说:“我去隔壁你吴婶儿家里坐会儿啊,不用去我找。”   小满这一觉睡的非常香甜,等她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阳已经完全西斜了。   见自己睡的太久了,小满心里稍微有些慌,忙起身下地,被都没来得急叠起来,就往厨房去。   可一进厨房,却看到贺春生已经在那里,洗米做饭了。小满走到他身边,小声的说:“对不起啊,我睡过了。”   贺春生见小满睡得红红的小脸,笑着说:“没事,还早呢,你歇着,我来弄。”   “别,咱娘中午都说我了,你可不能再帮我了,不然娘该生气了。”小满听了,虽然心里高兴,但是还是阻止着说道,做饭又不累,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刚进门就得罪婆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没事,娘出去串门子了,要过一会才能回来呢,咱们快点弄,等她回来的时候争取做好。”   小满见贺春生执意要动手,也就不再阻拦。前世时,她就曾经幻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嫁了人,那么她希望自己动手做饭的时候,她的丈夫会在一边帮她打打下手,两人边做饭边聊天,等吃的时候也会更有食欲。   现在,虽然跟前的这个男人还不熟悉,不能像自己以前想的那样全都实现,但已经满足了一半,至于另一半,只要自己和他这样相处下去,以后了解多了,自然就会有话聊了。   等他们把饭做好了,也不见周氏回来,小满有些担心的说:“春生哥,你要不要去接一接?”   “不用,咱娘一向都这样,只要去了吴婶子家,不聊够了不会回来的。”   说完,贺春生又想了想,又说:“有空,你跟咱家去邻居家走走,让娘带你多认识些人,到时你看谁好,也交个朋友。”   因为明天要回门,所以贺春生和小满两人都早早的睡下了,贺春生依旧自觉的睡在炕稍。   第二天天还没亮,小满和贺春生就早早的起来了,两人先去周氏的屋门外打了声招呼,便趁着天边微微的白光驾着车往小满家去了。   小满看着车上贺春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回门礼,坐在车里又一次偷偷的笑了。贺春生驾着车,想着小满刚才看到自己准备的回门礼时那吃惊的样子,心里也挺高兴,那小丫头不会以为自己连回门礼的事情都忘了吧?   这婚事办的仓促,自己已经觉得够对不起岳家的了,如果连回门礼都不备,那自己成什么了?   自己是个当兵的,都已经做好娶不上媳妇的准备了,谁想到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好事落在自己头上!出听媒婆说了她的情况,是真心为她感到不值得,若不是她的婚事出了那样的事情,这样的好姑娘怎么可能嫁到自己的家里来?就冲这个,自己也得对她好一些,更何况,春生的眼前又出现了小满那稚嫩的脸庞,他轻轻摇了摇头,这样小的年纪,自己更应该对她好些才是。   他突然又想到,军营里多少娶不上老婆的光棍儿啊,若是他们知道自己这次放假竟然娶上了老婆,指不定多眼红呢,这样想着,他这心里又一时无比得意起来。   太阳快升到正中的时候,贺春生的马车终于是到了上河村的村口,小满看着熟悉的景色,心里不禁激动起来。这才离开家两天,小满此时才发现,自己是这样的想念这里的一切,想念自己的家人。她忍不住开口道:“春生哥,能快点吗?”   “能,你坐稳了。”贺春生听小满这样说,心里知道她这是着急了,便又抽了一鞭,快速的往小满家的方向驶去。   此时的小满家,张福带着春娘他们已经在门口站了许久了,春娘不停的往自家的小路上张望着,嘴里嘟囔着:“这怎么还没来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三郎,会不会孩子们在路上出啥事了?”   打小满嫁出去后,她这心里就没一天是放得下的,虽然才只有两天的时间,可她却觉得度日如年,自己的闺女过的好不好?男人对她好不好?婆婆好不好相处?有没有见她小就为难她?她有好多次,都恨不得让自己男人带她去看看,想着但凡有一点不好,自己就把她接回来,养一辈子。   “不能,你就别瞎紧张了,应该快到了。”张福心里也急,他这些日子也不好过,却还是分出心思来安慰春娘也安抚一下自己情绪。   “来了,来了。”秋丰老远就看到一辆车往自己家的方向驶了过来,他蹦着高喊到:“姐,姐,娘,我姐回来了,回来了。”   然后就疯了一样的向车的方向跑了过去。   春娘也顾不得在新姑爷面前的第一印象,两步并一步的跟在秋丰的身后,没走几步就停了下了,弯着腰呜咽了起来。   在车上的小满看到了一幕,忙对贺春生说:“春生哥,停车,停车。”   还没等车停稳,小满一下子就跳了下来,揽住已经跑到近前的秋丰迎着春娘走了过去。她这一跳,可把还在车上的贺春生吓的够呛,见她没有摔倒,这才又把心放了下来,不过心里还是把这事记下了。   “娘,我回来了。”小满走到春娘的跟前,红着眼睛笑着说。   春娘直起身子,双手一把将小满抱在怀里,哭了半天才放开她,上下打量着问:“满儿啊,你回来啦?告诉娘,你过得怎么样啊?啊?有没有受欺负啊?他们家里的人都还好相处吧?”   贺春生此时已经停了车,见春娘根本没看到自己的样子,心里有些尴尬却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等着她们母女。   “娘,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挺好的吗?婆婆家的人都挺好的,真的。”   小满也很想哭,可看着春娘的样子,为了不让她误会只能忍住泪水,边帮她擦眼泪边说。   这时张福带着秋林和秋至也走了过来,他先是对站在一边的贺春生说:“来了啊。”然后才又看着春娘,不满的说道:“你哭啥呢,大好的日子就知道哭,还不把眼泪擦喽。”   然后对着小满和贺春生说:“走,咱们回家吧,回家。”   等小满和贺春生进了家门后,两人才正式的对坐在上首的张福夫妻子行了跪拜礼,春娘刚收住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春娘拉了小满进了里屋,留下张福和贺春生他们在一起聊天。春娘看着小满,一脸心疼的说:“瘦了,他们家是不是吃的不好?”   小满拉春娘坐在自己身边,笑着说:“没,吃的挺好的,这才几天啊你就能看出来我瘦了?”知道春娘担心自己,小满就开玩笑打趣她,希望能分散她的注意力。结果见春娘的眼泪又下了,小满忙说:“娘啊,你总哭什么啊?谁家女儿不出嫁啊?娘,你们吃饭了没啊,我都饿了。”   “没呢,没吃,就等你回来了,饭菜都做好了。”   说完,她高声喊到:“秋林啊,带着你弟弟们把桌子摆上,咱们吃饭。“   这是小满从来到这个家里,吃的最丰盛的一餐了,春娘不只做了白米饭,还蒸了馒头,肉蛋青菜一样不少,拼命的往小满碗里装。   “你多吃点啊,娘还给你炖了鸡汤,一会吃完了饭娘端给你喝啊。”春娘怎么看,怎么觉得小满瘦了太多,心里更是难过与不舍,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的埋怨上贺春生。   那边张福和贺春生已经有了一番交谈,对贺春生也算是有了一点了解,虽然这个年轻人话不多,但还是挺懂规矩的,不像平时看到的那些兵油子,一个个痞子气十足。眼神很正,说话聊天的时候,也没见他乱转眼珠子,不像是个心思多的。就是,家里的条件实在是太差了些,想到这,他又看了看正在一边努力吃饭的小满,唉!罢了,自己到时多去几趟,帮衬着些吧,总不好看着自己女儿受苦,只盼着以后天下太平,自己这女儿也能过个安稳日子了。   席间,贺春生被秋林和秋至多灌了些酒,小满见他一副半醉的样子,小声的看着秋林和秋至说:“就你们淘气,扶你们姐夫去我屋里歇会。”   张福见贺春生被扶走,才看着小满说:“满儿啊,怎么样,这两天感觉还成吗?”   小满会心的一笑,感觉自己真的是值得了,不论这些年有多苦多累,不论自己嫁的有多憋屈,可自己总是有这样一个深爱着自己的家人,一个人能被这么多人爱着,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没,爹,挺好的,就是有点想家。”小满说完,撒娇似的倒进了春娘的怀里。   春娘握着小满的手,爱怜的说:“这孩子,还这么淘气呢。”   “满儿啊,嫁了人了就是大姑娘了,你嫁的远,有个啥事咱们也伸不上手,以后的日子要自己好好过啊,我看姑爷这个人还不错,虽然脸上挺严肃的,但人家不都说嘛,面冷心热。也许姑爷就是这种人,你看今天你弟弟们这么不懂事的灌他喝酒,他也没有表现出不开心,这样就挺好,满儿啊,咱别再惦记着不该有的富贵了,我看这门当户对的,就很好。”张福在一边语重心长的说着,小满听了他这话,才明白张福是怕自己心里还想着叶生那事,怕自己不痛快呢。   春娘也点头说:“就是,听你爹的,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就当从来就只订了他这一户人家啊。我看这人也成,像你爹说的,那外表长的好的,整天见谁都笑的人,指不定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呢,早晚要叫老天收了去。”   小满看春娘一脸咬牙切齿的样子,知道她这是又想到了那些事,无奈的笑着说:“哎呀,你们都想什么呢,我哪会还想着啊?我巴不得就从来没有过那么门亲事呢。爹,娘,你们不用担心,我真的挺好的,春生哥对我也不错,我想跟他好好过。我不能说新家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娘你不也说了吗?过日子就是过个磕磕绊绊,没有磨难,两人不能搀扶着走,又怎么能一起白头到老呢?所以,你们千万不要担心了,退一万步说,真要是春生哥对我不好,真有那么一天了,你们能不收留我吗?”   见自己总算是把他们两个人劝好,不再胡乱想,这才说:“娘,我去屋里看一下啊。”   小满进了自己的屋子,春生在炕上睡得正熟,秋林秋至还有秋丰,都坐在小满的屋子里也没有出去,看到小满进来,一个个都高兴的喊着:“姐,姐。”   小满瞪了他们一眼,然后看了看炕上的春生,才小声说:“就你们淘气,怎么也不给他盖上?”   秋至无所谓的说:“铺什么啊,他刚刚在爹那屋可说了,当兵的人体格都好着呢。”   小满先用手指点点秋至的头,然后自己爬上炕给春生盖了被子才又下了地。   小满对几个弟弟招了招手,带他们去了外屋说:“你们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个的这么严肃,我这才离开家几天啊,怎么都大变样了?”   秋至率先开口说:“姐,我们这是在给你涨脸好不好?我们表现的强势些,姐夫就一敢小看你,他看你有咱们这么多人撑腰呢,将来要是他敢欺负你 ,还能有好日子过?”   秋丰在一边点头,着急的说:“姐,我们早就商量好了。姐,怎么样,今天我们表现好吧?有没有哥说的气势啊?不过姐夫看起来一点也不凶,姐,姐夫有没有大声凶你啊,要是有,你告诉我,我一会往他脸上画王八。”   小满看着秋林几个人这样紧张的看着自己,鼻子一酸,说:“你们真是的,就招我掉眼泪。别担心,你们姐夫对我好着呢,真的。就是看到他有这么些厉害的小舅子,他也不敢欺负我不是?”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小满在家人依依不舍的眼神下,强忍着泪水往婆家去了。一路上,春生听着在车里传出来的哭泣声,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今天打他一见到小满的家人,就知道这个女孩在家里受到的是什么样的关爱。看着她见到家人那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他才知道这几天小满在自己家的笑是多么的敷衍,多么的苍白。自己虽然是有些喝醉了,但却并没有到一睡不醒的地步,所以他们一家人聊天的内容自己也多少听到了些,想着自己的丈母娘总是强调说,若是日子过的不顺心,就把她接回来的话,他的心里就是一阵的不舒服。   要说才这么几天,自己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媳妇,那也不太现实,但是不管怎么样,这毕竟是自己娶回家,要过一辈子的老婆啊,自己怎么会对她不好呢?打小他就是在爹和娘的相互冷漠中长大的,所以他一直希望自己如果成家后,能拥有一个温暖快乐的家庭,让自己的儿女在愉快的氛围中长大,所以他早就下过决心的,一定会疼自己的妻子,保护她让她过好日子。   所以,他抓紧了手里的缰绳,又回头看了一眼被帘子挡住的车厢,自己一定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一定不会。这样想着,他又抽了一鞭子,大声的叫着“驾”。 第61章婚后生活三   临水村与上河村的布局有着很大的不同,在上河村,每家每户的房子都会有一定的距离,而在临水村,却恰恰相反,家家户户都挨的很近。所以,相对而言的,他们的邻里关系相处的就更亲密一些。   小满已经在自己婆婆的带领下,认识了与自己家相邻的两户人家,左边这一户就是周氏嘴里常说的吴婶子,一个热情的瘦小妇人。   吴婶子家的条件看着与春生家也没有好太多,虽然房子跟贺家一样,都是砖瓦房,但是这里的摆设却也十分简陋。她家里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如今都已经成家了并且分了出去,如今她们老夫妻跟大儿子一家在一起生活,吴婶子的大媳妇也是个朴实的乡下妇人,在见到小满后,拉着她的手,对她介绍着临水村的情况。   住在春生家右边的姓于,跟贺春生是一个兵营里的,叫于立。妻子听说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因为那户人家犯了事被流放,做为家仆的她们被发卖,才被这他用5两银子买了回来做了媳妇,因为她平时极少出门,所以村里见过她的人也不多,只是传言她长的很漂亮。   因着她是个年轻媳妇,周氏跟她也没什么话题可聊,所以两家来往的并不密切,因着她去伺候自己的婆婆,不在家,所以小满也没见过她。   跟着周氏出门走动后,小满才知道,一个小小的这一个临水村,竟然有两户大地主,村子里绝大多数的土地都在他们两家的手里,多数的村民也都他们两家的佃户。自己家拥有土地的是少之又少,而像贺春生这样家里还有田的真是之又少。   “春生哥,家里既然有那么多田,当初你为什么还要去当兵啊?”小满站在院子里,看着正在做木匠活的春生问道。   从娘家回来后,春生除了吃饭和睡觉,其它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这堆木头上,整日的敲敲打打不知道要做什么。   “我哥那时身体不好,娘也一样,他们两人都需要求医问药,所以我去当兵,家里日子能过好些 。”春生头都没抬的说道。   小满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该再问些什么,看了看时间还是去准备午饭好了。刚走到厨房门口的小满,就看到周氏已经站在厨房里,像是早已经等在那的样子。   小满吃惊的说了声:“娘!你怎么进来了?这有我就行了,不用你帮忙。”小满以为周氏是想进来帮她做饭的,这两天她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已经可以常常下地走动了。   虽然两人之间的交流也不算多,但是这些天,周氏对她也是慈眉善目的,表现出了和她面相极不想符的性格,让小满一度在心里唾弃自己的看人不准。   周氏点点头说:“嗯,就三个人的饭,你有什么忙不过来的,我不是来帮你的,我就是跟你说一声。”   小满听这人说话态度不对啊,这是自己有哪些地方做错了?她忙站直了身子等着周氏继续说。   “这些天我一直观察着呢,你这孩子手脚利索是个常干活的。但是,你做饭时,放的油和盐太多了,这不好。咱们乡下人家,哪家不是省着吃的啊?像你这样大手大脚的,家里有多少东西够你糟蹋的?”   周氏说着,还用力的敲了几下盐罐,小满把头低下,没有出声。自己做菜的时候,已经很控制了,放的油和盐基本上是按春娘做菜的量放的,小满已经觉得够少了,周氏还是嫌多,难道说,不放才是最好的?   见小满不出声,周氏脸一沉,说:“怎么了,我说你两句你还不高兴了啊?你在家时,你娘没有教你怎么过日子啊?行了,你也别低着头了,今天中午我就在你旁边看着,告诉你放多少,做饭吧。”   等在周氏的指导下,做好了中饭之后,春生吃了第一口就皱了下眉毛对小满说:“今天的菜,怎么都这么没味道?”   小满低头,一句话都不说,心里却想着,能有味道吗?你娘恨不得全是水煮菜,放那一点点盐和油,进锅里就看不见了。   可这话她哪能说啊,自己怎么说还是新媳妇呢,就是有再大的不满,再想反抗,也要装些日子才行啊。   周氏抬眼看了看春生说:“怎么了?挺好的啊,我看你媳妇做菜放盐太大手大脚的了,今天是我看着她做的,以后也这么做。”   “哦,知道了,娘。”贺春生低头悄悄的往小满那边看了一下,见她脸色平常,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才放下心。这些天,吃自己媳妇做的饭菜,味道真的是挺好的,比自己娘和姐的手艺都要好上不好,刚想着自己的肚子算是有福气了,自己娘就来了这么一下子,不行,自己一会还是和娘好好说说,总不能让自己媳妇做个饭也要受管制吧。   吃过饭后,春生送周氏去了她的房间,等再出来后,他先是进了厨房,找到小满,笑着说:“小满,以后做菜不用听娘的,我都跟她说好了,按你自己的心意来。”   小满听了他的话,有些惊讶,看周氏当时说话的态度挺坚决的啊,怎么才这么几句就被春生给劝回来了?   见小满不相信的看着自己,春生又走近了小满几步说:“是真的,我已经跟娘说好了,你以后就不用担心了。还有…”   话说到这里,他把身子稍微放低了一些,平视着小满的眼睛说:“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不要自己忍着,要记得跟我说,知道了吗?”   小满点点头,笑了一下说:“谢谢你啊,春生哥。”   其实小满不确定,如果还有别的事情,自己要不要什么都跟他说,无论怎么样,周氏是他的母亲,他就是心摆的再正,如果自己总跟春生说他母亲的不是,想必时间长了,他也是会不高兴的吧。所以虽然小满心里很感动于春生的这份关心,但对他的话,却没有放进心里。   等到小满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在柜子的旁边,竟然又多了一个梳妆台,自己那把小圆镜,已经被挂在了上面。   难道这几天,他在外面忙碌的就是做这个东西吗?小满用手在这新打的梳妆台上轻轻的摸了几下,虽然没有上颜色,虽然很简陋,却让小满对贺春生的细心又有了一次直观的感受。   “喜欢吗?”春生的声音在小满的身后响起,小满没有回头,说:“喜欢,谢谢你。”   小满以为春生还会再说些什么,可是没多一会地听到身后传来渐走渐进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春生已经出了屋子了。   小满心里一急,难道说是自己刚刚没有回头好好的表达谢意,让他误会了?所以心里不高兴就出去了?她忙跟在后面,追了出去,想要上去解释一下。   可当她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就看到春生还继续在那里打家具,小满试探着开口说道:“春生哥。”   贺春生抬头,看着小满问:“怎么了?你怎么出来了,怎么不会歇会?”   小满见春生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才又开口说:“春生哥,你给我打的梳妆台我很喜欢。”   贺春生一脸奇怪的看着小满说:“我知道啊,你刚刚不是说了吗?”   小满见春生这个样子,知道自己刚刚是想多了,她转而又说道:“你这还是给我做的东西吗?”   贺春生摇摇头说:“不是,这个是我接的活,回头去送时,我带你去德州府看看。”   下午,小满刚把嫁妆里的贵重东西都锁进了梳妆台下面的柜子里,就听到贺红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进来:“弟妹啊,你来娘屋里一下。”   小满放下手里的事情,刚准备往那屋去,就见春生在门外站着说:“走,我陪你一起去。”   小满见他一脸担心的模样,笑着说:“不用了,我自己能行,你不是还急着交活吗?忙你的去吧。”   “你真的没问题吗?”自己的姐姐自己知道,虽然心肠不坏,可是就是说话办事有那么点自私,而这性格正是随了自己的娘。如今她叫小满进娘的屋子里,说不定就是两人又商量好了什么事情呢,自己真怕一会这小媳妇受了什么委屈,回头在哭鼻子。   “真没事,哎呀,春生哥,娘那里又不是啥龙潭虎穴的,你这个表情做什么啊?”小满看着春生一脸的担心,忍不住笑了出来。自己当然不能让他陪着进去了,真要是那样,自己的婆婆该怎么看自己啊?这不把本来就不牢固的婆媳关系弄得更别扭了?   见小满这么坚持,春生想了下也点头说:“那行,你自己进去吧,要是她们什么话说的难听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啊。”   进了屋,周氏和贺红两人正在炕上面对面坐着,见小满进来贺红就不再跟周氏说话,反而是一声不响的坐在那里。   周氏见状,就只能自己先清清嗓子说:“小满啊,是这么回事。这不往年,咱们家冬天的腌菜都是在你姐姐家拿吗?所以往年都是你姐给咱家腌的,今年你进门了,家里也算是多了口子人,那冬天要吃的菜肯定是多了,你姐这活也就更重了,所以我和她商量着,要不你过几天去你姐姐家帮着腌菜吧。”   贺红在周氏说完这话后,一脸轻松的看着小满,她这也是自己在小姑子的提醒下的想到的,看着地里马上就要收获的白菜萝卜,正想着又要受累了的时候,小姑子的话提醒了自己。是啊,嫂子和小姑子自己不敢用,弟媳妇总能听自己的话吧,就是不听自己的,也得听自己老娘的啊。   她这才一路乐颠颠的来到自己的娘家,把这事跟自己的老娘说了。周氏刚听时,原本是不同意的,哪有儿媳妇去给嫁出去的女儿干活的,这不是让人家耻笑吗?到时候还不村里人戳脊梁骨说自己偏心眼虐待媳妇啊。   可是她就见不得自己女儿掉眼泪啊,当她拒绝后,看到自己女儿那大滴大滴的眼泪时,心一下子就软了,再听到她哭诉自己在婆家怎么怎么艰难怎么怎么苦,就更是心疼的不了得,所以也就带着别扭同意了。   小满听了周氏这话后,自己先在地上找了个凳子坐下,然后才睁大眼睛问:“娘,我去帮着腌菜,那今年咱们家冬天吃菜还要在姐家花钱买吗?”   贺红听小满这样问,抢在周氏前面说:“当然了,当然得花钱了。”   小满笑着看了一眼贺红,然后又对周氏说:“那娘,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还是把菜买回吧,自己腌吧。”   小满心里正恶心着呢,这是什么意思?叫自己去大姑姐家帮忙干活,要是大姑姐家分出来单过也还凑合,关键是大姑姐还跟婆婆住一起呢。   叫自己一个新进门的弟媳妇去帮你婆家干活,你怎么好意思张的这个口?早就听说,石牛家还有个一跟春生差不多大的弟弟没有娶妻呢,瓜田里下的,到时像什么样子?   真当自己是新进门的就好欺负呢?还是看自己年岁小好拿捏?今天如果自己答应了去帮着腌菜,那明年春是不是自己还得去帮着种地了?要是姐家忙起来,要不要自己去帮着带孩子啊?   “那怎么行?”听小满这样说,贺红当时就急了,这个弟妹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把菜拿回来自己腌啊?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家这个冬天,不就少了进项了?要是被自己家男人知道了,还不打掉自己一层皮啊,就是在婆婆那里,自己也讨不到好啊。   “为什么不行?”小满一脸不解的看着贺红,然后又把目光转向周氏说:“娘,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一个减轻了姐姐身上的活计,二是也能给家里省些钱财,这第三嘛,我也想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艺啊,再说既然我已经嫁进这个家了,也没道理冬天的腌菜还要出去买啊。”   贺红见周氏被小满说的一脸意动,忙个手拉住周氏的衣袖说:“娘,可不行啊,不要啊。”   看着自己女儿这个样子,周氏原本有些动摇的心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她一时觉得自己的媳妇说的很对,自己家什么情况,有谁比自己了解啊,那是真缺钱啊。从前是自己身子不好不能干重活,这才年年去石家买的,如今自己这媳妇都进门了,是没有道理还花钱买腌菜了。   可是,周氏看着贺红那因为害怕吓得发白的脸,又有些不落忍,女儿这是害怕啊,唉!作孽啊,怎么当初就没给姑娘找个脾气好一点的男人啊。   她左思右想,终于还是决定先帮衬一下女儿,就安抚的拍了拍贺红的手说:“小满啊,这事就不要再提了,你还是去你姐那里帮帮她吧,听我的。”   小满原本面上的十分笑意,在听了周氏的话后变成了三分,她暗自咬了咬牙,说:“娘,不是我不听您的,但是这事不成。”   她话话刚落,还不待解释原因,贺红大着嗓子就喊开了:“呵,这是谁啊,哪家的大小姐啊?我还头一次看到,做人家媳妇的竟然敢反对婆婆的意见,你这是哪户人家教出来的姑娘啊,可真够气派的?噢……”说着,她故意拉长了音,上下打量了下小满,不屑的说:“莫不是跟大户人家议过亲,所以就觉得自己是高人一等的了,看不上我妈这小门小户的婆婆了?”   周氏听了贺红这样说,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在听到小满拒绝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不满意了。正如贺红所说的,在这个以孝为本的世界里,哪个小辈敢不听长辈的话呢?长辈即使再有错,那也只能听着,不能反抗,更何况还是一个新进门的媳妇,在面对婆婆的时候那就更没有发言权了。可是小满倒好,竟然公开反对自己的意见,难道真像女儿说的,她这是看不上自己家,看不上自己呢?这哪行,自己一个当婆婆的,万万没有让媳妇不听自己话的道理。长久下去,难不成她想要夺了自己在这个家的权力不成吗?   这样想着,周氏的脸都黑了,哆嗦着嘴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说:“好啊,谁给你的胆子啊,竟敢这样跟我说话?我叫你去你就得去,我是你婆婆,我的话你竟然敢不听。”说完,就开始不停的咳嗽起来。   小满翻了翻白眼,站起身给周氏倒了碗水放到她的眼前说:“娘,您别生气,先喝口水听我说,她本想帮周氏顺顺背,可看到周氏这已经脏的不像样子的衣服,终是没能把手抬起来,心里想着,明天一定得把衣服给洗洗了,太脏。   就在小满发愣的这一小会,贺红把她往边上一推说:“让开,不用你假好心,你要是真孝顺,就乖乖听娘的话得了,装什么装。”   小满也不生气,给贺红让了一条路出来,站到一边说:“娘,我说了,不是我不去,实在是不能去。”   她见贺红又把眼睛瞪了起来,笑了一下说:“姐,你也别生气,你先听我说,看我说的对不对。这不能去的理由嘛,简单来说有两点,一是姐你没分家,还跟婆婆住在一起呢,你说我去帮忙,是帮你干活还是帮你婆家干活?”   她见自己的话音刚落,周氏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接着说道:“我要是帮你干,没关系啊,弟媳帮姐姐干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要是帮你婆家干活,那就不太好了吧,到时村里的人会怎么说啊?哦,我一个刚进门的媳妇,去帮大姑的婆家腌菜,这知道的是你忙不过来,这不知道的嘛,会怎么想,那就难猜了,不过总归不会好听就是了。   这第二嘛……“   小满又转身坐到凳子上,看着周氏说:“娘,我姐夫家,还有一个没娶亲的弟弟呢,您上次不是说,跟春生哥年龄一样吗?我这要真是去帮忙了,一天两天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恐怕不太好吧。“   小满这两条一说完,周氏和贺红两人都呆坐在炕上没了声音。贺红先是看了看周氏的脸色,见她沉默不语,但脸上却没了刚刚的怒气,就心知不好,这是被她给劝住了。可贺红这人有个毛病,周氏只要一面无表情,她就不敢说话。   好半天,周氏才长长出了口气说:“行了,小满,这事我知道了,刚刚娘想的不妥当,你回自己屋子吧,我再和你姐说两句。”   小满听了周氏的话,站起身就准备往外走,却看到春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不知道听了多久。   “春生哥!”小满轻轻的叫了一声。   贺春生看了眼小满,也没说话,就对着周氏说:“娘,既然我媳妇不怕累,我看还是按她说的,咱今年把菜从姐家买回来自己腌吧。”   “春生啊!”坐在炕上的贺红听了春生这话,当时就失声的叫了出来。   春生也没看贺红,只是看着周氏再也一言不发。周氏看了看已经慌成一团的贺红,又看了看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贺春生,无力的说:“要不,今年就先这样吧。”   贺春生看着面带哀伤的周氏和已经快哭出来的贺红,只点了下头就转身走了。   夜里,躺在炕稍的春生说:“今天这事,你做的很好,以后也要这样,该拒绝的拒绝,不该答应的别答应,娘老了,想事情想的不是那么全面了,姐也是个糊涂的,你多担待些吧。”   这是春生从周氏屋子里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小满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太多的无奈。她禁不住问道:“春生哥,娘为什么不同意咱们今年自己腌菜?”   “从姐那里买,姐的婆家不是能多些进项吗?要是突然说不买了,娘怕姐的婆家对姐有看法,你不知道姐夫那个人。”   春生说到这里,也就没继续往下说,可小满却想着,难道说自己家把菜拿回来腌,让他们家少赚了那么几文钱,就会让姐在婆家被家暴吗?这也太过份了啊。   “可是春生哥,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我说句老实话,要是一直这样顺着姐姐的婆家,只会让他们家越来越变本加厉的。而且姐的日子,也不会因为咱们这样对待他们家,有多大改变的。”   这样确实不是办法,如今贺红在娘家做的一切,也有一多半是周氏默许的,所以她才能这么理所当然的拿娘家的东西,用娘家的人。如果是以前,小满没有嫁过来,贺红就是把贺家的全部家当都搬到婆家,小满都不会眨一下眼,可是现在不行,自己已经嫁进了这个家里,那如果还惯着贺红的这个毛病,不用多久,贺红就能把心思打到自己的头上,搬自己的东西。   小满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呢?更何况,看石牛前几天的表现,他已然把贺家的地当成是自己的财产了,所以当听到周氏让他多给粮的时候,才那样一副愤恨的表情,如果不把这些事情解决好,那么自己的家肯定是永无宁日的。   小满等了半天也没听到贺春生的声音,可是听他的呼吸声,就知道他此时并没有睡着。小满在黑暗中撇了撇嘴,告诉自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种现状在他们家不知道已经形成了多少年了,要想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自己不能心急。 第62章婚后生活四   自打那次小满当面拒绝了周氏的要求后,周氏待她就不如刚进门那几天亲切了,总是经常性的挑小满的毛病,还好有春生在,帮着小满一一挡了回去。在这种情况下,小满也就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这让春生对小满更加有了好感。   春生的家具终于全都打完了,这天春生要她准备一下,明天带她去德州府去逛逛,听到这个消息,小满可是真的高兴坏了。她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是从春生给的盒子里拿出了一些钱,坐上装着家具的骡车,兴高采烈的往德州府去了。   临水村倒德州的路程并不远,但因为临水村位置偏僻,这一路走来,也都跟上河村去镇上的路一样,除了山林就是草丛。   因为车里都摆放着家具,小满只能坐在离春生很近的地方,虽然有些挤,但这也不能影响小满出去逛的心情。想着自己临出门时周氏那不满的眼神和春生那坚持的神情,小满就忍不住的高兴。   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德州府,小满却突然在小路的右边看到了一样东西,她忙跟春说:“春生哥,你停一下车。”   春生忙拉住了缰绳,担心的问:“怎么了,是哪不舒服了?还是冷了?”   今天早上出门时天就有些阴,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出太阳,春生就怕小满衣服穿少了冻到,所以驾车的时候也尽量放慢了速度。   小满摇摇头,对春生说:“没,春生哥,我看到一样东西,挺眼熟的,我去看看啊。”   说完,她跳下车就往小路的右边去了,贺春生忙牵着骡子下了车,跟在了小满的身后。他好奇的看着小满蹲在地上,用力的拔一棵跟芦苇差不多高的野草,看了一会后又在一边傻笑。春生不明所以的站在小满的身后,看着小满傻笑的样子,虽然他不知道小满笑什么,但见她笑的这样开心,春生竟然也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春生哥,咱们可遇到好东西啦。”小满扬起手里拿着的一小块奇怪的根茎,笑着对春生说。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东西,这是前世小满常见的食物鬼子姜,小满也不明白怎么会在这里发现它。在上河村的时候,小满可没有发现长有这种植物。可是不管怎么样,有这发现也是好的,至少冬天里,又多了一种可腌制的吃食。   贺春生拿到手里,看了半天,说:“这是什么啊?”   “好东西。”小满也没跟他解释,只是看着眼前这一大片鬼子姜发傻,半天才说:“春生哥,要不,你去德州送货吧,我在这里,把它们都挖出来。”   贺春生听了,摇摇头说:“那怎么行,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留这里啊?你跟我去德州,回头我来把它们都挖了就行了。这也不是什么精贵东西,前面还有呢。”   小满听了,高兴的抬头问:“你说还有?”   贺春生点点头说:“是啊,还有,所以你就别在这里挖了,也没人要的东西,咱不差这一会儿啊。”   小满听了春生的话,这才暗自笑了起来,自己现在还真是看到什么东西就恨不得马上都抢回家去,却忘了这里也没人认得这鬼子姜,自己又何必非着急的现在就挖出来呢。   想到这里,小满边往车上爬边说:“那春生哥,你可别忘了,回头一定要来挖回家啊。”   见小满对这东西这么看好,春生扬起鞭子,高声应到:“行,你放心吧。”   车子到了德州府,一路畅顺的通过高高的城门,一个比四方镇大气华丽的城市就映入眼前。四处看去,到处都是重檐楼阁,各种规模的酒楼茶肆遍布街市,客栈驿馆的布幌四处摇摆,街道上到处都是商贩的叫卖声,偶尔还能看到空旷处有杂耍艺人在卖力的拉拢着人群。   有人挑担,有人坐车,偶尔能见到抬着贵夫人的华丽的小轿在这熙攘的人群中穿过。伴着刚露出的暖阳,好一片安静和乐的美景。   在车下牵骡子的叶生见了小满的样子,不禁脸上也带上了一丝笑容。果然还是个孩子,看到这样热闹的景色,把所有的惊奇都挂在了脸上,有机会,还要多带她来几次才好。   他看了看前面的路口,回头对小满说:“小满啊,我们要拐进那个巷子了,一会把家具交了,我再带你去看那杂耍,咱不急啊。”   听了贺春生的话,小满突然感觉有些脸红,自己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被一个毛头小伙子当孩子哄,可是,这感觉可真好。   她强压着自己想要上翘的嘴角,用自己都感觉有些肉麻的声音说:“知道了,春生哥。”   说是巷子,其实也是一条能并排过两辆车的土路,贺春生的车停在一个大门敞开的院子里。然后就听春生在院子里高声喊到:“老耿叔,我来送活了。”   不多时,就从屋里出来一个身形壮硕的男人,他边迎着春生边说:“老弟,你这活送的可挺挺快啊。”   当他走近春生后,刚想给春生一个大的拥抱就看到春生后面站着一个小女孩,他一时有些愣住了。   春生忙把身子往边上侧了一侧,看了下小满后,面上有些不自在的对那个男人说:“老耿叔,这就是我娶的媳妇,今天特地带她来见见你。“   说完,他又对小满说道:“小满,这是老耿叔,我从小到大没少受他的照顾。”   小满见春生介绍的这样正式,忙屈身对着那个男人就行了个礼,惊的对方向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说:“别,别,咱一个粗人,可受不了这个礼。”   然后,他一巴掌拍在了春生的肩头上说:“行啊,小子,蔫不吭声的就把媳妇娶上了啊,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啊,啊?是不是把你耿叔当外人了?”   春生听了他的话,也不着急,只是摸着头笑了笑说:“这不是婚事比较急嘛,家里也没摆席,所以也没来得急通知您。”   说完,他忙回身去了车子旁边,往下搬起家具来。老耿叔看着他那样子,怪笑一声说道:“哟呵,你小子也会害臊啊,真不容易。”   说完,也来到春生身边帮着他往下搬起来,春生看了,劝了一句说:“我自己来吧,东西也不多。”   老耿叔却笑着调侃到:“别啊,我还是帮帮你吧,我这家里也没个女人,你媳妇我也不好让她单独进屋坐,赶紧弄完,你带着你媳妇找地待着去,别在我这里碍眼了。”   春生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假装不经意的又看了一眼无声站在一边的小满,却不想与正盯着他看的小满撞了个正着,他慌乱之下忙移开了目光,见到这一幕的小满忍不住又一次扬起了嘴角。   老耿叔也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忍不住小声调侃着对春生说:“看把你臊的,还没你媳妇大方,这真是娶了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瞧这气色,这不是明摆着来让我这老鳏夫眼红的嘛。”   说完,也不顾春生一脸的尴尬,大手一挥道:“过来,结帐。”   “叔,你不验验啊?”春生见老耿叔连验都不验,就说要结帐,他开口问道。   “验个屁啊,你的手艺我不信不过啊,少给我整这些个虚头八脑的,过来,拿钱。”他先是眼睛一瞪,然后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钱袋来,连打开都没打开就扔进了春生的怀里,说:“拿好了,可别再叫贼人顺了去。”   春生看着手里的钱袋说:“老耿叔,你这是干啥,这也太多了,跟咱们当初讲的不一样啊。”   “屁话,你当都是你打家具的钱呢,这里还有我给我大侄媳妇的见面礼。你老耿叔我在这上,可从来不差人,你别跟我外道啊,给你你就拿着。车子就放我这里,你带你媳妇出去逛逛吧,逛够了来我这里拿车。”   春生想了想,点了点头,一脸动容的说:“行,那我就收下了,谢了啊,老耿叔。”   然后对身边的小满说:“咱们走吧。”两人就这样离开了这个院子。   再次来到这热闹的街道上,贺春生低头问小满:“有什么想要买的吗?”   两人虽然已经成亲有一段时间了,可是要说两人之间的身体距离这样近,还是头一次。于是,春生的脸又有些红了,因为身高的差距,他已经闻到了小满头上淡淡的香味。这种似有似无的清甜味道,隔绝了周围嘈杂的人群,他听到了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一下,两下…..   “没什么想要买的,你带我随便走走行吗?”小满并没有具体的目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买些什么,只是用两只眼睛左右看着。   可她话说了半天,也不见春生回答,只好疑惑的抬头看向春生,这才见他正一脸呆滞的盯着自己看,就用手轻轻推了他一下说:“春生哥,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贺春生有如梦中惊醒一般,看着小满说:“没,没事,没想什么,你刚刚说什么,咱们去哪啊?”   小满见春生这样,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话,这才跟在春生的后面在这条街道上慢慢的逛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商品,自然不能跟前世相比,可也确实有许多小满从没有见过的小玩意,小满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更是跟贺春生两人在一个杂耍摊子前看了半天,春生更是给了两文钱做打赏。   看过了杂耍后,春生抬眼看了看日头,然后对小满说:“走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这都该吃午饭了。”   小满这时也觉得有些饿了,跟在春生的身后来到了一家面摊前,春生让小满坐下后,对着做生意的阿婆说:“婆婆,来两碗浇卤面,要肉的。”   那婆婆笑呵呵的应下了,然后就麻利的煮起面来。春生在这等待的功夫又对小满说:“咱们先吃面,一会儿在去给你买一些煎饼吃,徐家的煎饼,在这德洲很有名气的。”   那婆婆听了春生的话,边捞面边说:“这娃子说的对,一看就是明白的,那徐家的煎饼啊,真的是一绝,姑娘一会可得去尝尝。”   小满笑着点了头,看着放在自己眼前的浇卤面,悄悄的撇了下嘴。一大碗面,只有小小的一丁肉丝在上面,不带肉的卤又能怎么样啊。   半碗面条下肚,小满就感觉自己已经吃饱了,看着一边的春生一碗面已经快见了底,她就把自己吃剩下的推到了他的眼前,说:“春生哥,我吃不下了,你要是不嫌弃……”   她话刚说到一半,春生就开口问:“真吃饱了吗?”   他知道小满的饭量一向不大,可是他还是不确定的问了一下,见小满再次点头,春生也没客气,把小满剩下的面条倒进自己的碗里痛快的吃了起来。   等两人再一次回到老耿叔那里时,手里已经捧满了从街市里买来的东西。老耿叔笑着对春生说:“不错,不错,有了媳妇就是不一样了,这还买了布料了,总算不用去估衣铺了。”   春生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小满说:“老耿叔,你莫要再拿我打趣了。还有,这个你收着,平时少喝些酒。”   老耿叔接过这荷叶包,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各式的蜜饯果子,他哈哈一笑说:“行,这个我收下了,难得你小子还想着送我些东西,我可不能客气了。”   说完,他指着春生的车说:“那车上的东西,你都拉走吧,回家当柴烧吧。你在家这些日子,我这车就借你用了,不着急还我。还有,过几天,我这还能接一个金丝木的活计,那个你得到我这里来,咱俩人一起做,别人的手艺我不放心,听到没?”   春生点点头说:“成,活来了你派人来叫我一声,你也知道我得赶在回营前给家里多留些银子。那个,老耿叔,这车柴怎么算价钱?”   老耿叔听完春生的话后,假装沉思了一会儿说:“算了吧,本来我是想收你几十个钱的,不过看你送我这包东西,我这心一软乎,白送你吧 。”   说完,他哈哈几声,笑骂道:“你个臭小子,这走了一年多再回来,还跟我假客气起来了,我什么时候要过你木料钱了?”   “可是……”春生还想说话,老耿叔手一摆说:“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老耿叔不差这点木料钱,回头你给我好好做活就成了。”   春生沉默半天,就在小满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却眼含感激的说:“老耿叔,我干活你放心吧,一定不会丢你的脸。”   骡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往村子走去,春生不比来时的情绪高涨,反而有些低沉,许久也没有说话。小满坐在车上,看着满满一车的木料,心里感叹这老耿叔对春生也真是够好的了,这一车木料,以小满外行人的眼光看,一些比较大的料子完全可以打成小一点的家具,这分明就是老耿叔变相资助春生呢。   眼看着车就要到了村口,春生在前面突然开口说:“老耿叔,是我爹从小一起长大到的朋友,打小他就跟着老耿叔的爹一起学木匠活,所以跟老耿叔处的非常好。我和我哥也是一小就跟着我爹做木匠活的,只不过,我比我哥身子好,所以比他做活要做的好。打我爹没了后,我家就经常受老耿叔的接济,只要我休假回家,他一定会找我去他那里做活,让我能有些进项。我很感激他,若是没有他,凭我娘的身子早就挺不到今天了。”   小满知道,这时的春生只是想说说话,倾诉倾诉而已,并不需要自己的回答。所以她也只静静的坐着,把身子往驾车的春生身边挪了挪。   春生用眼角看到了小满的动作,心里微热,又接着说:“你是不是从来没听过我家里的具体情况啊?其实我娘一共生了五个孩子,我是最小的。可到今天,也只活下了我和我姐两个。我爹在我不大的时候就生病没了,打那以后,我娘的身子就一直不好,四前年我哥一场大病没了后,我娘的身子就彻底垮了。好早前,为了给我娘和哥治病,家里欠了石家几两银子,也因为还不起所以才把我姐嫁进了石家。那石家不是好的,我们都知道,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打我姐嫁过去,我姐夫对她非打既骂,我年纪又小根本没办法为我姐撑腰,所以我娘为了姐少受苦,才把家里地都交给姐夫种,也正因为这样,才让姐在婆家的日子好过了些。可是,我也没想到,这经年累月的,不但姐夫把这一切当成平常,连姐也习惯来家里拿东西,说实话,我这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满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周氏和贺春生对贺红有无限的包容了,如果放在自己身上或许自己也会这样对待贺红。诚然贺红是可怜的,可是,理解归理解,但要是让她这样每天看着贺红来占这家里的便宜甚至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头上,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更何况,现在的现状是,石家已经完全把周氏和春生对他的退让和妥协当做了理所当然,他已经不会去想这件事情上周氏和春生的付出,他们只会觉得这是应该的。如果有一天,春生想要收回这一切,他们会觉得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侵占,反而会觉得是春生抢了他的财产,肯定会记恨上春生。而贺红,也不会因此而多理解,或许会比石牛更恨春生。   小满看着脊背挺直的春生,有些意动的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么贺春生会怎么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文写到这里,已经进行大半了。   这期间收到了大家的很多回复,有鼓励的也有批评的,所以从发文到现在,自己这心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下七上八下的,各种滋味啊,哈哈。   说句良心话,如果这文没有入V,那么大家对我的批评之语我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意的,可却恰恰是因为入了V,收了大家的钱,如果不能让大家尽量觉得这书还值的话,我真的很愧疚。   也因为入V,我不想让大家觉得花了冤枉钱,我砍了很多跟主线没有太多关联的内容,比如大姑。也模糊化了一些剧情的描写,可就是这样,我却忽略了自己的笔力问题,结果把一些应该详细交待的事情也给弱化了。   关于小满嫁人的剧情,我是写的简单了些,确实应该在那个上面多描写一些,“??”读者说的很对。那个情节,我是根据自己90多的奶奶的描述写的,当年她的妈妈就是那样去的男方家里,甚至不是车,只是一坐在一头小毛驴上,盖着一块红布,没有吹打,没有喜宴,我奶奶更是步行跟在我爷爷的身后走着进的门。   人家说,生个孩子傻三年,估计我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傻成了这样,对物价问题改了又改,却还是一个大BUG。   最后,谢谢大家一直听我唠叨,如果对书有想法,就回复吧,我很喜欢看大家的评论。   又改了一遍错字,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没发现的,奇怪的是,每次写完后,自己都不好意思看自己写的东西,这是什么心态?   以后文还是在晚上8点发,今天因为改错字~ 第63章婚后生活五   直到车子停在了家门口,小满和春生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当春生拉着车进了院子,就见从周氏的屋子里贺红兴冲冲的迎了出来,她毫不顾忌的伸手就翻起小满放在车上的东西,边翻还边说:“哟,弟妹,你买了不少东西啊!春生这一次进德洲,干什么了赚了这么多的钱?”   贺红是在中午的时候就到了,她本意是想再跟自己娘好好商量商量的。自从自己上次告诉婆婆这弟媳妇不能来帮忙后,自己的婆婆并小姑子就没给自己一个好脸色,大嫂也是一副看戏的样子,这几天她这日子真是不好过。   可谁想到,今天来娘这才知道,春生竟然带着弟媳去德州府了,这自己更不能走了,谁知道自己要是走了,等他们回来后,买了什么好东西会不会送给自己啊。所以她就坐在周氏这里,跟她东拉西扯顺便继续给周氏做着工作,让她改个主意顺便帮自己压压小满,眼看着就要有成果了,就见春生带着小满回来了。   她也顾不得还坐在炕上的周氏,几个大步就冲了出来,当看到小满放在车上的那些东西后,她的眼睛都红了,自己弟弟这一趟出去这是赚了多少钱啊。   小满看着贺红把自己的买的东西翻的一团乱,用了点小心思把她挤到旁边后,边收拾着东西边说:“姐,你啥时来的?你看这大太阳天的,要不你先回娘那屋吧,我把东西收拾好了就过去,春生这还有活呢,别不小心伤到你。”   小满是看出来了,贺红这人,是一点自觉都没有的,对付她还真不能客气。贺红见自己被小满挤到一边,她先是皱了下眉头又看春生正往下搬着木料,眼珠转了一下又到了春生身边问:“春生啊,你这弄的是些什么啊?又接新活计了?”   春生摇摇头说:“不是,是我在老耿叔那里拉回来的废料,烧火用。”   春生说完后,就见贺红站在自己的面前也不躲开,就问:“姐,你想什么呢,快让开下,我再碰到你。”   贺红这才向边上侧了一步,站在一边笑着对春生说:“那个,春生啊,我回头叫你姐夫来家里也拿点啊,不用给我们太多,一半就成。”   听说是拿回来烧火的,贺红眼里就带了高兴,这个好啊,一看就挺经烧的,自己要是弄些这个回家,也能弥补一下小满不来干活的损失。   她这样想着,心里头一高兴,就伸手在那里挑了起来,想找一些大的,想着回去兴许还能打个什么东西用用呢。   春生站在那里看着贺红的动作,眉头皱的更紧了,也许小满说的对,自己应该用别的方式来帮着姐姐提高在夫家的地位,而不是一味的用送东西来满足姐夫家无尽的贪欲,也让自己的姐姐如今变得面目全非。   但他并没有阻止贺红的动作,只是开口道:“姐,这些是我用钱买回来的,如果你要,我按原价卖你吧,但只能卖你家一半。”   贺红听了春生的话,吃惊的看了一下春生,然后怒气冲冲的把手里的木料往地下一摔,转身就往周氏的屋里走去。小满在一旁边看了,也没有说话,抱起买来的东西先回了自己的屋子。   等她把买的东西都放置好后,这才带着给周氏买的煎饼和蜜饯果子去了周氏的屋里,刚走到门口,小满就听到贺红的哭声。   小满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是进还是不进,可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就听到贺红说:“娘,弟弟弄些烧火的木头跟我要钱,弟妹买的那些东西,有拿来给你吗?买东西的钱哪来的,还不都是春生的?你说说,你养春生这么久有什么用,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开始还不信,觉得咱们春生不是这样的人,可是现在你看看。   前些天,我让小满去我那帮忙,你看看春生对我使的那个脸色啊,今天又整了这一出,咱们春生以前不是这样的啊,这不明摆着是那张小满撺掇的吗?当初我就说,娶妻娶贤,可你非图他们家不要彩礼觉得这是占便宜了,是,他们是把彩礼又送回来了,可是这人心不正啊。现在才刚进门几天啊,她就敢背着你这样挑唆我和春生的关系,以后时间长了还不一定发生什么事呢,到时候,肯定有你后悔的。”   小满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听着贺红对着周氏努力的挑唆着,好笑的在心里默默的鄙视她,就听周氏声音有些无措的问:“那这可怎么办啊?你也知道,这个家怎么说也是春生当,春生就是不同意我也不敢强逼着啊。我哪知道这个丫头是那么有心眼的,要是早知道娶了她能家宅不宁,我肯定不会让你弟弟娶的。你说,我就不明白了,她怎么就敢顶撞我呢?相当年我当媳妇的时候,哪敢不听你奶的话啊!”   门外的小满此时已经无语了,听了周氏的话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就想抬腿进去,却又听贺红说:“娘,现在还不晚,你听我的,一会儿你就把春生喊过来,跟他说让小满来我家干活。要是春生不答应,你就可劲的哭,装晕倒,吓吓他。到时以咱春生对你的孝心,肯定老实听话,这样不仅春生听话了,小满以后肯定也不敢再起什么妖蛾子了。   “能成吗?”周氏在屋里没底气的问。   “怎么不成啊?要是她敢不听话,你就让春生揍她一顿不就行了?到时她保证老实。”   门外的小满,听了贺红这番话后,已经完全没了刚开始听墙角的心态,贺红这是什么人啊?心里变态了是吧,想让自己干活就直说吧,怎么还准备让春生对自己进行家暴啊?她自己就受着家暴的苦,怎么还想让别人与她一样呢?这是不是被揍傻了?   小满越想越生气,刚想跨腿进屋说道几句,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轻轻的拉了一下,回头一看,竟然是春生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身后。小满下意识的有些脸红,自己刚刚听的是多投入啊,连春生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春生见小满看着自己发愣,一张小脸似乎是因为刚听了自己姐姐的话气的发红,就先小满一步进了屋子,语带不满的说:“姐,你跟娘都说些什么呢?”   贺红见春生突然进了来,先是惊了一下,再看到小满跟在他的后面走了进来,脸上就有些尴尬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被他们听了多少去。   周氏见贺红一语不发的坐着,再看春生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想着刚刚贺红跟自己说过的话,越想越有道理,就生气的说:“春生,怎么跟你姐说话呢?”   女儿说的对,这一切肯定都是新媳妇挑拨的。自己这些日子就发现了,这个媳妇虽然年纪小,但是却一点都不听话,真是表面一套背里一套。自己让她做饭不要放太多调料,答应的挺好,事后还照做。自己让她省些热水,炕也不要烧太热,可是哪次她都没有听。虽然春生说这都是他要求的,可是现在想想,她没进这个家的时候,春生啥时有这么些要求了?   这样想着,周氏看向小满的目光就变了样子。春生一看周氏的眼神,马上就知道她心里又想着什么,自己的娘自己能不了解吗?最是个没有主意的,听风就是雨的。   他怕周氏开口又说什么难听的话,从小满手里把东西拿过来放到炕桌上,对周氏说:“娘,这是我和小满在街市给你买的吃食,你尝尝看。”   贺红先周氏一步打开了桌上的东西,她边拿起一个蜜饯放在嘴里边说:“才拿来这么点东西,谁知道你们在街里是不是吃了更好的东西了,怕娘生气才买了这些东西回来应付娘的?”   春生听了这话,脸一沉说:“姐,你这是说什么话呢?”   “本来就是啊,就刚刚我还看到有布料了呢,怎么没见你们拿进来,明显是自己吃独食了。”贺红又拿一起一张煎饼大口的吃了起来   小满深吸了口气,上前几步来到周氏跟前,伸手就把被贺红拉到她面前的吃食又都拿到了周氏的眼前说:“娘,你也吃。这是我和春生哥给你买的,听春生哥说你最喜欢听这两样东西了,你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了?”   见周氏并不理自己,但却伸手拿起了一个蜜饯,小满才又说:“娘,我给你和春生一人扯了几尺料子,回头先给您做一身衣裳穿。”   贺红也不是傻子,在看到自己老娘听小满说给她做衣裳时脸上露的笑,就知道自己今天说这事估计是不成了,自己娘就是个好收买的!   她又看了看春生和小满,见他们脸色都不好,心里就没了底气,想再加两把火,又怕春生真急了,算了,今天还是先回去吧。   她这样想着,有些沮丧的站起身,对周氏说:“娘,你把这煎饼和果子给我包点,我带回去给孩子们。”   随后,小满就惊讶的看着周氏非常顺手的把贺红要的东西全包在了一起一点也不剩,然后贺红乐颠颠的离开了。   贺红走后,春生有些责怪的对周氏说:“娘,小满和我都没吃上呢,你怎么全给姐包走了?”   春生真感觉脸上挺臊的慌,买这些东西的时候就因为价钱贵,所以买的并不多,他想着回去后娘和小满一起吃,少留下一点给大姐就成。哪里想到,大姐丝毫没客气,开口就要而自己娘连问都没问,就全都给了姐姐,也不说给自己媳妇留点。   周氏一脸无所谓的说:“我哪知道你们没吃啊?要不你去问你姐再要回来点吧。”   自己这儿子果然是变了,都说成了亲就开始护着自己的媳妇,果然是没错的。她当然也知道自己女儿总是回家拿东西不好,可是这么些年了,早就成了习惯,哪里说改就能改的。再说,为了女儿少受点罪,给她点东西又能算什么?可这话也确实不能跟着媳妇面前说,罢了,以后找个机会偷偷跟春生说一下吧。   春生见跟周氏说不通,又想着小满今天应该也是累了,所以就跟周氏了打招呼,带着小满往自己屋子走去。临出屋门的的时候,他停下脚回头对周氏说:“娘,不管姐怎么说,小满是一定不能去姐夫家干活的,这事你得记下。”   周氏看了看春生,见他表情严肃,才无奈的挥挥手说:“行了行了,知道你宝贝你媳妇,我不会让她去的。” 第64章冲突   第二天吃过早饭,送走去挖鬼子姜的春生,小满转身进了周氏的屋里给她量尺寸。周氏坐在一边,看着小满熟练的裁剪着手里的料子,这笑容就没有淡下去过。自己有多久没有穿上过新衣服了?这些年,自己和儿子都是在估衣铺里买衣服穿,儿子基本上都是买人家的旧衣服,想着想着,她就开了口:“我啊,小时候在娘家,是个娇惯的,从来都不拿针线。嫁给你公公后,婆婆也是个能干的,见我不会做衣服,也从来没强求过。等婆婆没了,我的身体又开始不好,加上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多,我竟然这把年纪了,还不会做衣裳。可怜你姐姐也随了我,嫁出去后没少为这事被婆家刁难。”   话分人说,也分人听,也许在周氏看来,她不会做针线是有情可原的。可是在小满想来,这实在不是什么借口。乡下人家,哪个女人不会做衣裳呢?就是手上活计再不好,像春娘那样,也是要自己做的,你说估衣行衣服便宜,再便宜也比买料子贵吧。这是怎么样的一个母亲,舍得让自己的孩子一年到头都穿旧衣啊?   小满不禁更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想要快些把周氏的衣服做好后,给春生多做几身衣服。   周氏没有得到小满的回应,自己也觉得说着挺没意思的,又生气小满不回她的话,于是不高兴的开口说:“你回自己屋子做吧,我去你吴婶子家坐坐。”   小满正在忙着手里的活,就听到院门外贺红那独有声音的传了进来:“娘,娘,我婆婆来了!”周氏不在家,小满只得迎了出去,当她看到贺红身边那个妇人时,着实吓了一跳。打从她来到这个时空,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壮硕的妇人。她的身高至少在一米六八以上,体重至少也在一百七八十斤。这石家的生活,该有多好啊?!才能养出这样的胖妇人。   贺红见小满出来了,有点不高兴的说:“怎么是你出来了,我娘呢?”   “姐,婶子,进屋坐吧,娘去吴婶子家了。”小满对那妇人礼貌的笑了一下说。   贺红听了后,才一脸忐忑的对她婆婆说:“娘,我娘她不在家,我这就去找她,你先进屋坐会儿,想要啥就听我弟妹说啊。”   说完,她竟然只半弯着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那妇人用眼角斜看了贺红一眼后,轻“嗯”了一声,贺红这才小心的退后几步慢慢转身出了院子。   小满感觉自己这真是开眼了,贺红对这婆婆的惧怕也比石牛啊。就刚刚那副做派,明显就是主子和仆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啊。   等小满将她迎进了周氏的屋子,她不用小满相让就自己坐在了炕头处,先是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满,然后冷笑一声说:“你就是张小满?”   这话里明显的敌意让小满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又开口大声说:“你这是怎么待客呢?不知道倒杯水来啊?”   周氏和贺红回到家里的时候,就看到了样一副场景。贺红的婆婆一脸怒容的看着小满,而小满则一副无事人的样子坐在那里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贺红见婆婆这副表情,腿都吓的哆嗦了,她白着脸看了一眼周氏,然后就小心的站在自己婆婆的身后一声也不吭。   周氏也有些紧张的看着贺红的婆婆说:“亲家啊,你这是怎么了?”   周氏在吴婶子家听到贺红来找自己后,这心里就有些打鼓。自己这亲家,是轻易不登门的,但每次亲自上门,自己这总要被她生生剥下去一层皮去。一路忐忑的跟着贺红回了家,路上也问了她很多次,她婆婆来究竟是为什么什么事,可这死丫头也说不知道,唉,作死哦,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家啊。   贺红的婆婆两眼向上一翻,尖着嗓子说道:“哟,老周婆子,你可算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要回家去了,你这媳妇可不简单啊,打我进了门开始,就一点好脸子都不给啊。”   小满这时已经走到周氏跟前,扶着她上了炕,小声说:“娘,我去给你端碗水来吧。”   小满实在是不想跟这几个妇人一般见识,对于这种没事找事的人,无视她们是最好的办法。可是,虽然她想的好,但是周氏却并没有这样认为,她看着小满生气的说:“你怎么对你石家婶子了?说,你干什么了?”   小满向后退了一步,认真的看着周氏说:“娘,我什么也没做。亲家婶婶一进门就对我挑三捡四的,要我端水给她,一会儿说水凉一会儿又说水热,我不知道她到底要怎么样的热度,所以我就端了一冷一热两碗水给她,让她自己兑着喝,这有错吗?   而且,亲家婶子还让我回自己屋里,她要自己在娘这屋等你回来,这我怎么可能同意呢?做为家里的主人,哪来的道理让客人自己单独在主人家坐着的道理?   可我哪里想到,就因为这两件事,亲家婶子对我更是挑鼻子瞪眼睛的,为了怕再让她生气,我只好不说话坐着了。”   周氏听了小满的话,就知道这亲家是在故意找自己的媳妇的茬呢。多数人都有个毛病,那就是护短,自己家的人或者是东西,自己可以说不好,若是别人说,那抱歉了,多软弱的人也会生气。   周氏就是这个样子,虽然她心里对小满这样顶撞贺红的婆婆很不满意,但是贺红婆婆这样明显着来找事儿的态度,也着实让她不满。   她收了笑脸,看着贺红的婆婆说:“亲家啊,我家媳妇年纪小,有很多地方不周全,回头我会自己好好教她的。”   当贺红的婆婆在家里听贺红说,这周氏新娶的媳妇竟然不肯来家里帮忙,理由说的一套一套的,更让人生气的是她竟然还想要把菜拿回家里腌,断自家的财路,真是岂有此理。打家贺红进了自己家的大门,这贺家就像是自家养的猪一样,什么时候需要了,就上去割一刀,什么时候,猪也会反抗了?   所以再贺红又一次无功而返后,她才决定要亲自出马,这一次,她不但要让周氏痛快的答应让小满来自己家里干活,贺春生拿回的那车木料,也一并要拿到自己家去。当然,自己也要会一会这个贺红口中厉害的弟媳妇,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竟然这么几天就能把贺春生抓在手里。   今天她已经想好了,进门之后就给她一个下马威,好好压压她的气焰。可她哪成想,不论自己怎么刁难,这个小媳妇总有办法对付自己,而且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待自己气不打一处来,不想让她在自己眼前晃着碍眼的时候,她竟然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这是她的家,自己一个外人怎么好意思一个人坐在别人的家里,若是少了什么丢了什么,到时解释不清。   真是混帐话,就这个破家,有什么值当自己偷的。要不是贺红嫁进了自己家,自己真想与贺家老死不相往来。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想要娶贺红这么一个没用的媳妇回家。   贺红婆婆看着周氏面露不善,心里不禁嘲笑道,这可直是此一时彼一时啊,不过是家里新添了个小媳妇而已,这就敢自己自己撂脸子了。   想到这,她坐直了身子低头看着周氏说:“哟呵,你这怎么了?这是跟我生气呢?”   这样说着,她转头看着老实站在她身边的贺红说:“你怎么没跟我说啊,这你娘娶了儿媳妇,性子也变了啊,脾气见长啊。”   贺红低着头,话都不敢说一句,周氏看着贺红婆婆的脸色,刚刚好容易鼓起的勇气也消失殆尽,一时也只张着嘴却出不了声。   小满看了一下贺红和周氏的反应,决定自己还是不要出声,等到贺红婆婆说出到这来的目的后,自己再说话比较好。   贺红婆婆见贺家几口人,都被自己的气势压的不敢出声,这才且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语重心长的对周氏说:“我说亲家啊,这娶了媳妇就是要j□j的,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怎么说,当人家的媳妇跟在家做姑娘时是不一样的,这事你得让她明白。你看你家贺红,刚来我家时会干点啥?你再看看如今,她家里家外,哪不是把好手啊?我不是吹,就咱们临水村,再想找出一个比贺红能干的,你试试?”   这一番话下来,周氏和贺红都红了眼,尤其是贺红,差点就哭了出来。小满看着正在洋洋自得的贺红婆婆,真恨不得一砖头拍到她脑门上,她这是多瞧不起贺家,多瞧不起周氏,所以才敢在人家娘的面前如此得意的说着自己怎么欺负人家女儿的事啊?   对于贺家母女的反应,贺红婆婆是不在意的,她也是吃定了周氏母女在自己这的懦弱表现。所以她心里痛快了,才又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我今天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来告诉你说,家里腌菜的人手确实不够,所以你家小满一定是要来的,还有我听贺红说,春生他弄回来一车木料,那可是个好东西,也都送到我家去吧。”   周氏听了这话是什么想法小满不知道,可是小满却是震惊了,她是有多么大的脑袋啊,才能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   小满也不等周氏回答了,因为她看出来周氏脸上的表情那样犹豫,就知道这事指不上她。小满叹气,看来这贺红婆婆不只对贺红有威慑力,对周氏也一样啊,再这样下去,这个家的主人就是贺红婆婆了,自己和春生完全没什么事啊。   小满先是伸手拉了一下要开口的周氏,然后才笑着对贺红婆婆说:“石家婶子,你说的这个事情,恐怕我不能答应你。原因嘛,我也跟姐说过了,若是你家实在忙不过来,我们也不强求,菜我们会买回来自己腌。至于那些木料,那都是我们用钱买回来的,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那是一个铜板都舍不得乱用的,所以那木头肯定是不能白给你。若是你实在是想要,我们还是那个话,原价卖你。”   “哟,我这刚说完,你就犯忌讳啊?家里长辈还在呢,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小辈做主了?我说周家姐姐,你媳妇这个毛病可不好,这以后是她听你的啊还是你听她的啊?”   贺红婆婆直直的看着周氏,周氏被她眼里的鄙夷刺的又羞又怒,她对着小满吼了一声:“你给我回屋去,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住主,我还没死呢。”   小满似没有听到周氏的吼声,依然面带微笑的看着贺红的婆婆,虽然见她眼里的嘲笑却依然毫不退让。是的,不能退让,小满虽然见周氏生气,但是她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周氏的愤怒,现在若是让她退了这一步,那么以后自己再想着拿回主动权就难了,也别想着在这个家里有任何的发言权,这是小满绝对不能容忍的。   更何况,如果自己退让了,如今春生在家时可以给自己出头,若是他回兵营后,周氏跟自己端起婆婆的款儿,这个家自己还能生活的下去吗?若是在前世,大不了分家而居,自己不伺候了,可是这个时代根本就是不要想的事情啊,要是想离了婆婆管制,除非是婆婆死掉啊。自己可不想多年媳妇熬成婆,给自己熬出心理疾病来。   “还反了天了。”见小满不听周氏的话,还敢那样直视自己的婆婆,贺红在一边大声叫了出来:“谁给你的胆子啊,敢这样和我娘跟婆婆说话?你算老几,敢在贺家拿主意?”   小满看着情绪激动的贺红,面无表情的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就在贺红被小满看得有些头皮发麻的时候,就听门外贺春生的声音传了进来:“那我呢?这个家,有我做主的资格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也有检查错字,不知道都改过来了没有? 第65章谁做主   屋子里的人全都被大步跨进来的春生惊的没了声音,春生没有理会屋里的其他人,而是径直走到小满的身边,跟她并肩站好后,才对着周氏叫了一声“娘。”   见了自己的儿子回家了,周氏这时才好像有了主心骨一样,稍微挺直了一□子对贺红婆婆说:“亲家啊,我们春生回来了,不如你跟她说啊。”   一大早就出门去的春生,本想着把小满要自己挖的东西都弄回来,后来他想到昨天贺红把所有的吃食都拿回了家,自己娘和小满却一口都没有尝到,所以就驾着车一路赶到了德州,买了一包蜜饯。当看到一个小摊子上卖的一对葫芦样的耳环时,不怎么的就想到小满带上后的样子,高兴的掏钱买了下来。他这才回去把自己所知道的鬼子姜全都挖了出来,兴冲冲的往家里赶。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想着小满在收到自己这礼物时的表情,可他哪想到刚一进院门,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娘对小满的吼声,接着就是姐姐对小满的责难。虽然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听到姐姐的那番话,他心里一急怕小满受委屈,才在门外就喊了出来。再看到小满好好的站在屋里的时候,他刚刚悬着心总算是落了地。   春生看着贺红的婆婆,眯着眼睛开口问道:“亲家婶子,不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贺红的婆婆看到春生回来了,心里就有些不得劲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这春生去当兵后,自己每回见到他,心里都有些不自在,这人身上总透着那么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狠劲。而这次春生回来,自己还是头一次见,这回她怎么感觉春生身上还有股子杀气呢?莫不是,他手上真沾了人命?   这样想着,她就露出了打从来到贺家后的第一个笑容,开口把刚刚自己的要求又说了一遍,顺带着又给小满好好的上了眼药,说她有多不敬重周氏,要春生以后可要好好管管她。   “亲家婶子,关于你说的这事,我媳妇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所以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你看怎么办好?是你腌菜我们买还是我们买菜回来自己腌?木料一定是要付钱的,这事也没什么可说的。”   春生一脸严肃的跟贺红的婆婆说,也不管贺红和她婆婆难看的脸色。   小满听了春生和贺红婆婆的对话,才知道他刚刚根本不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第一个选择站在自己的身边支持自己,有了这样的认知,小满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本来刚刚她还一直担心,春生会因为自己没有听从周氏的话老实的回屋子里,而是选择了与周氏产生冲突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让他感觉自己对周氏缺乏敬意,没有孝心。现在看到他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小满真的是打心里感动,要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在这个时候真是要不得的,说严重点,可以列在七出之内的。她心里一时激动,竟然悄悄的趁大家不注意,握了一下春生的手,然后又快速的松开了。   被自己这不经大脑的动作吓了一跳,小满感觉自己这张脸竟然有些发烧,她慌乱的低下头暗自唾弃自己,却不知道贺春生的眼底因她的小动作而荡起阵阵涟漪,堆积了满满的笑意。   贺红婆婆见春生说的坚决,脸上也是神色一变,语带警告的说:“春生啊,你可是想好了?”   春生点头,看着贺红的婆婆说:“亲家婶子,事情本就是这个道理,这没什么可想的。”   贺红的婆婆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冷哼一声看着春生说:“行,行,贺春生,有你的,你可别后悔。”随后用力推开门走了出去。贺红一脸哀怨的看着周氏和春生,却也没有说话,只是在临走前又狠狠的瞪了小满一眼。   见她们都走了,周氏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用手指着春生恨恨的说:“你,你好啊,如今你是翅膀硬了,心也硬了,你这样做是完全不顾你姐的死活啊。不就是去干点活吗?能累死你媳妇怎么的?一车子木料又值几个钱?都给了他们又能怎样?非要你姐回去被打吗?还有你这个媳妇,进门才几天啊,就把你宝贝成这样,现在都敢不听我的话了。如今你在家她就敢这样对我,往后你走了,她指不定敢怎么对付我呢。”   这样说完,她双腿一盘,不停用手拍着膝盖处大哭着说:“孩子他爹啊,你快睁开眼看看你这好儿子吧,如今他是娶了媳妇就不管我和姑娘的死活了。我的海子啊,娘想你啊!”   小满有些好笑的看着周氏,这就闹上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吗?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这种景象的小满,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别说,这么看着,还真挺有震撼力的。   不过,这贺红窝里横的性格总算是找到出处了,完全是遗传啊。若刚刚贺红婆婆在这时,周氏拿出这种架势来,只要不动手,那贺红婆婆估计也要完败啊。   贺春生看着自己在撒泼的娘,小声的在小满耳边说:“你先回去吧,我来劝她。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弄回来了,你去看看够不够,要是不够我再去找找,应该还有。”   小满点点头,把屋子留给春生母子俩。   跟着婆婆身后回家的贺红,一路上都不停的悄悄抬头看着走在前面的婆婆,心里是阵阵的不安。想着回家后,自己可能要面对的狂风暴雨,贺红心里就恨不得咬下小满一口肉来。在她看来,如今春生这样对自己,完全都是小满挑唆的,要是早知道小满进门后自己是被春生这样对待,当初说什么也不该帮着娘硬劝春生。   贺红的婆婆看着贺红跟自己进了屋,木愣愣的站在那里也不动,就生气的说:“你站那干什么呢?还不快去那里帮着收菜?你哥嫂和你男人都在干活呢,你不知道啊?”   贺红这才唯唯诺诺的出去了。   贺红的小姑子在屋里看到这一幕,张口问道:“娘,你又生什么气呢?她又怎么惹你了?”   “混说什么,我跟你说多少遍了,要叫嫂子,你怎么总不长记性啊?别一口一个‘她’‘她’的叫,小心你出门大意了,被别人听到,你石小丫还要不要好名声了?”贺红的婆婆又气又无奈的跟女儿说。   被自己娘劈头盖脸的一通说,石小丫身子一扭离她老远坐着说:“知道啦,知道啦,一遍遍的说啊说,有完没完啊,我这不是在家吗?出门我一定会小心的,竟瞎操心。”   贺红的婆婆被自己的女儿一通抢白,也没生气,反而一脸欣慰的看着她说:“嗯,你明白就行。”   石小丫见自己娘这样心气平和的跟自己说话,又站起身凑到贺红的婆婆身边说:“娘,你跟我说说呀,二嫂怎么又惹到你了?   “她?”贺红的婆婆眉毛一挑,不屑的说:“她也敢?!你借她一百个胆子让她试试?是她的弟弟贺春生,这次回来胆子到是大了不少,竟然敢跟我唱反调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还真以为她那小媳妇以后能照顾好他那寡妇娘啊?”   石小丫挑挑眉,无所谓的说:“你就先让他这么得瑟着呗,肯定是他觉得自己娶了媳妇再也不用咱家帮衬着了。要我说啊,若不是他还要去当兵,就那地也早就被要回去了。但是,娘你不要忘了,他还要当兵去的,早晚要走的,你让他得意一时又怎么样,不过是被蚊子蹬一脚的事儿,算什么?”   贺红的婆婆听了女儿的话,喜笑言开的搂过她说:“哎哟,我姑娘就是聪明,这脑子啊比别人就是好用。可是啊,娘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就是让蚊子蹬一脚也不行,娘就没吃过这样的亏。”   石小丫看着自己娘一脸的算计,“切”了一声就出去了,留下贺红的婆婆一个人坐在那里不停的动着脑筋。   小满不知道春生是怎么劝说周氏的,反正周氏中午吃饭时候基本上已经恢复了平静,虽然她看向小满时脸色还是不好,但至少不是那么横眉冷对了。小满对周氏的态度也没有多介意,她心里一直还惦记着今天自己握过春生手的那件事,不知道春生有什么想法,所以她每次路过春生的身边,都有些脸红心跳。   她对自己的表现尤为不齿,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紧张些什么,不过就是握了一下手多,大点事儿啊,自己在这里脸红个什么劲儿。可是,不论她在心里怎么暗示自己要正常些,可春生一到她身边,她马上就像触电似的躲开了。   “张小满,你够了啊,淡定一点行不行?一把年纪的人了,也不能因为面相嫩了心理也变嫩了了吧,喂喂,你装纯也要有个限度吧。”每次她做了这种幼稚举动后,都会在心里这样说自己几句。   就在小满心里个小人在拼命嘲笑她的时候,贺春生在一边也很迷惑。打从上午自己要她单独出去后,她再见到自己就开始不对劲了。往常自己到她跟前,就是不说话,她也会给自己一个微笑,现在这是怎么了?总低着头不说,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噌噌的跑。难道说因为自己上午让她先出去的事,惹她不高兴了?那可真是误会啊,自己不是怕她在屋子,娘会把怨气都撒到她身上吗,才让她先躲出去的啊。他皱着眉,习惯性的想要伸手摸着自己的鼻子,手却不经意间碰到了藏在胸口处的耳环,转身离去。   下午,小满忙完外屋的活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就看到春生正一个人端正的坐在凳子上,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在春生的示意下,小满在炕边坐好,等着春生开口。难道说,   见春生表情这样严肃,小满心里就犯了嘀咕:难道在自己出去后,周氏和春生说了什么,让他对自己产生不满了?如果真是这样,一会自己该怎么解释才能不被他误会?   春生看着小满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到小满跟前说:“看看。”   小满看着被春生放在桌子上的一对耳环后,先是松了口气,这刚刚因为春心表情严肃提着的心算是放下来。继而又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是送自己吗?可看他那表情,不像啊,哪有送人东西这个表情的?   春生坐在那里,看着小满只盯着那耳环一言不发,脸上也没个笑容,心情就低落了大半。自己头一次想送给媳妇一样礼物,结果媳妇看来很不喜欢,他这心里的失望就怎么都掩饰不住。   小满决定自己还是不要乱猜测的好,可当她看着春生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却敏感的发觉春生脸上的失望表情,于是她小心的试探道:“春生哥,这是送我的吗?”   春生摸了下鼻子,点头说:“嗯,上午去德州买的。”   “很漂亮,谢谢你,春生哥。”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小满马上高兴起来,没耽误的就把这对耳环带了起来。她走到春生跟前,左右晃了一下头问:“好看吗?”   小满那肉乎乎的耳垂就一下子冲进了春生的眼里,他直直的盯着看了半天,喉结上下动了动,接着就是一通猛烈的咳嗽,他站起身有些慌乱的说:“挺,挺好看的。我还买了些蜜饯,刚刚哄娘的时候都给她了,下回再给你买。”   然后就一头冲了出去,留下小满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这是为了什么。   晚饭前,小满总算是把给周氏的衣服做好了,原本应该在下午就可以完成,如果她不是总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耳朵,然后傻笑一阵。她对自己这种小女生行为很羞愧,可是又忍不住心生暗喜,被人这样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很好啊。   收到衣服的周氏,还是绷着一张脸,冷冷的嗯了一声就不在言语。小满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她早就想好,对周氏,自己要拿出‘任它风雨变幻,我自岿然不动’的态度来。   还没等小满家的饭菜上桌,石牛和贺红再一次进了院子。周氏看着女儿脸色不好,心里大概也明白贺红回去后肯定是在她婆婆那里没得好,所以看向小满的眼神就更加不满了。   小满本份的站在周氏的身后,也不出声,只听得贺红开口就说:“娘,我婆婆让我来拉木料了。”   小满听了这话,真想啐她啊,自己前世是听过一个女儿半个贼的说法,但这贺红哪里是贼啊,根本是强盗。周氏到底是怎么教育女儿的啊?就算是多厚脸皮,被拒绝了这么多次,也应该心中有数了吧,可这人还是一脸无事的说了出来,这大脑的构造到底有多么不同啊?   周氏想到上午儿子单独跟自己在一起时说的话,再看贺红夫妻的表情就有哀伤。若是真如自己儿子所说,女儿已经习惯性的拿自己家的东西去讨好石家,石家也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那这个家以后……   石牛在一边半天没见周氏回话,有些不耐烦的说:“不就是要钱吗?我娘说了,我们会给的,不过先欠着,家里暂时没钱,以后从菜钱里顶就行了。”   周氏听了石牛的话,刚刚的纠结的心一下子就轻松了,果然是自己儿子想多了。贺红是自己的闺女,怎么可能会跟着外人来算计自己呢?石家这些年,在春生不在的日子里,帮了自己多少忙啊,哪里就像春生说的是那么黑心肠的人有啊,看看这回不就说是拿钱买吗?人家根本就没有想占自己家便宜的意思。   周氏笑着点头说:“行,就按你们说的办吧,小满啊,你带你姐夫去把木料装上吧。”   小满已经不对周氏抱有任何期望了,她是看出来了,周氏根本就是白长了那张精明而刻薄的脸,根本就是一个糊涂的老太婆。   见贺红夫妻准备起身,小满忙开口说:“姐,姐夫,春生现在还不在呢,这木料是多钱买的我也不清楚,这钱咱怎么算啊?”   贺红现在最恨的人是谁,那就要数小满了,自打小满嫁进这个家,自己就没一件事顺利的。现在那容易哄得自己娘开了口,她又跳出来找事,不由的怒从中心起,大声骂道:“你快把嘴闭上吧,娘都发话了,你怎么还这么多事啊?不说话显不出你怎么的?。”   “姐,你说谁呢?”春生从面外走进来淡淡的看了贺红一眼问道。   见春生回来,贺红忙往石牛身边近了近。然后才小声嘟囔说:“我说的也没错啊,这家到底还姓贺呢。”   “你也说,这个家姓贺,姐,小满不是别的人,是我娶回家的妻子,出了门外人也会称她一句贺张氏,而你则是石贺氏。所以姐,你说她姓不姓贺?”   他又看了一眼坐在一边面带不满看着自己的周氏,继续说:“姐,你要记得,这个家是绝对有小满说话的资格的。今天我就把放话在这里,改天我回了军营,这个家做主的就是小满。”   “春声~”周氏和贺红同时用她们那变了调子的声音高声喊到,春生斩钉截铁的看着周氏和贺红说:“姐,如果你再有事来家里,我若不在你就找小满说。娘年纪大了,家里的事情还是少要她操心的好。还有,姐夫,你要是真想用菜换,那就把菜先送来吧。我这车料子花费也不少,你看看你能作主吗?”   因为贺春生的这一番爆炸性的言论,石牛和贺红到最后什么都没能拿回去,灰溜溜的离开了。而周氏则在家里哭天嚎地,小满本以为春生会留下来劝劝周氏,没想到他却只是无奈的对周氏说:“娘,你就别哭了,好好想想我上午跟你说的话,一会出来吃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抱歉,没想过123言情会抽,都说放在存稿箱是最安全的了。   以后我把更新时间改到晚上6点,这样如果出了什么事,我还能趁早出来弄弄,8点太晚了。家里没网络,真心很悲催啊。   另,编辑部说我每月有300积分可以送,想要积分的,就留评吧,好像是25字以上。要是懒得评我的文章,那就随便打什么都行,歌词笑话无所谓,只要有送积分那个选项就行。 第66章周氏的闷气   虽然从前见自己妈妈腌制鬼子姜很容易,等轮到自己做的时候,却还是手忙脚乱,腌好的成品也有些发黑,虽然不影响口感。   当她第一次把腌好的鬼子姜端上饭桌,周氏连阴沉了几天的脸更是不好看,她指着盘子里的鬼子姜跟小满说:“这些天,你就折腾这些玩意了?又是糖又是盐的,费了多少钱?春生让你当家,你就这样个当法啊,会不会过日子,我儿子挣钱容易吗?”   小满嘻嘻一笑,也不生气,夹了一块放进周氏的碗里说:“娘,你先尝尝好吃不?”   自从那天春生当着一家人的面正式的表态后,小满也决定对周氏好一些,算是回报春生对自己的这一番心意。怎么说周氏也是春生的母亲,如果自己和周氏的关系太过僵硬,春生的心里大概也不会开心,时间久了或许他还会埋怨自己。   为了两人以后能够不在这些事情上闹矛盾,这几天,不论周氏在语言上怎么刁难她,她都装听不见,每次跟周氏说话也都是笑呵呵的。周氏也因为她这样的态度,气的快要爆炸了,这种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憋气。   可每次她跟春生埋怨小满的不事,春生完全不能理解,反而劝她不要乱想,人家笑脸相迎,她究竟在不满什么?   周氏见小满又是这个样子,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就是这样个子,整天对自己笑呵呵的,看着有态度挺好,可实际上自己说什么她都不听,就会跟自己笑。笑有个屁用啊,自己真是太失算了,怎么找回了这么一个黑心肝的媳妇啊,面上孝顺的不得了,连春生都被她蒙骗了,可实际上,却是处处和自己做对啊!哎哟,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的胃又疼了。   春生看着小满笑嘻嘻的迎着自己娘的冷脸,心下不由着急,娘总这个样子怎么行呢?这让自己怎么放心回营里。   周氏实在见不得小满这副表情,吃了几口后放下碗,指着盘子里的鬼子姜说:“我看这东西,春生挖回来了不少,你给你姐家也送去些。”   早知道周氏会有这一出,而小满也没有打算不给贺红,所以她早就准备好了,她依旧笑着说:“放心吧,娘,我早就准备好了,已经给姐家装了一筐了。”   周氏这才满意的准备起身离开,小满恶趣味的走到她身边说:“娘,我扶你回去吧。”   周氏一甩胳膊,说了一句“不用”后,就加快脚步走了出去。背对着春生的小满,忍不住偷偷笑了出来。   春生面带愁容的看着坐下吃饭的小满说:“小满,娘就请你多忍让了,我也会多劝着她点的。”   “你别担心,我会和她好好相处的,人家都说老小孩老小孩,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小满夹了一块鬼子姜放进春生的碗里,不以为意的说:“你也尝尝看,真的不错。娘的事你不用在意,她现在对我有意见那是不了解我,时间久了就好了。”   春生听了小满的话,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等我砍柴回来,一起去姐姐那。”   当小满和春生来到贺红婆婆家的时候,看着眼前的石牛一家人,她被震撼到了。看到贺红的公公,小满才知道石牛的身材随了谁。这一家人,女的高大威猛,男的佝偻矮小,真是巨大的反差。   等石小丫稳稳的坐在贺红的婆婆身边时,她终于忍不住在心底笑了出来。   贺红的婆婆斜眼看着春生和小满说:“你们来什么事?”   她虽然面上露出不满,但心里却是暗自得意:打从那天石牛跟贺红灰溜溜的回来后,自己一度想打上门去,痛骂几句。可她后来听了闺女的话,决定抻一抻贺家,这决定果然没错,看吧,这么快就上门了,还带了东西来。   她赞许的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石小丫,自己的女儿果然是聪明的。   见从进屋到现在,也没人给自己和小满让坐,春生已是心生不满,现在听到贺红的婆婆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说话,更加是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家里多做停留。他把手里的筐交给了贺红,说:“这是在军队时,发现的一种吃食,这次回来看到咱们这里也有所以来给你们送一点,能腌着吃也能炒着吃,做法你们自己也可以研究。”   贺红见春生说的神奇,正好奇的准备仔细看时,就感觉向前人影一晃,手中的筐就到了自己大嫂的手里。似乎是习惯于被这样对待,贺红竟然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大嫂把筐交给了贺红的婆婆,石小丫抢先用手扒拉了一下,撇着嘴说:“不就是姜吗?当谁没见过呢啊?说的像多稀罕的东西似的。”   贺红脸一红,抬眼看了看石小丫见她并没有看自己,这才在心里稍稍的舒了口气。贺红的婆婆自然也看过了,她笑着对石小丫说:“这不是姜,看着像而已。”   她拿起一个仔细看了看,又扔进筐里接着问:“就为送这个过来啊,还有没有别的事啊?”   在她看来,自己吊着他们家这么多天,如今春生终于来服软了那不是得更拿出些诚意来吗?就这么点东西,怎么拿得出手。   可当她听到贺春生用肯定的语气告诉她,没有别的事的时候,幻想的破灭让她恼羞成怒,她大声对贺红说:“你死人啊,不知道送你弟弟他们出门啊,事都办完了还在家里呆着干什么,等着吃饭吗?”   春生听完就再也忍不住,话也没说一句就转身向外走去,贺红见了忙跟在身后。等春生怒气冲冲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才冷静下来,看着跟在他身后的贺红说:“姐,你回吧,要是有什么事,别忘了回来通知我一声。”   贺红点点头,刚把筐递给小满,却猛的一下被春生抓住手腕,春生看着贺红的手腕上的伤高声问道:“他又打你了?”   小满这才发现,贺红的手臂上触目惊心的青紫,下意识的,小满有些不忍。   贺红见春生这样问,嗷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把小满吓了一跳,她反手抓住春生的胳膊说:“春生啊,姐求你了,你姐夫想要啥,你就给他不行吗?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你就忍心看你姐这样啊?”   春生紧绷着身子任贺红用力的摇晃着,红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肯说,直到贺红哭的脱了力半蹲在他的面前,他才用力的扶起贺红说:“姐,我送你先回屋吧,我也去找姐夫说说话。”   小满看着春生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底却流露出强烈的恨意,不由的有些担心,她轻轻拉了一下春生,不安的问:“春生哥,你要做什么去?”   看着小满一脸的不安,春生安抚着小满说:“没事,我就去跟姐夫好好谈谈,总不能让他这样欺负我姐吧,听话,回去吧。”   小满见春生态度坚决,又想到贺红身上的那几道青紫,终于还是放下了拉着春生的手,叮嘱的说:“那,你要小心啊!”   周氏正跟来串门的吴婶子聊天,见到小满回来,刚刚还满脸笑容的周氏立刻就把脸子拉下来,不满的说:“你这是去哪了?不就让你去你姐那里送点东西吗,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跑哪去疯了?”   见周氏当着外人的面也对自己这样的毫不客气,本来就担心春生出事的小满不禁有些恼怒又有些尴尬,可当着外人的面,她总不好对周氏不理不踩。强压住心中的怒气,她先是看着吴婶子笑了一下,然后才对着周氏说:“去姐家时,亲家婶子问了一些话,这才耽误了。”   然后又对吴婶子说:“婶子什么时候来的?你们先坐着聊啊,我去给你倒碗水来。”   等小满出去后,周氏忍不住对吴婶子抱怨起小满的坏处来,说她如何的不孝敬,如何的挑唆春生与自己的关系,如何的人面一套背地一套。   吴婶子微笑的听着,见周氏总算不说话后,对笑着开口劝道:“老姊妹,你说这话啊,我可得劝你一句。这头些日子你带这孩子去我家时,那是怎么夸她的?说她又能干,又孝顺,人又干净利索,前两天你还穿着你媳妇给你做的新衣裳来我家显摆。今天我进你这屋里,我也大吃一惊,你看看现在你这屋,多干净多整齐啊?你看看你这被褥还有你身上的衣裳,哪件不是干干净净的?你再想想你以前没人照顾的时候,我看这媳妇不错,才进门没多久,你这脸上明显多了肉,你啊,可千万别不知足。”   听了吴婶子的话,周氏虽然心里发虚,可是还是嘴硬的说:“这算什么啊,谁家媳妇进门不做这些啊?这不都是本分吗?可以看看她,刚进门几天啊,就闹的家门不宁,我们家红儿回来一次哭一次的,防她跟防贼似的,这春生也变了,不贴心了。”   “你这话不对啊,人家媳妇嫁进来,这个家就是她的了,她当然不会高兴有个大姑姐三天两头的来家拿东西了,换了我我也不愿意啊,更何况你家什么好生活啊?你这毛病以后也得改改了,不能总顺着你们家红儿,那石家是什么人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就是个无底洞,有多少东西够往他家里搭的?你就是把家业都给了他们,估计那石牛该打贺红也还是打,你得找个去根的办法。”   吴婶子虽然只见过小满两次,但是每次的印象都不错,虽然她还显得有些年幼,但是说话办事都很有条理,人也懂事守礼,看着就是个有教养的孩子。再说,周氏什么人自己还能不知道吗?都跟她做了几十年的邻居了,心眼小,耳朵根子又软,白长了一付凶相。人根本是团软面,任人揉搓。所有的本事就只能对着家里人使,出了门啥也不是。难得找了这么一个明理的媳妇,要是再不好好处着,将来有她后悔的时候。   小满端着水在门外听了半天,直到周氏被吴婶子说的没了声音,她才推门而进,笑着说:“婶子,喝点热水啊,娘,你也喝。”   吴婶子边笑边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满说:“怎么感觉几天没见,你又白了不少,又漂亮了。”   “真的吗?可能是这些日子不出门的关系吧,婶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小满拿了凳子,坐在一边问道。   吴婶子喝了口水说:“这不菜都腌好了吗,闲着也没什么事情。你娘前些日子说你在德州买了大酱,我就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太精贵的东西,花钱买多不划算啊,正好今年家里做的多,就给你家送来一些。”   小满想到刚在门外看到的一个坛子,笑着说:“太好了,我正愁着呢!上回买的酱,我娘嫌味道不好,一直说没婶子你家做的鲜,我在家时也没认真学过这个手艺,还想着什么时候厚着脸皮登门跟您请教一下呢。”   “这算什么啊,不就是大酱嘛,看被你说的像是多了不得的吃食似的。婶子家别的没有,大酱还是挺多的,吃完了再过去拿。你娘我知道,这辈子啊就喜欢吃我做的酱。”   然后她指着放在门口的大酱说:“你快把它收起来吧,别一会不小心踢翻喽!”说完,站起身跟周氏说:“我走了,也坐了好一会儿了,该回去准备饭了,这一天天哟就这么过老了。”   送走了吴婶子,小满把她带来的酱坛子空了出来,正忙着准备把坛子洗净,就见周氏来到厨房开口问:“春生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去的吗,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来?”   “他找姐夫有事,让我先回了。”小满把头一低,不想看她。   听小满这样说,周氏觉得她太应付自己了,刚刚怎么没早点告诉自己呢?当一个人看另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那真是怎么看都不顺眼,周氏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小满不论做什么,说什么,她都觉得小满是别有用心,不怀好意。   小满见她摔了门又走了出去,双肩一耸,无所谓的继续做着手里的事情。   直到午饭时间,春生依然没有回来,小满无法,只得先收拾好饭菜给周氏端过去。因为实在不想对着周氏的脸两两生厌,小满谎称自己等春生回来一起吃,然后去厨房里收拾准备送给吴婶子家的鬼子姜。   总不能只拿不还吧?那样不真成了沾便宜的邻居了?   吴婶子家刚吃过中饭,见是小满来了,热情的把她迎进了屋里。这临水村的生活条件普遍不如上河村,虽说是取名临水,但却是一条河都没有。   吴婶子的几个儿子都佃的地主家的地,还好几个兄弟虽是分了家,但是感情不错,所以互相帮衬着,日子到也过得去。   比起周氏,吴婶子的家里干净很多,虽然东西多都是破旧的,但却很胜在摆放整齐,让人看了心里也舒服。见小满一手拎着筐,一手抱着自己上午刚拿去的坛子,她边让自己的媳妇给小满倒水边说:“你看看你,着什么急啊,婶子也不急着用。”   “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事情,所以就送过来了。顺便也给你带了点东西,让你尝尝看看和口不。”说完,小满就把自己带来的鬼子姜放到了桌子上,把遮在筐上的布掀了起来。   见吴婶子和她的媳妇一脸的好奇,小满也没任何隐瞒的把这东西介绍给了她们,并让她们尝了一口自己腌好的鬼子姜。果然,当她们吃过后,都很兴奋的说好,小满这才把这鬼子姜的腌制方法和其它的做法告诉了她们。   吴婶子的媳妇在送走小满后,感慨的对自己婆婆说:“这春生的媳妇人不错,懂事,还大方,一点也不藏私。一点也不像周婶子说的那样,回头我得跟村里的姐妹们说说,可不能让大家误会了。”   吴婶子点头说:“她也不容易,小小年纪的,如今春生在家里还好些,改明儿个春生走了,估计周氏,能有个折腾了。你没事的时候,多看着点,要是她有时候事,搭把手,我看这小媳妇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里,大家可能还是会很生气,小满怎么这样啊,不争气。   往后几章,我也没写出大家要的爆炸情节,实在是处在小满的位置上,不太好办。   我家这边有句土话,“腚上的肉臭,也不能割了扔掉”   而周氏跟贺红就是这样,春生也不容易,但我们却只能指望他想办法,让小满少受些气。   当然,如果小满打心里就再意周氏与贺红的敌视,那么,她只需要守好家里的财物就好,那相对的,心理上就会轻松很多。我一直认为,我们之所以会受到伤害,是因为我们太过于在意那个伤害我们的人,如果我不们在意,他就是个屁~(我好粗口是不是,我错了) 第67章争执   待小满再次回家后,春生仍然没有回来,见屋子里空荡荡的,小满忍不住开始着急起来。刚刚她就感觉,春生是真的怒了,虽然她也怕春生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可一想到贺红身上的伤,她又忍不住想让春生狠狠的揍石牛一顿才好。虽然贺红为人不怎么样,可是她到底是一个女人,这种打女人的男人,就得好好收拾才行。   就当小满准备出门迎迎春生的时候,就见春生从远处走了过来。小满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直到他到了眼前,小满才看到春生脸上用一块不小的抓痕,她盯着那块伤紧张的问:“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春生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受伤的脸,扯着笑说:“没事,你不要担心,不是什么大伤。”   小满还想追问,却见春生此时已经准备往院子里走。想到这是在门口,她也就不再追问,关上院门跟着春生回了屋。   春生见小满一言不发,绷着个小脸直直的瞪着自己,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说:“你看你,这是什么表情啊?真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见小满还是不说话,春生犹豫了一下,伸手拉过小满坐到自己身边说:“好,我告诉你,你快别这个表情,笑笑吧。”   原来,春生把小满打发回家后,就直接进了石家,找了个借口把石牛叫了出来。他把石牛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很认真的警告石牛,让他以后不要再打贺红。说如果再被他发现,他一定会替自己的姐姐出气。   可谁想到,石牛他听到自己这样说时,竟然大笑了起来说:“春生啊,你是在教我怎么跟老婆过日子吗?这贺红虽然是你姐姐,但她更是我的老婆,这已经嫁进我们家的人,我想怎么对她,还需要听你的摆布?   我告诉你,你姐我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这人还有个毛病,就是喜欢打人。怎么,当了这些年的兵,就忘了当年我是怎么收拾你的了吧?觉得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就敢来教训我了。你可别忘了,你们家多少事都是指望着我的,说句你不爱听的,你姐可是我用五两银子换回来的,你真当你姐值那那些银子?现在五两银子,我都能找个好点的窑姐了。”   春生听他这话越说越难听,越说越不着调,而且竟然还在他跟前放下狠话说一会儿回去还要收拾贺红,春生哪还能忍得下去?   石牛他凭什么?不就是觉得贺家没人吗?你石家的男人都是窝里横,外面熊包一个,今天不打他打服了,他就不知道贺家还是有男人的。   小满听完春生的这些描述,想到石牛的样子,有些不解的问:“姐夫那个身材,你会打不过吗?”   春生听了,两眼一瞪说:“怎么会打不过他?我这些年在前锋营里白待了啊?就他这样的,来几个我都不怕。”   “那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小满听到这里,忍不住问到,然后她又惊讶的说:“难道是姐夫挠的?天啊,男人打架还用挠啊?”   这样说着,小满脑子里就出现了石牛用他那矮小的身材用力跳着往春生脸上挠的情景,心里一阵阵的好笑。   可春生听了小满的话,虽然脸上没有变化,心里却是一阵苦涩。想到自己脸上的挠痕,他怎么跟自己的媳妇说,这伤是自己的姐姐造成的呢?   想到刚刚的情景,春生心里就不明白,自己的姐姐,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呢?因为石牛的语出不逊,他终于忍不住对石牛动了手,虽然他一直也有想揍他一次为自己姐姐出出气的意思。可是他没想到,就在他把石牛打倒在地不久,自己的姐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了过来,见自己与石牛打架,竟然二话没说冲着自己就撞了上来。因为过于吃惊于姐姐的动作,他没留意之下被石牛打了几拳,就在他回手将石牛又一次打倒在地后,自己的姐姐竟然扑到自己的身上,拼命的厮打起自己来,躲避不及之下,他的脸就被挠伤了。   当他失望加震惊的嘶吼一声“姐”的时候,贺红才停了手。她只看了自己两眼,就扶起了石牛,然后哭着求自己不要再伤害石牛,不要多管闲事。看着那样的姐姐,春生迷茫了,他忽然想到小的时候,每当自己淘气的时候,都是姐姐护着自己不被娘打。从前,是自己年纪小,没能力帮上她,如今自己已经可以帮着她了,帮她在夫家立了威,可是,她竟然不愿意了。他也想像当年贺红保护自己的样子,保护自己的姐姐啊。   春生看着坐在一边低头不语的小满,他真的特别想问她,自己的想法错了吗?自己想狠狠的揍石牛一次,打他打疼,让他每次再跟姐伸手之前,想到贺红背后的自己,就会害怕,就不敢再动手,这样不对吗?   小满从自己脑中幻想到的小剧场中清醒过来,脸上还带着笑意,却看到春生正一脸彷徨的看着自己。虽然嫁给他的时间不长,但小满却从没见到过春生在自己的面前流露过如此脆弱的表情,不禁怔在了那里。   春生终于还是没能对小满说出口,他觉得如果说出这事,会丢了自己家的脸面,姐姐今天做的事怎么都不算是光彩的。   于是,他主动跟小满说:“家里还有饭吗?我饿了。”   知道小满在等他一起吃饭时,春生心里一暖,刚刚因为贺红带来的伤害也觉得没那么严重了。   吃过饭,小满在屋子里继续给春生做着衣服,而春生则在院子里利用老耿叔给的一些比较好的料子打起了一些小家具,准备拿去德州换上一笔钱。   可还没过多久,小满就听到院子里有女人尖锐的哭声,这么有辨识度的声音不用猜都是贺红的。   只见贺红带着她的大女儿正在院子撕扯着春生,而春生则一言不发的冷着脸任由她们她们两个人推搡着自己。小满见了忙跑上前去用力的推开她们母女,护在春生的身前高声问道:“姐,你这是干什么呢?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贺红的女儿见贺红一脸仇视的看着小满,猛的从一边就窜到小满身前准备用力的推她一下,春生见了,手一伸把小满护在自己的怀里,又用手肘轻轻一拐,贺红的女儿就随之倒地。   贺红见了,又边哭边骂道:“好啊,你真是娶了媳妇就不认自家人了,连你外甥女都打了。你当的好舅舅啊,打姐夫还打外甥女,你当了几年兵长能耐了啊,你忘了小时候是谁把你带大的啊。”   站在春生怀里的小满忍住想用手去捂耳朵的冲动,看着贺红说:“姐,你快别哭了,有什么事不能进屋说吗?刚刚春生也不是故意的,要不是小草没头没脑的冲过来,怎么会摔倒啊。”   “你闭嘴,你个丧门星,打你进了我们家门,我们家就没得了轻闲,这才几天啊,你让闹得我们姐弟不和,母子不和,如今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你撺掇的,现在你在这装什么好人呢?”   莫名其妙的招了一通骂,小满心里真是晦气,跟这个女人就没有讲通的时候。看着她现在这副撒泼的样子,再对比贺红在夫家时的种种表现,小满真心觉得她被家暴也不算冤。   屋里的周氏此时已经听到院外的哭闹声,她打开窗子从屋里探出头大声说:“又闹什么呢?都给我进来说。”   周氏坐在炕上,听着贺红把上午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周氏听了后是又惊又急,她看着坐在一边不言不语的春生说:“春生,我让你去送东西,是让你给石家嫂子赔不事的,我是让你去结怨的吗?你也不想想,你打了你姐夫,让你姐往后在他家里还怎么做人啊?咱家多少事都得依仗着你姐夫一家啊,如今你把他们得罪了,往后你走了,留下我一个孤老太太怎么办?”   小满看着春生脸上的挠痕,想着刚刚贺红的话,虽然她没有说她打了春生,可是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看着坐在炕上还在继续喋喋不休埋怨春生的周氏,看着站在周氏身边一脸委屈的贺红,再看着坐在自己身边虽低头不语但气息却很急促的春生,心里就没不自觉的感到心疼。   她也不管周氏是不是还在讲话,开口就说:“所以,姐,春生脸上的伤是你挠的了?”   正在心里委屈的贺红冷不丁的听到小满的发问,“啊”的一声,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那个,我也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太害怕了,下手就没个轻重。不过,这事哪能怪我啊?谁叫他没事打他姐夫的?”说到后面,贺红又扯着嗓子高声叫了起来。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着急不去拉架,反而是对自己的弟弟动手,这是什么道理?春生哥这样做不都是为了你吗?难道你就想着被姐夫一直这样打下去啊?”小满听到贺红那样振振有词的辩解,忍不住站起身来大声质问。   被小满这一连串的反问堵的哑口无言的贺红,只恨恨的盯着小满,仿佛只要小满再多说一句,她就冲上来厮打一番。   而正在骂春生的周氏了小满这话,不敢相信的把头看向贺红,冷着脸问:“春生媳妇说的是真的?你真打春生了?”   贺红见周氏这样冷着脸看自己,刚刚还同斗鸡一样的她瞬间蔫了下来,她不敢看周氏的眼睛低头小声说:“我,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就是,就是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吓到了,所以才那样做了。”   周氏听完,不顾自己和贺红之间隔着一个桌子,抻起身子猛的一下子就打向贺红的身上,见贺红反射性的躲开后,她放声大哭到:“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生了你们这么两个小混账啊?姐姐不像姐姐,弟弟不像弟弟,这是逼着我去死啊。”   贺红和春生见周氏哭的伤心,两人都忙起身到了她的身边小声劝着,春生见周氏这寻死觅活的样子,只得认错道:“娘,我错了,这事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在那样对姐夫了。我姐也没伤我多重,她也不是故意的,我没怪她。”   周氏这才抬起头,一双红肿的眼睛盯着春生说:“春生啊,你真的不怪你姐啊?”   见春生点头,她这才抓过春生和贺红的手残叠在一起,说:“你们啊,都是打娘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可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生分了,娘生了几个孩子就留住了你们两,你们可得让娘省心啊。   春生啊,你姐她是个女人,她在石家过的不容易,若是她哪做的不对,你就看在她这苦命的份上,多让着她点吧。至于你姐夫,你不要再去打了,你打了他回头他又打你姐,到时还不是你姐遭罪啊?”   春生见周氏又一次的老调长谈,忍不住辩护说:“娘,这些年,咱们对石家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咱们根本不欠他们的。从前是我年纪小,护不了姐,如今我大了,我把他一次打老实了,他不就再也不敢欺负姐了吗?你看那姐的大嫂,不就是娘家人上门帮着立了威,石牛他大哥打那后,哪敢动她一指头啊。那石家的男人,只敢跟家里人闹,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出了门,他们认不怕?   你们到底在怕什么?他们种着咱们家的地,吃着咱们家的粮食,应该他们看着姐的脸色过日子啊。从前你需要姐姐照顾,如今家里有了小满,那么以前咱们不停退让的条件已经不存在了,咱们完全可以挺直腰板的!”   贺红和周氏被春生这一番论调惊呆了,在她们两人的心底,从来就没曾生出过这样的想法。对她们而言,石家是不可忽视的存在,如果没有石家的帮助,贺家根本就不能在这临水村生活下去。可春生这些话,完全推翻了她们两人长久以来的认知,让她们两人心里生出了强烈的抵触情绪,周氏忍不住指着小满跟春生问道:“是谁告诉你的,谁这么跟你说的?是她对不对?春生啊,你糊涂啊,你怎么能信她的话呢?你真信她能照顾好我?还是信她能够照顾好这个家?   我告诉你,石家就是千不好万不好,可是有他们家在,我们总归可以有个依靠啊。我不允许你,也决不同意你的说法,你以后不许再对你姐夫和你姐夫的家人无礼,知道吗?”   见战火又一次烧到了自己的身上,无故躺枪的小满表示完全没有负担,从这场争执开始,她就知道最后一定会扯上自己,所以早已经做好心里建设的她,完全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局人。正当她在心里哼着歌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手一暖,她低着头偷偷的笑了。 第68章回家   春生一脸阴郁的和小满一起回到自己的屋子,对刚刚没能劝说动周氏和贺红,他心里始终很不是滋味。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娘和姐姐,对石家竟然存了这么大的依赖之心,似乎离了石家,她们就没有办法生活。难道就是因为自己长年在军营里,家里没有男人才让她们这样畏首畏尾的吗   他从前不是不想帮姐姐出气,可是以前自己年纪小,根本就打不过姐夫,反而有几次都被他们打伤。后来自己年纪大了些,却又当了兵,根本就照顾不到姐姐,没办法只能希望他们看在自己家任由索取的份上,对姐姐好些。事实证明,自己想错了。   所以如今,他有能力了,想为自己的姐姐争口气,可他没想到,竟然会遭到她们这样强烈的反对。那么以后呢?自己还是要回营的,留下小满一个人,能应对吗?不行,自己得好好想个法子,让娘害怕小满才行,这样小满往后在家里,才能顺当点,姐也能老实些。   而在小满看来,周氏和贺红就如同是长期受到奴役的人,思想已经完全被禁锢了,她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完全不懂得反抗也不想反抗。所以当春生提出这个意见的时候,她们才会如此强烈的反对,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抵触。   可是这些话小满是没办法跟春生说的,难道要跟春生说‘你的娘和姐姐,就是做奴才做惯了,根本已经习惯被人奴役着生活了’这种话吗?谁听了能高兴啊?   小满也不理在一边沉默的春生,她此时正在思考怎么样能让春生答应,让自己回一次娘家。鬼子姜除了留种的,还剩下很多,她想要送回一些给张福他们。可是,自己才刚回门没多久,这个时候又想回去,小满也怕影响不好。更何况如今,周氏对自己的印象这么不好,如果自己此时跟她说想要回娘家,她定是不会同意的。想到这里,她又看了看在一边闷不吭声的春生,这件事情,还是需要从他那里入手了。   等春生从沉默中醒来时,屋子里早就没了小满的身影,来到厨房时,小满果然已经在里面生火做饭了。   春生看着正在做饭的小满,尴尬的凑到她的身边说:“小满,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啊,春生哥,你说什么呢?”小满完全不明白春生突然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今天这个下午,自己和他基本上就没有交流,他又怎么会让自己不高兴呢?   春生见小满一脸的迷惑,也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可是即使是这样他心里对小满还是挺愧疚的。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娘竟然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归在小满的身上,无论自己怎么解释与小满无关,她还是不肯相信。而无辜的小满,代自己承受了她太多的怒气。   想到这,他蹲□子看着小满说:“今天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想到娘会这样想,虽然她现在不听,等吃了饭我会再跟她说一下的,今天的事是我的想法跟你没关系。”   “原来是这事啊!”小满听了春生的话,领悟的说道。“算了吧,你就是回头再跟娘解释,她也不会相信的。你刚刚不也跟娘说过不是我的意思了吗?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估计你怎么解释都不会听的,算了,以后再说吧。”   听了小满的话,春生的表情这才微微放松了一下。小满见他这个样子,心中念头一起,有些调皮的用手点点春生的胳膊笑着说:“如果,你还是觉得很委屈我,不如你帮我个忙啊?”   春生见小满这个样子,翘了下嘴角说:“什么事?值得你这个样子。”   小满嘿嘿一笑,往春生身边凑了凑说:“春生哥,我想回娘家一趟,你能不能送我回去一次啊?”   春生听了小满的请求,笑着说:“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行啊,你想什么时候回?”   “越早越好。我其实是想把鬼子姜拿一些送回。”见春生答应的痛快,小满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春生点头说:“行,那咱们明天就回。”   “那娘那里呢?”小满怕春生想不到这点,提醒了一下说。   春生看小满一脸的忐忑,笑笑说:“放心吧,有我呢,保证让你回得去,而且让娘痛快答应。”   见春生这样肯定,小满也就不再纠结,放心的把这事交给了春生去办。   晚饭后,春生果然留下和周氏谈话,小满则平静的收拾着准备明天带回家去的东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笃定春生一定会成功。   等春生回来告诉小满,周氏同意她回家后,好奇怪的小满无论怎么打听,春生也不肯说究竟是怎么说动的周氏。看着就是闭嘴不谈的春生,小满失望的拿眼瞪着春生,却没想到换回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第二天一早,就在春生准备带着小满出门的时候,周氏在后面叫道:“春生,小满,你等一下。”   春生拉住骡车的僵绳,停了下来,周氏追上后拉住小满的手亲热的说:“小满啊,你回去后帮我跟你爹娘带个好啊,告诉他们有空来家坐坐,知道吗?”   然后她又对春生叮嘱要小心架车,别摔到小满等等,这才看着春生他们离开了家。   路上,小满一直捉摸着态度大变的周氏,不明白这里面是什么原因,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其中春生定是说了什么,不然周氏不会这个样子。可气就气在,不论怎么问,春生都不肯跟她说,只能自己在那里乱猜测。   春生不时回头看着在那里嘟着嘴的小满,心里却乐得不行。虽然说,他第一眼见到小满的时候,感觉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可是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他渐渐发现,他对小满的第一认知是错误的。他的妻子虽然年纪小,人却沉稳有主见。   可是当昨天当小满调皮的跟自己说想回家的时候,春生才发现自己的小媳妇竟然还有这样活泼的一面,这是不是证明小满对自己,已经有了进一步的信任,也愿意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出更多的情绪?   所以当他有了这个认知的时候,他在心里就乐得逗逗小满,也试探拭探她。果然,小满真的如自己所想的,围着他问了很久,在确定自己不肯告诉她的时候,她也会嘟着嘴坐在一边假装气生。   当车子在张福家门口停下的时候,春生看着依旧嘟着嘴的小满,笑着说:“还生气呢?快笑笑吧,都到家了。”   小满看着春生这得意的样子,真是又气又乐,她从不知道春生还有这种恶趣味,看着自己缠着他问个不停,竟然会这样开心。难道说,自己表的这样孩子气,竟然是他喜欢的?   当春娘看到门口站着的春生和小满时,都有些傻了。直到小满拉住了她的手,她才激动的大声叫到:“三郎,三郎,小满回来啦。”   在屋里听到声音的张福也急忙跑了出来,看到春娘身边的小满几步上前,一脸担忧的开口说:“满儿啊,你怎么回来了?出啥事了吗?他们家欺负你了?”张福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脸马上就阴沉了下来   小满忙摇着说:“没有,没有,爹,我就是想家了,回来看看你们。”   站在一边的春生此时也很尴尬,自己的丈人竟然如此的不信任自己,他觉得他有必要再好好表现表现才可以。   张福和春娘又不放心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满,见她真的气色不错,张福这才对一边的春生说:“快进来吧。”   秋林他们都去了学堂没有在家,春娘见姑爷上门,就想着整治一桌好菜来。于是拉走了小满让她帮忙,留下张福和春生两人在屋里说话。   春娘再一次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满,才小声的问:“你真没啥事?真没受委屈?”   小满摇摇头,笑着说:“没有,娘,真没有,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春娘这才把心放下来说:“你可吓死我了,就这么不吱一声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啥事了呢。你那婆婆好相处不?大姑子好相处吗?”   见春娘这一脸的担心,小满拉住春娘的手说:“都好,都好,你别担心,我都能应付的。总之,肯定是没娘你好。”   春娘见小满这一团孩子气的脸蛋,心底又一次叹了口气。   她舀出一碗大米,边洗边说:“你男人对你怎么样?脾气还成吧?那个,你去了他们家,吃的好不好?”   “哎呀,娘,我都忘了。”听春娘提起吃,小满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来家的主要目的,她从车上把一大袋子的鬼子姜拿进屋里,对春娘说:“娘,我是春生发现的新吃食,味道不错。”   然后,就一边烧火,一边教春娘鬼子姜的做法。   春娘听完后,点了点小满的头说:“你啊你,你哪次找来的东西,怎么吃起来都这么麻烦,腌这个,一点都不比那个白菜省调料。”   “娘,你又来了,家里现在也不缺钱了,你就别那么苦自己吧,腌点菜能费多少钱啊?”小满听春娘又一次老生长谈,开口劝道。   “苦什么啊,这个月份了,你爹没事就进山,你弟弟偶尔也能套些兔子野鸡什么的,家里几乎顿顿都不缺肉,打从你弄回来那个……”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小心的往屋里看了一眼后,轻轻的说“那个人参后,你爹如今进山打的东西,都不往外卖了,前儿个他还说,今年冬天,多去猎一些好的雪兔,回头你留着做衣服穿。”   “那好啊,我早就想要了,回头我得去谢谢爹。”小满听了,也没客气。   春娘和小满边做饭边聊天,两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张老爹那里,春娘提到他们,马上就愁容满面。小满见了,哪里能不问呢,这一问才知道,上房还真是出了事。   原来,打从张志高考场失利后,本来就不健康的身体更是一病不起,小满嫁人前刚刚好转一些,可他又因为逞强夜读,再一次病倒了。这一次一病,拖拖拉拉的到现在也没好,而且有越来越坏的迹象,白氏如今在家里,也跟着病了一场又一场,张老爹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那现在呢?”小满听了春娘的话,好奇的问。   “也就那样呗,寻医问药的,花了不少钱,但也不见起色。如今大夫都不肯给下药了,说是他心血都熬没了,往后怎么样,就看命了。唉!你四婶如今也在家里闹呢,天天吵吵着要分家,你奶不同意,我前儿个听你大娘说,你五婶好像也有些小心思了。”   “什么意思?”李氏有小心思?什么小心思?如今她的男人卧病在床,随时都可能没命,她这个时候,会有什么想法呢?难不成“她是想离开这个家?”这样想着,她就开口问了出来。   春娘听了小满的话,点头说:“是啊,就是这么回事。她觉得她跟你五叔这么些年,也没生个一男半女的,如今你五叔又是这个样子,她实在是不想在这个家守下去,怕真成了寡妇,你奶不肯让她改嫁呢。”   “我奶怎么说的?”小满听了娘的话,一脸八卦的问   “你奶当时就背过气儿了,为这事,你大伯他们还来家找我们去呢。唉!反正是一摊子乱事。”   见春娘谈到上房就不开心,她脑子不加思索的随口说道:“要是能跟他们彻底没了关系才好呢。”   春娘听了小满的话,吓的眼睛瞪的老大,大声说:“你胡说些什么呢?什么时候你有这种想法的啊?我告诉你啊,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在外面可不兴提啊。小心被大家用唾沫星子淹死你。咱家你弟弟们还要考功名呢!”   小满被春娘一吼,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见春娘还是一脸不放心的看着自己,忙讨好的说:“我错了,娘,我错了,我就是这么一说,我在外面肯定不会乱说的。那娘,你说,我要不要去爷爷那看看啊?”   “你跟你爹商量吧,这事娘不知道。我再跟你说一次啊,刚刚那话,你万不能出去乱说,听到没?”   见小满认真的点头,她这才放心的说:“去叫你爹和春生来吃饭。”   春生在屋里和张福两人正聊的高兴,从他坐下开始,张福就一直在讲小满在家的事情。听张福讲了她的懂事,她对弟弟们的照顾,她的苦累还有他们夫妻两人对小满的忽视与偏心,他都忍不住为小满感到心疼。即使是自己的姐姐,在她像小满这样大的时候,受过这么多的累。   当他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又见小满夹肉吃的情景,他心里又不次不舒服起来。想到刚刚自己的丈人说,每到冬天的时候,家里至少几天就能吃到一次肉菜。可打小满进了自己的家门,是一次肉腥都没有见过,原本也感觉没什么,临水村的人家几乎都那么过的,可现在看着小满夹进自己碗里的肉,他却觉得自己应该多做些什么。   吃过饭后,小满跟在张福的身边,向他询问自己要不要去看看张老爹他们,张福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吧,现在上房乱的很,整天药味冲天的,你就别去了小心冲到,以后再说吧。”   见张福反对,小满自然不可能非要去看,反正她跟上房的人也没什么感情,不过是怕别人知道了不太好听而已。   两人临出门时,小满就发现春生竟然把自己当初捡的河石都搬上了车,她看着这些石头惊喜的问:“你从哪找到的?我都忘了。”   春生见小满一脸的兴奋,也笑着说:“爹告诉我的,我想着你既然喜欢,就都带回家去吧,没事儿的时候你看着也高兴。”   小满正看着石头高兴呢,春生就被张福叫到一边,两人在一起嘀咕着什么。春娘也拿了一只剥了皮的兔子递给小满说:“拿回家吃吧。”   见小满想不要,春娘顺手就把肉放在了车上,不高兴的说:“跟我还瞎客气什么?别骗我了,就看你刚刚吃了那么多肉,娘就知道,他家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见春娘又红了眼睛,小满忙帮她擦眼泪说:“你看你,怎么又哭了,我嫁去之前就知道他家的情况啊,你忘了啊,我有钱啊。不过是现在不太掌握家里的事,所以不敢乱买东西而已,以后等我能做主了,日子肯定就好过了,你快别哭了。”小满边安抚春娘边在她耳边小声说着。   春娘点点头,说:“跟姑爷好好相处,别吵架,有事情商量着来。好好伺候你婆婆,那也是个苦命的人,千万别乱使小性子,知道吗?没事别总回娘家,往后有时间,娘去看你。”   在春娘依依不舍的叮咛中,春生驾着车离开了小满的家。   春娘看着越走越远的车子,吸了下鼻子对张福说:“贺家果然是穷的,咱们满儿虽然不说,但看她吃饭就看得出来,肯定是平时吃不到油水。”   张福没说话,直到再也看不到车的影子,他才远身进了院子。 第69章态度的改变   车子进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周氏的屋子已经一片漆黑。小满和春生两人也只简单的吃了几口,也早早的上炕躺下。   第二天一早,周氏热情的拉住进屋请安的小满说:“小满啊,你家人可都好啊?”   小满愣了一下,才笑着说:“挺好的,他们也要我向你问候一声。”   周氏听了小满的话,马上就乐了,说:“哎哟,难得亲家还记得我呢。你没跟他们说,让他们得空的时候来家里坐坐吗?”   小满听周氏这样说,不禁在心底疑问,这春生昨天到底跟周氏说了些什么,能让一个人有360度的大变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实在是让人有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啊。   “说了,我娘说得空一定来看看你。”婆婆问话,即使心里有再多疑虑,还是要回答的。   周氏见小满这样说,乐呵呵的说道:“行,行,到时候也把你几个弟弟带来,我可听春生说,你那几个弟弟明年就要参加乡试了,他们很有可能成为举人老爷啊。”   听到周氏这样说,小满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总算是找到她待自己如此热情的原因,原来是因为自己的几个弟弟啊。   小满好笑之余,不禁联想到春生究竟是怎么样欺瞒周氏,让周氏有了这样的误会。不过,小满面带笑意的看着周氏:若是因为这个原因,能让周氏对自己有所顾及的话,那到也不错。   吃过早饭后,小满对着正在厨房里偷偷帮她洗碗的春生说:“你可真行啊,怎么能想到这么主意骗娘呢?”   春生嘿嘿一笑说:“你知道了啊?”   见小满憋着笑在一边点头,春生也笑着说:“我又没说错,不过是把秋林他们乡试的时间提前了一些而已,况且,娘现在这样对你,不也挺好吗?至少不会让你总这样为难。”   今天这一早,周氏对小满的态度,春生也都看在眼里。虽然他对周氏突然这样讨好的对小满有些不适应,更有些伤感,可是看到这笑语盈盈的场景,他也只能努力压去自己心里的苦楚,告诉自己以后要对娘更好一些才行。   “你就不怕我借着这事,对娘不孝?”小满这话问完后,就有些后悔了。她从春生的眼里看到了一些苦涩,她忽然就明白其实这个男人心里是痛苦的。也是,哪个做儿女的,看到自己的娘现在如此的谄媚,心里大概都不会太舒服吧,更何况让周氏做出这种姿态的正是他自己呢。   春生见小满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就走到她面前认真的说:“你不会的,我知道。”   迎着春生眼里的笑意,小满也笑了。   午饭后,周氏看着锅里剩下的兔肉,几次都凑到小满身边欲言又止。小满把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开口问,左右不会是什么好事,小满当然不会主动给自己找不自在。   可没想到,她还没把肉从锅里盛出来,贺红人影就进了院子。眼尖的贺红早早就看到站在厨房门口的周氏,她远远的喊道:“娘,我来看你了,咱进屋去啊!”   周氏对贺红挤了几下眼睛,又轻轻的晃头意思让她进厨房来。多年的母女默契,周氏的这点小动作她当然能看得懂,当然,这么明显的意图,站在周氏身后的小满也看懂了。   小满看着这一盘子的兔肉,又看着往厨房走来的贺红,趁着周氏不注意,一个转身拿出了一个大海碗装了大半碗悄悄的藏在了碗柜的最里面。   一进厨房的贺红,吸了吸鼻子问周氏:“娘,你们中午吃了什么啊?这么香。”   周氏笑着说:“就你嘴谗,是你弟妹做的兔肉,你算是有口福了,也跟着吃点吧。”   贺红听到有肉吃,伸头就往站在周氏身后的小满那看去,果然看到小满手里端着的盘子,她仿佛忘记了之前自己跟小满的不愉快,笑着绕过周氏走到小满跟前:“呀,还真是肉啊!你别说,我还真是有口福了。谢谢你啊,小满,吃肉也能想着我。”   说完,就把盘子从小满的手里拿了过去,然后对周氏说:“娘,咱回屋说吧,我找你有事。”   周氏讪笑着看着小满说:“那个,满儿啊,你忙着啊,我先回屋去了,你姐她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回头我说她。”   然后,逃一样的走掉了。   小满看着她们母女俩的背景,站在原地无奈的笑了笑,又想起自己放在碗柜最里面的那碗兔肉,总是感觉不太放心。索性,她端着那碗肉回了自己的屋子,放在桌子上。   可没过多久,她又对自己这种行为感到脸红,不明白自己这是干什么,不就是一碗肉吗?怎么搞得像地下活动似的。   她这里正在纠结自己的突如其来的小气,那边贺红正不高兴的对周氏质问着:“娘,你这是干啥,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客气了?”   周氏看着正对着兔肉流口水的贺红说:“红儿啊,咱们都忘了一件事,春生可说了,小满家可有两个读书很好的弟弟呢。要是将来他们真有出息了,不说当啥大官的,只要考上举人老爷,咱们家就能跟着借上光了。到时候,你在婆家还用看他们的脸子吗?”   贺红听了周氏的话,先是一愣,不太相信的说:“娘,咱是听说她家里有念书的弟弟,可是没听说学的好啊!再说,娘,你忘了,她是因为啥嫁进咱们家来的啦?”   见周氏没听明白,贺红着急的对着周氏说:“她家里不是得罪大官了吗?就凭这,你说他那两个弟弟将来能有出息吗?”   周氏听了贺红的解释,这才恍然大悟说:“你看看我,差点就j□j生给骗了。这个小兔崽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为了让我能给他媳妇一点好脸色,竟然敢用话来糊弄我,看他回来我怎么收拾他。”   贺红撇了下嘴,阴阳怪气的说:“我看啊,春生媳妇不是个善茬,别看她面上笑嘻嘻的,主意可太正了。娘,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压不住她的气焰,早晚有一天,会被她骑在脖子上拉屎的。”   贺红见自己的话说完,周氏的脸色都变了,心里才得意的笑了起来。做了周氏这么些年的女儿,她会不知道自己娘是什么样的人吗?打她守寡后,就拿自己的两个弟弟当心肝宝贝一样宠着,可是二弟没福气,早早就去了,剩下春生这一个儿子,她更是把春生当眼珠子看。要不是家里条件实在不好,她早就拿着钱把春生从营里讨回来了。   她如今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跟她不是一条心,怕他不孝顺自己。可是自打小满嫁进这个家之后,春生对小满是一天比一天重视,她就不信了,天天看着春生和小满的周氏心里能不急,能不怕?   她想到这里,从紧闭的窗户往小满屋子的方向看去,仿佛看到坐在屋里的小满天天被周氏为难的样子。   这样对小满,也并不是她的本意,在小满进门前,她也是想跟这个弟妹好好相处的。可谁知道,打小满进门后,家里的风向就变了,春生这次回来,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事事都以小满为先,完全不考虑自己的感受,也让自己的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自己并没有做对不起贺家的事啊,在春生不在的日子里,娘都是由自己来照顾的。连小姑子都说,既然自己付出了,那拿娘家一些东西,又有什么不对呢?   现在就如同自己婆婆所说的,如果小满真的掌握住了春生,把持了这个家,那自己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她就是想不明白,明明小满知道自己过的什么日子,为什么不能可怜可怜自己呢?如果,自己娘家有能力,让自己在婆家不受欺负,自己还会成天想着拿娘家的东西填补婆家来讨好吗?   “娘,春生去哪了?”贺红心里发酸,又不想在周氏面前落泪,换了个话题问道。   周氏还在因为贺红的话而显得心不在焉,她简短的回了一句“去德州了”就不在说话,贺红见她这个样子,也不想再多坐,起身说:“娘,那我先回去了,这肉我端走了,回头我来送盘子。”   吃晚饭时,春生没能从德州赶回来,周氏从上了桌就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看着小满,在她强大的眼神攻势之下,小满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娘,你有事吗?”   被小满这样直白问话的周氏,先是慌张了一下,可想到贺红的话,她还是想问个清楚心里才有底。捏紧了笔里的筷子,周氏有些紧张的开口问:“小满啊,娘问你个事儿,你弟弟他们真像春生说的,已经考上童生,往后可以考举人了吗?”   “是啊。”   见小满点头确认,周氏又问:“那他们考举人啥的,不会有困难吧?”   “什么意思啊,娘?这考举人,谁都不能保证考一次就能当上啊。”小满不知道周氏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以为秋林和秋至一考准过吗?   周氏见小满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又寻思了一下说:“我是说,你当初定的那个大户人家,会不会因为你的事而连带着,给你弟弟们的学习使绊子啊?”   小满这才知道周氏想问什么,她长长的“哦”了一声说“不会的,娘,那事也不怪我,而且我也是受害者啊。叶家老爷人很好的,我弟弟们到现在还在他们家的族学里念书呢,今年我家最小的弟弟也去了。”小满想了想,为了让以后周氏能少折腾些,自己干脆再加上一句:“我听说,叶家老爷很看好我那个几个弟弟。”   周氏听了小满的话,心里一阵后怕,好在自己没听贺红的,差点又翻了脸。不管怎么样,这小满的弟弟年龄那么小,往后日子长,说不定就能考上呢?这才放下心来,大口吃了几口饭后,又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小满碗里说:“多吃点,你太瘦了。”   好吧,小满从没有想过,自己的两个读书的弟弟竟然成了她在婆家最有力的后台。   看着春生两只手分别拎着一个布口袋进了屋,小满迎上去问:“这是什么啊?”   春生把它们放好后才说:“我买了米和面,咱爹说你最喜欢吃细粮了。哦,筐里还有肉,以后你做菜也我放点。”   小满没想到,春生竟然给她买了这些东西,她只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春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春生见她一脸感动的站在那里,高兴之下竟然伸手捏了一下小满的鼻尖说:“发什么傻呢,去帮我弄些饭吃吧,我很饿。”   小满被春生这暧昧的动作闹了一个大红脸,快步的就往屋外走去,见出了屋门就想起自己藏起来的兔肉,又转身回了屋,恰好看到春生没来得急收起的笑容,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小满,那些米和面,你都放好了,别叫姐又来拿走了。”春生跟正陪着自己吃饭的小满叮嘱着说。   然后他又有些伤感的说:“其实要真是她吃了,我也不会舍不得,关键是每次她拿回去的东西,最后她都是一口也吃不上的。小满,如果姐来了,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你也拿给她吃一些,她也是个可怜的,但最好不要让她带回家。”   小满知道,春生是心疼贺红,若是贺红是自己的亲姐姐,也许自己也会这样做。可是他的要求也真有些难啊,先不说自己愿意不愿意,就说贺红这个人,你就是拿出来给她吃,她肯定也会拿回家的。想到今天她端走的那小半盘兔肉,若是她是自己吃独食的人,那点肉早就吃没了。   春生见小满不出声,一脸为难的坐在那里,他也有些沉默了,也觉得自己似乎是强人所难。小满见春生没了精神,怕他误会就开口解释说:“春生哥,不是我不答应你,我只是怕我做不到。姐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就今天中午她拿了家里的肉回了婆家,这都是她长久以来的习惯了。这样吧,就像今天一样,如果家里真做了什么好吃食,要是她遇上了我就让她在家里吃点,但是你想让我去找她来吃,这个我恐怕办不到。”   听了小满的话,春生垂下肩膀无力的说:“你看着办吧,我总是不能看着她受苦不管的,我知道有些为难你了,可是,我,唉!”   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交给小满说:“这是我剩下的钱,跟上次去德州剩下的都放到一起了,你收好。我还留了一点,明天交给娘,这样她心里也舒服些。   明儿个我还要去,老耿叔那里来了批好料子,我得在他那里干活,估计十几天回不来,你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娘。”   知道春生要去德州干活的周氏,并没有对他的离开再现出不舍,只是简单的嘱咐了春生几句。春生则是一脸不放心的一再对周氏说,如果家里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小满商量,不要自己乱下决定,最好等到自己回来后再解决,惹的周氏气呼呼的催他快 第70章   从春生走后,贺红就一直没有再来过,只有小满和周氏的日子,两人过的也算平静。加之周氏一入冬腿就不利索,不但对小满做任何事情也不在指手画脚,反而常常赞扬小满。对于这样的周氏,不论她是否是真心还是假意,小满还是乐得投桃报李,对她也是细心的照料。   虽然这些日子,周氏过的舒心,可是连着几天都没有上门的贺红,却让周氏挂念不已。女儿打嫁人后,很少有一连七八天没有上门的时候,要是女儿在婆家过的好也罢,可偏偏女儿在婆家过的也不如意,这么些天没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受了气挨了打。   她越想心越不安,终于小心的对正在她身边纳鞋垫的小满说:“小满啊,你能不能去你姐家看看啊,你姐这些天都没来了,娘实在不放心。”   听了周氏的话,小满心里一咯应,下意识的就想说“不”。可是看着周氏那一脸的祈求,又想到春生临走时的嘱托,小满又犹豫了。   “小满啊,娘不方便去,你就替娘去一趟吧。”周氏见小满不太愿意的表情,忙又说了一句。   看着周氏那一脸哀求的样子,小满也只得勉强同意。她边往石家走边想着,传说中的圣母是不是就是自己现在的样子?   石小丫打开院门后,就见到小满站在她家的门口,马上不耐烦的问:“你来干什么?”   小满本来还想礼貌的笑一下,可是对一个敌视自己的人露笑脸,没得道理这么委屈自己啊,她也冷着脸说:“来找我姐。”   石小丫听了小满的话,脸上稍显慌张的开口说:“她不在。”   小满见她话间刚落就要关门,脸上的表情又明显的不对,脑子一热就用力推着马上就要关上的大门挤了进去说:“我姐不在也没关系,我是来拿东西的。”   石小丫见自己竟然没能把小满挡在门外,忙大声叫:“娘,娘,春生他媳妇来咱家了。”   见到这个情景,小满反而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了,这是干什么啊?自己怎么就进来了呢?人家说不在,自己就回去交差好了啊,这是怎么样的大脑发热啊,太莫名其妙了。   贺红的婆婆从屋里出来,看到石小丫正拦着小满站在院子里,先是大声斥责她说:“小丫,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还能把人堵在院子里,还不快让小满进屋来。”   此时已经由不得自己后悔的小满,只能硬着头皮对贺红的婆婆笑了笑说:“亲家婶子,我是来找我姐的。”   “我不是告诉你她不在家吗?”石小丫尖着嗓子大声叫道。   小满也没理她,直直的走向贺红的婆婆说:“没事,不在家我就等她一会儿吧,我娘说想她了,让我来看看,而且那天她还拿走我一个盘子,我也正想问她要呢。”   原本小满听到石小丫高声尖叫的时候,就决定转身回去了,可是她看到贺红的婆婆听到自己来找贺红的时候,也是一脸的不自然时,还是决定留下来看看情况再说。   被贺红的婆婆请进了屋,她才对小满说:“这贺红啊,跟着石牛去德洲了,你来前刚走不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要不,你先回去吧,等她回来了,我让她去你家看你婆婆。”   听到贺红的婆婆这些话后,小满在屋子里也确实没见到贺红,也就收起了自己的疑心顺势站起身说:“那也行,回头我姐回来了,麻烦你让她回家一趟,顺便把我的盘子也送回来。”   “行,行。”贺红的婆婆没想到小满竟然这么痛快的就答应回去,马上也乐得起身相送。就当两人刚走出主屋门口的时候,小满就听到边上厢房里传出贺红微弱的呼救声:“小满吗?小满,救我,救……”   第二个救字刚喊出口后,贺红的声音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戛然而止。小满看了一眼贺红的婆婆,只见她和石小丫的脸上都特别不自然,石小丫更是脸色惨白。再也没办法装不知道的小满,抬腿就往贺红声音传出来的厢房走去。   石小丫看着小满的背景,有些害怕的看着贺红的婆婆说:“娘,怎么办啊?”   “没事,别慌,人又没死,知道了她又能怎么样?跟我过去。”   说完,她抬脚就跟在小满的后面,虽然她嘴上说的硬气,可是心里也是没有底气的。边走心里边恨恨的骂着贺红的大嫂,真是个废物,看管个病人都看不好。   当小满进屋看到贺红时,着实吓了一跳,只见贺红的大嫂正努力的用手捂着她的嘴,不让贺红发出声音,待见到小满和自己的婆婆进门后,有些害怕的起身站到一边。   这时小满才见到贺红现在的样子,只见她头上缠着布带,隐隐的还带着血迹,一颗脑袋涨的老大五官都已经快分不清,整个人狼狈不堪。她看到小满进来,两只肿成一条缝隙的眼睛发出微弱的光亮,虚弱的说:“小满,救救我啊。”   小满忙走到她的床前,有些不忍的说:“这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谁干的?”   已经很虚弱的贺红,这个时候闭着眼睛躺在炕上,除了喘气已经说不出话来,小满回头怒视着贺红的婆婆说:“亲家婶子,我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伤成这个样子了?难道是亲家你下的手?”   贺红的婆婆这个气啊,她先是狠狠的瞪了几下贺红的大嫂,完蛋玩意,什么事情都办不好,就长了张只会吃的嘴。这个老二,也太不是东西,为了外面的一个小**,就把贺红打成这个样子。   更生气的是,因为害怕春生找上门来,家里的几个男人竟然都跑了,留下她这个女人收拾烂摊子,她这心里就是说不出的苦啊。就算是他贺春生厉害,可他一个人能打过你们四个吗?一堆熊包,窝囊废,自己怎么就嫁了这个男人,生了这么几个软蛋啊,除了能跟女人撒气,屁本事都没有,出了事就知道跑。   可人跑了就是跑了,再怎么样也是她的儿子,难道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别人揍吗?自己这些天过的也不容易,为了不露出风声,也为了自己家的本来就不太好的名声,她根本不敢出去找大夫,只能用乡下的土法子先凑合着给贺红治着,生怕一个不小心贺红就没了气。眼看着,这贺红再挺一些日子就差不多快好了,贺家的人却这个时候找上门了。   郁闷的是,自己和女儿是千推万躲的,还是被她发现了。这个死娘们,竟然敢喊救命,她以为自己要弄死她吗?   小满见她不出声,又见贺红的脸红的不正常,伸手摸了一下贺红的额头说:“亲家婶子,我不管我姐是怎么伤成这个样子的,总之她是在你家变成这样的,现在她人烧的这么厉害,你也不给请个大夫,你是想让她死过去吗?还是你觉得我们贺家没人,我姐真要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给她讨个公道?”   贺红的婆婆听小满这样说,自知自己理亏,忙笑着说:“怎么会啊,贺红是我的媳妇呢,我怎么会让她死啊。我给她治了啊,一直治着呢,这点外伤,哪用请大夫,又不是什么精贵人。”   小满听了这话,冷笑一声:“精贵人,亲家婶子,你告诉我,谁是精贵人啊?你们家谁伤成这个样子,才有资格请大夫啊?算了,我也不和你耍嘴皮子了,我姐现在烧成这样,你们最好马上给我姐找个大夫来,你们去找,话还好听些,要是我去找……”小满声音一拉长说:“我这新进门的媳妇,人生地不熟悉的,怕是要去里找正家里帮忙了。”   和这种人,说多少也没有,小满干脆用语言威胁起来。石小丫听小满这样说,两手一掐腰,高声说:“你怎么说话呢?有你这么无礼的吗?我娘是长辈,你不知道啊?况且,这是在我们石家,不是你们贺家,你最好说话客气点。”   “我已经很客气了,听你这么说,也不是个傻的。你也知道这是石家,如果我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就冲她身上这伤,你们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到时后这长辈什么的,不知道县衙里的老爷是不是也害怕?”   贺红的大嫂在听了小满的话后,本就心虚的她更有些害怕了。贺红被打这事,中间还有她撺掇的结果,要不是那天贺红从娘家带回来一盘兔肉没分给她的几个孩子,她也不会那么生气,然后在石牛骂贺红的时候添了把小火,这贺红真要是死了,自己是不要要吃官司啊?   她悄悄的挪到贺红的婆婆身后,拉了一下她的衣裳在耳边轻轻的说:“娘,我看贺红真的烧得不轻,人都有些迷糊了,还是给她请个大夫吧,要真是有个什么,咱们家……”   贺红的婆婆听了她的话,看了看躺在炕上半昏迷的贺红以及一脸怒容的小满,回身就巴掌打到贺红大嫂的脸上说:“还不快去请,没用的东西。”   当大夫看到贺红的时候,先是一惊,然后摇了摇头,对贺红的婆婆说:“这又是你们家老二做的事吧?你们也够能拖的,再晚个两天,估计就真要给她准备后世了。不过,他往后还是再没个轻重,你就真准备好换媳妇吧,你家老二,我看也得找个你这样的才行。”   贺红的婆婆听了大夫带着讽刺的话,有些下不来台的笑着说:“这次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失手,失手了。”   大夫也不没接话,失不失手的他能不知道吗?自己就是这村子的人,石家两个儿子打媳妇,那是出了名的狠。这都是他们老石家的根,只不过老石头打不过她这个老婆罢了。老大媳妇也是因为有娘家撑腰,才过了几天好日子。这老二媳妇,白长了这身副好身板,总能让他那个矮挫的男人揍成这样,也不知道这人怎么能没脾气到这个成度?”   坐在一边的小满看了看躺在那里的一动不动眼角带泪的贺红,又想了想她平时做事的风格,真是又可怜又招人恨。   大夫留下几副药和一堆叮嘱后就离开了,贺红的婆婆让贺红的大嫂去煎药,小满也实在不愿意在这个家里坐着,就起身说:“好了,那我就不在这里耽误你们照顾病人了,我先回去跟我娘回一声,明儿个我会再来看我姐的。”   “你不留下来照顾啊?”石小丫看着小满要走,这一天都被小满压制的她又一次跳了出来。   小满挑挑眉,看着她说:“我看你这脑袋好好的,也没什么外伤,怎么就说出这么糊涂的话了?难道你伤在脑子里头了?”   对这个不知所谓的石小丫,小满突然想到前世听来的一句话,叫水至清则无鱼,人不要脸则无敌,说的就是石小丫这种人啊。   小满冷笑一声,又说:“你也别急,等春生回来后,我会让他来问问,到底我姐做错了什么,要受这么大的罪,被打成这个样子。”   还要说话的石小丫被贺红的婆婆拉住手,轻轻警告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对小满说:“小满啊,你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你要是有事,就不用天天来了,我们肯定会让你姐好起来的啊。”   小满轻轻一笑,说:“还是亲家婶子会说话,这么听着挺顺耳的,我就先走了,好好照顾着,我明儿个还会来的。”   石小丫看着小满走出大门后,大声的对贺红的婆婆说:“娘,你这是干什么啊?为什么要对她这么低声下气的?不就是嫂子被打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贺红的婆婆听石小丫的话,愁眉不展脸说:“我也不想啊,可是,你还有个哥不娶媳妇呢。要是她出去传了话,说你二嫂被你哥打成这样,本来就不好娶亲的你三哥,更是没希望了,难道你想让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咱家们的男人喜欢打老婆吗?”   “你现在对她这样,她就不会传了吗?”石小丫看着   “咱们现在是做个态度啊,她一个新进门的媳妇,想传又往哪传啊,现在咱们只能先这样安抚她了,等回头你嫂子好了,今天这个窝囊气,我早晚从她身上找回来。等着吧,我估计春生在家里留不了多久了,等春生走了,他们家没了男人,我看她还能得瑟的起来不?”   周氏见小满回来,忙开口问:“你姐怎么样了?挺好的吗?”   “挺好的,被亲家婶子留在家里干活呢,她说过些日子来看你。”   回来的路上,小满就已经想好不把这个事情告诉周氏。一是她身体不好,怕跟她说了之后,她再受了惊吓,着急之下一病不起。二是,即使她接受了这个事情,也肯定想要去石家看贺红,要是她去石家见贺红这个样子,激动之下再去求石家别打贺红怎么办?   这种事情,就冲她平时对石家那个惧怕的样子,肯定做的出来。可她好容易趁石家理亏在那树立起的一点强势,不就全浪费了吗?何况刚刚自己在面对石家那两个身高体壮的女人时,心里还是挺害怕的。   还是以后等春生回来了,贺红的身体也好些了之后再跟她说吧,那时有春生再,自己也可以轻松些。   周氏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小满在这么大的事情上会对她有所隐瞒,所以当她听了小满的解释后,才又安下心来。   往后的日子,小满每天都会趁着周氏午睡的时候,去石家看看贺红的情况。正如大夫所说,贺红只是头部的外伤,并不特别严重,所以虽然头还是肿的吓人,但人却是慢慢的恢复了精神。   十六天之后,春生从德州回来了。看着一路风尘仆仆赶回家的春生,小满忽然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春生走的这些日子,每当自己闲下来的时候,脑中就会浮现出春生的影子,然后不自觉的回忆两人相处的点滴,偶尔还会傻笑。每次端起碗的时候,都会想远在德洲的春生是不是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想自己。   她很难想像,自己这种感觉,会是恋爱吗?会不会太快了些?难道是因为知道春生是自己的必然选择,所以才会这么快的接受这个男人吗?   春生看着站在院子里对着自己发愣的小满,刚刚的喜悦已经完全消失了。小满怎么会有这种表情呢?难道是不想看到自己?   他这几天在德洲,每天满脑子想的都是小满,小满的声音,小满的笑。因为总是分神,做活的速度低了不少,为这事没少被老耿叔取笑。当这批活结束后,拿了钱的他就一路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小满在见到自己的时候,一点惊喜的表情都没有,反而只站在那里,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下。   有如一盆冷水泼在身上,春生上翘的嘴角一点点的平了下来,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跟小满说:“我回来了。”   见小满还是愣愣的站在那里,他甚至有种委屈感,连车上的东西都顾不得往下拿,就准备径直的从小满的身边走过。   眼看着春生就要从小满的身侧走了过去,好似大梦初醒样的小满一把抓住了春生的衣袖说:“春生,我想你了。”   小满的这一句我想你,如天籁一般穿透春生心头的乌云,刚刚还阴霾一片的心头,此时已经是阳光普照。他强压住心中的激动,缓缓的回过头,看着毫不羞涩直视他的小满,半天后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就完了?小满诧异看着春生,怎么会只是个“嗯”呢?自己这是表白啊,表白啊,对方怎么一点回应都没有?   两世加一起的第一次表白,虽然自己表现很大方,但是心里其实很忐忑啊。至少,你也要给个话吧,嗯,是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啊?现在这可怎么办?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小满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心也一点点的凉了下来,表白失败该怎么办?小满心里无声的问自己。   “走吧,进屋去。”春生波澜无惊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小满这下又变得有些脸红,心里暗自唾弃自己,怎么就那么冲动了呢?果然,女人主动肯定没好处。   往前走了几步的春生,见小满还在后面低着头没有跟上来,奇怪的问:“你怎么还不进屋?外面多冷。”   小满看了看好似什么都不明白的春生,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迈开腿往前走去。春生站在那里直到小满走近,才忽然握住她的手说:“快走吧,看你手凉的。”   小满看了看两人相握的手,又看了看眼神四处躲闪的春生,笑着说:“嗯,进屋吧,去看看娘。”   当周氏看见春生拉着小满的手进屋后,脸上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春生,你这是做什么呢?大白天的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听了周氏的话,春生依然紧握着小满的手说:“在自家院子里,怕什么?娘,你的腿病又犯了?”   几天没见到儿子的周氏,听到春生这样问,眼眶有些微红的说:“都是老毛病了,你这些天过得怎么样,累不?   “不累,在老耿叔那里干活,哪会累到?吃得好,睡的好。”   他这边跟周氏说话,就见小满悄悄的出了屋子,想到自己放在车上的东西都没拿下来,怕小满是去收拾的,春生忙对周氏说:“娘,你先歇会,我车上很多从德州带回来的东西,还没拿进来,我还给你买了几副烀腿的膏药。”   等春生来到车子这的时候,果然见小满正欲往下搬东西,他忙上前拦住说:“你别动手,我来,回屋去等着吧,外面冷。” 第71章   晚饭过后,伴着屋内昏暗的灯光,小满慢慢的把他在德州时家里发生的事说给春生听。当春生听说自己姐姐被打的起不来炕后,毫无表情的站起身就要向外走。   小满拦住他说:“你这是要去哪啊?”   春生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去石家看看我姐。”   “明天去吧,这会天都黑了,你出门把娘给惊起来怎么办?这事娘都不知道呢。”小满连忙劝道。   听了小满的话,春生用力的捶了一下桌子后,不甘心的坐了下来。半响,他抬眼看着小满说:“这些日子,难为你了。”   平静下来的春生,想到小满一个人面对石家几个女人的场景,他心里就阵阵的后怕。石家的女人有多泼辣,临水村谁不知道?小满敢跟她们当面锣对面鼓,如今还能好好的坐在自己眼前,也真是她的本事了。   想到若是小满因为不懂得保护自己而受了伤,他正色说:“你以后去他们家,一定要注意着点,知道吗?亲家婶子不是个脾气好的,你要注意着点,要是看情况不好,千万不要逞强,万事等我回来再说,总之护好自己,别吃了亏。”   半夜里,心事重重的他听着小满沉稳的呼吸声,悄悄坐了起来。这次回来成亲,是自己从当兵后回家最长的时间,往常姐姐和娘连起来欺瞒他的事情现在他也已经知道。   眼看着还有个把个月,自己的假期就结束了,如果不趁着自己在家的时候把家里的这些事情解决好,那么留下年迈的母亲,软弱的姐姐还有这个娇小的媳妇,自己又怎么能安心呢?   这次小满上门帮姐姐撑腰而没被难为,估计一是姐姐的伤肯定是很严重了,二一个大概与上一次自己狠揍石牛有关。如果真的因为是自己把他们打怕了,所以他们才不敢为难小满的话,那么明天,自己一定要比上一次更狠才行。说什么,也得让石家因为惧怕自己而不敢在为难自己家人,不然等自己一走,这个家恐怕又要沦为听命于石家差遣的奴隶了。   第二天一早,春生就找个了借口带着小满去了石家看贺红。当石牛开门看到是春生之后,下意识的就想从春生的身边溜出去,结果被春生一腿扫倒在地。   春生顺势拎起他的后衣领,边往院子里拽他边咬牙笑问:“姐夫,你这是要去哪啊?”   石牛边挣扎着想脱离春生的钳制一边大声叫嚷着:“快松手,松手,疼,疼。”   春生没理他,径直拖着他一路往贺红的屋子走去,听到石牛的叫喊声,贺红的婆婆最先从屋里跑了出来,随后就是贺红的公公跟几个儿女。贺红的婆婆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忙几步就来到春生跟前,帮着石牛从春生的手里挣脱出来,一脸怒气的说:“春生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还打上门来了?不管怎么说,我们家老二,你是你姐夫啊。”   春生没理她,只斜眼看了下又想逃跑的石牛说:“你跟我进屋来。”   本想再跑的石牛看到春生这个样子,不知道怎么就又感觉上次被春生打过的地方开始疼了起来,惧怕之下只能低着头跟了进去。   此时的贺红正迷迷糊糊的躺在炕上,她的头经过这几天的医治已经消肿了很多,但还是比正常时候大了一圈有余,半边脸上青紫色的巴掌印却无比的明显。   春生看着自己的姐姐这副狼狈的样子,说不心疼那是假的,他猛的回过身,几步来到正躲在贺红的婆婆身后的石牛跟前,一脚就踹了过去。   贺红的婆婆一见自己的儿子被打,立刻哭天嚎地起来:“哎哟,这日子是没办法过了啊,亲家小舅子上门来打姐夫了,这天理何在啊,老天啊,你张开眼睛看看啊,这还有没有尊卑高下了啊?”   春生看着倒地不起的石牛,对正在哭嚎的贺红的婆婆说:“亲家婶子,你也不用这样哭,我今天替你教训了他,搞不好有眼睛的老天还能少惩罚一些他。你们谁能告诉我,我姐她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的?她是犯了哪门的律法,让你们恨不得把她往死里打?”   贺红的公公见情况不好,偷偷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慢慢往屋门口退去。可他因为怕引起屋里人的注意而不敢回头看路,一下子被门槛给绊了一下,四仰八岔的倒在了地上。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小满差点没在心里乐疯了,这石家男人真是奇葩了,早前贺红的大伯和小叔子看到春生打石牛的时候,就已经吓的偷偷跑了出去,这一会贺红的公公竟然也想要跑。看着他们一脸懦弱的样子,再看看贺红的婆婆和小姑子那完全不是装出来的强势,这家的阴盛阳衰还真不是一般的严重。   春生也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幕,却没有小满这看笑话的感觉,他心里却是充满了悲伤,自己的姐姐,竟然被这样一个懦弱的男人打成现在的样子,再联想到她在家里对小满的那个泼辣劲,心里突然是百般滋味,独独没有甜。   若是春生此时把自己心里的感受说出来给小满听,小满会告诉他,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窝里横,是一种极度自私的行为,因为他们只会欺负关心他们爱着他们的人。   贺红的婆婆已经不在哭嚎了,她完全被突然摔倒的自家男人给气傻了,看着倒地不起的男人,看着坐在地上揉脸的儿子,还有…….,还有那两个跑了的小王八蛋,心里大哀嚎,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贺春生也懒得看他们一家的唱念做打,来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这一次无论怎样,一定要把这石家人的解决好,所以他又一次对着石牛开口问:“说吧,我姐又做错什么啊?让你下了这死手?”   见石牛不说话,春生又一步上前从地上拉起他,再一次抡起了拳头,眼看着他的拳头就要砸在石牛的脸上,石牛闭着眼睛高喊道:“我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她总拦着我,我一生气就……”,他话没说完,就“啊”的惨叫一声,春生的拳头又一次落了下来。   儿子再不好,也是自己生的,贺红的婆婆眼看着儿子被打了流了鼻血,忙去把他扶了起来,还不忘哭骂春生。   石小丫不敢把气往春生身上撒,就用手指着小满说:“你是傻子啊?不知道拦着点你男人吗,把我哥打坏了,你家赔得起吗?”   见春生打石牛打了一下又一下,小满正心里解恨呢,她看着石小丫,笑呵呵的说:“我们家,男人当家,所以我得听春生的。我家女人不像你们家,这么有地位,凡事都冲在最前面,而且我不觉得你哥有你想的那么值钱,真打坏了,我们请大夫就是了。”   软刀子伤人,刀刀疼啊,被小满这话一说,石小丫还没有做出表示,那贺红的婆婆已经是面色通红,被人这样当面讽刺,却又找不出话来反驳,此时的她真恨不得晕死过去算了。   炕上的贺红吃过药后一直迷迷糊糊的睡着,在听到越来越大的吵闹声后,终于睁开了还有些肿胀的眼睛。当她看到来人是春生的时候,哑着嗓子叫了一声“春生”后,又躺在那里急促的喘气。   春生不再理会石牛,转身来到贺红的身边,看着她还是肿成一线的双眼,轻声问:“姐,你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贺红边流眼泪边说:“春生啊,你可算来了,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你姐夫他是要往死里打我啊。”   “没事,姐,你放心,我会帮你讨回来的。你先在这里歇着。”说完,他细心的帮贺红掖了掖散开的被角,转身又奔着石牛走了过去。   石牛这时已经完全吓傻了,被贺红的婆婆半扶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贺红的婆婆忙挡在春生的前面说:“春生啊,咱有话好好说啊,你姐夫他已经知道错了,真的。我们已经教训过他了,他也保证以后再也不跟那个女人有牵连了,也不会再打你姐了,会好好跟你姐过日子的。”   见春生还不言语,她又说:“春生啊,你不能再打你姐夫了,要是把他打坏了,你姐到时不也受罪吗?老二,你快,快点的告诉春生,你以后再不会动手打媳妇了,快说啊!”   她见自己说完,石牛还是傻子愣愣的在那里不说话,急忙暗中掐了一下他的有胳膊,疼痛之下的石牛忙拼命点头说:“不打了,不打了,春生啊,我保证以后都不在动你姐一根手指头了,真的,我保证。”   见春生还是面无表情,只是目光狠戾的看着石牛,垂在两边的双手不停的握紧拳头,贺红的婆婆一下子窜到贺红的炕边,拉着贺红的手说:“红儿啊,你快j□j生停手吧,老二真知道错了,你看看春生都把他打成什么样子了啊?再打下去,你男人就要没命了,红儿啊,快劝劝吧。”   贺红这才看到石牛脸上的伤痕,原本还愤怒的心奇迹般的变成心疼了,她用力的说:“春生啊,别打你姐夫了,他都知道错了。”   极品到处有,今年特别多。虽然早就知道,贺红就这种没脑子没原则的人,但是听到她这样说,小满真想上去踢她两脚,让她清醒清醒,傻子都没她这样的。   小满不满意的看了一眼贺红,说:“姐,你先躺好吧,有春生在呢,他心里有数,你就别操心了。”   春生此时已经又一拳挥了出去,几年的前锋营训练不是白费的,收拾石牛这种人根本就不用费力气,只打的石牛哀嚎连连,口中求饶不断。贺红的婆婆几次想上前去阻止,都被春生随手推到一边,床上的贺红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大声喊到:“春生,你住手。”   小满翻了个白眼,又想开口说她几句,却见贺红一脸狰狞看着她说:“你闭嘴,挨打的是我,我都不生气了,你们还添什么乱?”   早就知道自己的姐姐是个拎不清的,可是当听到她的这句话后,春生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贺红,然后失望的松开抓着石牛的手,不再言语。   不理会惨叫的石牛,春生看着贺红说:“姐,我不管以前怎么样,总之从现在开始,他们石家就不能再动你一个手指,要是再被我发现了,你求情也没用。”   然后他又直直的看着石牛说:“我这些年在兵营里,不只练了手脚,也是见过血的,切莫太欺负人了。”   说完,他叫上小满,一起离开了石家。   看到春生和小满走后,石牛看着贺红肿着大脑袋还要往自己身边凑,顺手就想推开,可想到刚刚春生临走时那个眼神,又放了下来,对贺红说:“你不用管我,自己好好养伤吧。”   说完,在贺红的婆婆搀扶下,慢慢的离开了屋子。   回去的路上,小满心情异常的舒服,她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一场好戏,还有春生揍人时的气势,还挺威猛的。   春生见小满一直在那里偷乐,忍不住开口问:“你笑什么呢?”   “我在想刚刚在石家发生的事啊,石家的男人太有意思了,一个个出了事溜的比兔子还快。”   小满说完,又想到石牛爹那个狼狈的样子,不由的笑出声来   春生见小满这样高兴,也跟着笑了起来。在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春生突然停下问小满:“你说,我今天做的这些有用吗?”   小满当然知道春生在纠结什么,于是她说:“应该能吧,以前他们之所以嚣张,那是以为咱家里没人,如今你把他们打疼了,就以他们今天的表现,打疼了他们也就老实了。可是……”小满话锋一转,又说:“这事,最主要的还在于姐,若是她不争气,咱们再怎么替她出头都没有办法。”   想到刚刚贺红的样子,再看看因为自己的话而情绪低落的春生,小满拉着他的手安慰说:“你已经尽力了,不需要太自责,路都是自己选的,如果姐不是那么懦弱,以她的身形,你认为姐夫能把她打成那个样子吗?所以,最重要的就是姐他自己了,这个我们真没有办法。”   春生同意小满的话,他也知道自己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这次自己的威慑了。 第72章   冬天的乡村,就是休息的季节,春生打那次去了德州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门。整日留在家里陪着周氏与小满。就是偶尔去老耿叔那接活,也是尽量拉回来在家里做。   这天下午,小满正在吴婶子家跟他的大儿媳妇高氏学做棉靴,她正听着高氏跟她讲着村里妇人间的八卦,就听得门外春生的声音传来。   高氏取笑道:“哟,你们这小两口感情就是好,这才分开多大一会啊,就找来了。”   “嫂子,你说什么呢!”被高氏这样说笑,小满到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些时间,随着与春生在一起的时候越来越多,两人之间的了解也越来越多,如果说前些日子两人还处于爱情的懵懂期,那么如今,就是热恋期了。   周氏看着小满和春生整天的黏糊在一起,好几次都在小满面前遗憾的说自己不能早些抱上孙子,对这事,小满也很无奈。   她其实并不排斥生育子女,更何况如今她和春生两人的感觉也还好,所以如果有个孩子,自己当然会更高兴。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发育过晚,虽然年过14但却一直没有来潮,如今她跟春生还是一个炕头一个炕梢的睡着觉。有一度小满怀疑,是不是自己从前干活太猛了,伤了身,所以才这样的?   毕竟这个年代,14岁来潮的女孩比比皆是啊!   “快去啊,发什么傻呢?”高氏听得院门外,春生的呼声一声高过一声,可小满却一动也不动,还以为是她过于害羞,忙推了她一下。   小满这才收拾好东西,跟高氏约好了时间走了出去。   春生见小满出来,上前接过小满手里的东西说:“快回去吧,咱爹来了。”   “啊?”小满听了春生的话,一脸的不可置信,问:“你说什么?谁来了?”   春生笑着捏了一下小满的鼻子说:“爹和秋林来了。”   也不管春生会自己看她,总之兴奋的小满撒开腿就往家里跑去,当她气喘吁吁的看着坐在炕上的张福和站在他身边的秋林时,眼底就有了水色。   因为张福一个大男人,和周氏实在是没什么可聊的,所以一直都是周氏拉着秋林问长问短。打从周氏见到秋林开始,再见了他的言谈举止之后,对春生说的话更是深信不疑。看看眼前这个小伙子,说起话来是斯斯文文的,开口闭口说的那些个词,全都是自己听不懂的,人往那里一站就能感觉出来是个有出息的。   想着小满说她还有两个弟弟也是读书的,心里不禁庆幸自己当初没听女儿的,及时的改变了对小满的态度。不然,自己家得罪了这么一个有实力的亲家,那不是后悔都没地方哭去?将来就是他们不能谋个一官半职的,可只要能考上举人,家里的地往他们名下一挂,就可以少交多少税啊?不行,这事儿一会还得跟贺红说说,回头让她婆家的人对小满也得客气点。   她在这边小算盘打的啪啪响,那边跟在小满后面回来的春生也进了屋。见春生回来了,张福这才松了口气说:“春生啊,要不咱们现在就走吧,你带小满去收拾收拾东西,估计能住个一两天的。”   周氏忙在一旁搭话说:“对,对,快去吧,这事可耽误不得,时间不等人啊。”   小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从进了屋除了跟秋林有个眼神上的交流外,张福没跟她说一句话,只迷糊的就跟着春生出了周氏的屋子。   等他们回了自己的房间,春生这才跟小满说:“咱爹说,你叔和你奶都病了,听说挺严重的,所以想接你回去看看。”   对那两个一直如陌生人一样存在的白氏和张志高,小满并没有多大的感情可言,对她来说,回不回的根本无所谓。但是想到能借这个机会回去跟爹娘好好住几天,小满还是很高兴的。所以她痛快的收拾了衣物,准备去找张福。却被春生拦住说:“就收拾你的啊?我的呢?”   “你也去吗?”听春生这样说,小满心里一乐,两个人一起去当然更好了。可是想到家里的周氏,小满又犹豫了:“你也走了,娘怎么办?这可不是去一天,大概要几天呢。”   “我已经跟姐姐说好了,这几天让她回来照顾着点家里,她的伤也好了,况且娘也想她。”   听春生已经安排好了,小满高兴的点头说:“那行,我给你也收拾收拾。”   回去的路上,小满坐在张福的车上,听秋林说着家里的事情,春生则驾着车跟在后面。   “所以,你是说,五叔快不成了,奶也病倒了?”小满在听到秋林的简短介绍后,总结道。   “是,其实你回不回来都没什么关系,主要是我们都太想你了,借着这个理由,我们就求着爹来接你了。”   小满对秋林竖起大拇指,笑眯眯的看着他说:“做得好,还是你们贴心。”   第二天小满起床时,虽不能说是日上三杆,但也比平时晚了很多。春娘听到小满屋里出了声音,就在屋外高声说:“满儿啊,你起来啦?别睡了啊,快下地吃饭,都给你热着呢。”   小满下地后,才见整个家里就自己和春娘两个人,春娘看她四处张望就说:“别看了,春生跟你爹一大早就进山去了,秋林他们都去学堂了。”   “进山?”正在洗脸的小满,停了动作,看着春娘:“他们怎么进山去了?”   “你爹头些日子在山里头打猎,追獐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正睡觉的熊瞎子,把他吓一跳。后来他就起了心思,但自己一个人又弄不了,本来就把这心放下了,可这没两天你和姑爷就来了,他这心又活泛了。昨个夜里,咱们都睡了,你爹和他不知道怎么聊的,今儿他竟然就带着春生进山去了。”   小满一听说是猎熊,当时就有些怕了,她焦急的拉着春娘问:“娘,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啊,那是熊啊,也不是别的东西,就他们两人上山,别再伤着了。”   “我也担心啊,可他们两个都说这个季节熊正睡觉呢,不灵活,好弄,我有什么办法啊?”   春娘也心有不甘的说。   因为张福带着春生进了山,小满怕被有心人看到自己回来而不去见重病的叔叔和奶奶,所以只能躲在家里,和春娘一起心神不宁的等待着他们平安的从山里回来。   两天后,就在小满已经坐立不安,春娘也成天去院门外瞭望的时候,张福和春生两人,终于在大雪的掩护下从山里回来了。   两人在家里歇了半天,暖和过来的张福对春生说:“春生啊,把放在院子里的鹿先送厢房里,别回头被谁来咱家看到了。”   见春生听话的走了出去,张福才一脸欣慰的对小满说:“满儿啊,春生不错,人心细,胆子大,我看他遇事还挺冷静的,这两天净他护着我了。”   他还想再多说几句,就听得屋外传来脚步声,就停住了还想夸他的想法。张福刚刚之所以把春生支出去,就是不想让他听到自己夸他,怕的就是春生知道后,再产生什么自得的情绪,以后对小满再慢待了。   他话锋一转,对春娘说:“熊没猎回来,你猜怎么着,我跟春生两个这次离的近,仔细看了一下。好家活,那熊足足有三四百斤的样子,我们是小声再小声,还是被它听到了,见它醒了,把我吓坏了。幸好啊,那熊估计是睡的迷糊了,没追多远就回去了,这是我上山这些年,最惊险的一次。”   春娘听了这话,吓的忙起身来到张福身边就想检查一下,张福忙阻拦说:“没,没伤着,哪都挺好的,你快去给我和春生弄点饭菜来,再加点酒。”   见张福这么说,春娘才拍了拍胸口说:“你要吓死我啊?你说你高兴个什么劲,差点就被熊吃喽也这么乐呵,傻了啊?”   张福也没理会春娘的埋怨,还是乐呵呵的对她说:“你快去吧,我是真饿了,记得把酒烫烫啊。”   饭桌上,喝多了的张福口齿不清的说:“春生啊,你这箭法不错啊,要是早跟你一起进山,咱们肯定不只猎到两头鹿,以后你年年冬天来,咱们爷俩一起进山去。”   见张福已经有些喝大了,春娘扶着他站起来说:“满儿啊,春生吃完了你们就回屋去吧啊,我先扶你爹进去。”   因为小满的屋子比较小,虽然两人仍是一个炕头一个炕梢,但中间只有一只胳膊的距离,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夜里如此近的相处。   春生听着身边小满传来的清楚的呼吸声,似乎还能闻到小满身上的淡淡清香,想着这两天在山上风餐露宿的日子,心里的满足是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形容的。   小满这时也正紧张着呢,第一次两人离的这么近,她现在连动都不敢动一下。静静的夜里,耳边好似能听到春生有力的心跳声,小满虽然身子僵硬但心里却是不能平静。她一会害怕春生会因为两人这种近距离而对自己做些什么,想着要是春生提了什么要求自己该怎么拒绝;一会儿又发现自己其实心底竟然有点小小的期待,希望春生能够趁这个机会与自己再近一些,或许可以拥着自己入睡?   带着这种紧张的情绪,每当春生稍微有点动静的时候,小满就会不自主的仔细感受着春生的动作,这种感觉真的是……很刺激。   感觉敏锐的春生,明显的发现,每当自己稍微动一□子出点声音的时候,小满的呼吸都会停顿一下。   她这是怕自己吧,春生有些略带遗憾的想到。虽然他并没有想对小满做些什么,毕竟到目前为止,小满在生理上还只是个孩子,可是,当想到自己的媳妇还是这么惧怕与自己肢体上的接触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睡吧,小满,明儿个听爹说还要去爷爷那里呢。”春生最后决定自己先开口,安抚一下小满的情绪。   “嗯。”听了春生的话,小满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踏实了下来,这种又是松口气又是有些失望的感觉,让小满偷偷的把头蒙进了被子里。太丢人了,犯花痴了啊这是。 第73章   张老爹的家里,已经不复往日的热闹,小满先是在春娘带领下去了张志高的屋子。此时在屋子里照顾张志高的人竟然是张氏,春娘有些惊讶的说:“大嫂,怎么是你在这里?老五媳妇呢?“   张氏冷笑一声说:“早跑了,昨个他娘家哥哥来接她回去了,说是不答应和离她就不回来了。”   说完,她上前拉住春娘的手往屋外带,满腹牢骚的说:“我就不明白了,你说,她那脑袋里想什么了?还有个读书的哥哥呢,连我这一辈子只知道种地的人都明白,即使是做了寡妇也比她这在相公病危的时候和离名声要好啊?你说说,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因为自己男人快死了就挣命似的要和离的女人啊?这么黑的心肠,谁会要她?”   春娘听了张氏的话,转头往志高的屋子里看了看问:“大夫来过了吗?有没有说他现在怎么样啊?”   张氏不屑的看了一眼春娘说:“你一惯就是这样,我跟你说那老五媳妇的事儿呢,你怕得罪人就往别的话上转,说就说了,有什么的?你天天的当着老好人,我也没见你得了什么好。”   说完,也不管春娘的反应,转头就走了。   小满看了看春娘,见她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笑着说:“娘,你的脾气越来越好了。”   “她这是气的,你五婶甩手一走,你奶再一病,家里一大摊子事就都搁她一个人身上了。再说了,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她的脾气吗?反正如今也不怎么能见得到她,我就全当她是放屁了,反正我也没受罪,不过是耳朵边吵了点。”   看着春娘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小满想想也是,张氏什么人何必跟她一样见识,没得让自己找气生。   等来到张老爹屋子里的时候,张福正带着春生坐在西屋里跟王贵无声的坐着。春娘带着着小满先去看了白氏,只见她正头扎白布条躺在炕上哼哼着,刚春娘和小满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叶氏有些尴尬的看着春娘和小满说:“咱娘刚吃过药。”   春娘点点,说:“那好,我们就不耽误娘休息了,先出去了。主要是小满回来了,所以带她来看看娘。”   白氏见春娘毫不再意的就带着小满出去了,想起刚刚张福带着姑爷上门来,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她心里特别的不是滋味。凭什么好事都让他给遇上了?自己的儿子现在正人事不知的躺在炕上,儿媳妇吵着闹着要和离,自己的儿子怎么就那么命苦?   西屋里,王贵小声跟张福说:“昨天大夫来过了,说是老五的情况好了不少,只要后天以前能醒过来,命就无碍了,但是往后这身体想要在像以前那样拼命读书是不成了。”   “不能读就不能读吧,命在不比什么都强吗?”张福看着进让来的春娘和小满,眼带满足的说。   春生起身,把自己坐的位置让给了春娘,然后又随手拿过地上放的最后一张凳子交给了小满,示意让她坐下,自己则站在她的身边。   王贵看到春生这一系列的动作,眼里闪出了羡慕的神情,嘴上就说了一句“小满这姑爷,不错。”   老三家的小满是个有福气的,虽然婚事上折腾了些,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不错,看得出来是真心疼她的。看着脸还幸福神色的小满,他又想到自己至今没有婚配的儿女,儿子到还好说,青青可怎么办?眼看着年纪越来越大了,还整天在家里挑三捡四的,她娘也是个没数的,再耽搁下去,怕是真找不到好人家了。   张福听到王贵夸自己的女婿好,那当然是心里高兴了,他哈哈一笑说:“大哥,你还别说,我这女婿是不错,前个我带他进山里头…….”他兴奋之下把跟春生进山的事情跟王贵说了出来,听的王贵也是直呼惊险,正当他们两人唠的开心的时候,就听得东里屋白氏凄厉的叫喊:“你让他给我滚,滚。”   不明所以的一众人听见白氏的叫声,都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站起身往东屋里去,结果张福刚一跨过门槛,就见有东西向自己飞了过来。张福下意识的就往旁边一躲,他身后跟着的春生则一个大步迎上前一把抓在手里,受了惊吓的大家这才看清,竟然是白氏喝药用的碗。   张老爹正扶着虚弱的白氏说:“你这是干什么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这要是真砸到孩子身上可怎么办。”   刚刚扔那个碗,仿佛已经是用尽了白氏全身的力气,她颤抖着手指着张福说:“让他滚,滚出去。没心肝的东西,我的儿子正躺在那里不知死活,他还能有心情高声说笑,什么人生什么孩子,他就跟那个贱人一样,是烂了心肝的。”   听了她这样说,直觉上张福就知道她口嘴的贱人,说的就是他的亲生母亲。做人家儿女的,谁能听到自己的娘被人这样辱骂还能不为所动?张福握紧了拳头,上前一步,压着心中的怒火说:“你说什么?你在骂一次?”   张老爹见张福这样质问白氏,脸一下子拉的老长说:“老三,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娘说话?还有没有规矩了?”   张福被张老爹的训斥说的面色通红,他全身战栗着对张老爹说:“爹,难道说,你就这样让她侮辱我的亲身母亲吗?一个早已经入了土的人?”   “哈,哈。”白氏在听了张福的话后,夸张的冷笑了两声说:“你娘,还侮辱?我呸,你当她是个什么好玩意吗?我提起她,都嫌脏了自己的嘴。”   “你在说一句?”张福几步向前,走到了白氏的身边。   张老爹见他情绪激动,冲着还愣在那里的王贵说:“还不来把老三拉出去。”   然后,他又两眼一瞪看着白氏说:“你也闭嘴。”   张福当然不会老实的跟王贵出去,他用力的试图挣开王贵的钳制大声的说:“你放开,今天我必须弄明白,我娘怎么就是被她骂成这个样子了,我娘怎么她了?别以为我当年小不知道,那时候村里人谁不说我娘是被你气死的?我姐又是怎么被卖的,你真以为这事没人知道吗?”   小满见张福太激动,怕他一时不理智再伤了白氏,忙对春生说:“春生,你去帮帮我大伯,别让我爹伤着她。”   白氏听完张福的话,似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嘶笑着说:“被我气死的,被我气死的?哈,我到是真想让她是死在我手里的,可惜啊,老天没眼,没能让我了却这个心愿,竟然让她自己把自己作死了,老天无眼啊!”   说完,她竟然似受了大刺激一样,两眼上翻昏了过去。   张老爹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白氏,吓的用力掐着白氏的人中,嘴里不停的叫着“孩子娘,孩子娘”,白氏这才慢慢的苏醒过来。   见到白氏已醒,张老爹红着眼睛对后赶来的张氏和李氏说:“傻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过来伺候你娘。”   随后他对着张福用力的说了一声:“给老子滚。”   张福身子左右一晃,哑着嗓子痛苦的喊了一声:“爹啊!”   春娘见自己男人这个样子,眼泪都下来了,她上前拉住被巨大打击后一动不动的张福,哭着说:“三郎,咱走吧,咱回家啊,回家,再也不来了。”   张老爹似乎是被张福的那声喊叫吓到了,他缓缓的起身步履蹒跚的往门外走说:“走吧,出去吧,你不是想知道你娘的事儿吗?我都告诉你。”   西屋里,张老爹颓然的坐在炕上,张福则一脸紧张的坐在凳子上,春娘和小满他们都被张老爹拒在门外。不放心的春娘和一心想听八卦的小满则紧紧的站在门边,小心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过了好久,才听到屋里张老爹的声音隐约的传来了出来:“老三,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委屈,这是我的不是。当年我年轻气盛,因为憋着一口气,所以不喜欢你。后来时间久了,我也就习惯这样对你,可我是你老子,不管我怎么对你都没错错。当然,对你娘,我们是做了不好的事……”   随着张老爹的慢慢讲述,多年前的事情就这样一点点的浮出水面。许久后,春娘和小满都一脸震惊的消化着张老爹的说的事情,而张福,就这样红着眼眶出来了。春娘忙上前,担忧的看着张福,却听得张福带着委屈大声的说:“爹,无论怎么样,我是你的儿子,就是我的亲娘万般不是,她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你所愿,往后这个家的门,我定不在登。”   说完,他大步的朝门外走去。留下张老爹一个人围在自己吐出的烟雾里,看不清表情。 第74章   正在家里的温书的秋林他们见张福和春娘面色沉重的进了家门,见气氛不好他们都没敢向往常一样说笑,只悄悄的对小满使着眼色,一脸的好奇。   春娘见张福一头扎进了屋里,就对着身后的春生说:“春生啊,你爹他心情不好,你跟着小满去歇着吧。”   被秋林他们围在一圈的小满,忙小声说:“去你们屋里说。”   小满整理了一下刚刚自己偷听来的那些信息,看着围坐在一起的秋林他们,如说故事一般,把去张老爹、白氏以及张福的生母之间的恩怨慢慢的说了出来。   这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俗套的故事:少年张老爹与白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已经有了婚约,就在两人都在为这即将到来的亲事终日甜蜜的时候。白氏叔叔家的姐姐,自小无父亲无母被卖身做丫鬟的大白氏,从主家赎身回来了。   姑娘大了自然不能留在家里,所以大白氏的爷爷在收了村中一户王姓人家的十两银子的彩礼后,匆忙的就给大白氏定了婚期。   事故也就从这里开始:某个夏天的傍晚,在地里忙碌一天的张老爹在回家的路上,就见到大白氏站在河边,一付欲要寻死的模样。那时的张老爹年轻气盛,想着这是自己未来的表姐,怎能不劝上一劝。可他这不劝还好,刚开口话还没说完一句,大白氏已经纵身跳进了那白沙河里,情急之下张老爹自然是出手相救。   这一救却救出了一个大麻烦。乡下的夏日的傍晚,正是大家做完农活回家吃饭的时候。被张老爹救上岸的大白氏,哭闹个不停,在看到有人寻声而来时,更是继续寻死说她的清白已经没了。   这下子村里人哗然了,随后大白氏的家人找上了张家,非要张家给个说法。在一通鸡飞狗跳之后,张老爹与白家退了婚,改娶大白氏为妻。   按张老爹的说法,他当时就是太年经了,怎么会想不到,那白沙河的岸边的水深根本就不会淹死人,这根本就是大白氏精心设计的一个阴谋。   可与大白氏有亲的王家却不干了,这算怎么回事呢?自己家用了十两银子下聘的媳妇就这么成了别人家的了?几次上门讨说法后,白氏老实的爹娘在自己爹的压迫下,只得答应把白氏许给王家,只当是姐妹易嫁了。   王家是什么人家?王贵的爹人称他王二赖,是个典型的混不吝的主,偷鸡摸狗,好色好赌。所以,小满敢肯定,那王家若是那的,大白氏肯定不会出这么一招,卑劣的赖上张老爹的。   总之,本就窝火成亲的张老爹妈,在婚后更是发现,大白氏竟然还不是完壁之身,心里的火气可想而知。可这事他能跟别人说吗?当然不能,于是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带在头上还不能甩掉,这有多憋屈啊,所以和大白氏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且打那以后,张老爹都不肯在碰大白氏一下,可巧就巧在,只那么一次,大白氏就有了。   打女儿生出来后,张老爹也有些意动,看在女儿的份上,加上大白氏的小情小意又孝顺爹娘,张老爹一点点的也有点心软了。那几年,两人的日子虽然过得不是很亲密,却也与多数的乡下夫妻一样,日子还算凑合。   可就在两人的感情有所破冰的时候,张老爹却突然听到大白氏跟三岁的女儿描述着在大户人家的日子,拼命灌输着女儿有钱人的生活是多么多么好,告诉她以后要是有机会,也一定要进大户人家里去,哪怕是做丫鬟,也比在这村子里出息。   这张老爹哪会高兴啊?自己家日子过得也算小富,又是家中独子,不缺吃穿,过什么日子不比去给人家做奴仆强?于是,经过争吵的两人刚升温的感情又回到了冰冻期。且经过大白氏一手教导出来的女儿,跟张老爹也是各种的不亲近。   也就在这个期间,心中一直惦记白氏的张老爹,总算是听到了一她的消息,白氏有了身孕了。   打从白氏嫁进王家后,就再也没有出过王家的院门一步,她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村里人家都不大知道。只有王家的邻居偶尔传出来说,白氏似乎是遭了大罪,可就算张老爹心急如焚,也是丝毫没有办法。知道她有了身孕后,张老爹这才觉得,白氏的日子可能是过得不错。   可随后几年,王二赖的爹娘相继去世,白氏没了人看管,张老爹才在白氏的哭诉中得知,那王二赖不只是个赖头,还是一个虐待狂,白氏这些年过的非常痛苦。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过得如此悲惨,张老爹看着大白氏更是各种的不顺眼,各种的迁怒。有所感觉的大白氏又使了一计后,再次怀上了张福。   大概不会有男人喜欢在这种事情上被女人摆布吧,所以小满猜想张福从在大白氏的肚子里,就是不受张老爹喜欢的。可一心为白氏折磨的张老爹,根本就没有心思放在大白氏跟孩子的身上,他一心想着该怎么样让白氏脱离苦海。   终于,在王贵三岁那年,王二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非要跟人家上山猎熊,却被狼咬了,流血不止,在家里没躺上两天就死了。   自此,白氏就成了新寡一枚,而张老爹一直强压着的小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他要把白氏也接进门。大白氏当然不会同意,本来夫妻感情就不好,要是白氏这个青梅进了门,那这个家自己还待得住吗?   哭,闹,硬话,软话,就这样反复折腾着,一折腾就是几年,而大白氏因为生张福进落下的毛病也开始慢慢的显现出来。   受了太多折磨的白氏有多恨大白氏,这自是不必说了,用张老爹的话说,那白氏能在非人的折磨下撑下来的主要动力,就是对大白氏的恨。   所以在大白氏整日沉疴缠绵时,白氏频频出入她的面前与张老爹秀着恩爱,希望能以此刺激到大白氏。可大白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怎么会被这点小事所打击到,占着是张老爹老婆的位置对白氏各种讽刺,在村里人面前各种诉委屈,一时之前,村里人对张老爹与白氏是各种的不齿。   已经豁出去的白氏与张老爹怎么可能被这一点小困难吓倒?可谁知道,大白氏是如何想的,没过多久她又想使出一招寻死的时候,出事了,她竟然真的因为事先准备的不充足真的死掉了。   对于这样死掉的大白氏,白氏自然是不能解恨的,所以当她嫁进这个家门的时候,她的一腔怒火都撒向了张福姐弟,虽然没有对他们两人进行什么**上的虐待,但是在精神上却是及尽冷落。而本就对这张福姐弟不喜的张老爹,自然也默认了白氏的做法,甚至还积极响应了。   至于张福的姐姐,也并不是真的如张福和王贵所想,是被张老爹卖掉的。当年虽然闹天灾,可以张老爹家的家底,还远不到卖孩子的程度。但他也没想没想到,张福的姐姐会背着自己自卖其身。当时张老爹也反对来着,想给她赎回来,可当白氏在他耳边小声提醒着,大白氏当初那不洁的身体时,张老爹犹豫了,心底里,他对张福的姐姐是不是自己的种又一次产生了怀疑。   有了这种怀疑,他最后也就随张福的姐姐去了,并没有把她给赎回来。   以上,就是小满经过门外偷听后,自己分析,加工后得出来的事情经过。虽然事实的真相也让小满有些意外,白氏和张老爹并不像她从前猜测的那样子。两个女人可以说是为了脱离不堪的命运而挣扎,对彼此都做了伤害的事情。   可是,她对张老爹的做为却是无法产生任同感,前世人家都说,孩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别人的亲,即使老婆再不好,可孩子是自己的吧,怎么能因为孩子的娘不得喜欢,就连孩子也一同讨厌呢?就算你怀疑女儿不是亲生的,但儿子总是你吧?难道这就是真爱的力量?   秋林他们也完全被小满的叙述震惊了,跟小满一样,他们也曾经多次猜测张福被张老爹夫妻忽视冷落的原因。当然小男人想的不会那么多,他们只是想大概白氏是怕自己爹去分家产,所以才这样的,到今天他们才知道,这里面竟然有这么一出曲折的故事。   可是无论如何,张老爹和白氏对张福这些年的伤害一直都看在他们眼里,他们又怎么会对张老爹和白氏有任何好感呢?   张老爹家里,白氏难受的边轻声哼哼着,边问张老爹:“你把事情都说了?”   张老爹给白氏倒了杯水说:“都说了。”   “他信吗?”   “你别操心了,反正我说了,信不信由他吧,总之我没欺瞒他。”张老爹接过白氏喝过的杯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白氏先是不语,然后忽然强撑起身子紧张的问张老爹:“老大不知道吧?你没说给老大听吧?”   “你这又是怎么了?”张老爹见白氏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忙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孩子爹,你说,要是老大知道我当年受的那些罪,会不会怀疑他爹的死因啊?会不会啊?”白氏越说越怕,好像想到了什么,紧紧的抓住了张老爹。   “不会的,不会的,我只是单独和老三说的,其他人都被我轰出去了,老大不会知道的。”张老爹忙安慰她说。   白氏这才慢慢的躺了下去,脸色惨白的对张老爹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这些日子总是梦到那个女人,她诅咒我说,这是报应。还梦到老大的亲爹,浑身是血的要来抓我,要我偿命。”   “别瞎说了,你是这最近累着了,等老五病好了你就不会这样想了。你记着,老大的爹是被狼咬死的,跟你没关系,知道吗?”   见白氏点了头,张老爹这才站起身对她说:“你睡会儿吧,我去老五那看看,晚上我叫老大媳妇给你弄碗蛋羹吃,不要再瞎寻思了。”   周氏的屋里,贺红正轻轻的给周氏捶着腿,她的头上,还隐隐的能看出还没有好利索的伤口。自从那一次春生狠揍了石牛一次后,贺红在石家的日子确是好过多了。至少,她的婆婆没有逼着她带伤干活,石牛也不敢跟她随意挥起拳头。   当春生来通知她,让她回家住几天照顾娘的时候,她心里真的是挺高兴的。虽然石牛不打她了,可石牛每次看到她时,眼睛里的不满还是让她充满恐惧。   周氏看着贺红消瘦的脸庞,有些不忍的说道:“红儿啊,你以后莫要跟石牛对上了,这次是你命大,下一次就说不准了。他不就是在外面有人了吗?你就忍忍吧,总之是个见不得光的女人,他也不会给弄回家来,你就当石牛在长年在外面干活不回来不就成了?他不回来,你也少吃苦,这不是更好吗?”   贺红听了周氏的话,眼泪一下子又掉下来了:“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眼看着他的心都要被那边的小狐狸精给勾走了,我要是再不拦着点,这个家肯定就散了啊。他现在不停的从家里往外拿钱,我自己偷偷藏的私房钱,也都被他给翻走了。你说,我这是过得什么日子啊?娘,弄不好,不出多久他就能把那个小**给接回家里,到时候我和孩子们,还有活路吗?”   她在这边呜呜的大哭,周氏也跟着哭了出来,贺红又说:“娘,只说春生把他给揍狠了,他现在是不敢动我,可是春生走了后怎么办?他会不会变本加厉的报复我啊,你没看到他看我那眼神,我真是害怕啊。”   说到这里,贺红竟然有些发抖,害怕的说:“早知道,就不该让春生下那么狠的手,娘,你说他怎么就不听我的呢?都说了不要打石牛不要打,他就是不听,你说,是不是小满在背后撺掇的?”   “不会的,你别瞎想,我这些日子看着,虽然她不那么招人喜欢,但是她不是那样的人。再说,咱春生就那么没成算,整天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牵着鼻子走了?”周氏听贺红又把话扯到小满身上,不赞同的说。   贺红见周氏这样维护小满,有些不能理解的看着她说:“娘,小满给你啥好处了,你怎么变化这么大啊?”   周氏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说:“什么好处不好处的,我跟你说啊,我都打听了,春生媳妇的弟弟根本就不像你说的,已经被那官家老爷打压了,相反的,他们家还是很被提携的。你说说,小满今年才多大,她那几个弟弟往后定是有前途的,若是咱们现在和小满打好了关系,今后一但她那几个弟弟有一个有出息了,咱家还能差喽?到时说不定,你弟弟就可以脱了军籍,你也能在石家抬起头来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眼睛一转,小声的对贺红说:“红儿啊,你要不拿这个事儿,回去吓吓你婆婆他们,怎么样?咱乡下人最怕啥,不就怕能当官的大老爷吗?”   且不说,周氏母女怎么样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单说张福这边,受了大打击的张福从回到家后,进了屋里开始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春娘把饭端进去又端出来,热了又热,也不见他吃一口。看着愁眉毛不展的春娘,小满只得安慰她说:“娘,你也别愁了,爹肯定是转不过劲呢,等他想明白了就好了。我看你就把饭放锅里热着吧,也许半夜他就想吃了呢。”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春生就听到张福在屋外说:“春生,春生,起来,跟我进山去。”   “你这是干啥啊?”春娘焦急的声音也在外面响起“这大雪刚停,你进山去能猎到什么?太危险了,不行,不许去。”   已经被吵醒的春生看着正一脸迷茫看着自己的小满,轻轻扶着她的肩膀说:“睡吧,没事。”   昨天夜里,这丫头因为担心她爹爹,反复折腾了大半夜才睡着,今天这一早的就被吵醒,肯定是困的。看着又继教睡过去的小满,他这才轻轻穿鞋出了屋。   看出春生从屋里走了出来,春娘忙对他说:“你回去睡吧,你爹这是没事瞎折腾呢,甭理他。”   张福却像没听到春娘的话一样,对春生说:“你去,把那天我给你的皮袄子穿上,跟我进山去。”   然后又对春娘说:“你给我们把干粮和酒带上。”   春娘还想反对,张福却理都不理径直往屋外去拿进山的工具了。春娘没招,只能对春生说:“你爹这是心里憋屈着呢,上山时你可千万看着他点啊,你们也别往山里走了,晚上就回来,听到了没?”   春生对春娘笑了一下说:“放心吧,娘,我一定把爹安全的带回来。”   当张福和春生在天黑之前回到家后,春娘揪着一天的心总算是松了下来。虽然俩人都是两手空空,但张福的心情明显比出门时要好的多。春娘把一直放在锅里温着的粥端上了桌,张福非要跟春生再喝几杯,就这样喝到一半的张福又一次醉倒了,他拉着春娘的手,边掉泪边说:“孩子娘,这世上就你对我最好了,咱们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春娘被张福醉酒后的话感动的眼睛发热,却又看到孩子们并女婿都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又是尴尬又是羞臊,忙用力掺起张福回了屋。留下小满他们几个,呵呵的笑出了声。   春生把小满送回贺家后,就自己驾车往德洲赶去,他们在离开张福家的时候,被张福硬把前些天猎的鹿装上了车。所以春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干脆就准备把鹿直接拉到德州卖掉,这事他是不准备让周氏知道的。   周氏看着春生驾着车只在门口停了一下就又离开,不解的问小满:“春生这是去哪啊?”   “哦,他说去找老耿叔有事商量。”欺骗周氏,小满是毫无负担的。 第75章   从张福家回来后的春生,眼看着自己离家的日子越来越近,整日里都忙和着家里的大小事情。收拾破旧的桌椅,加固所有的房门,就怕自己走后,家里有什么不安全。甚至,他还偷偷在放杂物的厢房里,盘了一个假炕出来,给小满存粮食用。他每天都在拼命的想着,到底还有什么没有做周全的,没有想到的,生怕自己一个疏忽就会让小满在自己不在家的日子里过的不顺心。   离别的愁绪也萦绕在小满的心头,算了算时间,也就只剩下二十几天了,春生甚至不能在家里过一个团圆年。   为了给春生置办好几身像样的衣服和鞋子,小满每天几乎都是针不离手,生怕在他走前没办法多准备几套出来。   石家,贺红的婆婆坐在炕上,高兴的看着贺红说:“老二媳妇,春生是不是又要离家了啊?”   贺红心里一突,这些日子,她在石家没有打也没有骂,而且石牛被婆婆管的也不敢出门去找那个小狐狸精,她这日子过的别提有多舒心了。可被婆婆这么一问,贺红又开始腿软了,是啊,头些日子自己去娘那,她还跟自己抹泪说,春生又要走了呢。   贺红的婆婆看了贺红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是说对了,她一脸担忧的对贺红说:“这一走,下次又得一年才能回来吧,留下你家那老的老,小的小,可不太容易过啊。”   这明显带着讽刺的语气,把贺红眼泪都快给吓出来了,春生要是走了,自己怎么办?怎么办?她已经完全不能思考了,满脑子里全是‘怎么办’这三个字。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贺红的婆婆才得意的笑着说:“贺红啊,你看看,是不是跟春生说说,让春生来跟老二赔个不事啊,上次他把老二打的那么重。还有,你再跟他说说,那地的事儿是不是咱们立个契比较好,免得回头别人说咱们家欺负你娘家。”   她这两天就一直捉摸这两件事呢,自己家儿子被打成那个样子,硬是忍着不敢言语,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这一天!好啊,你不是有能耐吗?不是能打吗?是,我儿子是打不过你,可是你不能一直在家待着吧,你得走吧,只要你有走的那天,你的家,就全得指望着我们。到时候,你不还得跟我们低头?她心里这个美啊,好帐不怕算,好饭不怕晚,这口气怎么得也能争的回来。我不但要你道歉,还要让你把前些日子要的1200斤粮变成800斤   贺红听了她的话,连连点头说:“好,好,娘,我就去说,就去说。”   “那你还不快去?!”贺红的婆婆见贺红除了点头答应,却一点动作也没有,眉毛一竖,正要继续骂,就听屋外有人高声说:“姐,姐你在家吗?”   春生来了。   贺红一脸吃惊的看着径直走进来的春生,又有些不知道所措的看着坐在炕上的婆婆,最终静静的站在了一边。   春生看着贺红的婆婆,说:“亲家婶子,叔在不在,我是来有话说的。”   如今对春生来说,唯一没有解决的就是石家的事了。他对石家一时也想不出太好的解决办法,他唯一可以利用的,也就是那十亩地的事情。可是,石家如果吃定了他会为了自己姐姐而继续忍气吞声怎么办?   他在家里想了几天,唯一的方法就是得让石家知道,这地他并非一定要给他们石家来种,他的姐姐并不是石家用来拿捏自己的工具。他相信,如果让石家知道了自己的决心,他们是一定不会置这十亩地而不要的,那么主动权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里,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保护得了自己的家和姐姐。   他的想法并没有告诉小满和周氏,总之自己如果说了这个想法,那么最伤心的可能就是他的娘和姐姐了。他也不想让小满再跟着操心,这些天好容易娘跟小满的关系缓和了,不能因为这事再让娘觉得是小满在背后出的主意。还是自己先去石家说说吧,等有了结果再跟她们说。   贺红的婆婆看着春生,不明白他找自己的男人做什么,就说:“你叔在西头呢,找他有事?”   “我今天是来说个事的,叔和婶都能在场那是最好的,毕竟你们是家里的当家人。”春生也没客气,自己主动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贺红啊,你把你公公还有大哥他们都叫来。”贺红的婆婆支使贺红道。   等他们一家人都到了屋子里,春生环视一圈,没有见到石牛,就看着贺红问:“姐夫又去哪了?”   石牛哪都没去,这些日子手里钱不多,城里的小相好不高兴见他,他也只能窝在家里。刚刚听到春生的声音,他吓的当时就躲了起来,再听到他娘叫他们都去时,他是说什么也不肯去见春生。   “把老二叫进来。”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她会不知道吗?贺红的婆婆见春生这么问,觉得脸上特别不好看,不高兴的冲贺红说了一句。好半天,石牛才磨磨蹭蹭的进了屋。   “春生啊,我家里人都在了,你是有什么事啊?其实啊,你不来,我也是想找你的,婶子呢,最近也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一下。”贺红的婆婆见人都到齐了,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心里有了底气,想着自己干脆先出手得了,杀他一个那个,那个什么不急。   “那亲家婶子,你先说吧。”春生坐直了身子,表情认真的听了起来。   见春生这么听话,贺红的婆婆心里一喜,看吧,果然老实了。她清了清嗓子,笑眯眯的对春生说:“春生啊,我知道你这是要走了,扔下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你不放心。没关系,虽然咱们先前有过那么多的不愉快,但是婶子不介意的。以后婶子还会像从前那样,经常让老二媳妇过去看看你娘的。我也知道,你那个媳妇年纪小,肯定不会照顾人,这个你放心。”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春生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反应,觉得自己是说到他的心里了,得意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又开口接着说:“可是,春生啊,虽然我是不往心里去了,可贺红怎么说也是我们家老二的媳妇啊,前阵子你把我家老二打成那个样子,如今又想要贺红回去照顾你娘,你是不是得跟我们家石牛有个表示啊?”   贺红站在一边脸都白了,她小心的看了看自己弟弟的神色,见他虽然面无表情,可是多年的姐弟,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春生这会是生气了呢?她现在真的没什么想法了,只要远远的离开这个屋子,她实在太害怕了,上次见春生那样狠厉的样子后,她对春生也怕的要命。石牛这会听他娘这样说,反而是挺直了胸脯,完全不以刚刚进屋时那一副萎缩懦弱的恨不得找个缝躲进去的样子。   贺红的婆婆又接着说:“也不要求你什么,就是给我们家老二赔个不是,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姐夫是不是?第二个嘛,春生啊,你看,你一年也就能回来那么几天的功夫,多少年你也不种地了,你肯定是不知道现在种地有多难。你说你们家每年就要1200斤粮食,是不是太多了些?我们贺红还要时不时的抽空去照顾你娘,地里的劳力就少了一个,加上还得看老天的脸色,我看,你们家还是像从前一样拿800斤就行了,反正你家就两口人,能吃多少啊?地里的菜我们还跟往常一样,婶子也不跟你多要价了。”   说完,她一付志在必得的样子看着春生,只等着他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了。   春生深吸了两口气,才勉强把自己的愤怒压了下去,他环视了一周,看清了石家每个人的面部表情,最后直视着贺红的婆婆,开口说:“亲家婶子,我来也是说这个事的。”   “我呢,我今天主要来是来谈地的事情,这十亩地这些年一直给你家种着,我和我娘也没什么别的意见。现在我成了家,每年还照原先的数给,就有些不太好了,所以我才跟姐夫说了一年1200斤,可是现在我打听了一下,咱们村里佃户佃地,是四六分,佃户四,主家六。可我就是跟你们要1200斤,也还不到半分的量,所以我想着,今天的地还是五五分吧。可我刚刚听亲家婶子你这么说,就觉得似乎你可能是不太想种我家的地了,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如果你觉得这条件接受不了,我就准备把地佃出去给别人种。”   春生这话一出,有如一枚深水炸弹一样,把石家人从刚刚的洋洋得意中全都炸醒了,贺红的婆婆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张大了嘴巴看着春生,手里拿着的茶碗掉在了桌子上都不知道。   还是贺红的公公先反应过来,他看着春生,有些怯懦的问:“春生啊,这样不好吧,五五是不是太多了些?”   贺红的婆婆嗷的一声,推了她男人一下,然后才一脸怒容的指着春生说:“我说贺春生,你是想明白了怎么的?要五五分,你确定吗?咱们两家可是亲家啊,你姐姐可是嫁在我们家当媳妇的。”   贺红在听到春生的话时,就已经感觉眼前灰暗无比,在听到自己婆婆那句句意有所指的话后,更是绝望了。她不由的心生凄凉,春生怎么可以这样无情,完全不顾他们的姐弟情谊,难道说自己的死活,春生是完全不管了?一个人的变化怎么能这么大?怎么可以在成了家之后,就眼里只有老婆了?想到这里,她对小满一时是又恨又羡慕,恨她一进这个家门,就让自己的弟弟没了情谊,羡慕她能找到这样一个全心为她着想的男人。   “就是因为咱们两家是亲家,我才说五五分,我刚刚不说了吗?佃出去的话,是四六呢。”   春生仿佛没看到石家众人那变幻的脸色,悠悠的说道。   “你想清楚了?”贺红的婆婆高声质问到。   “当然了,我家的地,我还是有作主的权力的。亲家婶子,你给个说法吧。”   见春生如此坚定,贺红的婆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难道春生这小子真的不管贺红的死活了?真的不在乎他姐姐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拿眼看了一下旁边已经被打击的完全没有反应的贺红,觉得事情的突破口还是得在她的身上。贺红身边的石牛看到了他娘的眼神,意会之下觉得自己娘似乎是想让自己在春生面前收拾一下贺红,这怎么行?春生在呢,他要是打自己怎么办?   可是,他看着自己娘的眼睛一直不离贺红的身上,想着自己娘发起脾气来时打人的不管不顾,又看了看自己离门的距离,心里合计了一下,从自己举起拳头打贺红一下,然后顺势就往门外跑,这个时间贺春生应该追不上来吧,抱着侥幸心理,他悄悄的举起了拳头。   眼看着就要一拳砸到贺红的身上,春生猛的一声大呵“你要干什么?”,这一声大吼吓的他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贺红的婆婆也看到了这一幕,气的手都哆嗦了,这个倒霉催的,他这是想动手啊。当着春生的面动手,自己找死呢不是,本来这会儿她还想着让贺红求求春生呢,这下好了,自己这念头是白想了。   春生站起身,两步走到石牛的跟前,一把拽起他拉到他坐的凳子边,说:“姐夫,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在呢,你就敢对我姐动手,是不是上次的伤都好了,你不疼了?我今天来还有第二件事想说。”   春生看了看一脸紧张却不敢说话的石家人:“我虽然过几天就要去营里了,可是你别忘了我每年都要放假回来的。   还有,你们或许不知道吧,我可是先锋营的人,上山剿匪什么的,是常有的事。杀个把个人,也不是没做过,就是我手上现在沾了人命,也可以完全说是逃跑的土匪,不会有人追究的,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个地步,大不了我就把我姐接回家去,多养一个人,我还是能做到的。”   说到这里,他把手放到凳子上,一个用力,就块木头就被折了下来随手扔在地上。春生对着石牛说:“你以后最好不要动我姐一个手指头,不然被我知道了,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后果?”   虽然春生的这些话,说的漏洞百出,可是已经完全被吓傻了的石家人却早就没了分析的能力。石牛更是完全站不住了,全身瘫软的像是件衣服一样挂在了春生的胳膊上,贺红的婆婆见状,忙下地走来到贺红的旁边,对贺红说:“老二媳妇,你想什么呢,快让春生松手啊。”   春生见贺红两眼祈求的看着自己,也不用她说话,瞬间松开抓着石牛的手,看着他一下子滑倒在地。   然后,他对着贺红的公公问道:“叔,我刚刚说的地的事儿,你考虑好了没有?我时间紧张,你们快些做决定,别耽误我去找佃户。”   “种,种,我们种。”不用贺红的公公开口,贺红的婆婆就咬着牙说。   “那行,咱就这么说定了,下午我再来一趟,咱们一起去里正那里写个契,找里正做个公正,免得以后有什么事情说不清楚还伤感情。”春生站起身,也不愿多待。   昨走时,又看了一眼石牛,说:“姐夫,你别忘了我说的话,我是募兵,回乡是早晚的事,你对我姐,可别太不上心了。”   见春生终于走远了,惊吓过度的石家人这才摊坐在一起,石家老大恨恨的说:“这春生,欺人太甚了,看把老二都吓成什么样子了?真当我们石家没人了?”   “我呸,你个没脸没皮的东西,现在敢放屁了,刚刚春生发脾气那会儿,你想什么了?你那么有能耐,刚刚怎么不冲上去?咱家老老小小四个男人呢,就敌不过他一个贺春生?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遇上你们这些狗屁不是的玩意儿哦。”   当里正接过春生递过来的契书,先是赞叹的点点头说:“春生在军队里学到大本事了,都会写字了,就是字迹有点不够大气。”   春生脸上一热:“这个,是我媳妇写的,我认得字不多。“   里正一听,又一次看了看手上的纸说:“哦,不错,不错,没想到你这媳妇还是个识字的。”   春生听里正这样说,又见旁边贺红的公婆仍是一脸的不情愿,心中一动,状似无意的说:“我媳妇的字都是跟她弟弟们学的。我那几个小舅子,将来是会有大出息的,年纪小小就已经考过了童生了。”   里正闻言,似想到什么问道:“可是上河村张家那两个少年童生?”   见春生点头,里正大笑着说:“好,好啊,你小子不错,有福气啊。他们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童生了,只要肯努力,不久之后定会成为举人老爷的,春生啊,你家的好日子要到了。”   贺红的婆婆听到里正这样夸赞春生,脸上的血色开始一点点的下褪,她想起前些日子贺红回来跟她说,春生的媳妇家里有两个非常有前途弟弟。她那时还以为是周氏想出来的新招数,想用这让压着自己对贺红好一点,她还嘲笑周氏娶了儿媳妇进门,脑子还灵了不少。可今天见到里正都知道这件事情,那可真出大事了。举人老爷啊,那是里正见了都要笑脸相迎的,自己这些日子对着春生媳妇大呼小叫的,真要是被她记恨上,这可怎么是好?   春生边把已经按好手印的契约书交给小满,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对小满说:“那个,我又用秋林他们做了幌子了。”   小满听了春生的话,好奇的问:“有用吗?”   “嗯,用一个举人老爷的名头来吓他们很管用。不过,我估计以后,虽然姐不会挨打了,但是石家咱们是法办法甩掉了,这回怕是要上门哄着咱们了。”   “没关系,我从来也没想过会把他们家甩开,怎么说姐还在石家呢,只是希望以后他们能收敛一点。”不管用什么办法,能这样杀掉石家的贪婪,别有事没事的上门来找便宜,小满就已经很满意了。 第76章   德洲府,因着临近过年,本就热闹的街道更是人头攒动,每家商铺门前都是客似云来。在这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里,因着离愁而满腹心事的春生和小满俩人,也渐渐的抛开了心头的烦恼,肩并着肩慢慢的行走着。   这些日子,小满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春生也知道她是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忧伤,想到头一次带她来德州时小满的高兴劲,他才决定再带小满来一次,让她高兴高兴。哪想到,虽然小满是不眉心紧锁了,但却还是沉默不语,他偷偷左右看了一下,见没人注意,悄悄握住小满的手说:“走,我带你去看杂耍。”   看着努力想让自己开心的春生,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热度,小满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说:“好。”   这一天,小满就像是如同前世恋爱的情侣一样,与春生进出各类店铺,品尝各种小吃,谈论着各自身上发生的趣事,直到太阳西垂,才带着满满的收获往家里赶去。   不论小满怎么样的不舍,在看到登门相约与春生一同回营的于立时,小满还是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临行前,春生先是去了周氏的屋里,跪在她的面前:“娘,不孝儿又要走了,这一去又是一年不能回来,请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周氏边流泪边对跪在地上的春生说:“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多凉啊。是娘没本事,总是拖累你,要不是娘的身体不好,你也不用小小年纪就离了家。”   “娘,家里的事情,你莫要多操心,有小满在呢。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她虽然年纪小,但却是个有主意的,你遇事要是想不透,就跟小满商量着来。或者你有什么为难的,就都交给小满来办。你也知道,她家里也算是有依仗的,你就好好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我已经跟吴婶子说好了,让她没事的时候常来家和你唠唠嗑。石家那边,以后你也不要怕他们,遇事硬气点。总之,你一定好好保重自己,等我下次回来。”   周氏实在忍不住,揽住春生说:“知道了,娘知道了。娘会好好体重自己,等你回来的。”   春生跟周氏交待完后,回来就看到小满正低头对着自己的包裹发呆,自己进来也没有反应。叹了口气,他轻轻的来到小满身边,温和的开口叫到:“小满!”   见小满还是低着头,春生又叫道:“小满,你抬头,看着我。”   看着小满两眼通红的抬起头,春生心一疼,用手试探着摸了一下小满的脸说:“看看,都哭丑了。小满啊,我其实心里挺打鼓的,不知道你嫁给我后过得是不是快乐,可是我这些日子过得真的很幸福。   我很高兴,和你在一起也很舒服,你是个懂事的姑娘。不论我娘还是我姐给你什么样的气受,你都不吵不闹,努力想办法去解决。这样我又高兴又难过,我高兴的是你能够很努力的去改善自己的生活,遇事有主见,可以让我即使离开家也很放心;难过的是,我可能不是一个好的丈夫,没能给你一个相对愉快的生活。   你等等我吧,我回去后会想办法提早退出兵役,听说汉王封地那边,就已经实行了一个八年服役的制度了,而我眼看着就八年满了。你等我,等我回来,一定好好待你,不敢说让你过上富足的日子,但一定不会让你冷着饿着,好不好?”   “好。”小满听了春生这朴实的话语,泪流满面的说。   春生边帮小满擦着眼泪边说:“别哭了啊,眼睛都哭坏了。”   他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女孩,一时心里真是百感交集,后面想说的话,反复在心里思量了半天,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小满,我还要求你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家,我娘还有我姐,我把她们都交给你了,你能帮我好好看着吗?”   春生努力把自己的视线与小满齐平,略带紧张的看着小满,见小满除了哭却还是不说话,他有些苦涩的说:“我知道,我不该把这么重的担子交到你的身上,你还这样小。可是,除了你,我也没别的人可以托付了。”   “我会的,春生,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娘,守好这个家,也会时常帮衬帮衬姐姐,平安的等着你回来。”   小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伤心,尤其是春生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完全他的嘱托时,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她突然感觉很委屈,这算什么?才成婚三个月,丈夫就要走了,没有喜欢上还好,可是自己偏偏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对这个男人上了心,动了情。   春生听了小满的话,这才笑了一下,然后从自己的袖口中拿出一个做工简单的木钗,交给小满说:“这是我给你做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早就弄好了,一直没找着机会给你,其实我是怕你嫌弃。老耿叔说,没钱的人,亲自做东西送给老婆会显得有诚意,但我感觉这个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小满看着手里这简陋的木钗,不做他想的又递还给春生,见春生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就半哭半笑的说:“给我带上啊。”   春生笨拙的给小满往头上插着,还打笑着说:“吓我一跳,我以为你不喜欢呢。”   然后,他身子后倾,看了看小满说:“不错,挺漂亮的。”   见小满终于有了笑脸,他才又说:“那假炕下面,我放了一些粮食,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连娘都不行。家里的银钱,你也都收好了,上次那鹿卖了不少钱,你不要亏了自己。你的嫁妆,我走后,值钱的你都放到那假炕下在吧。”   小满此时已经收了眼泪,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没完没了的哭下去,又不是生离死别,只当他是出差了,还是别把自己弄得像离不开男人的小媳妇似的,让春生走着也不安心。   春生总算是交待好了所有的事情,在他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没说清的后,他才对小满说:“我都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小满想了想,点头说:“有。”   春生听到小满有话交待,坐直了身体,表示自己会认真听。小满这才说:“包袱里,四季的衣裳,只有冬衣我给你做了两套,棉靴也做了两双,虽然我知道你们会发衣服,但我估计总没有自己做的暖和。棉衣里衬那里,我还给你缝了一张五两的银票,你用钱的时候,可以拿出来。”   春生听到小满给他带了这么多钱的时候,忙把手往小满打好的包袱那伸去,说:“不用,不用带那么多,带几百个钱就够了。”   小满一把把包袱拉到自己身边说:“穷家富路,出门在外,一但有个什么事,没钱怎么行。”   见春生还要和自己争辩,小满忙说:“我话没说完呢,你听我说。那个,你回去之后,操练什么的,一定要小心着自己,别伤了,如果真有什么要小打小闹的,你也别往前冲的太猛了,我不想要一个身有残疾的男人。”   “放心吧,现在也没有战事,不会有你想的那种事情发生的。我那天说的,都是吓吓亲家的,不是真的。”   听春生这样说,小满才点头道:“没有最好了。那个,我还听说,听说……”   见小满支支吾吾的一句话半天说不出口,春生不脸茫然的看着小满,忍不住追问说:“什么啊?你说。”   小满一咬牙,一口气不停歇的说:“我听说部队里都有军妓不管有没有你都不许去。”   说完后,她两眼紧闭,不敢在看春生一眼。然后,屋子里就是寂静一片,好半天,小满也没有听到春生说话的声音,心里有些慌乱的小偷偷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向春生看去,却见春生一脸笑意的看着小满,被他发现自己这个幼稚动作的小满脸上一红,又用手把自己的脸捂了起来。   春生看着小满连耳朵都开始泛红了,这才大笑着出了声。他用力把小满捂脸的手拉下来,放到自己的手心里,认真的看着小满说:“你从哪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不是战争时期,军营里没有那些事,你这小脑袋里整天想些什么呢?”   见小满还是又羞又窘的直视自己,他又爆笑着说:“真的,我发誓,我一定不会去找那种女人,好不好。我就专心的等着你长大,等我下次回来,咱们一起生个娃。”   小满感觉自己的脸的烧糊掉了,本来一时冲动说出那些话就已经很后悔了,结果现在又被春生这样的调侃。就算自己不是面嫩的人,可被自己心动的人这样调侃,多少也有些心跳加速啊。   春生看着眼前快把头低的埋进身子里的小满,那样小小的一个人,突然就收了笑容。自己就这样把这个家,这个重担交给她,真的行吗?她还是这样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应该得到娇宠与关爱,可自己却更要她挑起这样一个负担,是不是太过了些?   他伤感的将小满轻轻的拥入怀里,低声说:“小满,如果我走后,你真的觉得娘和姐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压力,那就不要硬抗着。我都跟吴婶子说好了,到时让她帮你一把,把咱爹叫来接你回娘家。小满,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保重自己,等我回来,知道吗?要等我回来。”   “嗯,我会的。”小满没想到,最终,春生还是能这样的为自己着想,她退出春生的怀中,看着他说:“你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的,不会勉强自己,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娘,好好看顾这个家,等着你回来。”   春生再一次把小满紧紧的拥在怀里,劣质的灯油噼啪做响,混着两人的心跳,纠缠在一起。这一夜,小满与春生相拥而眠,没有紧张也没有**,没有羞涩也没有不安,两颗敞开的心房静静的感受着彼此的绵绵情意。 第77章   离别总是伤感的,最初的那些日子,小满真的不能适应没有春生的家。习惯性在在桌子上摆上春生的碗筷;习惯性的往春生做活的棚子中端一碗水;习惯性的在缸里没水时,大声喊春生的名字;也习惯性的在睡前,去铺春生的被褥。然后,在反应过来他已经离开后,安静的坐着,默默的流泪,然后鼓励自己一定要坚强,要安心等待。   就在小满慢慢适应着没有春生的日子时,新的一年就这样来到了。也许是因为春生临行前的叮嘱,也许是因为贺红登门时对自己的友善态度,也许是因为自己与周氏有着共同担心的亲人,周氏待她的态度比从前更是好了不知多少。偶尔小满会生出错觉,以为自己是她的亲闺女。   腊月二十八,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夜都没有停。扫完雪的小满正在家里忙和着做过年的吃食,即使只有自己和周氏两个人,小满也想好好的过个团年,总觉得,只要自己过的好,春生总是会感觉到的。   屋里的周氏听到院门的响声,挪着不太利索的步子边往屋外走边叫小满:“小满啊,看看,是谁来了?是不是你姐啊。”   小满答应了一声,边用围裙擦着还沾着水的手边往院门走去,打开门一看,却见门口站着一身是雪的张福、春娘和秋林,小满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哪种心情,当看到门外的三人时,她的泪水就不受控制的淌了下来。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们,泪流满面。   但凡心疼孩子的爹娘,哪个看到女儿哭成这样还能无动于衷的?春娘也顾不上自己一身雪,拉过小满就上下打量着仔细看了看,说:“这是怎么了,满儿啊?哭啥啊,告诉娘,你哭啥啊?受委屈啦?”   小满摇头,还是哭,春娘这下更急了说:“这是怎么了,你道是说话啊,你这孩子是想急死娘啊?”   张福和秋林站在后面,也一脸担忧的看着小满,却碍于男女有别总是不好像春娘那样问出口。   屋里的周氏隐约听到门口有人大声说话,心里一跳,莫不是自己的女儿和小满又吵起来了?忙挪着小步一点点的走到屋门口,却见小满倒在一个妇人怀里似是哭个不停。   她忙在门口高声喊到:“小满啊,你这是怎么了?那都是谁啊?你站门口那干啥呢?”   听了婆婆的呼叫声,小满这才抽泣着断断续续的说:“爹,娘,秋林,你们快进来啊。”   不用说,春娘也知道那个在门口说话的人就是周氏了,她忙笑着高声说:“亲家大嫂,我是小满的娘啊,给你拜个早年啊。”   周氏一听是小满的家人来了,先有些慌乱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又仔细抻了抻衣服上的褶皱,这才笑着说:“是亲家妹子来了啊,快,快进屋。”   这是春娘头一次来小满这里,上次她听张福跟她形容过小满婆家的情况,虽然说的挺好,说是房子不错,可是没有亲眼见到,总是心里不大放心。这次她说什么也要亲自来一趟,就是为了好生看看小满的日子到底过的怎么样。   她在院子里的时候,已经对这房子看了大概,房子是老旧了些,虽然比不上自己家,但也还凑合吧,至少是砖瓦是房。可这院子也太简单了些,没有牲口棚不算什么,可怎么一只鸡鸭也没养?   周氏仔细的打量着春娘几个人,见他们虽然是一路顶着风雪来的,却不见有冻着的迹象。可见小满的娘家,日子过的有多舒坦,要穿着多厚的棉衣,才能走这么久都不见冷的样子?   再看他们几人,脸上都泛着健康的光泽,上次见小满的爹跟弟弟时,就感觉他们的日子过得好,这一次再看到小满的娘也与他们一样的穿戴,周氏这才相信,小满家真如春生所说,要比自己家强上不少。再想到他们家还有能力供养三个读书的孩子,她这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刚刚还想着在他们面前端起小满婆婆的架子,就有些撑不住了。   待张福春娘他们都坐好后,小满一人给也们端上来一碗温水,春娘喝了一口才笑着说:“亲家嫂子啊,你可好啊?早就该来看看你,可是我这家里也一堆的事儿,结果拖来拖去就耽搁到今天,你可别见怪啊。”   周氏忙笑着说:“没有,没有,见啥怪啊,本来该是我去看你们的,可我这腿也不争气,天一冷就不大能走。再说,虽然我这家里虽然没啥,但老话不是说破家值万贯嘛,我这也一时也扔不下。”   春娘见周氏虽然面相不善,说话却不像她这面相表现的样子,多少刚刚有些担忧的心,稍稍放松了些:“不碍的,不碍的,咱们都是实在亲戚,不讲那些虚的。”   这边周氏和春娘聊的天心,那边张福想到自己进门时看到的情景,有些担忧的问小满:“院子里的雪都是你扫的?”   见小满点头,张福又问:“那房檐那架的梯子,你去扫房盖上的雪了?”   “没。”小满说:“我今天早上扫完院子里的雪,才想起房盖上的雪没扫,我想着一会院子的雪在厚些,我再上房一起扫。”   张福听了小满的话,看了眼秋林说:“你去给我们找两把扫帚来,我跟秋林上去给你扫。”   小满听了,忙摆手说:“不用,爹,我自己行的,现在雪这么大,不用了。”   张福两眼一瞪,撇了眼小满说:“怎么的?嫁了人就不听爹的话了啊?那房子那么高,我没赶上就算了,这让我遇上了,还能让你上去吗?快点的,一会我们还得往回赶呢。”   “就是,姐,你就别外道了。”秋林也在一边搭腔说。   小满鼻子又是一酸,这才起身带着张福和秋林往屋外去了。周氏在一边听了他们的对话,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春娘说:“你看看,你们远来是客,结果还让你们来干活,这可真不是不好意思,这家里也没人男人,我年纪也大,这些活也就只能靠小满干了。”   春娘心里也不是滋味,自家姑娘在家里,活是做的多了些,可从来也没干过这么危险的活啊。现在可到好,家里也没人男人,连上房扫雪的事儿都得自己干。   周氏在不会看脸色,也能感觉出春娘这模样有些不对,她心里也合计着,莫不是因为自己刚刚说让亲家妹子不高兴了?可自己也没说错啊,家里就是这么情况,往年还可以求着石家来人,帮着自己家上去扫扫,如今把石家得罪狠了,还怎么开口啊?儿子当初有那想法,左右也逃不开小满的授意,如今自己都不追究了,愿意跟她好好相处,那多干点活又能怎么样?   她这心里这么想着,脸上的不快就带了出来:“亲家妹子,怎么了,你这是不高兴了?我说亲家妹子啊,你这可就不对了,这媳妇干活,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咱们都是过来人,谁不是那么熬过来的啊?再说,家里的情况就摆在那呢,你说她不上房扫,难道让我去吗?”   说到这里,周氏突然觉得自己也挺委屈的,这都什么事啊,自己一个婆婆,处处得讨好着媳妇,虽说媳妇对自己也挺好的,可是,可是摆不成婆婆的款,让自己是真的难受啊。想到当初自己当媳妇那会儿,再想想自己现在做了婆婆的感觉,怎么就差这么多?   “我说亲家妹子,我不是说你家女儿不好,就这小满,打进了我们家门,就没一天把我当婆婆看!我那儿子还惯着她,我是说一句都不行啊,就这样的媳妇,别人家找的出来吗?”   春娘本来因为自己刚刚让周氏误会挺不好意思的,刚想解释自己不是因为小满干活而心疼,只是有点担心怕她有个什么闪失,可哪想到,这周氏后面跟的话怎么就那么不中听呢?什么呢自己女儿给他们家招事了啊?自己家闺女什么样自己能不了解吗?刚觉得这老妖妇不错,结果她就给自己整这一出,不行,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弱了气势,一定得给自己姑娘撑起门面才行。   “亲家大姐,你这话说的,我不大明白啊?小满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也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孩子,她是个什么样的我最清楚了?我们小满,那最是个实在不过的孩子了,又踏实又勤快,虽然嘴上不知道哄人,但做事麻利又有孝心,这怎么的到了您这里,我们家小满就这么多的不是了呢?”   周氏见春娘这下子真是脸色不好,本就后悔刚刚说的那些话有些过,这会子更是有些心虚。可让她示弱,她又有些不甘心,左右想着,最终还是想到他们家能带给自己的好处,还是决定忍下,她用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完美的笑容说:“哎哟,亲家妹子,你说我这嘴就是没个把门的,一着急就乱说话,其实我真没什么别的意思,小满这孩子还是挺好的。你看看,我身上这衣服,鞋袜的,哪一样不是小满做给我的啊。今天她带在厨房里忙活着做好吃的呢,我说就两人过年,不用费那事儿了,可她非说要让我吃点好的。真的,亲家妹子,我真要谢谢你把小满嫁进我们家来。”   春娘听了周氏的话,虽然心里还不高兴,但也不好意思还揪着周氏刚刚的话不放,于是她也笑笑说:“亲家大姐,要说我们家小满啊优点比缺点多,就说她的缺点,我也就能找出一样来,就是嘴不够甜,不会讨喜,别的是真没有。   你能跟我说话些话,那就是你是真心喜欢我们家小满,知道她的好,所以啊我这心里也放心了。我家满儿多干点活没什么,可是你这做她婆婆的,又真心稀罕她,那就千万拜托你帮着看着点这孩子,别让她累到了。   真要是家里有个什么事儿,你们两个女人不好出头,你差人往我们家稍个信,怎么说,我们家秋林秋至,在镇上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春娘说完这些话,自己都在心里给自己鼓了掌,真是太有水平了。不枉费自己在家时,想到见周氏的种种可能,请教了儿子和男人,又在心里排练了一个晚上,果然是用上了。   等张福并秋林和小满再次进到屋里的时候,看到的是周氏和春娘其乐融融说笑的场面。刚刚一直在外面的担心两人有不愉快的小满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春娘看了一眼张福问:“都帮咱姑娘收拾好了吧。”   见张福点头,春娘才又看着周氏说:“亲家大姐,那我们就不坐了,这天也不好,家也挺远的。我们啊,还给你们带了些肉来,秋林啊,拿进来了没啊?”   秋林见春娘这样问,才想起刚刚只顾着看着姐姐高兴了,东西忘记从车上拿下来,忙说:“没,我这就去。”   说完,又转身出了屋子,见小满也跟了上来,他才小声的问:“姐,刚刚一直也没好好跟你说句话,我姐夫走后,你婆婆待你好不好?”   “挺好的,现在家里的事情都是我拿主意,我婆婆什么都听我的。”小满不想秋林担心,就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在这里的生活。   秋林这才点头说:“那行,姐,要是你受委屈了,千万别忍着,我姐夫临走前可跟我说了,让我们常来看看你,要是你真过的不好,就让咱爹把你接回去,他保证不会生气。”   小满一时愣在那里,春生是什么时候去的,自己怎么从没有听说过?对他这样一个男人来说,跟自己的丈人家说这样的事,他一定很为难吧?小满心里热热的,下意识的就把头往春生曾经说他大营的方向看去,   秋林见自己姐姐站在那里发愣,不识情滋味的他哪里知道他的姐姐心时正冒着粉色的小泡泡:“姐,你想什么呢?”   小满回过神,才看到秋林正两手抱着已经冻的**的肉站在那里,对她说:“姐,还有点,我拿不下了,你帮帮我,咱快进屋吧,真冻手。”   等周氏看到秋林和小满抱着一堆东西进了屋里时,原本就有些不耐烦春娘一劲的夸奖小满的她,眼睛刷一下的就亮了。她也顾不上自己这不利索的腿脚,边下地边激动的说:“亲家啊,怎么拿了这么些肉啊?”   春娘看她那样子,笑着说:“这不要过年了吗?想着女婿也不在家,怕你们婆媳两个吃不上啥好的,正好家里杀了猪,又有人冲我们几个孩子的面子送了点野味,就想着给你们也送来些,也过个好年。”   周氏也不知道听到没听到春娘说些什么,只看着那些肉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哎哟,这可真不错啊。想着小满前些天托吴婶子去买的那条肉,她这心里就有些心疼,早知道现在能有这么多,当时不买那些多好,浪费了浪费了。   春娘见周氏那个样子,心里有些瞧不上,又想着自己从进门还没跟自己闰女好好说说就就要走了,一时又有些舍不得。可是不走也不行,她站起身说:“亲家大姐,那我们就回了,待过了年,我们再来接闰女回去住两天,你看成吧?”   “成,成,这是应该的,今天春生不在,不能陪着小满回门,你们能来接那当然更好。那亲家,你看我这腿也不好,就不远送了啊。”   春娘巴不得她不送,自己也好有机会跟小满说说话,于是也笑着点头推让了几句,就一起往屋外走去。   待小满把他们送到大门口,春娘才先小心的看了一眼正屋那里,开口问:“钱够不?”   “够,春生把家里的积蓄都给我了,那卖鹿的钱也在我这呢,也不少,够我们好吃好喝到春生下一次回来。”   春娘这才放心的说:“那就行,我看了,你这婆婆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不过没事,刚娘在屋子里狠狠的诈唬了,你往后不用怕她,以后你面子上过得去就成。那肉,你可劲的吃,不用省着。初三我再让你爹来接你回门子,咱家还有。”   张福见春娘还一直说个不停,打断道:“行了,闰女自己明白,过几天就回家了,你现在说这些干啥,别耽误往回赶路。满儿啊,好好照顾着点自己啊,对婆婆也孝敬着点,只要不是大事,忍忍就过去了,知道吗?”   小满笑着点头说:“知道了,你们快走吧,这雪也够大的,回去路上一定要慢着点啊。”   春娘眼睛一红,怕自己又哭出来,只简单点点头,被秋林扶着上了车。看着马车在茫茫的大雪中渐渐的变成一个黑点,奇怪的是小满并没有很伤心,反而感觉非常的幸福,再一次笑着冲马车远走的方向挥了挥手,小满这才栓好大门进了屋。 第78章   屋里的周氏见小满进来后,笑着对小满说:“满儿啊,你爹娘可是真疼你啊,我看你弟弟对你也挺好,我小时候啊,我家爹娘也这么疼我的。可惜,我那哥哥早死,嫂子早就跟我断了亲了,唉!”   周氏的成长史,这些日子小满已经听了无数次,无非就是她有多么慈爱的爹娘,有多么幸福的闺中生活,嫁给春生爹的不幸以及狠心嫂子在她大哥死后对她的不闻不问,小满感觉自己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小满笑笑,还是如往常一样,先表示了羡慕,接着对她早死的哥哥表示同情,进而再与周氏一起唾骂她那无情无义的嫂子。然后,在周氏的心满意足中,小满把张福带来的肉一点点的搬进了厢房里冻上。   吃晚饭的时候,周氏看着桌子上小满端上来的一碗蒸白肉,有些心疼的说:“哎呀,小满,你这怎么做这么多肉啊,太浪费了,在白菜里放一就行了,以后可不能这样。”   小满也没理她,给周氏盛了饭后,就看着周氏一筷子一筷子的伸向那蒸肉碗里,吃的异常痛快。吃到七八分饱的时候,周氏看着小满说:“小满啊,你姐又有七八天没来了吧?要不,你明儿个去你姐家看看啊?再把家里的肉给你姐送去点吧。”   “娘,马上就要过年了,姐肯定是忙没时间来。我要是现在去了也是添乱,搞不好还让亲家婶子找麻烦,回头姐再受气,我看还是算吧了。等年初一,我们去拜年不就看到了,咱也不差这两天。   至于肉,我看咱也先别急着往姐那送了吧?不是我舍不得,就亲家婶子那人,就是有了肉估计也偷着给自己闰女吃了,姐肯定连味都闻不到。我看还是等姐回来了,咱做给她吃吧。”   开玩笑了,好容易那石家被春生收拾得不敢登门讨嫌,自己难得清静静。这周氏竟然又出昏招,让自己上门去,还送肉,当自己真是那好脾气的人啊?   周氏听了小满话,也觉得挺有道理的。她心里挺高兴的,这媳妇还不错,打从春生走后,人听话多了,说话也中听,“嗯,你说的对,是我想差了,那就再等等吧。”   转眼就是春节,虽然只有小满和周氏两人,但周氏看着小满摆着满满一桌子的丰盛饭菜,先是高兴的合不拱嘴,然后又呜呜的痛哭出声。   对于自己这个情绪变幻无常的婆婆,小满早就失去了追问或者是安慰的心思,她把筷子摆好后,对还是哭的周氏说:“娘,这大过年的,你再哭下去,来年可就不顺当了。”   周氏听了小满的话,忙把自己刚要再嚎一嗓子的想法憋了回去,结果却因为这一噎气,一个接一个的打起嗝来,看着一脸尴尬的周氏,小满只能憋着笑给她倒了碗水。   初一,还没等周氏和小满出门去给石家拜年,石家竟然来人了。贺红的婆婆带着贺红和石牛,笑脸盈盈的出现在了周氏的家里。   看着贺红的婆婆放在炕桌上的一盘饺子,周氏有些心惊的问:“亲家,你这是……”   “这不过年了吗?我家也没啥好送的,就给你端盘饺子来,老妹妹,过年好啊。”   周氏对于贺红的婆婆这态度上的转变,打心里觉得很难接受,她看着老实站在婆婆身后的贺红,见她面色正常,这才又看着贺红的婆婆说:“你这太客气了,不用,真的不用,人来就好,人来就好。”   且不说周氏对贺红的婆婆这突如其来的示好,心里惶恐。就说贺红的婆婆,打从那次在里正家里听说小满的弟弟是读书人后,这再看到小满,怎么看怎么觉得小满自己当初走了眼,你看她现在看自己的表情,再看她的眼神,再想想她从前的样子,人家明明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自己竟然猪油蒙了心,怎么就以为她是怕自己呢?   站在一边的小满,看着贺红的婆婆总是偷偷的打量着自己,可每当自己的眼睛和她对视的时候,她又嗖的一下把目光移走,一付不敢与自己直视的样子,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   终于等到贺红的婆婆和周氏虚伪的寒暄过后,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小满才上前一步跟贺红的婆婆说:“亲家婶子,初三那天,我爹准备来接我回去住两天,到时候恐怕要让我姐来家里照顾照顾我娘了,你看成吗?”   正愁不知道怎么跟小满搭上话,小满就先开了口,贺红婆婆忙乐不颠的点头说:“成,成,你放心吧,初三那天,我一准让贺红回来。你放心回家,我到时让贺红就在家里住着,直到你回来为止,一定让她好好照顾着亲家妹子。”   初三那天,张福如约的来到贺家,把归心似箭的小满接了回去。   回到娘家的小满,感觉自己真是如鱼得水,整个身心,都说不出来的轻松,甚至比春生与自己一起回来时的感觉都要好。   自从上次,张福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后,就一直没有再踏进张老爹的上房半步,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张老爹那里也一直没人来找过张福。也不知道张福是不是真的失望到了极点,总之这个年,他之字不提去张老爹里拜年的事情。   初四,春娘带着小满去往杏花家拜年,这是小满出嫁后第一次看到杏花,短短几个月,杏花就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虽然脸上还带着一点的婴儿肥,但不可否认,她真的如那枝头初绽的杏花一样,美丽娇艳,却让小满有那么一点点的陌生。   杏花惊喜的看着小满,开口说:“你怎么不说话啊?不认识我了啊?”   看着杏花娇憨的样子,小满才觉这是自己熟悉的杏花,“我是看你太漂亮了,有些惊讶啊。”   “乱说什么呢。”杏花脸一红,竟然还把头低了下去。   小满看着杏花娘说:“婶子,杏花这是怎么了?这才我久不见啊,怎么变得脸皮这么薄了?”   “瞎说什么呢,人家杏花定了人家了,都是大姑娘了。”   被春娘这话一说,杏花脸更红了。她见大家都在笑她,跺了一下脚,娇声叫了一声“娘”后,拉着小满就跑进屋里去了。   看着还是红脸的杏花,小满决定还是不要打趣她的好,真怕自己再说下去,她会把自己的头发都烧着了。   等杏花终于把头抬起来,肯直视小满的时候,才发现小满正满脸带笑的看着自己,她脸又是一红,小满忙说:“别,别再把头低下了,我们这么久没见,你不是就让我看你的梳的什么头吧?   杏花这才慢慢的把头抬起来,脸还是有些红的说:“那你不能再取笑我了啊。”   “我笑你什么啊,定了人家是好事,多值得祝贺啊。”小满笑着握了一下杏花的手说。   杏花反握住小满的手说:“你可真是狠心,这么久了才来见我一面,我还以为在我出嫁前,都见不到你了呢。”   “我嫁的地方远啊,哪能总回来啊,我也很想你。”小满没有犹豫的说。   杏花仔细看了看小满,说:“我看着你气色不错,白了不少,手也软乎了些,你在婆家的日子过得还挺好吧?”   小满点点头,把自己在婆家的生活挑了些好的说给了杏花听,杏花听完后点头说:“那就好,我就怕你嫁过去过得不好,能这样太好了。对了,你知道吗?叶家的主子们都进京了,听说这回是去做大官了。”   突然听到杏花提叶家,小满一时感觉还挺陌生的,打从她嫁出去之后,也许是因为怕刺激到小满,春娘她们就再也没有跟小满说过叶家的事情,而小满也早就把叶家忘在脑后。今天听杏花突然提起,她才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一家人的存在。   杏花说完这些,才觉得自己好像是说错了话,她小心的看了眼小满,见她并没有什么不开心,这才又拉着小满叽叽喳喳的讲起了村子里姑娘们的事情。   屋外,杏花娘做为春娘的好朋友,自然是知道张福和张老爹之间的事情,她小声的对春娘说:“我跟你说事,你家老五和他媳妇已经和离了。”   春娘惊讶的看着杏花娘,问:“什么时候的事?老五病好了?”   “没,听说是你家老四替老五签的名,老五还没醒过来呢。就年初一的事儿,现在村里多数人家还不知道呢,你等着传开来后,肯定有热闹看了。不过,老五那媳妇,还真是个心狠的。”杏花娘感慨的说。   春娘带着小满乐滋滋的往家走去,想着从杏花娘那听来的消息,她这心里就说不出来的高兴。这白氏不让自己男人好过,现在怎么样,临了到了自己儿子这,也没个好结果吧。所以说,这老天都是长眼睛的,人不能做那亏心的事,心要正,才能不怕报应。   在娘家过得如鱼得水,不思归期的小满,肯定没有想到,远在临水村的婆家,有一个人正在无比的思念着她。   周氏吃着贺红做的饭菜有如嚼蜡,以前小满没来的时候,她也没觉得女儿做菜有多难吃,可现在却感觉女儿这饭菜做的真是太难以下咽,自己这些天就没有一顿是吃饱过的。   再一想到,打女儿回来住这两天,家里被她弄的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脏乱一片。她想了想今天的日子,算着小满已经去了两天,明后天也就该回来了。她再低头看向这桌子上的水煮菜,头一次觉得,小满这个儿媳妇,真的挺好。   想着这两天贺红家里家外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当初小满家人送来的肉时,她又不高兴了。这小满嘴上说的好,给自己闰女吃,可到底只在厨房里留了一只鸡,其它的到底给藏哪去了?她屋里的门也没锁,也没放在那里,这是防贼呢啊。   贺红见自己娘一声不吭,就自顾自的说:“娘,你还说有肉呢,在哪了,根本就找不到。我就说她是个奸猾的吧,你还不信。”   “你闭嘴吧,不是给你留了一整只鸡吗?你还想要什么?不爱吃你给我吐出来。”正在气头上的周氏,听到贺红这样说,脸一沉骂了出来。   见周氏生气了,贺红忙闭上了嘴,把一肚子的不满都咽了回去,专心的吃起饭来。 第79章   初六那天,小满还是恋恋不舍的告别了春娘和弟弟们,坐上张福的车回了婆家。在看到自己这有如台风过境一样的家时,小满真有抚额长啸的冲动。   周氏看着从回到家后开始忙碌干活的小满,心里的那点小小的不愉慢慢的退去,第一次觉得自己当初在女儿的教养上面,没有尽到责任。   小满忙忙碌碌了两天,才把被贺红弄得一团乱的家给收拾出来,就在她正在为自己的劳动成果感到高兴的时候,里正的老婆敲开了她家的大门,带来了一个消息,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老皇帝崩了。   大齐历224年三月春,齐国新帝即位。   新旧皇帝的交替,并没有给小满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无非是腰间多绑了一条白色的腰带,除此之外,日子还是如常的进行。   只是,对春生的惦记与思念,终日缠绕在小满的心头,吃不香也睡不稳。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才渐渐的好了起来。   这天,吴婶子拎着筐再次进了贺家,看到周氏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头晒太阳,五月的暖阳照的人身上,暖烘烘的,院子里比屋里要暖上许多。   她见周氏半眯着眼,头一点一点的似是睡觉了,就笑着大声说:“哟,你现在可真是好日子啊,这么清闲,还晒太阳呢,这是睡着了?”见周氏被自己惊醒,她才又笑着说:“这有媳妇和没媳妇就是不一样啊,看你这小日子过的,我都羡慕了。怎么着,现在不觉得你这儿媳妇不好了?”   打春生走后,吴婶子经常上贺家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自然,周氏对小满态度的改变,也都看在了她的眼里,看着自己这多年的老邻居终于能想得开,好好的跟自己的儿媳相处,她也是打心眼里为周氏高兴。   所以偶尔,她看到一脸悠闲的周氏时,总是忍不住调侃上两句,看着周氏一脸的尴尬她就觉得可乐。   果然,周氏呐呐的说:“我也没整天闲着啊,你看她抓回来的这些小鸡小鸭的,不都是我在喂吗?”   “哎哟,你连这点活都不想干,你还真把自己当成那大户人家的老夫人了啊?”吴婶子听周氏又狡辩,忍不住又刺了她一句。   周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正想张嘴辩驳,就听到小满的声音传了过来:“吴婶子,你可真是冤枉我娘了,我娘现在可勤快了,已经开始帮着我做饭了。前个还说,等抓了猪崽回来,她帮我喂呢。”   吴婶子见小满从屋后头绕了过来,就知道她这是下地干活了,她边去水井边的桶里舀了瓢水出边,边说:“来过冲冲手。”   然后才又看着周氏说:“你这样就对了,别总坐在那里不动弹,多干活,吃的就多人也健康。你看看你现在,这脸上也有肉了,人看着结实多了。”   说到喂猪这事,周氏心里又来了气,这个小满,打从开了春后,这开始变方的支使自己干活。自己心软答应一件事,她过不几天就又缠上来,软言细语的让自己帮她再做些别的事,自己心一软,一件一件的答应下来。   就拿养猪这事吧,本来自己是最讨厌这猪的臭味的,根本不想养,可是小满说什么?她说养了猪,过年就能换一笔钱,而且冬天杀猪后,还能给贺红分一些,让她也跟着吃点肉。再加上如今有她在,可以随时去薅猪草回来,也不费粮食。自己想着也是,听着挺有道理的,也就同意了。   哪想到自己这边刚点头,那边她又开始自言自语的说,养猪多好啊,把猪喂的肥多有成就感啊,肥猪能多卖多少钱啊。她当初当姑娘在家的那会,虽然猪草薅的多,但却总是喂不好,让猪白白的掉了膘,她娘有多心疼。这次她喂猪,也不知道会不会还发生那样的情况?   听她讲不能把猪养肥,这能行吗?自己当然心急了,养猪谁不想养的肥肥的啊,所以着急之下,她张口就接了一句:“你把猪交给我吧,我来喂。”   可现在她静下心来想想,总觉得自己是钻到她设的圈套里面了,现在零零碎碎的,自己要干多少活啊?可答应了,总不好再反悔吧让媳妇看笑话吧!也只能咬着牙坚持了。   小满看着周氏一脸的郁闷,心里好笑,但面上不露声色,她看着吴婶子问:“婶子,你来找我有事啊?”   “有,我是有事跟你商量。那个养鸡的事,你想好了没有啊?”吴婶子有些心急的问。   小满摇摇头说:“婶子,我想好了,我不养。你看,家里就我和我娘两个人,养这些东西就已经很辛苦了,再养那么些鸡,就是粮食上我们也供不起啊。再说,我总觉得这个事不稳当,因为养鸡的少,所以他们才常年收,可现在这十里八乡的都闹着要养,等大家都养了鸡一多,人家还收不收就不一定了。况且老话不是说,‘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我总觉得这事没种地准成。”   今年,这四里八乡的村民,都在为一件事情而躁动着,那就是养鸡。说到原因,自然是因为,这德州府的一个大酒楼里,新推出的一道名菜“德州烧鸡”,美名传遍大江南北。大概是因为货源不足的原因,他们就四下里宣传,酒楼高价收鸡。   这一消息放出去后,先是有乡民试探着抱着自己家的鸡上了门,果然卖价比平时多近三分之一,于是大家哗然了,不少人家都抱着自己的鸡上门去售卖。可即使这样,那个酒楼仍然在门口贴上大大的布告“收鸡”,并告诉乡民他们是全年不间断的收,有多少要多少。   于是,这股养鸡的热潮很快就席卷到了临水村,在粮食都不够吃的今天,养鸡并不是一件小事,想把鸡养的肥养的壮,那粮食是一定不能少喂的。吴婶子看村里人几乎家家都抓了很多的小鸡仔,她这心也活动了,儿子媳妇们也都劝着她养。   可是她这心里有是不把准,想到小满家有识文断字的,就想着到小满这里来寻个消息。听小满说她不养,吴婶子也觉得她分析的没错,可就让她这么放弃眼前的利益,这又有那么一点不甘心,于是她想了想说:“那行,我回去跟媳妇们商量商量再说吧。筐里是你嫂子们今早上山挖的野菜,我走了啊。”   送走了吴婶子,周氏才开口说:“小满啊,咱们真不养啊?我听你姐说,石家今年抓了30只鸡回来,这么赚钱的事,咱怎么就不干?”   “娘,咱家没那么多钱,也没那么多粮,更重要的是,你有那个精力照顾这么多事情吗?”   小满说完,拎着吴婶子家的筐就进了屋,留周氏一人在院子里直叹气,凭白损失一次赚钱的机会。   其实小满还有一句话没有跟吴婶子说,养鸡还容易闹鸡瘟啊,要是真来这么一场瘟病,“嘶”,小满打了个冷颤,别人家不敢说,石家首先就得跟死了亲妈一样难受。   从春生走后,这石家人着实老实了,每次见到小满都是面带三分笑,没事的时候贺红的婆婆还常常带着贺红登门,跟周氏套着近乎。甚至今年春耕的时候,贺红的婆婆还来征求了小满的意见,问她喜欢吃哪种粮食,她好多种些。   虽然她们现在像是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了身上,可至少不似从前的水蛭一样。可虽然她们极力讨好自己,但对小满来说,一只苍蝇,即使不在你的周围飞来飞去,只趴在你的眼前不动,还是很有拍死它的**啊。但有贺红这层关系在,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与石家断了来往,所以小满其实每次看到她的时候,还是超级烦燥。   当贺红的婆婆从贺红那里打听到小满不准备养鸡后,眼睛一转又想出个主意,虽然现在她不敢在上门找贺家的麻烦,可并不代表她不想着沾点贺家的便宜。猫改不了偷腥,狗改不了吃屎,说的就是贺红的婆婆这种人。   这天,贺红的婆婆又乐颠颠的上门了,她先是坐在炕上,面对着周氏好通的吹捧,然后过进入正题说:“亲家妹子啊,我是想着,跟你借点钱用用。”   听贺红的婆婆说想要借钱,周氏心里一紧,她不想借,可是惊慌之下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只能把目光一点点的下移,装做听不见的样子,心里忐忑着。   小满见周氏又自动进入了窝囊模式,于是开口说““亲家婶子,你怎么想到找我们借钱了?我家要是有钱,我还至于自己辛苦的在后院开地,省那两个买菜钱吗?”   见贺红的婆婆虽然愣了一下,但那双不大的眼睛里,两只小眼珠还在滴溜溜的乱转,小满又加了一句话:“其实我这些天也正愁着,本想去跟你家借点钱的。亲家婶子,你也知道,大家最近都是在闹着养鸡,这可是个好的来钱机会啊,我手头没钱,心里也是急啊,正好你上门了,你看能不能借我点?等回头卖了鸡,我一定还你。”   借钱?她是疯了才会借给贺家,别说自家现在的闲钱几乎都投在那些小鸡仔身上了,就是有也不可能借给他们啊。算了,既然借不到就算了,可不能最后再被贺家这小媳妇算计了去。   在她心里,这张小满就是个面上呆傻心思极多的人,自己家已经在她面前落了势,可不以再被她给算计了去。   这样想着,她边摆手边做出一幅可怜样对周氏说:“亲家妹子啊,你是不知道啊,我现在手里哪来的钱啊。石牛那小子也不知道是被什么迷了心窍,地里的活也不好好干,整天去德州干零活,赚来的钱一分都不往家里交,成天成天的不见人影,我这心啊,是又气又急啊。我是实在没招了,才想着再多养几只鸡,为的是多赚点钱,不然哪能想到来你这借钱啊。唉,我也知道你们日子难过,算了,没钱就算了,我不借了。”   说完,她也不敢看小满,怕她再跟自己提借钱的事,就火烧屁股似的出了门。而周氏则因为她提到天天不着家的石牛,又想到她那苦命的女儿,心情低落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小满此时已经顾不上去分析她们都是什么心情,会有什么想法了,现在她只想快些回自己的屋里去,因为她感觉自己的□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小满的初潮来了。 第80章   六月娇阳似火,吃过中饭的小满和周氏正各自在屋子里休息,就听到院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姐,姐,我是秋林,你在家没?”   自从开春后,张福他们就再也没有来过贺家,地里农活太忙,他们肯定是没有时间的。所以小满不解的看着坐在屋里喝水的秋林问:“你怎么来了,还是这个时候,晒着了没有?”   秋林放下碗,又寻到窗口的位置站下才说:“姐,五叔没了。”   “什吗?”听了秋林的话,小满有些惊讶的站起身把手中的蒲扇递给秋林问:“怎么会呢?过年那会儿,不是说身体会恢复的吗?怎么说没就没了?”   “那会他不知道五婶跟他合离了啊,打他身体好点后,家里人一直都瞒着他,只说是有人算命说五婶在家会冲撞他,只等他病好了就可以接回来。可是四月前的时候,四婶在家里闹着分家,不知道怎么就说漏了嘴,五叔知道后一口气没缓上来又倒下了,拖拖拉拉了一个月,到底没抗过去,昨个晚上没的。”   说到张志高,其实秋林还是觉得挺可惜的,以他的年纪和学识,只要给他些日子,应该是可以更进一步的,可惜那身子了。   秋林想到这里,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姐姐,若不是当初,有姐姐劝着自己兄弟要劳逸结合,恐怕他们也会像五叔一样,熬坏了身子。   听秋林说的这么详细,想到张福早已经不与张老爹一家走动了,这个消息又是从谁那里得来的呢?   看出小满的疑问,秋林放下手里的扇子说:“今天早上大伯母来家里说的,因为五叔没了,爷爷的意思是让爹也去帮忙。”   “那爹就同意啦?”小满有些不高兴的问。   秋林神情郁闷的说:“同意了,私塾里的先生说,让我们恪守孝悌,免得将来若是真得了功名,身上还留着污点,爹觉得先生说的也对,所以就同意了。”   “那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啊?难道说爹要你接我回去?”小满心里一喜,问道。   “不是,爹说最近家里闹哄哄的,地里活又多,你回去了也没功夫和你好好说话,等秋收了再来接你。我是娘在山上摘了些野菜,让我给你送来过。她说你一个没男人在家的新媳妇,怕你不好出门。”   听说不是来接自己回家的,小满失望的赶人说:“那好吧,你也快回吧,别又天黑了才回家,让爹娘担心。”   秋林一早就受了春娘的支使来给小满送菜,没有去上房张老爹那里,所以他并不知道,上房现在其实已是一片纷乱。因为着张志高的死,白氏整个人彻底的被击垮了。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最看重的儿子,就这样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她曾经无数次的在梦中见到,她的儿子高中状元,打马游街,身居高位,进而她变成了那享不尽福气的老夫人。等她百年身死,到了地下,看着那贱人的时候,可以指高气昂的嘲笑她,蔑视她。   可如今,她的梦随着儿子的死,全都破灭了,人没了希望,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有了这样的想法,白氏一时间也觉得生无可恋,倒在床上滴水不进,急的张老爹在一夜之中,就憔悴的似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看到这样的张老爹,张福的心里是又疼又恨,疼他身为自己的亲身父亲,如今却如日薄西山一样,透着苍凉,恨他为什么能对自己如此的狠心,枉为人父的称呼。心里被这样的情绪纠结着,张福也只远远的一眼张老爹,就转身去了别处。   远在临水村的小满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事情,正在她感觉自己的生活一成变,犹如死水的时候,临水村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做实了小满的乌鸦嘴。   鸡瘟在整个临水村蔓延开了。   先是村口的人家,鸡打蔫死忙,然后住在村中心的人家,也开始死鸡。在这个没有疫苗的年代,得了病的鸡,一死就是一群,也只有几户人家侥幸逃脱了。一时间,整个临水村哭天嚎地,人们都如丧考妣。   幸运的是,小满家的鸡鸭竟然一只不少的全都活了下来,这样成天出去打探情况的周氏没事就双手合实感谢老天的保佑。   吴婶子心有余悸的坐在周氏面前,拉着小满的手说:“多亏了你啊,春生媳妇,要不是听了你的话,我只养了那么五只鸡,我这损失可就大了去了啊。大妹子啊,你可娶了个好儿媳妇,等将来春生回来了,你有福享喽。”   吴婶子家的鸡鸭很不幸,在这次疫病中全部死掉了,可是当初因为听了小满的话,她也没有买跟风似的去抓鸡,所以虽然心疼却总还是可以承受。   周氏因为自己家没有损失,这些日子一直觉得是老天见自己心善,她的诚意动天,所以上天才这样照顾自己家。如今吴婶子又这样夸奖自己和自己的儿媳妇,这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她也拉着小满的手说:“那是当然了,我们家小满啊,如今我是怎么看着怎么好,人又俊俏又孝顺,这都是我做人做的好修来的。”   吴婶子听周氏的话,愣了一下才笑着说:“你这人,怎么时刻都不忘了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她们在这边笑声一片,石家院子里,却是一片惨淡。贺红的婆婆呆坐在地上,直愣愣的看着一地的死鸡,脸上一片惨白。而她的大媳妇则在身后哇哇的大声哭嚎着,贺红的公公并几个儿子都一脸青紫的站在一边看着一地的死鸡,贺红小心的看了看石家众的脸色,一声也不敢出的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生怕一个不小心,他们就把火气撒到自己的身上。   直到夜幕降临,贺红的婆婆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也不去拍自己身上的泥土,只冷冷的扫视了一眼院子里的家人说:“贺红,你把鸡都收拾好喽,明儿个让老大老二把它们拿到镇子上,看看有没有人买。”   见婆婆已经走进了屋子,贺红这才松了口气,她把自己的手心的汗在衣服上用力蹭了蹭,心里庆幸,还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贺红的婆婆看着一只也不少的死鸡,面无表情的问:“怎么回事?还能一只都没卖出去?”   石家老大苦着脸说:“娘,我们去了德州才知道,这得了瘟病的鸡不只咱们这里,周围别的村也一样有,大家本来都想着把这病鸡拿去便宜卖了,可哪知道,汉王那边不知怎么得了消息,放出话来说这死鸡不能吃,人吃了也一样得瘟病,所以现在根本就没人肯买了。”   石家老大说完,小心的拿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娘,怕她一激动再伸手打自己,又小心的往后退了几步,才听到他娘尖着嗓子大叫一声说:“怎么可能?往年也有瘟鸡,从没听说谁吃了会死,怎么今年就会死了?”   石家老大听她娘这样说,也一脸无奈的说:“娘,我也没办法啊,总之今年就是没人要。”   贺红的婆婆在听到石家老大的话后,猛的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号啕大哭了起天:“这贼老天,这是不给人活路了啊。咱家所有的钱我都押在这些鸡上了,现在可怎么办啊,可怎么活啊?”   一夜无眠的石家人,一个个都没有精神的坐在一起。贺红的婆婆眼圈黑的吓人,绝望的她看到努力缩在炕梢角落里的贺红时,眼睛一亮,她温柔的冲贺红招了招手说:“老二媳妇啊,来,到娘这里来。”   贺红一个哆嗦,小心的往婆婆的跟前挪了几下,老实的跪坐在她的斜对面,贺红的婆婆看着她这付畏畏缩缩的样子,眼里就流露出不满,刚想说她几句,可想到自己刚刚的想法,又深吸了一口气,忍了一下说:“老二媳妇啊,娘这些日子对你挺好的吧?我们家老二也没有再打你吧。”   见贺红点头,她才又笑着说:“那娘求你件事,今儿个你跟娘一起去你娘家,求求你娘买几只咱们家的鸡怎么样?”   贺红吃惊的抬起头,看了一下她婆婆,然后又点头说:“好。”   听到贺红的婆婆来意后,小满如同听到天方夜谭一样的看着她,指着门口堆放的那十几只死鸡说:“亲家婶子,我说话你可别生气啊,先不说,我家根本就没钱,就说这些鸡,全都是病死的,想必你也听说了,这病鸡吃了是要死人的,我们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家的事,让你这么恨不得让我和我娘都死了啊?”   贺红的婆婆听小满这么一说,脸色一变,不高兴的说:“春生媳妇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咱们是亲家,是断了骨头连着筋的实在亲戚,我怎么会做这么恶毒的事啊?”   然后,她又看向坐在一边一脸不高兴的周氏说:“大妹子啊,你想想,往年这有鸡病死的时候,咱们谁不吃啊,你可见哪个吃了死掉的?我看着,那汉王是大有钱人的家,才这么讲究,咱们这穷人讲究那些干啥?再说,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着让你帮帮忙,买几只的,你说,我这日子过差了,贺红就能吃上好的啦?”   周氏一听贺红的婆婆提到贺红,原本不高兴的心,就又有些犹豫了,女儿是自己的,她怎么舍得看着她遭罪呢?   贺红的婆婆看出周氏眼里的犹豫,忙用手用力掐了一下贺红的手背,贺红一疼之下才想起早上临来是婆婆的交待,她两眼一红,半跪在周氏的面前说:“娘,家里也是实在没办法,我婆婆才求到你这的,你就帮帮忙吧。”   周氏看着女儿这样,有心想答应,可又想到临走前儿子的交待又下意识的往小满那里看过去。贺红的婆婆一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就着了急,周氏好说动,可是小满却不是个傻的啊,这要是让小满把周氏再劝了回去,自己这翻戏不就白演了吗?   所以她一把拉住周氏的手说:“大妹子啊,我这是真没折了才想到你的,还有啊,不是我挑唆你们婆媳的感情,这家怎么说你也是长辈,理应由你做主啊,你可不能凡事都被小辈牵着走啊。”   这话在以前,贺红的婆婆就曾经说过,那时周氏听了是真有效果,可现在却不一样了,一是春生有过交待,凡事要听小满的主意。二是,这些日子,家里大事小事,都是小满一手抓,而且日子也过的挺红火的,周氏心里还是挺满意小满的,所以听到贺红的婆婆这些话后,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冲小满发脾气,而是坐在那里沉思不语。   小满见屋里气氛一时有些凝结,只能听到贺红低低的抽泣声,她心里虽然恨不得给贺红几脚,可是面上仍旧笑盈盈的扶起贺红说:“姐,你快别哭了,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你也不用怕啊,只要亲家没人挨饿,婶子也肯定不会饿到你就是了,喝口水。”   说完,她又拿起一只空杯子倒了水推到周氏面前说:“娘,你也喝,这天也太热了。”   贺红的婆婆也很热,可是却见小满根本就没打算给她倒杯水,这脸上的神色就更不好看了。   小满也不在意,她轻轻的对周氏说:“娘,你看看,这外面天都多热啊,那些鸡……”   说着,她把手往外面放的那些死鸡上一指说:“看,好多苍蝇啊,娘,你经验多,这是不是臭了啊?”   说完,她还用手在鼻子下挥了挥,嘟囔着说:“臭鸡怎么吃啊。” 第81章   贺红的婆婆也看到了外面的场景,只见那些死鸡上,一群群黑的绿的苍蝇飞来飞去,一时间她这脸上的颜色就好像是调色盘一样,飞快的变幻着。   小满突然像想到什么一样说:“哎呀,娘,糟了。”   周氏被她这一大叫,吓了一跳说:“诈唬什么啊,怎么了?”   “娘,咱家院子里还有鸡鸭呢,亲家婶子把这些病鸡拿到咱家来,咱家的那些,会不会传染了啊?”小满一脸焦急的看着周氏,声音颤抖着说。   周氏听了这话,当时也急了,院子里那些鸡鸭都是她一手喂大的,这次这么严重的瘟病都没有传染上,要是死在这会儿,那不是太惨了?想到这里,她又想到自己家院子里的那头猪,天啊,不行,不行,不能这样。   只见她话也没说一句,几乎是跳着下了地,鞋都来不急提,边往门外走边说:“小满啊,快,红儿啊,快,快来,把这死鸡都扔出去,快扔出去。”   小满抿嘴一乐,看了一眼快要气晕过去的贺红她婆婆,轻快的跟上了周氏的步子,边走还边说:“娘,你慢点啊,小心你的腿,我来扔就好。”   “不用了,贺红,把鸡拿上,跟我回家。”贺红的婆婆大吼一声,气冲冲的就走出了贺家的大门。贺红一脸委屈的看着周氏说:“娘,我怎么办啊,你不能不管我啊。”   “贺红,你是死人啊,不快点走你在那磨蹭什么呢?”听到婆婆在院门口大声的骂自己,贺红忙抓紧手里的动作,把死鸡都装进筐里后,看了一眼小满,恨恨的说:“你就是想看着我死啊。”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贺红临走的话,让小满心里一堵,她实在是怕因为这个,让她和周氏好容易建立起来的那并不牢固的和谐关系破裂。所以她小心的看了一眼周氏,却见她一脸的哀伤,并没有想到自己发脾气的意思,小满这才把心放下。虽然自己并不怕周氏,可是同在一下屋檐下,能乐呵呵的过日子,总比整天两两相厌要好的多,最起码不影响食欲啊。   “王八蛋,贺家从老到小没一个好东西。”气冲冲的回到家,贺红的婆婆坐在炕上猛灌了两口水张嘴就骂道。   贺红低着头,老实的站在一边也不出声,贺红的婆婆越看她越看,真想顺手把手里的碗砸她头上去,可想到春生在她们家里发的狠,又心有不甘的把碗放在了桌子上,对着贺红大叫到:“你死人啊,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滚出去,看着就烦。”   这贺家现在是真不怕自己了,等着吧,让你们嚣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早晚我有收拾你们那天,你们现在就乐吧,可劲的乐吧。   周氏坐在屋子里,低头想了半天,她先是下地往窗外看了看,见并没有小满的影子,这才小心的从衣柜的角落里,抠了半天拿出一个小布袋,小心的把里面的铜板都倒了出来,仔细的数了数。然后拿出一把铜钱,塞进衣袖里,才把剩下的又放回到原处。   周氏来到小满的窗前,看着正在屋里做衣服的小满说:“小满啊,我出去一趟啊。”   贺红看着周氏小心的把她叫到大门外,又偷偷摸摸的拉住自己的手,说:“娘的钱也不多,这些你拿着用,别叫你婆婆知道了。”   然后她伸手摸了摸贺红的头发说:“你也别怪娘,家里啥情况你也应该知道,这开春的时候,家里添了这些个活物,几乎所有的钱都花在这上了。你弟弟也不在家,就我和春生媳妇两个人,也没个来钱的地方,都怪娘没用。你婆婆打你了没?”   贺红握着手里的钱,眼睛红红的说:“没打,从春生那次放下狠话后,他们都不敢打我了,娘,我没事,钱我收下了,你快回吧。”   看着周氏远走的背景,贺红心酸的又落了泪,自己娘变了,从前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她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把那些鸡全买下的,可现在……,贺红看着她手里的这把铜钱,委屈的眼泪说什么都控制不住。   贺红的婆婆打那以后,再也没有上过贺家的门,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可不管怎么样,这对小满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能不看到讨厌的人,任谁都会高兴的。   没有了石家的打扰,与周氏又暂时相处的非常和谐,还能经常听到娘家传来的消息,小满感觉自己的日子过的不要太舒心了。也许是因为心情舒畅了,小满感觉自己从第一次例假后,自己的发育特别的快,胸前的扁平快速的变成了两个鼓鼓的小包,个子也像是春天抽芽的柳条一样,蹭蹭的往上长,就连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也觉得是大变样。虽然不是什么二八佳人,但也可以往小家碧玉上凑凑了,如果她的皮肤能再白一些的话。   就在她想着春生回来后看到如此大变样的自己,会不会惊喜的时候,一场她人生中最大的灾难来临了。   大齐历224年八月,汉王反,战争,爆发了。   石家,贺红的婆婆拍着大腿大笑着说:“这可真是老天长开眼啊,老天开了眼了,打仗好啊,打仗好,贺春生,我看你有没有命回来。周氏,张小满,我睁大眼看着,看你们家的主心骨能不能活着回来继续给你们撑腰。”   自打上次死鸡的事后,贺红的婆婆是彻底记恨上了小满,总觉得她就是自己家的克星。打她嫁进贺家后,自己家就没一天好日子。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她有多久都没这么痛快过了?   石牛在一边,也满脸笑意的说:“娘,要不要我现在就上门去,告诉他们,今年的粮还按往年800斤给啊?”   贺红的婆婆听了石牛的话,顺手就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说:“闭嘴,你个没脑子的玩意儿,要是他活着回来怎么办?等,咱们等等,要是死了,一定会有人捎信来,即使没有,咱们等个一两年又算得了什么?反正那十亩地是跑不了。”   就在贺家幸灾乐祸的时候,刚刚午睡醒来的小满和周氏两人正有一搭没一聊着天,就见院子里吴婶子有些脚步匆忙的走了进来。   周氏看着吴婶子脸上的表情不大自然,于是对小满说:“快去给你婶子倒碗水来。”   然后又跟吴婶子说:“你这有什么事啊?脸色这么不好?大日头底下的还折腾来一趟。”   吴婶子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周氏,几次都是欲言又止,周氏见她这个样子,有些着急的说:“你到底有什么事啊,看你这吞吞吐吐的样子,你到是痛快说喽。”   吴婶子又看了一眼周氏,才小心的说:“我跟你说个事,但你得保证听了可不能急啊。”   周氏一乐,说:“你就说吧,看把你神秘的。”   吴婶子想到不论怎么样她们都得知道,干脆心一横,说:“外头都传,汉王反了,南面都已经打起来了。”   “啊,反了就反了,怎么了?”周氏听了吴婶子的话,有些不在明白,这汉王反跟自己家有什么关系啊?   却只听得“啪”的一声,小满手里的碗掉到了地上,水溅在了小满的绣鞋上。   周氏不满的看着小满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连个水都端不好。”   小满却根本没有理会周氏,只看着吴婶子,紧张的问:“婶子,这是真的吗?你能确定吗?不是外头人瞎传的?”   吴婶子有些不忍的看着小满说:“能确定,这事德州都传开了,肯定是错不了了。”   周氏这时才好像明白过来,一把抓住吴婶子的手说:“他婶子啊,你是说,外头现在打仗了?”   见吴婶子点头,她熬的一嗓子就哭了起来,边哭还边喊:“我的老天啊,你这是要逼死人啊,我可怜的春生,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小满眼睛一红,也不理哭嚎的周氏,对吴婶子说:“婶子,那你听说西边有没有打起来啊?我们家春生,他,他在西边服役呢。”说到这里,小满的声音有些哽咽,再也问不下去。   吴婶子边安抚着周氏边对小满说:“这没听说,只听说南边打起来了。所以,小满啊,你可千万不能急,要稳住啊。这些天我会让孩子们勤着往德州走走,帮着打听打听的。”   然后,她又对哭的不能自已的周氏说:“妹子啊,你就别哭了,没听说吗?只是南边打起来了,春生他们不没打吗?再说,这叔叔造侄子的反,根儿上他们不还是一家人吗?说不定没几天就又和好喽,你可一定不能着急啊,可得保护好自己的身子。”   她的这些话,周氏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她只是坐在那里哭个不停。吴婶子见了,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急,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耳边小满的声音传来了来:“婶子,我知道了,那往后就麻烦你们了,帮着我们去打听打听,我和我娘都是女人家,也不太好出去走动。我在这里,先谢谢你了。”   吴婶子见小满强忍悲伤,故作镇定的拜托自己,心里一酸,眼泪就差点掉了下来。这叫什么事啊,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这要是春生真死在战场了,她这日子往后可怎么过?心里可怜小满,她嘴上就痛快的答应道:“你放心,婶子会让他们隔几天就去打听打听的。”   然后,她感觉自己再也坐不下去,也不管哭成那样的周氏是不是能听到,道了别后就离开了。 第82章   送走吴婶子,小满实在不想去主屋里听周氏哭,她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静静的坐在那里,心里一片纷乱。   春生一定不会有事的,如今战事刚起,吴婶子也说了,只是南面打了起来。西边是并不富庶的地区,汉王争也不会争那里,所以春生定是安全的。   他跟自己说过,很快就会换回军籍,回来跟自己过男耕女织的日子。他们会生几个孩子,有男有女,春生跟自己教他们做人的道理,跟他们一起长大,然后着着他们结婚生子。最后,在他们的不舍中两人离开这个世界,过和乐幸福的一生。   既然他这样说,那他就一定会做到,所以,春生肯定不会死。小满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扬起一个笑脸,看着镜中的自己说:“张小满,要相信春生,相信自己,加油!”   晚饭时,当还在那里哭天抹泪的周氏看到小满把桌子上的摆好了饭菜,又见小满一脸无事的样子时,心中的郁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她用力的把桌子掀翻在地,指着小满的孙子骂道:“你个黑心肝的毒妇,我的春生现在生死不知,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好吃好喝?   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周氏,小满弯下腰收拾着一地的杂乱,周氏见小满不理她,心中怒火更盛的她随手就拿起手边缠线的线板砸到小满的背上说:“怎么?你以为春生没了,你就可以不用在乎我了?我说话你都敢不听了,你难道想趁着我们春生死了就要回张家?”   她说到这里,突然像疯了似的站在炕上大声指着小满的脑袋嘶声骂道:“你做梦,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就别想逃了我们贺家。你就是个丧门星,一儿半女都没能给我们贺家留下,我们贺家就是绝在你手里的。我要你给我们春生守着,等我死了那天,我也要把你一起带下去找我们春生去,你生是我们春生的人,死也要是我们春生的鬼。”   小满本不愿意理她,只当她是疯了,扔下手里的碎碗片就准备出去。可周氏哪能让小满走,她竟然一下子跳到地上,拉着小满的胳膊继续语无伦次的骂着,小满几次挣脱不开。终于在她无数次的说春生死了这几个字后,用力的挣脱了她的手,去厨房里舀了一瓢冷水波在了周氏的脸上,屋子里终于安静了。   周氏当时就傻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小满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她边用手抹着自己满是冷水的脸,边努力睁开眼睛看着小满,她怎么都想不到,小满竟然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小满面无表情的看着周氏,冷冷的说:“娘,你听着,到目前为止,咱们没有接到任何消息说春生死了。所以我相信,春生他一定还好好的活着,等着跟咱们团圆的那一天。你也不要张口春生死了,闭口春生死了,我不愿意听。如果你再这样说,那我就当成是你在诅咒春生。”   她真的受够了,难道就只有她着急吗?只有她难过吗?自己就不害怕不心慌了?可要是自己跟她一个表现,这个家还能维持下去吗?天天哭,天天骂,就能把春生给哭回来骂回来?一个母亲,张嘴儿子死闭嘴儿子死,就真是没死,也被她给咒死了。   周氏被小满这冷冰冰的语气给吓住了,原本肚子的火气也被冲淡了不少,就又听到小满说:“还有,娘,往后你不要再这样对我张口大骂,有不满你可以跟我说,骂我是绝对不可以的。退一万步说,如果春生真有个什么好歹,你往后就要指着我养老送终了,所以你最好对我客气点。”   周氏听到小满这样威胁自己,想骂她又被小满的眼神吓的有些退缩,于是不甘心的说:“你敢这样对我,等春生回来,我肯定要跟他说,休了你这个毒妇。”   小满冷声笑道:“你只管说,我只怕他到时不信,不过如果你再这样闹下去,怕是坚持不到春生回来,人就先没了。”   说完,小满用眼看了看地上散乱的饭菜说:“娘,你把这些收拾了吧。”   小满说完,转身就走,根本就没看周氏此时的脸色。总之以她对周氏的了解,今天自己这番连削带打,周氏肯定是能老实一阵子的。   战争一起,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多的税赋甚至是动荡的社会,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让周氏给自己添乱子,说什么也得让她老实些。   第二天,周氏果然老实了很多,也不哭也不闹,虽然看向小满的脸色有些不好,但小满却实在是不在乎的。   此时的她,手里正拿着从厢房里翻找出来的柴刀,看着上面斑斑的锈迹,小满想着还是要磨快一些的好。   她在这边拿着刀上下翻看,那边在屋里偷看她的周氏都快吓的摊在地上了,这女人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是想杀了我灭口?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到院门梆梆的被敲响,吓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当张福看到开门的小满手上拿着刀的时候,吓了一跳,指着小满手中的刀问:“满儿,你这是干什么呢?”   小满这才把刀往地上一扔,笑着说:“没事,爹,我就是把它找出来,你快进来。”   看着张福把车拉进了院子,小满这才关上院门,边让张福进屋边问:“爹,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张福一脸担忧的看了看小满说:“小满啊,你听说了没?南边打起来了。”   见小满沉默不语,张福就知道自己女儿是知道这事了。昨个当自己听说这事的时候,春娘差点没哭晕过去,直嚷着自己把闰女接回家来,今天也吵着要跟过来,被自己给强压了下去。他害怕春娘一时又把持不住,说了什么让女儿伤心话。   “小满啊,亲家母在屋不?我去看看她。”出于礼貌,张福总要先见见亲家的。   屋里的周氏这时还坐在地上,听到张福的话,她忙大声说:“小满啊,我头不舒服,就不见你爹了,你们父女好好说会话吧。”   张福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看小满,见她也点头,就没再拒绝,跟着小满过了屋。   小满看着张福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正为难该怎么跟自己说,于是就先笑着说:“爹,没事,只是南边打起来了,春生在西边呢。”   张福点了点头,说:“你娘让我把你接回去,可我想着这事刚出来,就把你接走恐怕不大好。回头要是春生回来了,知道你把他娘扔了,怕是你们的关系就不会好了。所以我想着再等等,得了准信之后咱们再商议吧。这些日子,我会常让秋林来你这里看看的,你不要害怕。”   小满眼圈一红,低下头带着浓浓的鼻音说:“知道了,爹,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张福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却不想再用这个话题惹女儿伤心,于是说:“车上有你娘给你晒的蘑菇,野菜什么的,你不是爱吃木耳吗?今年也给你带来不少,等回头山上的毛刺果下来了,爹再给你送来些。你看看你还缺啥不?”   小满想了想,就把自己昨晚一夜没睡想到的事情跟张福说了出来,听了小满的话,张福点点头说:“你说的对,趁着现在大家都没想到,是得多存点粮。谁知道过些日子那些官老爷们会不会征粮征税。”   说完,他就站起身,小满忙问:“爹,你这是干啥?”   张福边往外走边说:“我这就去德州,多买些粮回来,正好德州也没爹认识的人,买了粮也不怕被人知道。这事赶早不赶晚,你在家等着,爹买好了给你送来。”   小满忙拉住他的衣袖说:“哎呀爹,你带钱了吗,就要去?”   张福身上有没有钱,小满会不知道吗?这是个出门从来只揣两个铜板的人。见张福下意识的就要摸胸口,小满忙从自己放钱的地方拿出一张十两的银票和一些碎银子说:“爹,你先拿去用吧,也不要光买粮食,盐也要买一些。还有啊,别在一家买,要多分几家买,省得被有心人看出来。”   张福也没推拒,他身上也是确实没带钱,点头说:“你放心吧,等爹把大毡帽带上,头低一点,估计就没几个人能记得爹的样子了。你跟家里等着啊。”   夏季白天比夜长,当天刚刚擦黑的时候,张福的驴车慢慢悠悠的进了村子。小满看着装了一车粮食的张福,吃惊的说:“爹,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张福嘿嘿一笑说:“我这不是怕不够吗?就把带去的钱全花了,这因为是去年的陈粮,所以还便宜些。行了,小声些吧,别让旁人听到了。”   张福连着卸了有大半车的粮食,才停了手,见小满直说多,他摇头说:“你多留些,你忘了咱家我每年都存粮的,不缺。盐我也买了这老些,咱们一人一半,够吃两年的了。”   然后他这才想起来,问:“你婆婆呢?”   小满笑笑说:“早睡了。”   周氏是早就睡了,昨天夜里因为担心春生加上害怕小满,她一夜根本就是哭着过的。今天下午本来想睡一觉,结果看到小满拿着柴刀,又把她的睡意吓了回去。本就身体不好的她,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所以她好容易坚持到吃了晚饭,就死死了睡了过去。   当张福见到春生给小满盘的用来放粮食的假炕时,直竖大拇指说:“这小子不错,是个有心思的。”   小满看天色已晚,就想留张福在这里过一夜,可是他说什么都不肯。说是趁夜里回去,没人看见,再说也怕春娘担心。   见留不住他,小满也只能带着担心同意了,临走时,张福看着小满问:“爹过两天再来给你送钱,你还需要啥,告诉爹,爹给你带来。”   小满想了想说:“爹,你再给我弄一把锋利点的短匕首吧。”   张福刚想拒绝,可一想到以后可能面对的世道,他点了点头说:“成,过两天爹一定给你拿来,你回吧。”   石牛翘着脚,心里正美滋滋的想着德州自己那个小相好的,那个胸,那个屁股,那在床上的风骚劲,再看贺红这上下一般粗的样子,心里就像吃了个苍蝇一样的咯应。   想到自己那小相好的说,只要自己肯把她接回家来当正头妻子一样,那她就肯定跟别的人断了关系,只专心跟自己过日子。他这心里就是一阵阵的火热。   不行,说什么自己也得想个办法,把她接回来。至于贺红嘛,反正春生也回不来了,干脆给赶回家得了,难道贺家那老娘们和小娘们还敢反对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这样写好不好,这样对待自己的婆婆,爆发的是不是太突兀了?可是,我在写的时候,总感觉小满的忍耐已经到了一个极限了 第83章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周氏根本就不知道,因为她又病了。请了大夫来诊脉,也只是说她是郁结于心,思虑过度,开了几副清心的汤药也就走了。   可即使病人了,她却每天躺在炕上,哭天抹泪、怨天怨地,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只要小满进屋,她就会趁着小满不注意,在小满的背后张牙舞爪,做出要打她的样子。但只要小满回过身,她又马上老实的躺回炕上,继续难受的哼哼着。   她以为小满没有发现她的动作,其实小满早就看到了,可是心里一直担心春生的小满,哪有心情看她在这里演戏?除了每日按时送来三餐与汤药,定期请大夫来给周氏看病抓药,多余的话是一句不与她多说,由着她在那里折腾。   这一天,吴婶子又来小满这里告诉她德州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汉王带人已经打到了中部,再过几个城池也就能攻到京城。因着德洲府的官员早就暗中是汉王的人,所以这里会暂时安全的,至于春生所在的西边大营,是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的。   小满听了吴婶子带来的消息,这心里说不上是放心了还是更担心了,虽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那也不过是心上的一种安慰而已。这样半吊在这里,小满心里更难受,不如给个准信的好。   这些天,小满在夜里无数次的后悔,自己当初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拿出一笔钱来给春生。如果自己能给春生钱,让春生回去就消了军籍,那么现在,自己哪至于这样担心呢?   自己是真的没想到?还是不愿意去想?其实在心底的最深处,自己还是信不过春生的吧,对他的爱,还没有到毫无保留的程度吧。如果,春生真的有个什么,那自己是不是那个害了他的人?   看着低头不语的小满,吴婶子安慰她说:“满儿啊,没消息也是好事,至少咱可以想着,春生还在西边大营呢。西边可是安生的,一点打仗的动静都没有,咱春生啊,定是平安的活着呢。   小满点点头,努力的忽略心里的惆怅与自责,对吴婶子说:“婶子,我也信我们春生还好好呢。可是婶子,你有没有想过买点粮存起来啊?虽说咱德州没有战事,可是前方一直打仗,这军粮什么的,需求就大了,可别弄的最后咱们没粮吃啊。”   之所以跟吴婶子说这事,也是因为吴婶子待自己确实好,每天为了自家的事情跑前跑后的。如果真如自己猜测的,后方征粮百姓闹了粮荒,吴婶子家要是饿了肚子,自己一定会很愧疚的。   吴婶子斜眼看了看躺在炕上装睡的周氏,又一脸同情的看着小满说:“应该没事吧,这眼瞅着还有一个月,就能收粮了,到时肯定是不缺粮。你不出门不知道,今年的收成好着呢,大家都吵着说今年还能余富些拿去城里卖了换钱呢。”   小满听了吴婶子这样乐观的话,心里苦笑了一下,她当然也希望是吴婶子说的那样。可是,在看了无数描写战争时期底层百姓生活的书里,哪个不是军阀强制征粮呢?物价又哪次不涨呢?   于是,她又一次加重了口气说:“婶子,虽然我也只是从书上看来的,可是留一手总是好的啊,就算真跟我的说不一样,那粮不也还能卖出去吗?总之也没坏处。”   吴婶子听了小满的话,略微思量了一下,又想到小满当初说养鸡的事,收了脸上的笑容说:“你说的也是,回头和家里人说说,看看买多少合适。”   听吴婶子总算是被自己说动,小满又想着要是吴婶子买,自己一定也是要买的,于是又加了一句说:“婶子,到时麻烦你给我家也买二百斤吧。”   “成。”吴婶子痛快的答应着,小满这才笑着说:“那婶子,我回屋给你拿钱去。“   看着小满走出了正屋,吴婶子推了一把在那装睡的周氏说:“你就装吧,装。你看看你,如今我这整天给你打听着,都没人说春生那里有打仗,你在这里做出这个样子干什么?我要是你,一定好好养好身体,等着春生回来。你说说,如今你这家就你和你媳妇两个,你又病成这样,全家的担子不都扔在春生媳妇身上啦?你看看她才这么两天瘦成啥样了?”   周氏听了,一把抓下自己头上的手帕说:“她?你看看她那个心硬的样子,我们家春生如今生死不明,她可到好,一顿饭也不落,一个眼泪也不掉。这得多狠毒的心啊,他婶啊,我这心里苦啊。”说完,她又号啕大哭起来。   “屁话,她不急,不上火?她要跟真你说的那样,这孩子能才几天的功夫就瘦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都没仔细看看她啊?那孩子眼里全是红血丝,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了,难道你要她跟你一样,成天哭天喊地的?日子过不过了?等像你似的,熬病了,死了,春生回来看到两堆土就好啦?”   见周氏被她骂的哑口无声,吴婶子又说:“你啊你,你不是个拎不清的,一辈子糊涂。孩子本来就心里苦,你还在这里装病,这事搁别人家的婆婆,肯定把家里抗起来,让媳妇安心。你在看看你?你就作吧,作到人家春生媳妇恨上你了,不想伺候你了,我看你怎么办?你难道指望着贺红回来伺候你?”   吴婶子站起身,又无奈的看了看双眼发直的周氏说:“春生娘,我看小满这孩子不错,你可别最后给自己折腾的,把自己最后这点福气都折腾没了。”   随后她就出了屋,朝已经到了院子里的小满迎了过去。   周氏直直的看着在院子里跟吴婶子说话的小满,抿了抿她本就不厚的嘴唇,心里暗暗对自己说:吴婶子说的对,你可不能出事,要是自己死了,指不定她就得改嫁。那可不行,得让她给我们春生守着,这辈子都得让她守着。   有了这种想法,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周氏再也不要死不活的躺在炕上了,她虽然对小满还是不理不睬,却很按时的吃饭。见她这个样子,小满也就放下心来,不管怎么样,这个时候的周氏能健康健康更好,自己真的没有心思再去照顾一个生病的人了。   转眼间,就到了要收庄稼的时候了,贺红的婆婆站在地头,看着眼前一片丰收的景象,心里那点小心思就又活络了起来。   对这些粮食还有想法的人,就是石牛了。夏天那会闹瘟病,家里的活钱都打了水漂,害的自己想跟娘要几两银子把那相好的弄回家来,都没有办法。现在可好了,只要劝着娘把贺家的粮截下来一些,倒手一卖,自己不就有钱了吗?   他眼睛转了转,在贺红的婆婆耳边说:“娘,你看今年这粮收成多好?这样是跟贺家五五分了,咱多吃亏啊?我看咱不如还按往年的800斤算了。”   贺红的婆婆听了心里一活洛,复又摇头说:“不行,这事不准成啊,一但这春生要是回来呢?”   石牛冷笑了一声说:“娘,你还真信他能回来啊?我看着玄,如今这天下都在打仗,哪有他逃过的道理?”   贺红的婆婆想了一会,摇摇头说:“不行,打仗也不是人人都死,这事我还得细想想。”   石牛一听急了:“娘,你还想啥啊?”   贺红的婆婆两眼一瞪,大巴掌接着就拍到石牛的肩膀上说:“你说我想啥,你说呢?要是你们兄弟不是人家春生一上门就跑的货,我还用想吗?废物,还敢跟我急眼。”   这时的小满,也坐在家里拿着春生临走时签下的契约思索着,要是没有这场战争,也许石家会痛快的把粮食送来。可是现在却偏偏有了战争,那以石家人的品行,这事就不好说了,搞不好他们会认定春生已经死,又敢欺负自己这一老一少,想要稳当的拿回粮食来,自己少不得要费些心思了。   小满长叹了一口气,眼睛看向窗外一颗大树,神情茫然。她似是对春生,又似是对自己说:春生啊,春生,你会回来的是不是?我这样辛苦的守着这个家,就是为了等你回来的,不然,我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所以你一定要回来,要是你不回来,我就把你的娘自己扔下,我找人再嫁,你可千万别以为我会为你守寡一辈子。   长长的叹口气,再次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契约,小满想着明儿还是得去里正家里一趟了。   就在小满和贺红的婆婆都在家里为了秋收的粮食心里思量的时候,一只近百人的军队在秋收前的夜里,进驻了临水村。他们的头头在一个官员模样的人陪同下,敲开了里正家的大门。   第二天一早,村里一大早起来准备下地收粮的乡亲就听到了阵阵的钟响。钟声一响,就代表着临水村有重要的事情发生,大家伙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三三两两的向着用来集会的空场走去。   小满怕穿得太好惹麻烦,出门前现换上一身被水洗的发白又带着补丁的衣服,跟在吴婶的身边站在人群的后方。当大家看着里正跟着一个武官一起慢慢的走了过来,又见一大队人马把他们围在中间时,对于这些一辈子本分的庄稼人来说,全都慌了。   因为要照顾小满,所以吴婶子并没有和自己的几个儿子站在一起,她有些紧张的抓着小满的手,不安的说:“这是要干什么啊?难不成是要来抓壮丁了?”   感到吴婶子的双手已经冰冷发抖,小满忙小声安抚着说:“你先别怕,或许不是呢,咱们听听再说啊,婶子,你别怕。”   这时,在慌乱的人群里传出来一个苍老男子的声音:“小五子,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把咱们都弄到这里来,倒是说话啊。”   里正一脸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武官和那官员打扮的人,见他们两人都示意自己来说,他只好硬着头皮说:“大家静静,事情是这样的,因为前方战事焦灼,将士们现在也没了粮,所以官府现在是下来征粮的。每家500斤,没粮的就用钱顶,另外,今年的秋税正常上交。   说完,里正的汗都下来了,这叫什么事儿啊。上头的天王老子争天下,吃穿不愁,却苦了咱们这些种地的。按这数交上去了,今年的地就算是白种了,有地的人家还好,那些佃户们……唉,这不是逼着人去死吗?   人群因为里正的这番话彻底炸开了锅,大家都在心里算了算,今年地里的出息,八成都要上交,这也太狠了。可是,除了在私底下说着几句不满之外,人群里却没有一个人敢跳出来大声的反抗,全被围在两边手拿钢刀的士兵给吓住了。   那军官站在高处,一直看着底下的这些人,面带不耐的说:“行了,都嗡嗡的吵吵什么,要研究回家研究去。我告诉你们,都别想着跟我玩小心思,看到没?”,他举起手里一叠纸说:“你们有多少地,佃了多少地,我都清楚着呢,交粮的时候,谁要是跟我耍心眼,可别怪我的刀不长眼睛。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五天后,把征粮都给我拉到这儿来,谁家要是没到,再多征一成,都听到了没有?”   见自己这一嗓子让底下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他这才满意的扯了一下嘴角说:“都站这干什么,还不回去收粮,等着我送你们吗?” 第84章   回到家的小满,觉得这事有必要让周氏也知道一下,也不理会周氏的态度,把大意说了一下。周氏先是“啊”了一声,接着又大哭了起来:“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老天这是要逼死人啊,我的春生啊,你是死是活啊,娘太想你了,你快回来吧。”   见周氏又开始嚎叫,心里憋闷的小满“咚” 的一声把手里的碗砸在桌子上,严肃的看着周氏说:“娘,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的,但是你记住了,从今天起你不许再踏出咱家院门一步。现在外面世道太乱,到处都是官兵,别一不小心得罪了官老爷,到时连命都保不住,谁回来也没用。”   看着周氏被她吓住了,小满不知道怎么得就是心里阵阵的痛快,接着又是打心里感到疲累,自己怎么就遇上这么一个不省事的婆婆。她在心里恨恨的说:贺春生,你若是真敢死了,我就把你娘扔到石家,让她天天被虐待!   今年的秋收,原本应该快乐的心情被这征粮闹的愁云一片,每个在地里干活的乡民都苦着脸,就连临水村的两个大地主家里,也是愁云一片。听吴婶子说,他们不只被征了粮,还征了百两银子。   等征粮的官兵走后,石家人看着院里所剩无已的粮食,已经没有泪水可流了。当贺红的婆婆想到这些粮还要分给贺家一半的时候,心里就如刀割了一样难受。   石小丫也一脸愁容的看着她说:“娘,要不咱就听哥的,不给了吧。娘,我可不想饿肚子啊。”   贺红的婆婆听了女儿的话,苦着脸说:“娘也不想给啊,可要真是春生回来怎么办?”   石小丫一跺脚说:“我不管,反正我不能饿肚子,要么你就去城里买粮。哎呀,我就知道,你肯定要说,没钱了,那谁要你当初贪心啊,非要养那么多鸡。”   贺红的婆婆听自己的女儿竟然跟自己这么说话,涨红着脸就一巴掌煽了过去,说:“老娘还没死呢,你就敢来说我的不是了?我是不是把你给惯的,你还想爬我头上来做主啊?”   石小丫被她娘的这一巴掌给打懵了,她嗷的一声捂着脸就哭了跑回了屋,留下贺红的婆婆在院子里继续叫骂着。   石家的大儿媳凑到跟前说:“娘,我觉得小妹说的对,咱家人口这么多,要是再把粮分一半给贺家,不说咱们大人,只说孩子也受不了啊。不如,就留下吧,反正春生也不在。”   贺红的婆婆看着一双双等着自己拿主意的眼睛,最后咬牙说:“知道了,不给了,说什么也不给。”   就在石家人准备把所有的粮都存放起来的时候,里正却跟着小满一起推开了石家的大门。贺红婆婆看着里正也来了,脸上有些不大自在的说“春生媳妇啊,你这是做什么啊咋还把里正找来了?”   小满微微一笑说:“石家婶子,我是来拿粮的。我想着,当初咱们是找里正做的保,那我来拿粮自然也要找里正了,做个见证免得事后牵扯不清。”   里正指着地上摆的那些装好的粮食说:“这一堆就是了吗?老石头,你不错,知道她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从前我到是小看你了。”说完,他又转头对小满说:“你就别愣着了,快把粮装车上吧,你婆婆家里身体还不好呢。”   石家人这回真是有口不能说啊,想拦着吧,里正在这里,不拦吧,自己心里还不甘心。所以他们一时就站在那里,六神无主的都把目光移向了贺红的婆婆,里正有些看不下去了,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呢?到是帮着春生媳妇抬抬啊。”   小满忙笑着对里正说:“不用,不用了,里正叔。你别看我是个女人,可是力气大着呢。”   说完,也不石家人的脸色,两手抓起一袋粮就装上了车。   眼看着小满就要把三百斤粮都装上了车,贺红的婆婆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按住小满要拉车的手说:“春生媳妇啊,婶子跟你商量个事,你能不能借婶子家点粮食啊?今年这事闹的,家里粮不够了。”   一边的里正脸一长,不用小满开口他就说:“我说石家的,你这个时候还要跟春生媳妇借粮,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三百斤好干个啥?我看你还是抓紧时间凑钱去城里买粮才对,现在家家都凑钱去城里买粮了,你可别耽误了。可别怪我没提醒,晚了我怕你买不着。“”   说完,他对小满一个眼神示意,小满就乐呵呵跟在他身后出了石家的院门。   以后的事情,就如小满所推断的那样,物价飞速的涨着,粮食甚至一度涨了三倍还不止。而且各种赋税层出不穷,丁勇和衙役,三不五时的就来村里挨家挨户收钱,名目繁杂。村民在把家里余钱都上交后,实在没办法,都开始把自家的家畜当做税银缴了上去。   而小满也一样,为了不打眼,家里的鸡鸭和那头周氏一手伺候大的猪,也都充了税款。为了这事,周氏更是又心疼的病了一场,成天嘟囔着不能活了,不能活了。   一时间,社会动荡不安,各种宵小之徒也开始不安份起来。连村里两个地主家,也都被人上门哄抢。在这种压抑、不安甚至带着稍许绝望的气氛下,小满更是关紧了大门,轻易不出。   直到一个飘着细雨的午后,小满家的院门被人急促的敲响,小满手里拿着柴刀,小心的站在门口问道:“谁?”   就听得门外石小丫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我,石小丫。”   小满打开门,就见石小丫一脸同情看着她说:“你还在家呢,真是个傻子,你不知道呢吧,于立回来了,他可说了,你们家春生死了。”   “神经病。”小满根本懒得理她,骂了一句就想要退回关门。   见小满根本不信自己的话,反而是要关门,她忙用手一挡说:“嗳,你以为我骗你呢啊?是真的,不信你去看看,他就在前面不远呢,现在村子里都传开了,也就你不知道了。”   小满死死的看着她,脑中“嗡”的一下子如同炸开了了下。她双手用力把石小丫推到一边,提起裙子就向着石小丫说的方向跑了去。石小丫在小满的身后,“呸”了一声,然后又似想到什么,哼着小调离开了。   小满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她就像是脚踩棉花一样,感觉自己飘飘忽忽的,脑子里除了找于立,就没别的想法。没跑出多远,小满就看到被一群人围住的于立,小满红着双眼不顾男女大防狠狠掐着他的双臂问:“你真的确定吗?确定春生死了?你亲眼看见了?”   于立现在心里急的要死,他是逃兵,这一路因为怕被抓回去,躲躲藏藏走了快一个月才回来。正想悄悄的回家收拾东西带着老婆离开这临水村,可谁想还没走到自己家门口,就被村里人发现了。更烦的是那石家的婆娘拉着他没完没了的问春生的死活,他哪有那么多时间和村里人扯皮啊,再晚了他怕有人回来抓他,那可是死罪,所以,他这一着急就顺嘴说了出来。   但现在看着春生媳妇这一脸疯狂的这样子,好像自己再说一句春生死了,她就能上来跟自己拼命,心虚之下的他忙改口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死了,真的。我们攻进城后,我受了,晕倒之前我恍惚见着他被枪扎了胸口,我估计他是不成了。”   “我的春生啊!”,还没等小满继续问,就听人群后面周氏凄厉的叫声传了过来,然后就是吴婶子的惊叫声,“春生娘啊,春生娘,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啊,春生娘。”   待小满转头看的时候,发现周氏口吐鲜血,昏倒在吴婶子的怀里。小满对于立说:“你不要走,我一会来找你问清楚。”   然后回身和吴婶子一起,并几个村妇把周氏抬回了家中。就在小满为晕倒的周氏忙碌的时候,于立也趁着这个时机,带着收拾好的衣物,匆忙消失了。   等小满把周氏安顿好,托了吴婶子照顾后,再回身去于家找于立的时候,他却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一下,小满才真的慌了,于立哪去了,哪去了?她像疯了一样的在村子里到处寻找,“出来,快出来啊。你还没跟我说清楚,春生究竟怎么样了,是死是活,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不见了?”   这个下午的临水村村民,都能见到一个带着绝望气息的女子身影,出现在村子里的各个角落,带着绝望的呼喊着。真到日落西山,在贺家焦急等待的吴婶子才看到小满一身狼狈的回来了。   吴婶子看着眼前这个有如失了魂魄一样的小满,眼中带泪的说:“孩子啊,你这是去哪了?听婶子的话,春生不会有事的,那于立不是说了吗?他只是看到春生受伤了,可并没有看到春生人不在了啊?”   吴婶子说了半天,却见小满还是一脸木然的站在那里,仿佛跟本没有听到她的话,她忙对身边自己的大儿媳妇说:“去,把春生媳妇送回她屋子里,这孩子是把魂吓丢了,你先去她回屋去,我去弄点水叫叫她。”   不大一会,吴婶子就端着一碗姜水进来了,她边用手指沾水往小满脸上洒,边嘴里叨叨着,什么小满回魂啦,小满回魂啦,这样的话。   终于在她快把一碗水都泼到小满脸上的时候,小满双眼一闭倒了过去。吴婶子这才松了口气,对高氏说:“成了,让她睡吧,等她醒了,魂儿就回来了。”   半夜里,正在无声哭泣的小满突然看到春生出现在屋子里,他穿着临走时小满给他做的衣裳,露着一口大白牙,笑着对小满说:“媳妇,我回来了,我在也不走了。”   小满心里一喜,起身就想抓住春生的手,却一下子扑了个空,见春生又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笑着说:“媳妇,你这是干啥呢?我走的这些日子,你想了我没?”   小满刚要开口,却突然发现春生是双脚离地悬在半空中,她一时心里害怕,惊慌的指着春生大叫一生“春生”后,就猛的一下子从炕上坐了起来。   知道是自己做了个梦,小满慢慢的起身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眼里的泪就怎么都止不住的往下落。从知道战争爆发开始,小满就没有一夜是睡得安稳的,虽然她面上努力装做没事人一样,看着信心满满的等待着春生的回归,可其实她心底一直却很不安。   有多少次她都在睡梦中突然醒来,即使什么梦都没有做,却依旧没有办法继续入眠。可就这样坚持的相信着,鼓励着自己着,告诉自己春生一定会回来,跟自己过幸福的日子。如何就能得到现在这样一个结果呢?   死了?可笑,他为什么死?他凭什么死?自己嫁给他,难道就是为了做他家的保姆,为他照顾体弱的母亲和懦弱的姐姐的吗?自己与他,还一天真正的夫妻生活都没有过,他就敢这样死了?贺春生,你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临阵脱逃,敢这样把自己丢下?你真当我是个和善的,会代你好好照顾你这如包袱一样的娘和姐姐吗?   “你休想!”小满突然大叫出声,似是看到春生就在眼前一样,对着空气说:“我不会的,我会虐待她们的,真的,春生,我一定会把对你的怨气都加在她们身上的。所以,春生,你回来好不好,不要死好不好?”   就在小满哭的伤心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头上有什么东西慢慢的滑落下来。 第85章   洁白的月光从窗户洒进屋里,小满看着春生亲手给她打制的木钗,春生临走时的交待又在她的耳边响起,“小满,好好的等我回来,等我回来。”   把这钗重新插进头发,小满对着天上的圆月说:“春生,你没有死吧,肯定不会死吧。人们都说,只要心里有爱着的人,人就会变得怕死,不想死。所以,因为你心里有我,战场上,你肯定是要当熊兵的是不是?因为你挂念着我,挂念着家,所以我相信,你不会死。你放心,只要一日不见到你的人,我一定等你回来。”   不放心小满一个人睡的吴婶子正好走到小满的屋外,听到小满这低声的呢喃,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人被扎了胸口,哪还能活啊!不过,不信也好,不信,心里也有个念想,有个盼头,活着也不苦。   她摇了摇头,最终返回了正屋,看着躺在炕上面无血色的周氏,又想到大夫说的那些话,心里长叹一声。这要是她真有个什么好歹,春生媳妇的日子可就真的难过喽。   当天边刚露一丝白光的时候,一夜没睡的小满仔细的在在梳妆台前打扮着自己,她从来都没有一天这样仔细的在自己的脸上涂抹着。她告诉自己,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精神百倍的撑起这个家,漂漂亮亮的等着春生回来。   仔细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她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蓝色大幅褶裙,穿戴整齐后,这才出了屋门。   看着一直在这里照顾周氏的吴婶子,小满感激的说:“婶子,谢谢你,要是没有你的帮忙,我昨天可真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你看看我,也是年轻,一点事情也能把我吓成那样,其实你说的对,又没见接到消息也没见到尸首,只凭于立的话,怎么就能断定我们春生死了呢?所以,婶子,他一定还活着呢,真的。”   吴婶子看着眼前如此妆容的小满,心里有些嘀咕,这孩子不是被刺激傻了吧?怎么这个样子?   她心里有些害怕,嘴上却附和着小满的话,生怕哪句说的不好刺激到小满,再让小满得了失心疯。   见吴婶子也同意自己的说法,小满这才灿然的一笑说:“那婶子,我娘那先麻烦你了,我去厨房做饭。”   在小满进厨房不久,贺红就一路哭着跑进了贺家直冲进周氏的屋里,看着躺在炕上双目紧闭的周氏,贺红大哭着叫道:“娘啊,你这是怎么了啊,你可不能有事啊。春生已经没了,你要是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可让我怎么活啊?”   吴婶子忙拦住贺红说:“红儿啊,你可别吵吵了,你娘刚吃过药才睡着,你这再把她吵醒了。”   贺红看着吴婶子,又在屋里四下看了看说:“婶子,怎么是你在这,春生媳妇呢?她去哪了?”   吴婶子看了看周氏,对贺红说:“她在厨房呢,你小声点。”   “啥?”贺红好像没听到吴婶子的话,她扯着嗓子大叫一声,接着就使劲推在那里昏睡的周氏说:“娘啊,娘,你快醒醒啊,你看看春生媳妇啊,她这个没良心的。”   刚刚进屋的高氏看着吴婶子,又看了看贺红说:“娘,她这是干什么呢?”   一边正着急的吴婶子见自己媳妇来了,忙说:“快来,快帮我把她给拉住喽。这个死丫头,也不看看她娘的情况,就这么摇,这是要把她娘给祸害死啊。”   贺红被吴婶子婆媳用力拉开压坐在凳子上,然后吴婶子指着贺红说:“你脑子是不是被石家打坏了?你娘这都什么样子了,你不让她好好休息,还可劲的祸害她?”   这时才有些冷静下的贺红,看着炕上急促呼吸的周氏,有些害怕的说:“我,我就是一急,给忘了,娘啊,”   她刚想再往前,却被吴婶子一把推在凳子上说:“你快坐下吧。”,然后死死的瞪了贺红一眼。   小满端着一碗米汤进了屋,仿佛没看到屋里的贺红一样,对吴婶子和高氏说:“婶子,要不你们先回吧,我来照顾娘。婶子你都陪了一夜了。”   吴婶子怎么说年纪也大了,从白天陪到夜里,她的身体也确实有些吃不消,于是对小满说:“那行,婶子先回去睡一觉,让你嫂子在这里帮帮你。”   对小满,她们家都是非常感激的,要是没有小满的提醒,早早的就买了粮食放在家里,不只省下了一大笔钱,而且家里的粮食备的也是足足的。想着村里多少户人家,都因为家里没粮,几乎一天只吃一顿稀糊糊,如今这山上还能寻些野菜,日子还算好过,就是这冬天,不好熬啊。   听到吴婶子要走,贺红又一下子站了起来,拦在门口说:“婶子,你不能走。婶子,你今天给我做个证人,你看看,春生她媳妇今天这穿戴,这是什么意思?明知道我们家春生已经不在了,死了,她还打扮的跟个小妖精似的,她这是存的什么心啊。”   说到这,她一把窜到小满的跟前,指着小满的鼻子说:“你说,你是不是想趁外人不在,把我娘再害了去,然后,你好带着我们家的财产跑路啊?我告诉你,想都别想,就是春生死了,这家里还有我呢,我怎么说也是贺家的女儿,春生的姐。春生不在了,我就是贺家的主人,别看春生死了…..”   小满如今最烦什么,就是别人说春生死了,她根本就不肯相信春生死亡的事情。所以,当她看着贺红的嘴巴在自己的眼前一张一合,一张一合,说着她最厌烦的话时,她不假思索的一巴掌就煽到了贺红的右脸上。   看着贺红捂着脸,两只死鱼眼大睁的看着自己,小满对着她轻轻一笑说:“你要是再敢说春生死了,你信不信我还打你?”   贺红被一这巴掌打懵了,看着她捂脸不语,吴婶子和高氏心底都有些发怵。她们一方面没有想到平时看着温柔和善的小满会忽然动手,另一方面又怕贺红回过神来时跟小满动手。   可是她们万万都没想到,贺红竟然猛的跪在地上,用膝盖蹭到周氏的炕边再一次用力摇着周氏叫道:“娘啊,你快起来看看吧,这春生刚死,小满就要反了天啦,她都敢打我了,娘,你快醒醒啊。”   吴婶子贺红又这么不管不顾的摇晃着周氏,忙又上前拉着贺红说:“贺红啊,你快住手吧,大夫都说了,你娘不能轻易活动,也受不得刺激了,你这是干啥啊?”   她这边正努力劝着,那就听得高氏大声叫到:“娘,你快看,我婶子又吐血了。”   吴婶子这才看到,从周氏的嘴角处,又开始不停的往外冒着血,贺红吓的跪坐在一边不也在动弹。吴婶子理都不理贺红,对着高氏说:“媳妇,你快去找大夫,小满啊,倒杯清水来。”   等大夫再来看过之后,他摇摇头说:“若是醒来过,就问问她还有什么心愿没了的,唉。你们也是,我不是早就交待过不要让她再受刺激吗。”   贺红被大夫的话说的一哆嗦,大声都不也出的站在一边,恨不得屋里没人注意到她。   可小满听到大夫这样的说法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生出一种解脱感,继而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黑了心肠,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想法?可是,她这心里,怎么就是一点都不悲伤呢?   贺红见屋里没人理她,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呆不住,于是主动开口说:“大夫,我送您出去吧。”   对送走大夫就再也没回来过的贺红,屋里的人谁都没有提一句。吴婶子看着低头不语的小满说:“满儿啊,你也别难受了,这都是命。你婆婆啊,总说她命不好,这回也算是解脱了。   你趁这几天的功夫,给你婆婆把后事要用的东西都准备一下,要不要我让我们家老头子明儿个去通知一下你爹娘,让他们来帮帮你?虽然我们家也能帮衬着,但我看还是你家里人来更能放心点,那毕竟还有个石家呢。”   小满当然知道吴婶子是为了自己好,见小满一脸感激的看着自己,她轻轻拍了拍小满的手说:“那我先回家,跟你叔说一声,让他明儿个一早就去。老大媳妇啊,你在这里陪着小满啊。”   贺红失魂落魄的回了石家,彼时石家人的都在吃着中饭,看着贺红一脸丧气的模样,贺红的婆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说:“老二媳妇,你这是干什么呢?整天拿出这个丧气样子给谁看?那贺春生死了,我们石家可没死人,你快把你那幅样子收起来,没得恶心人。”   贺红的婆婆这几天心里一直憋着股火,时不时的就对自己的两个儿媳妇甩脸子。看着几个孙子碗里的稀米汤,还有自己那脸瘦了几圈的女儿,她这心疼的恨不得打谁几下才舒坦。   这些日子了,家里这几个小的,天天跟自己跟前吵吵着饿啊饿的,一个个跟那疯狗似的,大的竟然抢小的饭吃。自己这都是作了什么孽,小的就知道闹,老的就知道躲,别人家的媳妇还知道进山里去挖点野菜,自己家这两个可好,一个就知道偷懒,另一个就知道哭。   这是个什么世道啊,放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打仗。粮越来越贵,盐更是吃不起,再这么下去,真要死人啊。   贺红眼圈一红,想起刚刚大夫说的话,她哇的一声哭坐在地上,说:“娘啊,我的娘啊,你可不能死啊。”   贺红的婆婆脑子不笨,听贺红的话再想到那天周氏口中吐血,就知道这周氏怕是不成了。她忙指着大媳妇说:“你把她给我拉来过来。”   她看着啼哭不止的贺红说:“别哭了,整天就知道哭,你跟我说说,你怎么知道你娘要不行了的?”   贺红此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刚刚我娘她,又吐血了,大夫来看过后说的。”   贺红的婆婆听完,也不再理她,坐在那里眼睛不停的转动着。不长时间,她一把抱住身边的女儿哈哈大笑着说:“我的好姑娘啊,咱们的好日子来了,往后啊,可不用再挨饿了。”   石小丫被她娘这个动作弄的一头雾水,看着自己女儿这个表情,贺红的婆婆也没来得及解释,却是恨恨的说:“这个老二,越来越不像话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外面鬼混。老大,你先别吃了,你去城里把老二找回来,就说有大事商量。他今天要是不回来,你就告诉他,往后不要再进这个家门半步。”   目送着大儿子出了门,她又嫌恶的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不停哭啼的贺红说:“行了,行了,你可别在我眼前哭了,烦死了,回你屋哭去。” 第86章   石牛是在当天傍晚的时候,跟着他哥一起回来的,贺红的婆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骂道:“那城里的那娘们就那么好?把你迷的成天不着家?外面现在兵荒马乱的,大家都恨不得窝在家里不出门,你可好,天天的不着家,你当我们都是死人啊?”   见自己回来,就挨了一通骂,这石牛心里也老大不舒服。可是在她娘淫威压迫下活了三十年的石牛,又哪里敢反抗一句呢?何况他心里还指望着求他娘发话,让他把城里的相好接回来呢。   他舔着脸嘻嘻一笑说:“娘,是不是我那个婆娘又惹你不痛快了?你别生气,我这就去教训她。”   “你给我回来。”,见石牛要走,贺红的婆婆忙喊了一声,让他坐下。这才对着除贺红外的这些人说:“你们听着是不是这个理啊?这贺红的娘要是一死,那老贺家,可就没人了。那春生的媳妇年纪轻轻的,她家里人难道真舍得让她在贺家守寡吗?”   石家老大媳妇摇摇头说:“不能吧,要是我,可舍不得。”   贺红的婆婆点点头说:“就是这么个理,那到时候春生媳妇被娘家人一接走,春生家的房子还有地,你们说,该归谁?”   原本还不在明白贺红的婆婆这转悠话说半天是什么意思,可听到这里,一屋子的人都明白过来。只见他们几人,齐唰唰的眼睛一亮,石牛更是一下子从炕沿上站起来说:“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我们家的。”   贺红的婆婆一拍大腿,哈哈的笑了起来,屋里她的儿女们也跟着笑出了声,只有石牛的爹低头在那里不出一言。   贺红的婆婆笑够了,对石牛说:“老二,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去把你媳妇给说明白喽。明儿个,咱们就去贺家,先把那张小满给治住了,其他一切都好说。   哦,对,老大媳妇啊,你等我们进了贺家后,再去里正家里,把里正找去。记住喽,算着点时间,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喽,知道吗?”   见贺红的大嫂点头,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一脸笑意的说:“哎哟,今儿个我是能睡个好觉了,这些日子,我是天天难受上火啊。”   正在屋里担心害怕的贺红,见几天不着家的石牛回来了,先是脸上一喜,接着又落下泪来。石牛看着眼前这个头发杂乱,脸上鼻涕眼睛全糊在一起的女人,心里的厌烦劲就怎么都忍不住。   他原本想着好好哄着点贺红,让她明儿个去贺家夺家产的时候,也能心甘情愿些。可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刚刚这个想法就全抛脑后了,“等自己拿了你家的家产后,老子非把你休了不可。”   贺红哪知道石牛心里的小算盘啊,她一脸委屈的看着石牛说:“你这几天去哪了?人也不回来,你知道不知道,我娘她……”   见她又要哭,石牛忙大声说:“你快把嘴闭上,都什么时辰了,爹和娘不睡觉吗?嚎啥嚎。你娘的事我知道了,我就问你一个事,你还想在这个家里待着不?”   贺红也不知道石牛为什么有这么一问,却依然点头说:“想啊,当然想。”   “想就好,你听着,明儿个我们跟你去你娘家,你要跟你娘把家里的地契和房契都要到手里,听到没?”石牛恶狠狠的盯着贺红说。   “听,听到了。”被石牛这样一吓,贺红甚至都没有问原因,就痛快的答应了。   石牛见她识相,这才满意的点头说:“愣着干什么啊,还不快去给我倒洗脚水?个完蛋娘们”   给石牛洗完脚后,贺红看着他脸色正常,才小心的问了一句:“我只要把你要的东西拿到手,你是不是往后就不会赶我走了?”   连着几天在城里相好那做腰部运动,已经疲累的石牛此时倒在被子里,半梦半醒的说:“那就看你什么表现了。”   石家的夜,因为有了贪念,竟然让他们每个人都睡的及其香甜。甚至在贺红的婆婆的睡梦中,已经拿到了贺家的一切,她乐呵呵的看着里正把贺家地契的名字换上了自家的。   贺家,吴婶子正陪着小满坐在周氏的屋子里,静静的坐着周氏死后要穿的寿衣。吴婶子边做着衣服边说:“你这婆婆啊,也是个命苦的,那话怎么说来着……”   吴婶子停了一下,说:“叫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唉,人这一辈子,都是命啊,临了临了,谁能想到,她会死在自己最喜欢的姑娘的手里呢?”   小满不出声,只静静的听着吴婶子说着,要是没有吴婶子来陪她,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在这半夜里,守在这个将死之人身边。她现在心里只是担心着,如果春生回来,见到周氏没了,会不会怀疑是自己没有尽力?此时她真的后悔,早知道她这么快就要死了,自己那天就不应该用水泼周氏。   吴婶子见小满不说话,以为她是伤心周氏即将死亡,再想到这孩子前些天刚得到男人没了的信儿,这心里指不定多难过呢。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虽然性子刚强,可这往后,日子就难了。搞不好,还得背上一个克夫的名声。   看着小满在灯光下,那瘦成巴掌大小的脸一会明一会暗的,吴婶子这鼻子又是一酸,多俊的孩子啊,怎么就能这么命苦。这还没破身呢,就成了寡妇了。   贺春生骑着一匹有些瘦弱的老马,在深夜中踩着月光进了村。他远远的往自己家的方向看去,仿佛看到周氏和小满在看到自己回来时那惊喜的表情。   是的,他回来了,在战争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回来了。想到自己这次能够消了兵籍,提前回家,他就忍不住摸了一下藏在自己胸口的那块石头。   那一天自己参加攻城战,当终于攻开城门向里冲去的时候,因为对方的人马跟自己这一方也不差上下,一时间不论是将领还是他们这些小兵就都战在了一起。   他因为怕死,就边打边尽量往后躲,也不知道怎么打着打着,他就杀到了自己这边一个将军的身边。更莫名其妙的是,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被人从背后一撞,脚下一个踉跄,竟成了那将军的救命恩人。   当这场战事结束后,那将军亲自寻到他,并问他想要什么奖励的时候,他忍不住试探着跟那那将军求情。说自己是家中的独子,一个病弱的母亲和一个花信年纪的妻子需要自己回去。不是他不想为国出力,实在是怕自己死后,家中老母无人照顾。   那将军人也痛快,竟然就真的消了他的军籍还给了他一张纹银千两的银票做为报酬。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救下的这个人,竟然汉王妃的弟弟。   可惜他在回乡前去找于立时,才知道他竟然做了逃兵。想到这里,他又抬眼往自己家的方向看了看,心说:于立啊于立,你可千万不要逃回这里啊,你的画像已经被画下来了,只等战事平稳后,就要全国通缉了。   小满拿了一床被子,轻轻的盖在吴婶子的身上,现在已经是后半夜,吴婶子终于是熬不住睡了过去。   小满虽然头很昏很沉,可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她静静的坐在窗边,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然后上面就清晰的出现了春生那带着笑意的脸。   就在这个时候,小满忽然听到自家的大门有响声,小满忙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那磨的锃亮的柴刀握在手里,这才向院门走去。   院门外,轻轻的敲门声还在,小满低声问了一句:“谁?”   门外的春生,半天都没有听到有人来开门,还想着是不是她们都睡的太熟了,已经准备要翻墙进屋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小满的声音却从门里传了出来,他心下高兴,扬起嘴角说:“是我,小满,我回来了。”   春生吗?这声音怎么这么像春生?小满听到屋外的人说自己是春生,而且声音又是如此熟悉后,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就猛的一下子把门打开了。当她定睛望去,真的是春生站在门外的时候,冲他幸福的一笑,说了一句:“你回来啦?真好。”   接着,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站在门外的春生,看着打开院门后的小满,被她手中握着的柴刀吓的先是愣了一下,还没等再开口说话,就见小满竟然倒了下去。   心里一惊,他忙在小满倒地前拦腰抱住了她,轻轻的在小满的耳边焦急的叫着:“小满,小满?”   屋里的吴婶子这时也听到门外的动静,她迷迷糊糊的披着衣服走到院子中间,就看到春生抱着小满站在那里,她先是打了个哈欠说:“是春生回来了啊。”   然后,她就那么张着嘴定格在那里,大声的说:“春,春生,你,你没死啊?”   被吴婶子这么一说,本就心急小满的春生更是迷惑了,这样晚了,吴婶子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还有,她说自己没死,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看着怀里面色憔悴的小满,两眼微眯,客气的对吴婶子说:“婶子,小满昏倒了,你帮我先看着她,我去请个大夫来。”   吴婶子听了春生开口说话,又看了看他被月亮打在地上的影子,这才放心的向春生边走边说:“春生啊,你回来就好了。我看小满她这是累的,已经好几宿没睡好了,送她回屋睡吧。”   春生点了点头,对吴婶子说:“婶子,我先把小满送屋里去,麻烦你老先等等我,一会我找你说说话。”   送走吴婶子时,天边已经是微微泛白,春生关上大门,脚步沉重的向屋子走去。他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昨夜那雀跃的心情,任他想破脑子也不会想到,当自己欢天喜地的回到家后,迎接自己的,竟然会是母亲的病危。   听了吴婶子讲了这么久,多少他也知道在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自己的家又发生了多少的事情。   坐在小满的身边,春生用拇指轻轻的在小满消瘦的脸上摸了摸,然后低头吻上了小满的额头。轻声的说:“对不起,媳妇,都是我的错,让你承担了这么多。现在没事了,我回来了,一切有我呢。还有,真的谢谢你,愿意一直这样相信我。”   小满是在一阵砸门声中被惊醒的,当她醒来后,第一时间就跑去了周氏的屋子里,却没有看到春生的影子。她又失落的在几间屋子里都转了转,才擦了擦眼泪,笑着说:“你看吧,果然是做梦呢,春生根本没回来,你可真是魔怔了。”   院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响,小满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才打了了院门。贺红见门开了,第一个就冲进了院子里,一把将毫无准备的小满推在了一边。   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石家人,小满双眉紧皱,问:“姐,你这是干什么?” 第87章   贺红看到小满的表情,想到那天被她甩耳光的情景,刚刚鼓起的勇气又全都没了。石牛看着贺红没出息的一言不发,上前两步说:“你说你干什么呢?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趁着家里没人,对我丈母娘做手脚啊?你好毒的心啊。”   说完,他又朝一大早就在门边看热闹的村民说:“大家给做个见证啊,我今天把话撂这了,这春生媳妇是想趁着春生没了,再折腾死我丈母娘,她好卷了贺家的财产跑路啊。各位乡亲,我就是怕出这个事,这才带着家里人和我媳妇上门来照顾我丈母娘,顺便把这个黑心肝的女人给看住喽。”   小满冷笑一声说:“哟,你还有这孝心呢?我看你这一大早的就来往我身上泼脏水,为了也是我们家的田产吧?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这个家的一切都是春生的,跟她…..”说着,小满用手指了指立于一边不发一言的贺红说:“你们石家的媳妇,一点关系都没有。”   贺红的婆婆见小满这样硬气,开口说道“哟,怎么能没有关系啊?我媳妇可是姓贺的,你姓啥,你姓张啊。我就说句实在的,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难道还能给春生一直守着不成?开玩笑啊,怎么着,真就跟我们老二说的,你打算带着贺家的财产跑了?各位,你们给评评这个理,这贺家没人了,家产是不是应该由我们贺红看管着?留给一个外姓人,搁你们谁身上你们放心啊?”   贺红的婆婆意气风发,她看着贺家院里的房啊什么的,就像是看自家的东西一样,心里正寻思着,等接了手后是卖了换钱,还是留着给自己的孙子将来娶媳妇用。   小满脸一沉,说道:“真是太可笑了,你们说我是外姓人,那你们又算是什么?如今我婆婆还躺在炕上,还喘着气呢,我家春生也还活着,你们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上门来抢,贺红……”   说到这里,小满话锋一转,看着贺红说:“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被小满这样指名带姓的发问,心虚的贺红更是缩紧了脖子,在石牛威胁的眼神里,想到临来时石牛说的话,她扑通一声就跪在小满的跟前说:   “小满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你还年轻家世又好,春生虽然没了,但你还是可以找人家的。你就把我们贺家的东西都给了我吧,石牛说了,我要是今天要不来这些东西,他就要休了我。他在外面本来就有相好的了,我,我不能没有他,不能离开石家啊。”   “你离不了石家,所以就跟石家人一起上门欺负自己的弟妹吗?在咱娘躺在炕上人事不知的时候?”贺生穿过人群,冰冷的眼神直直的看着贺红。   “春,春生?!”贺红抬起头,看到春生站在眼前,吓的话也不利索了。   春生心里这个憋气啊,这是怎么回事?自己见天亮了,小满还没醒,就想着干脆去找大夫回来,再给娘和小满看看。哪成想,这刚带着大夫来到家门口,就见到了这么一出的闹剧,自己姐姐的这番哭诉,生生的像是往他的心头里插了一刀。自己懦弱的姐姐,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自私的?   石牛看到是春生回来了,大喊了一声:“鬼,鬼啊,大白天见鬼啦。”然后,转头就跑,贺红的婆婆也在自己大儿媳妇的搀扶下,几步一腿软的往自家跑去。   众人见春生回来了,石家人也跑了,没什么热闹可看,再被春生那不带感情的双眼扫过,一个个低着头也都慢慢的散开了。   小满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春生,在听到春生面对着她说了一句:“你醒了,睡好了吗?”后,小心的伸手往春生的脸上轻轻的摸了去,在感受到他的温度时,这才边流泪边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春生一脸心疼的看着小满,轻声说:“走吧,咱们回屋去,我请了大夫再给咱娘和你看看。”   直到与春生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小满这些日子犹如失了魂一样飘忽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   送走了大夫,小满被春生强按在了炕上,想到刚刚大夫说她是忧虑过甚,心力焦悴,他这心就像是被用力抓了几下的疼。   他让小满躺好,仔细的把被盖在小满的身上,然后才开口说:“再睡一会吧,你也听见大夫说的了,我可不想你再病了。”见小满听话的闭上了眼睛,他直等到小满睡熟后才起身离来。   等小满再次醒来的时候,在周氏的房间里,看到春生眼睛红红的坐在周氏的身边,周身充满了哀伤。小满也脱了鞋,挺直上身跪坐在春生的身边,双手将他的头搂在自己的怀里。   春生轻轻靠在小满的怀里,双眼无神的说:“我从没想到,她会这么早就去了,刚刚大夫说,大概拖不过这一两天,我是个不孝子。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家里没个男人,只留我娘一个人寂寞的在这个房子里,心里本就苦的她,还要时刻面对着她女儿被人欺负的情景。   可我非但没有理解她,甚至有时候还在心里埋怨她不争气,懦弱,窝囊,嫌弃她不够要强,整天哭哭啼啼。为人母,她不强;为人妻,她不贤,我真的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她。”   小满也不说话,只静静的抱着他,试图给他力量。春生苦笑一下说:“也许你不知道吧?其实我爹算是被我娘给累死的,从我懂事时起,就很少见我娘对我爹笑。她总是埋怨我爹没本事,说她小时候过的是有奴仆的生活,可嫁给我爹却要跟着他受苦。   我爹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受得住自己的老婆总是这样瞧不起自己?所以他就没日没夜的干活,可不论我爹往家里拿多少钱回来,我娘总是有办法在一两天内就花个精光,最后还弄得我们常常饿肚子。后来我爹和我娘关系更差了,常常一年一年的也不说句话。   我哥出生后,本就身体弱,加上我娘又因为生产落了病,逼得我爹没办法,就只能更拼命的干活。所以没过几年,我爹就没了,没过多久,我哥也跟着去了。   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对我姐这么宽容,不只因为她是我姐,更因为我打小就是她一手带大的。娘总是三天两头闹病,根本没时间管我,我姐那时年纪小,偶尔家里没东西吃,都是她饿着肚子省下来给我的。   我那时就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做活,多赚钱,让我姐天天吃上肉,给我娘买上几个丫鬟。”   这是春生头一次把心里的话,这样无保留的说给小满听,对于周氏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小满真的不想做评价。可无疑她真的是失败的,就如春生所说,为人妻为人母,她没有一样合格。可即使这样,她也是春生的母亲,所以春生在快要失去她的时候,才会这样的悲伤,这样的自责。   春生似是陷入了回快,再也不发一言,而小满则因为对他的心疼,一直努力撑着身子抱着他,想给他力量。直到院门外再次响起阵阵敲门声,春生才回过神来,在看到小满的姿势后,忙从她怀中退出来,心疼的说:“腿疼不疼啊?傻丫头,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他本想给小满揉揉,可听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就边下地边说:“你坐着,我去开门。”   当春生再次回来屋里的时候,小满看到跟在春生身后的人时,激动的大声叫着:“爹,娘。”   春娘看着坐在炕上,面容憔悴的女儿,心痛的说:“我的小满啊,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啊?家里出了这么多事,你怎么就不找人回家捎个信啊?”   张福只是心疼的看了一眼小满,就对一边的春生说:“你回来就好了,你娘怎么样了?”   听春生说周氏没几天了,春娘在一边接言道:“亲家母身后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小满摇摇头说:“只是从昨天开始,跟吴婶子一起做了寿衣,别的还都没弄呢。因为太突然了,家里都没什么准备。”   春娘点点头说:“没事,不用急,娘在呢。”说完,她转头对身后跟着的秋林和秋至说:“你们两个去城里,把我说的东西买回来。”   秋林和秋至认真的记下了春娘的嘱咐,春娘又对春生说:“春生啊,现在这世道太乱了,东西怕是准备不了那么全,你看这些行不行?”   春生忙对春娘道谢说:“娘,我们都是小辈,也不懂这些,一切就都麻烦你了。”   四天后,周氏终于没能醒过来,就那样去了。春生眼神复杂的看着哭的死去活来的贺红,想到吴婶子说的,若是没有自己姐姐再一次的雪上加霜,娘也不会这么早就去了。他一时间觉得自己心中的愤恨无从发泄,逼得他狠狠的踢了屋门转身离开。   也许是对贺红极度的失望,在这些日子里,不论贺红来家里怎么哭,怎么哀求,春生就是不与贺红说一句话。而石家人,更是如同缩头乌龟一样躲了起来,一点都没有敢在春生的面前出现过。就是周氏下葬那天,石牛弓着身子躲在贺红的身边,匆匆的给周氏磕了几个头后就先拔腿跑掉了。   春生似乎就像是完全不知道有石家人存在一般,小满怕他心情不好,也没有询问春生对贺红对石家到底是做怎么样的打算。而春生则确实因为周氏死去的伤心,没有心思理会石家这些人而已。   出殡,下葬,头七,过了七七,乡下人的守孝就算是结束了。此是天气已经转冷,呼啸的北风夹着雪花毫不留情的向人们的身上扑来。这个冬天,因为战争,人们显得都不那么好过。   小满依偎在春生的怀里,把春生的大手当做玩具在手里不停的摆弄着,耳边听着春生跟她讲着战场上的故事。   虽然小满早就想知道春生是怎么上的战场,又是怎么赎回军籍回的家。可因为周氏的死,春生的情绪一直特别低落,小满也只好忍下自己的好奇,耐心的陪伴着春生渡过周氏的死亡的情绪低谷。   眼见着春生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笑容也一天比一天多,小满的心情也跟着他一起变得开朗起来。   听春生说到替人挡枪的时候,小满一下子从春生的怀里坐了起来,伸手就要去解春生的衣服,春生忙握住小满的手说:“没事,没事,我根本就没伤着。”   说完,见小满不信,他忙从柜子里翻出从他回来后,就一直没有再动过的包袱。拿出一块拳头大的扁石头递一小满眼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是它救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大家的评论,心里突然又有些忐忑了,石家,我没有大虐,只有要贺红在一天,石家就是爬在脚背上的癞蛤蟆。所以一时间怕没能让大家心里出口恶气,我有愧。   之所以不让小满出手,那是因为不论周氏还是贺红,都是贺春生的亲人,还是让春生解决,将来在小满和他的生活里,才不会存在矛盾。   文到92章就结束了,所以在这剩下的几章里,虐石家已经不是主要的目的,我们春生要为了跟小满有个好的生活,解决掉贺红这个累赘,然后两人快乐的迎接新的生活去。   其实我本来想一天两章发完算了,不这样磨蹭,可是因为第一次在**发文,有些规则没弄明白,这周申请了榜单,可是编编说在榜是不能提前完结的,所以我只能继续一章一章的发,对不起大家了! 第88章   小满拿到手里一看,心说:这不是自己那块心形的河石吗?   当初春生把自己那些河石都搬回来的时候,她曾经兴致勃勃的拉着春生,跟他一起欣赏过。当看到这块石头的时候,小满告诉春心,这个形状是人类心脏的样子。如果有人拿这个图案送给异性,那就代表着爱的意思。   当时小满还说,要在这块心形石头的正反面分别写自己两人的名字,可后来春生走后,自己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这块石头。小满为这事,心情还郁闷了好久,怪不得自己找不到了,原来是被他拿走了。   看着这石头上挂着的红绳还有那明显被利器敲击过的痕迹,小满心里一热,眼泪险些又掉了下来。   春生见小满只看石头不看他,还以为小满是生气自己不告而取,忙又把她揽在怀里,急切的解释说:“我走的时候,就是想带点什么东西,后来想着你说的这石头的意义,我,我就给拿走了。想着带在身上,也是对你的念想。可哪成想,这石头真救了我一命,小满,你说是不是老天都在保佑我?”   小满噗嗤一笑,用头顶了顶春生的胸膛说:“你把它挂脖子上,你也不嫌沉。”   春生嘿嘿一笑:“不沉,不沉,一点都不沉。”然后,他把包袱往小满跟前一推说:“你打开看看,里面还有啥?”   小满一挑眉头,低头在包袱里翻了起来,在最下面那层衣服里,拿出一张叠放整齐的银票还有七块金灿灿的金砖。小满已经被自己眼前的金子闪花了眼,打从她穿越到这个时空,就再也没有见过金子了。小满指着那些金子问:“这是怎么来的?”   春生笑笑说:“我们每攻下来一个城池,都要跟着我们总旗长去各个府衙转一圈,这些东西就是我得来的。你没看到于立,他拿的比我可多。唉,都说咱们百姓苦,光说那些官老爷们,手里的钱财根本就数不清。”   说完,他拿起一块金砖在小满的耳边比了比说:“回头,给你从头到脚打一套金首饰带带,给你装饰成一个小金人。”   雪后的乡村,洁白一片,本就清新的空气,变得更加干净。小满一脸笑意的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春生,深吸一口气,再慢慢的吐了出来,然后示意春生跟着自己一起做。   反复几次后,春生神清气爽的看着小满说:“小满,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咱们今年去岳父家过年,你看怎么样?”   这个提议小满怎么会拒绝,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在自己爹娘身边过年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吗?见小满不停的点头,春生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别点头了,一会脑袋好迷糊了。那一会,咱们就去趟德州,买点礼物带去岳父家。”   德州府,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喧哗,因为战争而陷入贫困的人们,又有几人有闲钱来买东西?能过个饱年,就不错了。   两人用比平时高出几倍的价钱买了米,面,还有一些零散果子什么的,本想买肉的小满被春生拦住,说他回去后会进山去猎。   两人临走前,小满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春生,你不去跟姐说一声吗?”   春生听到小满提起贺红,脸色有些僵硬的说:“咱们过个好年,不去看石家那些糟心的事,年后再说。”   初一那天,贺红终于找了借口来到贺家,可当她准备敲门的时候,却见大门上一把明晃晃的锁挂在上面。   贺红的心像是冻住了一样,她知道,弟弟这是怪自己了。打从那次她上门给周氏哭灵时,春生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她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让弟弟不高兴了。   可这能怪她吗?她又怎么知道春生还活着呢?自己认为春生死了,做的那些事,又哪里不对了?难道真让那张小满把贺家的东西都带走吗?既然是贺家的,为什么不能留给自己,让自己也可以有个依靠?   说到依靠,她又想起打那天看到春生回来,就吓得逃走的石牛,在几个月不归之后还是把城里那个小娘们给带回来了。如今自己已经被赶的睡在了偏房里,他们两人到像是夫妻一样,过起了日子。自己鼓足了勇气上门来求弟弟帮忙,还被锁在了门外,为什么,就没人能可怜可怜自己呢?自己也不容易啊!   她越想越凄苦,越想越悲伤,倚在门上痛哭起来。   这个年,无疑小满过得最舒服的,有丰盛的食物,有至爱的亲人。在把喝的烂醉的张福和春生扶上一个炕后,又把秋林几人打发回了屋子,春娘这才拉着小满进了她的房间说:“满儿啊,告诉娘,你们两个洞房了没有啊?”   小满听春娘问的这样直白,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摇摇头说:“还没呢。”   春娘听了,有些不解的说:“这咋回事啊?你没跟春生说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吗?就是你没说,我也有说啊。莫非是,他不成?”   “哎呀,娘,你说什么呢?你啥时跟他说了啊?”小满听了春娘的话,有些吃惊的看着她问。   春娘用手指点了一下小满的脑袋说:“我不是不放心你?人家杏花后嫁的,都有身子了。”   说完,她站起身,想了想说:“不行,这事我得让你爹问问。”   小满听了,脸更红了,她拉着春娘的手说:“娘,你怎么了啊,这事能让爹问吗?说不准是我婆婆刚走没多久,春生想再给她守几个月呢?”   春娘听了小满的话,这才又坐下说:“也是,到是个孝顺的,不过,咱乡下人也不讲究那一套,过了七七也就完了。也罢,娘就再等等吧。”   年初一,大雪纷飞,张福看着外面的大雪,跟春生感慨的说:“虽说是瑞雪兆丰年,可这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明年是啥年景,上面人争位置,底下百姓遭殃啊。”   春娘在一边也感慨的说:“可不是嘛,幸好咱家存粮多,今年好多人家的男人因为家里吃食少都进山去打猎,结果伤了不少人,唉。”   “姐夫,你在前方进可打听出战事究竟如何了吗?难道汉王他真有翻天之势?”秋至心里好奇问。   春生点点头说:“我本在西边服役,可是自从汉王举清君侧的旗号后,我们的将军就很快的接受了汉王的招降,这才有了我们去南边战场上的事。而且,我们每打一处,遇到的抵抗是很少的一部分,汉王在那些大官眼里,还是很有威望的。我估么着这仗,打不了多久的。”   春娘拍了拍胸口说:“老天保佑啊,能早结束最好,早点过上太平日子。现在这世道,乱得太可怕了,三天两头的来人要钱,谁受得了啊。”   过了初七,小满才跟着春生回了临水村的家里,春生在对着周氏的牌位默然了很久后,在当天夜里,对小满说:“明儿个,咱们去看看姐姐吧。”   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贺红,周氏死后,贺红就是他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亲人了。即使对她有再大的不满,再大的失望,可想到自己年幼时是在姐姐那消瘦的背上长大,所有的埋怨似乎就不那么重要了。   不管怎样,她总是自己的姐姐,有自己这个弟弟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在石家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对于春生的想法,小满是可以理解的,还是那句话,如果贺红是自己的姐姐,就是自己再恨她再怨她,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石家那样欺辱。   当春生和小满来到石家的时候,就从敞开的院门里看到贺红一人坐在井边,身侧还放着一个装满衣物的大盆。春生就那样立在院门外,小满从他迸着青筋的双手就知道他此时到底有多生气。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粉红小袄年约三十上下的一个妇人,从贺红的屋子出来,手里还拎着一双绣鞋扔到放脏衣服的盆里,说了一声“手脚麻利些”后,就又转身回了屋里。   春生再也无法忍耐,他几步走到贺红的身边,一把拉起贺红推到小满跟前。然后伸出脚将那些洗净的没洗的衣服全都踢翻在地,然后站在院子中大吼一声:“都给我滚出来。”   “春生,你这是干啥啊?”贺红看着被踢翻一地的衣服,惊恐的大声问道。   春生转头看着贺红,冷着脸开口问:“刚刚那个女人是谁?你做这些活有多久了?”   被春生这样问,贺红的两眼一红,委屈的说:“那女人就是你姐夫在城里的相好,他年前把她接回来了。春生啊,你可要帮姐姐啊,让你姐夫把那个女人赶走,姐干什么都成。”   春生一脸失望的看着贺红,慢慢的又转过身去,小满看着他萧索的背影,狠狠的剜了一眼贺红,忍不住在心里骂道:真是烂泥一坨,摊上你这么个亲戚,真是前世造孽了。   没过多一会,石家人纷纷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当他们看到是春生站于院中时,又都傻眼了,这春生怎么回来了?   原来,他们之所以敢这样对贺红,无非是看春生家里突然锁了院门。联想到于立也是这样突然消失的,一家人分析得出,春生这是做了逃兵出去躲难了。   哪成想,今天春生竟然又出现在自己家里,这,这是怎么回事?一时间,石家的人面面相觑,可更让他们心慌的是,最后从屋里出来的衣衫不整的石牛和那个眼带风情的女人。   春生看着眼前这一幕,再想到自己姐姐刚刚在冷水中那双肿的双手,随后拎起井边装满水的木桶,用力的把冰冷的水全泼到了石牛和那女人身上。   贺红的婆婆他们,被春生的出奇不易的举动惊在当场,耳边只听得石牛和那女人哇哇的叫声,却只见春生第二桶水已经泼向了他们自己。此时已经完全来不急躲闪,全身湿透的石家人,在北风的照拂下,冻的全身发抖。石小丫尖叫一声,就要往屋里跑,却听春生大呵道:“谁敢动?”   春生指着贺红的婆婆,厉声说:“石家婶子,你可真当我们贺家无人了,竟然如此欺辱我姐,你是不是真的忘了我去年跟你们说了什么?”   然后,他又几步走到石牛跟前,石头下意识的就举起胳膊护着自己的头喊:“不要打我”   春生冷笑一声,说:“我不打你,我打你都嫌脏我的手,你这几天做好准备,我姐会和你和离的。”   他又看向贺红那几个站在门口的孩子,想着最大的小草已经10岁,最小的儿子铁头也已经6岁,但却见他们都是一脸的冷漠,春生失望的说:“你们真是枉为人子,竟然能看着自己的娘受到这种虐待,即便你们不能反抗,至少也该帮帮她。你们现在这个样子,与畜牲和异?”   他回过身,看着站在小满身边的贺红说:“姐,跟我回家。”l3l4 第89章   贺红刚刚看着那女人被春生泼了一身水,心里正痛快:小贱人、小**,竟然有脸来抢自己的男人,住自己的房子,该,这下子招报应了吧!臭不要脸的,你等着吧,一会看我们春生不把你打的鼻青脸肿,打得你满地找牙,让你再用那贱不拉唧的声音勾引男人。   她这边正骂的过瘾,那边就听春生说要她和石牛和离,还要带自己回去,这怎么行?她一把打掉小满伸过来的手,冲着春生大声说:“春生,你说啥呢?啥和离啊?我和你姐夫过得好着呢,就是这个小贱人搅和的,你只要让你姐夫把她撵走就得了,我不和离啊,我不和离。”   见贺红挣扎着不肯跟春生一起离开,甚至还想往石牛的身后躲,极怒之下的春生一个手刀就将贺红打晕,抗在身上离开了石家,留下石家人呆滞的立在院中。   当贺红从昏迷中醒过来后,小满总算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为了不和离为了回到石家,贺红真的是想尽了一切的办法。春生苦劝无果,只得把她锁在了周氏的屋里。   小满看着春生眼里流露出的疲累与苦涩,不好说什么的她只能握着春生的手,试图给他安慰。春生苦笑着对小满说:“我姐刚刚骂我了,说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我见不得她过好日子,所以才想让她变成没有家的女人。”   见小满无声的看着自己,眼里那满满的心疼,春生心里一暖抱着小满说:“我感觉,自己好像都不认识她了,她还是我的姐姐吗?一个人的变化怎么可以这样大?是不是真是我的错,因为我没有尽到家里男丁的责任?小满,如果你也没有娘家撑腰,你会像我姐那样没有尊严的活着吗?”   在春生的怀里,小满轻轻的摇摇头说:“不是的,春生,姐姐的个性软弱,这是天性,加上婆婆她的后天教导,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看姐姐的婆婆,她的公公敢打她一下吗?我听说,姐姐的婆婆还是孤女呢。春生,你不要自责,不如你现在想想,姐死活不肯和离,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   春生抱着小满沉默了半天,不太确定的说:“试试吧,最好还是让她和离了吧,石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你看看姐姐那几个孩子,太冷漠了。就是姐姐回去了,她的晚年,也不见得会好过。”   小满静静的伏在春生的怀里,心里对春生的想法不以为意,春生还是不了解贺红,哪怕贺红心里有过一次和离的念头,她都不会被石家欺负成这个样子。不过,算了,自己要是这样说,春生定不会认同也不会开心,还是让贺红自己用行动让他认识到这点吧。   往后的日子果然如小满所料,贺红在家里又摔又砸,周氏的屋子被她折腾的不像样子,甚至小满每次送去的饭菜,在她吃过后都把碗盘摔个粉碎。   春生见贺红这个样子,虽然感觉伤心,但却仍不肯死心,甚至做了一个大号的木碗,专门用来给贺红送饭。   在贺红反复折腾的日子里,石家的日子也不好过,被春生大冬天的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石家人大部分人都得了重感冒,本不不好过的日子更因为请大夫的费用而雪上加霜。等他们病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天也已经转暖了,眼看着又是一年春耕的季节,这时他们才又慌了。   在他们生病的时候,嘴上不停的诅咒着春生,咒他不得好死,咒他不得善终。甚至贺红的婆婆气愤之下,吵着要石牛把贺红给休了。可随着柳条抽绿,河水融化,贺红的婆婆心里又疼了,贺红她舍得,可贺家的十亩地,她舍不得啊。   石牛屋里,石牛那相好的也一样得了感冒,因为缺药,她的病就好的慢了一些。石牛看着她脸色惨白,可怜的看着自己,有些愧疚的说:“艳娘,我娘不同意我和离,要我把那个娘们接回来。”   那叫艳娘的女人,皱着眉头说:“石郎,为什么啊?那贺家人是如此的不讲事理,把咱人害成这个样子,咱娘为什么非要接她回来?难道你有我一个人还不够吗?你忘记了你当初是怎么应承我的了?”   石牛看着艳娘那柔软的小手一点点的攀上自己的大腿,当时骨头都酥了,他半闭着眼睛说:“没,没招啊,贺家有十亩地呢。你也知道,现在这兵荒马乱的,家家日子都不好过,咱家统共才一亩地,没了贺家的地,这一年怕是过不下去啊。”   “那我呢,那我你打算怎么办?你不是想把那黄脸婆找回来,让我伺候她吧!”艳娘听了石牛的话,脸色就不好看了,刚刚还在石牛腿上游走的小手收了回去。   这个熊包蛋,要不是这日子不太平,自己何苦跟着他来这穷地方躲日子?整天跟自己吹嘘家里怎么怎么有钱,有地的,等自己来了这家才知道,原来都是媳妇家的东西。   一家子都是眼皮子浅的玩意儿,自己刚来这家里没两天,那个胖丫头就敢跟自己讨要钱物,我呸,当我跟那傻婆娘一样由你们揉搓啊?   想到这里,她抬眼看了看一脸猥琐样的石牛,心里又呸了一口,等天下太平了,老娘保证离你远远的,真是受够了。   闭着眼睛正美滋滋的石牛,感觉到艳娘的手离开了自己的那处,忙又伸手拉过她的手说:“艳娘,你别停啊,你放心吧,就是她回来了也得听你的。那个臭婆娘,最是听我的话了。”   战争在爆发了近一年后,就以汉王夺取江山为结局,让百姓吃尽苦头的战争,总算结束了。   小满看着一早又出门的春生,心里长叹了一声,这样的日子已经快一个月有余,春生每天是早出晚归,小满以为他是不想面让他伤心的贺红。   而贺红现在又开始正在闹绝食。春生似乎是铁了心,也不管贺红吃不吃,每天早上把饭送进去后,把小满送去吴婶家里后也不在回去。到了第三天,已经饿得半昏的贺红,恶狠狠的看着一脸焦急的春生说:“你要是不送我回去,我一定死给你看。”   春生彻底绝望了,他坐在贺红的身边沉默了整个下午,才哑着嗓子点头说:“我明白了,姐,你吃饭吧,我明儿个就送你回去。”   “你说真的?”贺红直起虚弱的身子,惊喜的问。   春生点点头后,站起身就往外走,贺红对着春生的背影说:“春生啊,你也别怪姐,姐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姐都这个年纪了,和离了姐就真的活不下去了,石牛就是万般不好,可我们怎么说也做了十几年的夫妻,还生有了孩子。人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就是姐的命,姐认。”   春生脚步顿了一下,然后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留下贺红一人捧着碗,边流泪边大口吃了起来。   小满正在屋里给春生做着夏衣,看着春生一脸受伤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是败在了贺红的手里。这个贺红,也真是个人才,虽然在婆家老实的要命,可对付自己的血亲,那真是有办法。   吃过中饭,春生人就不见了踪影,等小满找到周氏屋里的时候,就看到贺红表情轻松的坐在那里。看到小满进来,她先是面露失望,然后又问:“小满啊,春生说没说,啥时候让我回去啊?”   摇摇头,小满对贺红说:“我没找到春生,一会他回来你自己问吧。”   傍晚的时候春生一脸轻松的走进了院子,他牵着小满的手去了周氏的屋里,对正在地上打转转的贺红说:“姐,一会石家就来人接你。”   贺红喜上眉梢的样子,春生接着对她说:“可是,姐,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我已经跟石家说好,他们只要对你好,这地就一直由他们种,我一斤粮也不要,而且待你百年后咱家的地也归石家。但我若是知道你在他们那里过的不好,咱家的地我会马上收回来,石牛从城里带回来的女人,我已经让他给送走了。”   话到这里,春生苦涩的对贺红说:“还有姐,我也告诉他们真要是到了那个程度,我也不会再被你左右,他们不要想着再用你来钳制我。”   本来听说自己可以回去的贺红,心里正在欢呼,可在听到春生后面的话时,僵着脸上的笑容问:“春生,你这是啥意思啊?”   春生向窗外看去,只见石家的人已经站在了自家门前,他抿了一下嘴说:“姐,我最后问你一次,你非要回去吗?”   贺红也看到了窗外的石牛,她边急着往外走边说:“回,姐一定要回去的,姐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目送着贺红跟石牛一起离来,小满以为,春生见贺红走的这样急促定会很伤心,哪知他却只是摇了摇头后,拉着自己的手说:“没事,我已经想开了,能为她做的我都做了。你说的对,路都是自己选的,我问心无愧也就可以了。只是……”   他有些心虚的看着小满说:“我把家里的地,自作主张的送给姐姐了,也没跟你商量一下,你不生气的,是吧?”   有了春生交给自己的金子,小满又怎么会把那十亩地放在眼里,她摇摇头笑着说:“不会,如果真能用那十亩地换姐后半辈子幸福,也不枉费咱们的苦心了。”   “谢谢你,小满。”春生听了小满的话,心里倍感温暖,他刮了一下小满的鼻子说:“我的娘子这么明事理,为夫可真是自愧不如啊。这样吧,做为赔礼,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来亲自下厨。”   “今天晚上啊”小满见春生说的轻松,自然也不会再去继续贺红的话题,想了想说:“你给我做碗肉丝面吧。”   春生大笑着说:“这么简单啊,成,我这就去啊。”说完,春生就转身往外走,小满忙跟在后面继续说:“要切的细一些。”   “成”   “还要要筋道点的。”   “成,成,简单,还要什么?”   “嗯,我想想,我还要……”   贺家狭小的厨房里,不时传出男人爽朗的笑声,还有小满那佯装生气的娇嗔。   第二天一大早,小满就这被春生摇醒,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春生,小满茫然的问:“干什么啊,这么早?” 第90章   见小满还是睡眼惺忪,春生坏心眼的捏住小满的鼻子,说:“快起来,收拾收拾,我带你去个地方。”   四月的春风带着丝丝的凉意,远处的青山还笼罩在一层薄薄的云雾之中。小满坐在车看,看着眼前的白山绿水,路边草丛中冒出的丝丝绿意,兴奋的对春生说:“春生,明儿个你陪我出来挖点荠菜吧,我给你做荠菜团子吃。”   春生慢悠悠的驾着车,乐呵呵的说:“明天要是有时间,我就来陪你。”   小满一皱眉,问道“你还要忙什么啊?”,想着前些日子,春生每日都是早出晚归的,问他做什么,他总是神秘兮兮的不肯正面回答。   春生一甩鞭子,说:“不是我忙,怕是你要忙了。”   “我要忙什么啊?”小满一听这话,来了兴趣,忙在车上往春生的身后又近了近,用手捅捅他的后腰问。   春生这一大早的就把自己叫起来,也不说原由的就把自己带上车。说是去一个好地方,可看春生走的这条路,明明就是往自己娘家去的方向啊!   可要是带自己回娘家,他也不至于这么弄得这么神秘,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啊?   眼看着娘家就近在眼前,小满却猛的发现,在张家的房子侧面的半坡上,也就是当年那财主家的旧址上,又用石头围起了一个近两人高的院墙,隐隐的能透过那院墙看到里面青色的屋顶。   小满忍不住拉了一下春生的胳膊说:“春生,你看那里,竟然起新房子了,这是谁家啊?光这么看着,就阔气啊。也不知道这户人家好不好相处,离咱娘家这么近,要是和善的人家才行。”   背对着小满的春生偷偷一笑,然后清了清嗓子问道:“你觉得那院子挺阔气的?”   小满眉毛一挑,说:“是啊。”   接着,她又似想起什么,感慨的说道:“当年我爹还跟我说过,想在那个地方起房子呢,说那里地势好,可就怕是那地方风水不好。结果现在看来,那地方风水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也没机会了,可惜了。”   就这样聊着车就慢慢的近了张家的门口,可就当小满准备好下车的时候,却见春生鞭子一甩,马头左转,竟朝着那座房子的方向走了去。小满忙拍了一下春生的肩膀说:“走错了,春生。”   春生摇摇头说:“没错!小满,你坐稳喽。”   只听得春生叫了一声“驾”,马儿就甩开蹄子向前奔跑了起来,小满有些害怕的抓住春生的肩膀,大声说:“这是去哪啊,慢点吧。”   当车子终于停下的时候,春生把被颠的七荤八素的小满一把抱了下来,走到大门处将她放下,然后从袖口中掏出一把钥匙交到小满的手中说:“媳妇,开门吧。”   小满拿着钥匙,心里隐约的明白了什么,当她颤抖着双手把门锁打开后,春生急切的一把推开大门,对着小满说:“娘子,欢迎回家。”   小满顺着春生的手势跨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正对着院门三米左右的是一个高大的影壁,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福字。   春生见小满只是对着影壁发呆,干脆拉起小满的手带着她绕过影壁往里走去,一个宽敞的院落就出现在小满的眼前   。只见眼前是崭新的青砖瓦的新房,正房大概有五间之多,正房的右侧也是用相同材质盖的厢房,在阳光下折射下,干净的玻璃窗户反着耀眼的光亮。   更让小满激动的是,宽阔的院子,被一条一米多宽的石子路隔成两半,在左侧空地上,有一个大架子,架子下面是一个磨盘大小的石桌,配着四把高背石椅。离石桌的不远处,是一个由藤条编织的秋千吊椅,正随着风一下一下的轻轻摇晃着。   春生看小满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吊椅,他略带遗憾的说:“我没找到能把它们染成白色的染料,不过,等过些日子这些爬藤爬满架子后,我想也一样会很漂亮的。等明年,我再给你弄些喇叭花的种子,就更好看了。”   见小满还不出声,春生心里突然有些不底了,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说,最喜欢这种东西了吗?难道那时候她是哄自己高兴的?春生紧张的握紧了小满的手说:“走,我带你去主屋看看。”   屋子里的家具也都是崭新的,春生因为见小满不肯出声,心里没底的他只能自己不停跟小满介绍着:“那个,这些家具都是我这些日子去老耿叔那里新打的,还有些没打完,以后我再接着弄。你看看,是不是你当初说的那种啊?”   直到把院子里所有的房屋都参观完,小满在春生的带领下,从主屋的左侧回廊向后走去,才发现这后院竟然还有正屋并左右两间厢房,小满终于像如梦初醒一样的看着春生问:“这是咱们的房子?”   春生见小满终于有了回应,一脸自豪的说:“是,小满,往后,这就是咱们的家了,你喜欢吗?”   带着小满带次来到前院,将她按坐在吊椅上,春生看着小满说:“告诉我,你喜欢吗?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生活,我们的孩子也会在这里出生,高兴吗?”   小满重重的点点头,说:“我很喜欢,也很高兴。”   直到现在,小满才知道,他从年后就一直早出晚归,每天风尘仆仆的是在忙着些什么。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小满心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竟然在他这样忙碌的时候,还埋怨过他把贺红丢给了自己。   见小满这样肯定,春生又把她从吊椅上拉起来,说:“你跟我来。”   春生带着小满来出了院子,来到那个大坑前面,小满看着里面的一池的水,吃惊的问:“你弄的?”   春生先是点点头,又摇头说:“不全是,爹还有秋林他们也帮了忙,我们把山上的一条小溪水引进了来,也花钱雇人从白沙河里运了水。今天可能是来不急了,至多明年,我会把里面种上莲花,养上鱼。等我在那边原址把凉亭盖上,不过......”,他话音一顿,有些歉疚的看着小满说:“你当初跟我说的理想的房子,我暂时只能做到这个样了,其它的,往后我慢慢补上。”   小满抽了抽鼻子,红着眼睛说:“真讨厌,就会招我眼泪,我那时也就是说说,谁想到你会当真呢?”   小满记起,春生临走前带自己去德州玩时,春生曾经问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喜欢什么样的房子。自己当时就把前世一直想要过的那种日子说了出来,希望有一个大大的院落,院子里有石子铺的小路,有葡萄藤搭的架子。   架子下面有桌椅,椅子最好是摇椅,那样夏天的时候,自己可以仰躺在那里纳凉,夜里也可以静静的看着天空里的星星月亮。如果可以,自己还想要一个吊椅秋千,等将来自己有了孩子,就坐在那上面给他讲着最动听的故事。   春生点点小满的鼻子,一脸宠溺的说:“我为什么不会当真?你说的话,我都记在这呢。”春生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道。   然后看着还在掉泪的小满,叹了口气四下看了看,将她揽在怀里说:“你这女娃娃,眼泪怎么就这么多?快别哭了,一会还得带你去看咱爹和娘呢,你想让爹以为我欺负你让我挨揍啊。”   小满这才破涕而笑,然后一脸羞臊的说:“都怪你,你要是早跟我说,我哪里会哭啊。”   当两人再次出现在张家的时候,春娘一把拉过小满,悄悄的问:“房子去看过啦?”   小满点头,说:“看过了。”   春娘这才一脸舒畅的笑着说:“小满啊,我跟你说啊,你真是嫁对人了。过年那会,你们走了,你爹才跟我说,春生打算在咱们家跟前盖个房子住下来,还托你爹在村子里买了20亩地呢。我跟你说啊,去年不是因为打仗吗,村里的地今年卖的便宜着呢,你爹也又添了10亩。   这开了春,你爹就找了一大帮子人,日夜赶工,总算是把这房子盖起来了。为这事,你爹还怕得不成样子,就怕有人眼红,再上门来抢钱啥的。你不知道,那些日子啊,你爹睡觉都抱着镐头。”   说到这里,春娘哈哈着大笑出了声,然后她又似想到什么说:“哦,对了,还有,你知道不?春生拿了一块金子来,说是补给咱们家的聘礼。这我们哪能要啊,你爹跟他说,只要对你好就成。哎呀,这下好了,我总算是放心了,你们搬到我眼皮子底上过日子了,我啊,只等着过几年,你弟弟们娶个好媳妇,我就心满意足喽。”   说完,她竟然自己转身就出去了,留下小满一个人在原地,慢慢消化着她刚刚说的那话里的意思。   吃过午饭,春生又带着小满往临水村赶,按春生的意思,今天晚上回家收拾收拾,明个一早就搬过来。   回去的路上,小满看着一脸得意的春生,忍不住问:“春生啊,你手里还藏着私房钱啊?”   春生听了,心里一慌,说:“没,没有啊。这是我偷着从你放钱的地方拿的,不是为了给你个惊喜吗?”   说着,他拉了缰绳,让马车停下,回头看着小满问:“你不高兴了啊?”   小满先是点点头,看着春生垮了脸她才又笑说着:“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以后要跟我说。”   春生这才笑着说:“行,放心吧,往后不会有这事了,你信我,这真是特殊情况。”   夜里,小满看着自己收拾的几个包袱,然后看了看在一边哼着小调,收拾箱子的春生问道:“春生,明天真的不跟姐打声招呼吗?”   春生手都没停,摇头说:“不用,我前个已经跟石家都交待清楚了,每年秋天我会回来看看的。为了这地,他们也不敢再欺负姐了,至于姐心里是不是舒坦,我也管不了,随她吧。” 第91章完结章   第二天,小满跟春生来到隔壁吴婶子家里,把家中的钥匙交到了吴婶子的手上,说:“婶子,我要带着小满去上河村住,这房子也就空下了。您不是一直嫌您家里的地方小,养鸡鸭养不开吗?往后,您就在我家养吧。”   见吴婶子要拒绝,春生忙又说:“婶子,你听我说,也不是白让你用的,我家的房子还拜托你照看着点。还有就是,我姐那里,要是再受了什么委屈,我是指她又被打了或者是吃不上饭了,您就找人去上河村跟我说一声。”   吴婶子一脸不舍的抓着小满的手说:“咋要走呢?在村子里住多好啊。”   春生看着小满一脸为难,接过吴婶的话说:“是我要走的,婶子。你也知道,我家现在也没个长辈,往后我跟小满有了孩子,没个老人帮衬着,我总不放心。再说石家,我烦那家人心术不正,也怕他们三不五时的闹上那么一出,不能总打他们吧。所以,我就想干脆带着小满去我丈人那里住下,离的近也有个照应。”   “说的也是,是婶子想简单了。”听了春生的话,吴婶子这才松开小满的手说:“有空可得常回来看看婶子啊。”   想到在春生离家的那些日子,得了吴婶子诸多的帮助,小满轻轻抱了一下她说:“婶子,得空了,我让春生带你去我的新家看看。”   吴婶子抹了一把眼睛,重重的点头说:“好,好,婶子在这家等着啊。”   辞别了吴婶子一家,春生又带着小满去了自己爹娘的坟前,叩了三个重重的响头后,就驾着车头也不回的一路离开了。   当春生的马车在往上河村的官道的方向前进的时候,就看到一群衣着简朴的人慢慢的在官路上行走着。他们中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拖儿带女的,一个个目光呆滞,面容憔悴,一脸愁容,好像是受了什么大的打击一样。   虽说是方向一样,但小满也并没想太多,就当马车从他们的身边驶过时,小满不经意的看到那行人里,竟然有一个是自己眼熟的,叶管家。   小满再仔细看了看这一行人,才发现他们一个个虽然风尘仆仆,但却能看出都曾是养尊处优之人,再细细看去,人群之中那个手抱婴孩的男人竟然就是叶生。   而叶生此时也正抬起头,与小满的目光对视了一下,只见车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她的肌肤呈现健康的蜜色,身段窈窕。与他对视的两只眼睛明亮有神,若不是他此时内心煎熬,定要赞一声,好一个明丽的小妇人。   但是看她的表情,似乎是认得自己,可当他仔细回想时,又见这妇人漠然的将头又转向了一边,他心里疑惑却也不得答案。   此时的叶生已经完全认不出车上这个人,就是他曾经百般嫌弃的,差点至于死地的那个与他有过婚约的女人。   叶生看着眼前疾驰而过的马车,想着若是从前,自己定然要叫停这人的马车,问问她这样看自己的原因。可现在,想到自己此时的落魄,他也只能在心底长叹一声。   如今,自己一家遭了难,奴仆也都卖的卖,逃的逃,只剩下一个叶管家还愿意追随伯父。自己的大仇非但没有报,还被那老贼将自己的身世公诸于众,断了自己最后的期望。自己的妻子也因为着自己的身世撇下孩子回了娘家,想到往后的日子,他低头看了看这怀中的婴孩,眼底一片死寂。   把自己的新家收拾好后,天色也已经晚了,白天已经说好去张家吃晚饭,所以小满看着暗下去的天色对春生说:“春生,咱们走啊?!”   春生摆摆手说:“你先去,我这还有点没收拾好,你正好早点去帮娘做饭。”   在往张家走的路上,小满又想起自己白天的看见的那一幕,难道这叶家,是落魄了吗?晚饭时,小满还是把自己在路上的所见说给了大家听。   秋林在听过后,沉默了半响才说:“姐,我们一直没听你说,其实叶家的族学早就停了,他们家的族人有能耐的都走了。   自从汉王上位后,叶家因为是保皇派受到了清算,虽然是性命保住了,却也失了官职。所以你这次看到的,估计就是他们扁为庶人回祖籍来的吧。而且我听说,往后他们家往后三代都不得参加科举。”   秋至见秋林说到这里,就不在言语,接话说:“我和哥商量了一件事,今天趁大家都在,我们就想说一下。朝廷前两天张榜,说下一次科考要在三年之后,而且还说,往后朝廷会设置专门的学堂教授学生,所以我和哥不打算还向从前那样只低头苦读书了。   我们两个想,边帮着家里干活,边看看书。看了这次朝廷的清算,已经处斩了不少人,再看看叶家的下场,我和哥突然觉得当官也未必能过得好。我们如今只想着,能考个举人,给家里的地免了税也就满足了。”   春娘听了,忙问道:“那要是考上了举人呢?”   秋林听了春娘的话,笑着说:“娘,能不能考上还不一定呢,这换了皇帝,就等于换了天。我听学里的人说,这汉王有很多新花样,在他封地的那边,还弄了很多什么工厂的,搞不好我和弟弟前些年下的功夫,也都白费了。而且即更真考上,我也想好了,不是说在每个镇子上都设学堂教授六艺吗?我就准备去做个教书先生。”   春娘还想说什么,张福却点头说:“不错,我看这样很好,这当官也不见得就有咱们种地舒服。这新皇帝上台,是个什么脾气都还不知道呢,你们年纪小,以后再想也成。吃饭吧,别想那么多了。”   等吃过晚饭,小满跟春生走在回家的路上,小满感慨的说:“我真的觉得,秋林他们长大了,其实我也不希望他们当什么大官,只要一家人能平安的生活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了,你说是不是?”   小满说着,就把头慢慢的倚在了春生的胳膊上,想着临走时春娘又一次拉住自己问他们有没有圆房,小满的脸又有些红了。这事吧,春生总是不主动提,总不好自己主动吧?   说也奇怪,这些天夜里,他们总是抱在一起睡,很多时候,小满都感觉到春生起了反应,可他却偏偏忍住了。一个男人都这样能忍,难道自己这个女人,还要脱光了勾着他不成?他不是真的在战场上伤了要害了吧!   半天,小满也没听到春生对自己刚刚问话的回答,却觉得越是临近家门,春生的身上就越是紧绷,似乎是很紧张。等他们进了家门后,春生突然拉住要进屋的小满说:“你不是想洗洗吗?我水都给你烧好了,你去洗吧,要不一会就凉了。”   小满奇怪的看着春生说:“就是洗,我也要去拿换洗的衣服啊。”说完,她又抬腿往屋里去。   “不用,我都给你准备好了,都放在浴室了,你快去吧,去吧。”说着,春生就一路半推着给小满推进了浴房里,然后自己呼哧呼哧的把水兑好,退了出去。   小满莫名其妙的盯着门看了半天,不知道这春生又在搞什么鬼,心下好笑道:这男人的小心思越来越多了。   等她洗好后再次推门进屋时,却发现屋里桌子上,两支大红喜烛噼啪做响。春生站在桌子边,一脸微笑的看着小满,随手端起桌上的酒杯,交给小满,自己也拿起一个对着小满说:“小满,我们喝合卺酒吧。”   小满再一次被春生的举动震惊了,她傻傻的随着春生的指挥喝了一口酒,却被辣的咳嗽不已,春生忙拍着她的后背说:“怎么喝这么大口啊,你看看你。”   帮小满擦着她被呛出的眼泪,春生略带紧张的说:“小满,上次的婚礼,因为我的不经心,不但没有红烛,连合卺酒都没与你喝,我心里一直很愧疚,觉得似乎那并不是真正的礼成。今天,我们把这些仪式补上,我这心里才踏实了,小满,从今天起,没人能挑咱们婚礼的毛病了。”   看着小满手里还拿着酒杯,春生忙从她的手里拿了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小满不出声,春生也不说话。两人都尴尬的一时间手脚紧张,双目相对,老半天后,直到喜烛啪的一声响,才像是把屋中已经石化的两人惊醒。   小满这才开口说:“你这男人,谁说你心不细了?谁说你是大老粗了,我看你这一天,净招我眼泪了。谢谢你,春生,我真的很高兴。”   说完,小满一头扎进春生的怀里,春生轻轻咳嗽了两声,有点结巴的对小满说:“那咱…咱睡觉吧,天也晚…晚了。”   一夜缠绵火热,不知窗外春雨急,当第二天阳光从窗口洒到小满半露在被外的的肩膀时,春生才醒了过来。看着小满窝在自己的怀里,肩头上有自己昨夜留下的印迹,手下又是小满嫩滑的肌肤,春生那蠢蠢欲动的心思又一次被勾起。   可想到在先锋营时,那些有过情事的老兵曾经说过,女人第一次后往往要歇个几天才能受得住,他忙闭了眼睛,用力的深呼吸几次后才悄悄的下地穿上衣服出了屋去。   日上三竿,春生早已经给小满烧好洗澡水,也煮好了粥,等了半天动不见屋里有动静。他只好甩去心里的那一点尴尬,推门而入,却见小满早就穿好了衣服坐在镜子前。   看到春生见来,小满本就通红的脸更加红了,她忙站起身双眼盯着地面说:“我起来晚了,我去做饭。”   见小满这个样子,本来还尴尬的春生倒是笑了,他摇头说:“不用,我已经做好了,你先去洗洗,水都烧好了。”说完,春生看着小满越来越红的脸,憋着笑出去了。   之后,小满和春生就都陷入了一种怪异的气氛当中,每当两人不经意的离的近了些,小满和春生就像突然触电似的分开,可当离的远了吧,又都会情不自禁的往一起凑。就这样远远近近,近近远远的,两人之间却始终弥漫着一股甜甜的气息。   眼看着太阳就升到了半空,小满拿眼悄悄看了看在院子里磨农具的春生,却见他也正用眼往自己这边偷瞧。两人的眼神就这样碰到了一起,然后,两人竟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春风悄悄的从两人身边吹过,纷扬的柳絮如洁白的雪花在两人的周围飞舞旋转。   *****   麦浪滚滚,秋果飘香,白沙河的水依然在秋阳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亮。正在田里的忙着收获的男人们,远远的抬头看到了一个身材丰腴、腹部高高鼓起的女人,正拎着一个大大的柳条筐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走来。   正在地里干活的一个青年男子见此情景,担心的忙扔下手中的镰刀,边快步向那女人走来嘴里大声喊道:“放那吧,快放那,我来拿。”   那女人也听话,顺势将筐往地上一放,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水,微笑着看向那迎面走来还面带不安的男人。   那男人走进后,先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见没什么不妥后,这才略带埋怨的说:“你看看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你送饭,我可以自己回去拿的。”   那女人边帮男人擦汗边说:“没事的,我拿的少,娘在后面拿的才多呢。再说,你没听娘说啊,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犯懒,要多走动生的时候才容易。”   见男人还是一脸不愉的样子,那女人忙伸手攀住他的胳膊,摇晃着说道:“哎呀,春生,你就是不信我,也要信娘啊,我离这生还有些日子呢。要是听你的,天天坐着,我得多难受啊,难道你想让我生产是不顺当啊。”   春生眉头一皱,不高兴的说:“又胡说什么呢?我不是不让你走动,往后不能走这么远了,在院子里转转就行了,听到没?”   小满正在这里被春生教育,后面的春娘也挎着筐追了上来,她看到小满后,佯装生气的打了一下小满的胳膊说:“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话,不是说不让你来吗?我一时看不住你,你就给我惹事。”   看着春娘和春生都是一脸不赞同的表情看着自己,小满忙又抓住春娘的手说:“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我保证往后再也不这样了。”   春生见了,这才笑了笑,从春娘手里接过筐往地头拿去了。跟在他身后的小满到了地头后,又不可避免的被张福训斥了一番,看着秋林他们在张福背后露出好笑的表情,小满用力的瞪了过去,然后自己也大笑起来。   从小满他们夫妻搬到上河村,这已经是第二个年头了,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以让小满从一个新婚小妇人变成一个周身被幸福围绕的准妈妈。   这两年里,春生和张福又相继买下了一些地,两家现在也已经不大不小算是村里的地主阶级,也都有了自己的佃户。但因为生活习惯的原因,张福和春生两人,还是各自留了几亩地自己耕种。   虽然两家互相帮忙,但各家的地各家说的算,收成也由自家留着,并没有混为一家。小满清楚的知道,自己即使是住的离自己的娘家近,但总归自己是出嫁的女儿,是外姓的人了。   秋林他们早晚会成亲,等他们有了自己的妻子,小满可不想让自己的弟妹们以为自己来沾娘家的便宜,那自己又有贺红有几分差异?   去年秋收,春生曾经回过一次临水村悄悄的看过贺红,但却并没有让她知道。虽然贺红依旧是那个性格。但春生不能否认,贺红胖了许多,精神也比从前好了不少。   听吴婶子说,虽然石牛现在也经常往城里跑,似乎是又找到了什么相好的,可对贺红却是不再打骂了,贺红天天在村子里说自己日子过的好。从那以后,春生的心里就彻底了放下了贺红这个包袱。   吃过午饭,春娘一路把小满送回了她的家里,上一次产婆来后,交待过说小满生产的日子也就在这十几天里,所以春娘现在更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家里待着。   随手拿起小满给孩子做的小衣裳,春娘感慨的说:“你这娃是有福气了,比你有福气。你和你弟弟们打从生出来,哪穿过这样的细棉布做的衣裳啊,春生就是依着你,这么干净的布还烫了一遍又一遍的,连尿布也烫。”   小满笑着拿起手边做了一半的小衣说:“娘,这不是干净吗?孩子皮肤嫩着呢。”   春娘把手中的小衣叠好放在一边,拉过小满的手说:“小满啊,娘看你这胎啊,估摸着也是个姑娘。我已经跟春生说过了,说你随我了,先开花,后结果,让他不要着急。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你生啥他都喜欢。真好,真好。”   说着,春娘就红了眼睛,拍拍小满的手说:“你是个有后福的孩子,幸亏你过的好,不然娘这辈子都会觉得对不起你。当初咱没嫁给叶家那个小子就对了,你看看他,如今天天在赌场里混着,前几天娘还听说他为了筹钱,竟然把自己的孩子也卖了,作孽啊。”   小满吃惊的看着春娘,问:“娘,你听谁说的?不是说,叶家又自己开了私塾吗?日子也过得还不错啊?”   春娘撇撇嘴,说:“那是叶家人,不是他叶生。前儿个,叶管家来找你爹喝酒时说的,说是那个叶生,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混蛋,整天除了赌就是赌。现在叶老爷因为太生气,昨个已经把他撵出叶家,那个混蛋死了不可惜,只可惜那个孩子了。”   春娘见小满也不吱声,以为她不想听叶家的事,就又拿起小满缝的小衣,跟小满聊起小孩子的话题。   她们这边母女聊的开心,那边王贵来到了张福家的地里,这两年张福虽然不在去张老爹那里,但跟王贵却还有着联系。   看着王贵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张福好笑的问:“大哥,你想说什么啊?看把你为难的!”   王贵嘿嘿笑了下,看着张福说:“那啥,我就是想来跟你说声,咱爹和娘准备跟老四去镇上住了,我想着他们这一走,大概不会再回来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咱爹?”   张福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一脸无所谓的笑着说:“我就不去了。”   王贵见张福拒绝的这么干脆,也不好再说什么,他点点头说:“那好吧,那我就先回了,利空来家里吃饭啊。”   张福点点头,冲他摆了摆手,就又低下头继续干起活来,没多一会儿,他突然抬起头往王贵走的方向看去。见他已经走远,似乎是想叫住他,可犹豫了一下后,又深深的出了口气,继续低下头收起了庄稼。   他的这个举动看在秋至的眼里,秋至想了想来到张福身边问:“爹,你刚刚想叫大伯干啥,要不要我去帮你把他喊回来?”   摇摇头,张福苦笑一下,直起身看着春生和秋林他们也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解释说:“其实也没啥,就是想问问,你爷爷身体还好不。”   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大自在的看着秋至问:“你说,爹是不是太那个了?”   秋至笑着说:“爹,你哪个啊?我知道,你是说爷爷那样对你,你还惦记着他。我们可以理解的,怎么说那也你的爹,你不想我们才觉得奇怪呢。不过爹,你要是真不放心,那我一会去帮你看看吧。”   “不用。”张福摇摇头说:“我想他身体应该没事,这回要去镇里,估计也是为了那个女人。不是说她瘫在炕上了吗?估计是想给她换个地方吧,算了,干活吧。”   傍晚,看到回来的春生,春娘急急忙忙的就离开了。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春生看着站在一边的小满问:“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肉。”小满很痛快的回答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打从有孕开始,小满就几乎顿顿离不开肉,幸好春生箭法好,又守着大山,小满到没一次短过嘴的。而且为了让小满吃上鱼,春生还练就了一手水里扎鱼的好本事,他常常笑着说,等这孩子生出来了,他可以做了渔夫了。   春生乐呵呵的对着小满的肚子说:“哎哟,娃儿,你听到没,你娘又要吃肉了,是不是你也谗了?等着啊,爹去给你们做。”   眼看着一只野鸡的两只翅膀和两只大腿转眼就进了小满的肚子里,就在她还要往鸡肉那里伸手的时候,春生一下子就把盘子抽到一边,看着小满一脸委屈的样子,他无奈的说:“不是我不给你吃,娘不是说了吗?吃多了不行,怕孩子长的太大了。你听话,等你生完了,我天天给你做肉吃,乖啊。”   小满也不说话,只咬着筷子眼巴巴的看着春生把那盘肉端去了厨房,虽然知道春生说的对,可却还是感觉谗的要命。   等春生从厨房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满眨着一双大眼睛,眼泪正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他忙小心的把小满揽在怀里,安慰着说:“这怎么又哭了啊,可真是个小泪包,忍忍吧啊,等生完了,我保证天天给你吃肉,吃到你腻为止,好不好。”   被春生这样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小满突然就大声哭了起来,她边哭边口齿不清的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这么爱哭呢,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啊?春生,你是不是嫌我了?是不是觉得我烦人了?”   春生忙把小满拱在他怀里的脸抬了起来,看着哭的鼻涕眼泪全糊在一起的小满,乐呵呵的说:“我看看,哎哟,这小花猫的脸,可真丑死了。这可怎么办啊?”   小满见他一脸的为难,一下子坐了起来说:“你干嘛啊,真的嫌我了啊?”   春生佯装为难的看着小满说:“我就是想说啊,这可怎么办是好啊?都丑成这个样子我,我怎么还是这么喜欢呢?”说完,竟趁着小满发傻的功夫,亲了她的脸一下。   春生见小满摸着被他亲过的那半边脸不说话,又一点点的皱起了眉头,心里一突:坏了,难道说是她不高兴自己刚刚那样的动作了?想到打小满怀孕开始,脾气就是各种的善变,他刚准备道歉,就听小满有些惊慌的开口说:“春,春生,我,肚子疼了。”   “啊?”听小满说她肚子疼,春生一下子蹦起老高,他边扶小满躺下边说:“你别怕啊,别怕,我这就去找娘,你等我啊,马上回来,马上。”   当东方的天空终于露出鱼白,在院子里僵硬站立一个晚上的春生,终于听到屋子里传出了小满的剧痛下的惨叫,接着婴儿高亢的“哇哇”声,就响彻在院子的上空。   春生早已抵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终于趁张福因为听到孩子的哭声分神的机会,猛的一下子就往小满生产的屋里冲了过去,差点与正抱孩子出门来的春娘撞到了一起。春娘看清来人是春生后,这才把有些不高兴的脸放了开,带着笑说:“春生啊,看看,是个结实的大胖小子。”   她这边把孩子小心的往春生眼前送,却没想到春生连看不看一眼,只紧张的问:“娘,小满怎么样?她还好吧?我能进去看看不?”   也不待春娘回答,他索性就一头拱进了屋,接着就听到屋里的产婆高声叫到:“哎哟,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出去。”   那产婆一把年纪,哪能推得动春生,见自己怎么撵都不走,这男人就那么直直的看着炕上的小满,她有些无奈的噗嗤一笑说:“行,行,那我出去,帮了那么多人家接生,头一次遇到感情这么好的。”   虽然生孩子让小满受了不少罪,可她却不知怎地,这会精神异常亢奋。她兴奋的对春生说:“孩子呢,你看到了吗?刚刚我看了一眼,怎么那么丑啊。”   春生看着面色惨白,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的小满,想到她这一晚上痛苦叫声,用力的眨了眨泛红的眼睛,对小满说:“小满,谢谢你,你受苦了。告诉我,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当听到春生这句话的时候,小满的心一下子就被感动装满了。从生下孩子到现在,连春娘也只是高兴的抱着孩子就出去了,没有问一句自己好不好,是不是哪不舒服。真好,这个男人,真好。   春娘抱着孩子再次进来,就看着小满和春生两个人四目相对,那个柔情蜜意的样子让春娘都不忍心打断。可是她想了想手里的孩子,也只能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见小满和春生都看向自己了,这才说:“行了,行了,小两口啥是不能腻乎啊。快看看孩子吧,我可怜的大外孙,出生到现在,爹还没见着呢。”   见春生有些尴尬,春娘笑了笑,小心的把孩子轻轻的放在小满的身边,还想再交待些什么,却看到这小两口的眼神全都被孩子吸引住了,摇了摇头,春娘小声的退了出去。   好半天,小满才轻轻的说:“春生,我很幸福,谢谢你。”   春生小心的握住小满的手,也点头说:“小满,我也很幸福,谢谢你。”   窗外,升起的太阳放出万缕的光芒,丝丝金色的光线从窗户照进了屋里,一片暖意。时间似永远的定格在了这一瞬间,两个年轻的男女,头抵着抵,在这温暖的阳光里,充满柔情的看着襁褓里的孩子。   院外的藤架下被风吹过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这被幸福萦绕的小院久久的回响着。   作者有话要说:两章并到一起发了出来,编编说明天标完结就可以!拖这了么久,终于完结了,心里这滋味真是不大好形容。   在这里,我要谢谢一直追文,给我鼓励的大家,谢谢!鞠躬!   文写到现在,四十万字,我不能说其中多少不足,因为不足实在是太多了。可即使这样,你们也愿意这样支持我,陪伴我走到现在,两个字的谢谢,真的不能表达出我感激的心情。   没有你们,我是不能坚持到文的完结的。这其中收到太多的批评,可是每当有批评的声音出现时,就会有鼓励的你们给我加油,给我继续下去的动力。   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已经词穷了,就再一次谢谢大家吧。真是不好意思,一把年纪的人,竟然要哭了,好丢脸。   1234w,可愛莫 林四懒得打字了   meierjulia唐糖 ,谢谢你们的炸弹,还有一个看不到名字的朋友,也谢谢你!   九月敬上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